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愛是綠光

以鄭婉兮的身份, 求見皇後倒還算是順理成章, 若是要見皇帝那就更要麻煩許多了。

當然, 鄭婉兮選擇求見皇後而不是皇帝卻也不是為了少些麻煩,而是因為她從前世帶來的,那埋在骨子裏的深深恐懼。而且, 在鄭婉兮想來:沈皇後性情溫和,自然也比鐵石心腸的皇帝要好說話的多。柿子尚且還要選軟的捏,這事想要順利些, 自然也要從沈皇後入手才好。只要得了沈皇後的寬恕, 或許皇帝那頭也不會一意要鄭家滿門賠命。

所以, 鄭婉兮這才選擇求見沈皇後。可是,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鄭婉兮實在是沒想到自己還沒等來沈皇後卻是先等到了皇帝。

這實在是.......

鄭婉兮抓着裙裾的手指跟着緊了緊, 染了蔻丹的細長指甲幾乎嵌入肉裏,指關節微微泛着青色,幾乎如同一段易碎的青玉。

皇帝沒有立刻叫起,只垂着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鄭婉兮,饒有興趣的端詳着她的神色,淡淡道:“你很怕朕。”

這并不是一個問句。

鄭婉兮跪在地上沒動,嘴裏恭恭敬敬的回道:“陛下乃天子, 天威赫赫,臣女自是望之而生畏。”

皇帝聽着她這話倒是一笑,意味深長的道:“原是如此...朕還以為,你是知道了你父親做下的事情, 這才‘望朕而生畏’。”

鄭婉兮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克制力,這才能夠維持着原本的姿态,端正的跪在原地。

皇帝的目光重又落在她的身上,接着問道:“所以,你今日究竟是為何求見皇後。”

鄭婉兮咬了咬唇,雙手交疊擡起,垂頭叩首。她鄭重的與皇帝行了大禮,然後才緩緩言道:“陛下,臣女是想要為您和娘娘分憂。”

“分憂?”皇帝像是在慢慢的咀嚼着這兩個字,神色間似笑非笑,“哦,你是準備怎麽為朕和皇後分憂?”

鄭婉兮沉默片刻,然後才低聲道:“臣女知道如何解百日樂。”

她的話聲還未落下,忽然感覺到有什麽冰冷堅硬的東西正抵在她的下颚。她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是皇帝手杖。

那手杖的底部冰冷堅硬,抵在下颚的時候更是讓鄭婉兮想起毒蛇的毒牙。她就好像真被毒蛇用牙抵着,一張臉白得出奇,牙關都跟着打起顫來,大氣都不敢出。

Advertisement

皇帝卻用那手杖抵着鄭婉兮的下颚,迫她擡起頭來。

他那雙黑沉沉的眸子裏似有不可言說的冷怒,但他臉上的神色卻還是十分的冰冷沉靜。他緊緊盯着鄭婉兮,不放過她臉上的一絲神色,一字一句的追問說:“你說,你知道如何解百日樂?”

鄭婉兮猶豫了一瞬,很快便回過神來,認真的道:“是。”

皇帝盯着她看了許久,終于收回手杖。

他用手杖在殿上鋪着的金磚上輕輕敲了一下,不鹹不淡的命令道:“接着說下去。”

*****

沈采采正在練字——既然上回和皇帝開誠布公之後,她也不再厚着臉皮去臨皇帝的字帖,而是把以前原主練字的字帖尋了出來,準備好好練練簪花小楷。她都已經打算好了:先練個字,等鄭婉兮來了再和人說說話,然後再睡個午覺。等睡醒之後出去逛一圈,最後再回來用晚膳。

只是,她一個在鳳來殿的小書房裏練了一會兒字,一直沒等着鄭婉兮,不免有些詫異。她沒再低頭看字帖,反到是轉眼看向邊上服侍筆墨的清墨,随口問道:“鄭姑娘人呢,是還沒到?”

清墨一直服侍在沈采采身側,對此倒也不是很了解。不過,她心裏算了一下時間,也覺得鄭婉兮應該到了,只是不知這裏頭又出了什麽問題......于是,清墨便主動道:“應是快到了,奴婢這就令人去問一問。”

沈采采随意的“嗯”了一聲,正欲接着練字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喊住了要往外頭走的清墨:“等等!”

清墨一怔,回頭去看沈采采。

沈采采手裏拿着毛筆,一不留神,便有烏黑滾圓的墨滴從筆尖滴落在雪白的宣紙上,在宣紙上留下一個濃重漆黑的點。她蹙着眉頭,像是考慮着什麽,好一會兒才道:“先別管鄭姑娘,你先找個人去問問陛下現在哪裏.......”

