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懿元皇後

沈采采真的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倒黴:好不容易等到學校放假,居然沒搶到火車票;好不容易多加錢搶到機票,居然正巧遇上概率極低的飛機失事。飛機失事那肯定是沒命了,可是她沒命了還不算,居然又穿越了。最最倒黴的是:穿越之後,她居然還沒有原主的記憶!

此情此景,真不是一句mmp可以概括的了。

沈采采剛醒的時候,意識還有些模糊,可以隐約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張寬敞柔軟的大床上,身邊有人來來往往,看脈、開藥,還有人輕手輕腳的給她灌熱騰騰的苦藥汁,哪怕是半夜三更都有人小心翼翼的守在床邊,不敢稍離——這麽大的架勢,立刻就把沈采采這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小女生給吓住了:原主身份八成高的很,她這穿越者又沒有繼承什麽記憶,要是應付不對,被人當做是鬼上身,那說不定就要被拉出去死一死了。

所以,穿越第一天就被吓得瑟瑟發抖的沈采采是在床上躺屍躺過去的。當然,她自我安慰是為了從側面了解下具體情況,再考慮“醒來”之後要怎麽辦。

只可惜,這裏不是游戲也不是小說,既沒有省略版的背景介紹也沒有會自言自語的丫頭,邊上的人全都嘴嚴的很,連走路的腳步聲都是輕之又輕,更不會說什麽閑話。沈采采裝死躺了一天也沒能偷聽到什麽關鍵信息,只隐約知道原主好像是位“娘娘”,那些每天都來看脈開藥的是太醫院的太醫——原主的地位應該還不低,這才躺了幾天,就已經有好幾個太醫被皇帝遷怒而挨了板子,那些伺候的人更是恭謹小心,守夜的時候都不敢大喘氣。

這麽沒滋沒味的躺到第二天晚上,沈采采實在有些裝不下去了,她也知道自己再躺下去估計也聽不着什麽重要消息了,也不忍心連累那些老胳膊老腿的太醫,自覺主動的醒了,輕輕的叫了一聲:“清墨......”

沈采采之前聽了一些宮人和太醫偶爾的對話,清墨應該是這裏主事的宮女,好像也是頗受原主信賴。甚至這幾天給沈采采喂藥的便是清墨。所以,沈采采一開口叫的便是她。只是,她到底沒什麽演繹經驗,心裏更是沒底。雖然她已經在心裏把這開場白排演了好幾遍,也給自己打足了氣,但這臨場發揮仍舊欠佳,這一開口聲氣便弱了好幾分,連聲音都有些發顫。

幸好,這個時候也沒人計較沈采采的聲音發不發顫——

茜色鲛绡紗帳外,束手垂立的清墨聽到這聲音,下意識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回過頭來,喜極而泣:“娘娘,您醒了?!”

沈采采本來還在醞釀着下一句話,被對方這一搶白,節奏一亂,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往下說了。

清墨卻顧不得旁的,她既驚且喜,甚至顧不得去擦自己眼角那激動的眼淚,連聲吩咐底下的宮人:“快,快派人去與禀告陛下,就說娘娘醒了。”

正卡詞的沈采采被吓了一跳——且不提原主究竟是哪個“娘娘”,皇帝都是原主合法配偶,也是最可能認出她和原主不同之處的人。她才剛醒,連自己身份都沒摸清,兩眼一抹黑的,用不着這麽快就見終極大boss吧?

沈采采可不想這麽快就再死一次,連忙又加了一句:“等等!”

清墨聞言一怔,轉頭去看沈采采。

沈采采絞盡腦汁,終于擠出話來:“.....現下時候也不早了,何必去打攪聖駕。”她就是為了避開大部分人,這才專門挑了人少的三更半夜才“醒”的。

清墨不知想起了什麽,神色間頗有幾分複雜與微妙,但還是恭謹颔首,應道:“也是,過會兒皇上便要去上朝,這時候派人過去,若是擾了早朝,确是不大好.....”她沉吟了一下,便把之前那派去傳話的宮人又叫了回來,“你先去和周公公說一聲,請他酌情上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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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宮人應聲出去了,清墨便又轉身去看沈采采,關切的問道:“娘娘現下覺得如何,可是要傳太醫?”

沈采采這才躺了一兩天,已覺得腰酸背痛,深覺自己真是沒病也要躺出病來。只是這會兒她卻不想叫太醫,只是裝着病弱的模樣,扶着額頭道:“不必了,你先扶我起來.....”

