第58章 你得對我負責
承譽此言着實吓到了寧疏, 她哪有膽子趁機去提什麽條件, 更不屑以這樣的方式威脅旁人, 十分體貼地為他開脫,
“先前不也在一個屋裏待過嗎?特殊情況, 我可以理解, 絕不會逼你負責。”
她一個姑娘家,發生了這樣的事居然也不哭鬧, 沒吵着讓他給一個說法, 如此深明大義反倒讓他不知所措, 既然她不肯鬧事, 那他就反其道而行之,找她麻煩,
“之前都是分開睡,這次躺在一起, 意義大有不同,即便你不願意讓我負責, 那你也得對我負責啊!我可沒跟姑娘家一起躺過, 你是頭一個,反正我是賴定了你, 你休想推卸責任!”
聽着他的數落, 寧疏瞠目結舌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也不曉得是自個兒耳朵出了毛病還是眼神有問題,“你方才的模樣活像個怨婦。”
是嗎?當初錯的是她,既已看清自己的心, 決定與她在一起,那承譽也就不會再顧忌什麽顏面,縱使有耍賴的嫌疑也要堅持到底,苦口婆心的與她掰扯,
“負心人不分男女,我對你一往情深,又與你共榻同眠,你若還對我如此冷淡,那可真就是個薄情女了!”
可憐寧疏臉皮薄,被他這麽一控訴,竟然真有理虧之感,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眼神閃躲,顧左右而言他,“你不覺着你最近的話太多?”
和她印象中的承譽完全不是一個人!
“哦?是嗎?”話少是因為沒人值得他多言,話多則是因為,他的心門已為她敞開,自然什麽都願與她說,最溫柔最隐秘的一面,全都願意展現給她,不管她如何與他鬧騰,他都有足夠的耐心去哄她,直至她接受原諒,
“那你喜歡話少的我,還是話多的我?”
“我喜歡……”可憐她還真的認真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就是個坑啊!惱瞪他一眼,她當即改口,“我都不喜歡!”道罷氣鼓鼓的轉身欲離。
這一回他沒再攔她,只是在她身後揚聲喚道:“寧疏!你打算逃避到什麽時候?昨日我已把話說得那麽清楚,你想了一夜還沒決定嗎?”
停下步子,心虛的寧疏輕刮着自個兒小拇指的長指甲,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借口道:“你只說讓我考慮,可沒說考慮多久,我還沒想好。”
是真的沒想好嗎?這種托辭又怎能瞞得過承譽?“感情這種事,每個人心裏都有杆秤,其實你內心深處早就有答案,知道自己偏向哪一邊,之所以說考慮,不過是自欺欺人,不敢面對真心的內心罷了!”
說話間,承譽已來到她身前,盡管她連擡眸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他依舊凝望着她,期盼着她能明白他的情意,
“咱們相處的時日不算很長,也不算太短,你的脆弱和堅強,謹慎和勇敢,我都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每每看着你,就仿佛看到了我自己一般,你不願向世俗妥協,勇敢的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選擇留在自己認為對的人身邊,你的勇氣令我很佩服,可是現在,你怎麽退縮了呢?
寧疏,你在怕什麽?我都敢直面自己的內心,正視我對你的感情,你卻不敢面對我嗎?”
既然他執意要一個答案,那她不妨跟他說說心裏話,鼓起勇氣,寧疏努力的擡起眸子迫使自己面對着他,不再逃避,不再找借口,坦然的道出心中所想,
“當初我毅然放棄陪伴弟弟的機會,回到安王府,是因為我對你極其信任,我以為你不會傷害我,可就在前日,我們之間的那份信任崩塌了,我不該挑戰你的底線去找他說情,可你沖我發脾氣時的那些冷言惡語也在我心底烙下了陰影。
你待我以誠,我也不願有所欺瞞,自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很難再像從前那般信任你,也不敢再放任自己去依靠你。”盡管她的私心裏不願去面對,卻也不得不承認,
“因為我覺得,其實我根本就不了解你,我們之間……或許真的隔了太多,也許你對我可能是有那麽幾分好感,但也僅僅只是好感,等你冷靜下來之後,那份感覺就會慢慢消逝,沖動之下所做的決定往往都是不理智的,殿下還是将此事擱置吧!過段時日,你也就忘了!”
說出這些話時,她看似雲淡風輕,不甚在乎,實則一顆心早已被悲哀填滿,澀到極致,只是不願自己将來再受傷害,才強迫自己透過鏡花水月摸清人心,早些領悟,及時放棄,免受痛楚。
直至此刻,承譽才真正明白她擔憂的究竟是什麽,原來只是怕他一時沖動,聽到她的真實想法後,承譽既覺痛心,又有些許欣慰,
“我懂了,多謝你與我說實話,不管現在我與你承諾什麽,或許你都不會相信,其實這世上很少有兩個人天生就注定很契合,大都需要磨合,你我也不例外,但是寧疏,我想讓你知道的是,我願意用餘生來與你磨合,脾氣不好我可以改,你現在不敢再信任我也沒關系,我可以用事實和光陰來證明,我愛你這件事,不是說說而已,不是一時沖動。”
她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她以為自己說了那麽狠的話,定然會戳傷他的自尊,他肯定就此放手,不再與她有任何糾葛。然而他的反應冷靜得出乎她的意料,他非但沒有放棄,反而在思索着解決的辦法,面對這樣堅持不懈的他,寧疏心底最柔軟的部分猝不及防的被戳中,她甚至不知該如何回應,
“殿下……”
聽着她的稱呼,承譽只覺別扭,以往他從未與她提過,是因為兩人之間的窗紙尚未捅破,而今既然已把話說開,那麽他也不再有所保留,如實道出最真實的感受,
“猶記得我去景頤宮找你之時,你很害怕,躲在我懷中喚着我的名字,你大約不知道,被你需要的那種感覺真的很美好,聽你喚我名字的感覺更美好。但也僅僅只有那一次,過後你仍舊稱我為殿下,難免有種疏離之感。”
是嗎?她曾喚過他的名字嗎?當時寧疏太過恐懼,下意識的不願再去回想那段往事,也就不記得這些細節,未料他竟會記在心裏,但她覺着沒毛病啊!