清墨忙垂首:“是。”

清墨伸出手扶着沈采采起身,拿了幾個秋香色的緞面軟枕墊在後面,好讓沈采采靠着。然後她又甚是小心的給沈采采拉了拉被子,生怕僅着中衣的沈采采着了涼。

沈采采坐穩了身子,胸口悶着的那口氣似乎也跟着喘了出去,頓覺舒服許多,這才問道:“這幾日,宮裏怎麽樣了?”

沈采采這話也算是構思良久,雖然問的含糊,可是卻能得到許多環境和背景提示。

清墨不疑有他,輕聲禀道:“娘娘盡管放心。您病着的這些日子,陛下請了大長公主來代理宮務,宮裏再沒有哪個敢放肆的,一切都好。”她一頓,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至于之前那幾個勸皇上選秀納妃、充納後宮的大臣,也都已經被皇上發落了.......”

沈采采隐約摸着了些頭緒,只是仍舊還有不少疑惑:看樣子,這宮務以前是原主管的?只是原主病了之後,就沒有其他妃子接管嗎,還得去找大長公主?至于清墨說的那些被發落的大臣.......

清墨見沈采采垂頭不語,神色不定,再聯系上沈采采先前攔住人不讓去找皇帝的事,只當沈采采仍是心中有氣。她深知自己做奴婢的不該多嘴,但還是忍不住多勸了幾句:“娘娘,您就寬寬心吧......”

清墨說到這裏,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悄悄的用眼角餘光瞥了眼皇後的神色:

年輕的皇後此時正虛弱的靠在秋香色的軟枕上,絲緞一般柔軟的烏發松松的灑落下來,那本就沒有一絲血色的肌膚在燈光下更是白得近乎透明。然而,她姣好蒼白的面上依舊神色淡淡,不露半分的喜怒。

清墨只得狠下心來,接着往下勸:“您是太.祖親自給皇上訂下的原配正妃,名正言順的大齊皇後,何苦要與那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人怄氣?再說了,您與陛下自小一同長大,這麽多年的情意,陛下心向着誰,阖宮上下皆是知道的。您又何必為着這些事與陛下賭氣,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壞了陛下的情意。到最後,得意的還不是那些小人?”

沈采采:大齊太.祖親自給皇上訂下的原配正妃?自小一同長大?我好像知道自己穿成誰了!

事實上,現代許多宮廷劇最喜歡的就是從齊朝取材。所以,經過各色有關大齊的宮廷劇洗禮之後,沈采采對大齊初期那幾位皇帝王爺的婚配狀況十分了解,能把人家一家子戶口本都給背出來——無他,熟能生巧爾。

而齊朝初期史料确實有很多大衆喜歡的史料可扒:大齊開國太.祖皇帝與元貞皇後的傾國之戀;晉王和晉王妃那古代版灰姑娘童話;有克妻之名,先後娶了三位皇後的齊太宗。

而齊太宗的第一位皇後,也就是他的原配懿元皇後就很符合清墨嘴裏說的那幾個條件:這位懿元皇後與齊太宗乃是小時候就定下的娃娃親,青梅竹馬長大,等到齊太.祖起兵,她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太子妃;等齊太宗登基,她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後,後宮三千唯有一後,真正的椒房獨寵。

只可惜,這位皇後獨占聖寵卻又五年無出——雖然現代的時候,很多人拿這個作為齊太宗是弱精症的論據之一,但當時還是有不少大臣借以攻讦皇後,勸皇帝為子嗣計多選妃妾,充納後宮。

雖然齊太宗扛住了朝臣的谏言,但這位懿元皇後大約也是福薄,沒過多久就過世了。而第二年春,這位看似深情專一的齊太宗便另娶了新後......

沈采采面無表情的想着:我以前還嘲笑過“懿元”這兩個字聽上去很像“一元”,結果沒想到我居然就成了這位懿元皇後,呵呵!

不過,沈采采很快便又想起一件事,伸手抓住清墨的袖子,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她有些急切,甚至顧不得掩飾,聲音緊繃着補充問道,“是元昭幾年幾月幾日?”

清墨聞言一怔,看着沈采采的目光不免顯出幾分驚疑不定。

不過,她到底還是訓練有素,不一時便又畢恭畢敬的低下頭,恭謹而輕柔的應道:“回娘娘的話,現下是元昭三年一月二十日。”

沈采采那抓着衣袖的手指跟着滑落下來,臉色蒼白,帶了幾分茫然和無措——她記得很清楚,《齊史》上也記得很清楚:“元昭三年十一月,懿元皇後薨。皇帝辍朝五日,服缟素,日行三奠。內外大臣會集,服布素。朝夕哭臨三日”。

所以.....她還剩十個月的命?

原來,沒有記憶的穿越不是最倒黴的,最倒黴的是穿越成了一個馬上就要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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