“我是皇上賞給你的侍女,你是主子,理當這般稱呼,以示恭敬。”
這般妄自菲薄的觀念他必須糾正,“你是我自個兒心甘情願帶回來的,并不是乾德帝賞給我的,我也從未将你當做侍女看待,昨日那麽說,不過是想讓你留下而已,往後你直呼我名即可,別再喚殿下。”
聽着他這前後矛盾的說辭,寧疏忍不住撇着小嘴小聲抱怨道:“才剛還說沒把我當侍女,這會子又要求我必須喚你的名字,還不是端的主子的架子。”
嘿!這都學會頂嘴了!不過在承譽看來這可是好兆頭,證明她對他的敵意在漸漸削弱,至少願意與他鬥嘴了,對于她的指控,承譽不予置否,
“我是端架子沒錯,但端的是你男人的架子!”
道罷,承譽勾唇一笑,在她羞惱的目光中氣定神閑的走出亭子。
她還以為接下來的日子會很難熬,後來才發現自個兒想多了,承譽并沒有再為難她,吃飯時他自個兒用左手去夾,也不央着讓她喂,眼瞅着他夾蟹黃豆腐時筷子直打滑,一直夾不穩,但他就是不開口讓她幫忙,寧疏實在看不下去,就親自去夾,而後喂給他,承譽心下歡喜,面上淡淡地道了句多謝。
夜裏入睡時,他也沒再去榻上找她,寧疏還想着今晚總能睡個安穩覺,但半夜裏卻被一陣斷斷續續的低吟聲吵醒,仔細一聽,似乎是從帳中發出來的,難不成是承譽出了什麽事?擔憂的寧疏忙穿鞋下榻,問他到底怎麽了。
但見承譽側躺在帳中,痛苦的哀呼着,說是腿抽了筋。
看他痛成那樣,寧疏也顧不得男女之防,在旁坐下,隔着月色衣褲為他按捏小腿的筋,不斷的上下捋動着,時輕時重,揉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舒緩過來。
“還疼嗎?”
搖了搖頭,承譽面色有些蒼白,可見方才抽筋被折磨得不輕,但依舊勉強沖她笑笑,“好多了。”
看他嘴唇幹裂,寧疏起了身去淨手,而後幫他倒了杯茶,好讓他潤潤嗓。
承譽剛準備坐起來去接茶時,小腿竟又抽筋了,驟然的劇痛雖不致命,卻也難捱,寧疏忙将茶盞放下,又去幫他按捏了好一會兒,而後用被子捂好,好意提醒道:
“方才我過來時,你只将被子搭在腹部,腿都沒蓋,定是半夜着涼才會這般。”
此乃他的習慣,“入睡那會兒蓋着腿熱,睡着後也就忘了,以往也沒什麽毛病,哪曉得今日會突然抽筋。”雖說很遭罪,但能看到她這般緊張他,他感覺很值當,即便她說不敢再信任他,但她對他的關懷卻是發自內心,無法輕易掩飾的。
寧疏不由感慨,人總是這樣,不輪到自己身上永遠不會當回事,“毛病都是日積月累養出來的,尤其是膝蓋關節,必須蓋好,這會子年輕沒感覺,往後年紀大了落下病根,後悔晚矣!”
他才十七啊!壓根兒沒想過往後的身子狀況,不過寧疏對他這般體貼,他倒是欣慰之至,“你好像懂得很多。”
“因為我爹時常腿疼,每每他難受的時候,都是我娘幫他按捏。”
怪不得,她有恩愛的父母,時常提點教導,自是更細心些,而他的父母因為各種矛盾從未和睦過,是以承譽的內心其實很渴望自己将來能與兩情相悅之人過一生,而不是随便找個女人來将就,尤其在聽到寧疏說起她的父母時,承譽不禁開始想象着他二人老去時的日子,
“那以後我老了若是有毛病,你不會嫌棄我不管我吧?”
“當然不會!”随口回了句之後,寧疏忽然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這麽回答似乎默認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承大忽悠上線!順便跟大家說下,我的新文《奈何質子要娶我》已經開文幾天了,兩本同時連載,都有存稿,所以不會斷更的,點開作者專欄就能看到,期待小可愛們收藏呀!
承譽這本估算了一下,應該是在九月中旬左右完結,到時候存稿若是提前寫好就會加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