她記得午膳的時候,皇帝聽說鄭婉兮要來的時候可是立刻就變了臉色。她問起來後,皇帝居然還一口否認,說什麽不記得鄭婉兮!

現在,鄭婉兮又是遲遲不見蹤影。

正所謂是“大膽猜測,小心求證”,沈采采把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不禁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愛是一道綠光——皇帝該不會是半道攔住了鄭婉兮,現在這兩人正背着她這個傻白甜在某處釀釀醬醬吧?

怪不得歷史上,懿元皇後一死,皇帝次年立刻就娶新後呢!這兩人肯定是暗地裏早就偷偷勾搭上了!

沈采采想着想着,思路都快拐到十八禁去了,這時候哪裏還靜得下心、哪裏還練得下字?

沈采采當機立斷的将手上的毛筆一丢,又改了主意,攔住了欲要出門的清墨道:“罷了,你這時候去問也是打草驚蛇。皇帝身邊的人各個都精的像鬼似的,還是要換個法子找人......”

清墨便是再傻,現下也聽出了沈采采這是懷疑的是什麽。她的紅唇動了動,像是想要說些什麽卻又忍住了——皇上對皇後的感情,她這個做奴婢都看在眼裏。反正她是絕對不相信皇帝會看上鄭婉兮這種連皇後娘娘腳趾頭都比不上的小姑娘!

當然,清墨也知道皇後娘娘現下已起了疑心,自己要是為皇上說話反駁說不得還要加重疑心。所以,清墨只得閉緊了嘴巴等着沈采采想出查證的主意。

片刻之後,沈采采像是終于想到了什麽主意,便道:“現在小廚房裏有什麽湯或者點心嗎?正好可以派個人去給皇上送去的那種.....”

清墨回想了一下,便小心的應了一句道:“廚下炖了一盅血燕,原是打算給娘娘您午間餓了的時候用的。”

沈采采撫掌:“就那個了,你找個伶俐的宮人,讓人把血燕送去乾元殿,就說是我給皇上送的。”

她眼珠子一轉,緊接着便道:“如果皇上現下不在乾元殿,乾元殿裏肯定也會有人跑去給周春海這樣的禦前近人報個信兒。到時候跟着那個報信兒的人尋過去,就知道陛下現在在哪裏了。”

清墨聽着,忍不住道:“娘娘,您這法子也太.....”她斟酌着道,“太費事了吧?您要是想知道陛下在哪兒,派個人去問一聲不就好了?”

沈采采瞥了她一眼,覺得她好傻:“要是直接派人去問,豈不打草驚蛇——真要有什麽事,陛下那頭肯定也會有了準備。”

清墨沒敢再勸,只是心裏嘀咕:就憑陛下待您這心,能有什麽事啊?

沈采采主意一定,左右也沒人再勸,這便尋了個宮人去乾元殿送血燕,然後另外挑了兩個機靈又腿腳好的小太監悄悄跟上去盯着乾元殿那可能會去報信的人。

沈采采在鳳來殿等了一會兒,果是等到了消息——

“陛下現在不在乾元殿,好似是在福元殿。”

沈采采遞給清墨一個眼神,頗有一種“看吧”的意思,嘴裏卻是琢磨着:“福元殿離這倒是近的很,只是位置有點偏,陛下倒是會選。”

清墨一時無言以對,只得跟着一心要抓奸的沈采采往福元殿去。

她們一行人才到福元殿的門口,果是見着了守在外頭的周春海。周春海見着沈采采一行人卻是十分的驚訝,緊張的迎了上來,行過禮後不禁多問了一句:“娘娘怎的來了?”

沈采采心裏竄着要抓奸的火兒,神色和語氣倒是很沉靜的樣子。她擡眼盯着周春海看了幾眼,只把人盯出了滿頭的細汗,這才不緊不慢的加了一句:“我是來尋陛下的。”

周春海那張有些圓的臉很快便笑得跟團菊花似的,喜慶得很。只是,趁着沈采采不注意,他又悄悄的将自己滑膩膩的手心在袖角蹭了蹭,笑着應道:“那好,奴才這就去給陛下通禀一聲。”

沈采采卻攔住了他,很是平靜的道:“不必了,我自己進去就是了。”

“這,這不合規矩吧?”周春海小聲道。

沈采采看着他,挑了一下眉頭:“哪裏不合規矩了?”

周春海頓了一下,好半天才揚聲道:“娘娘您請。”

沈采采聽着他忽然揚起的聲音不免懷疑他是故意大聲給裏頭提示。不過抓奸講究的就是“快準狠”,沈采采也沒在門口多耽擱,這便推開了周春海,推門往裏走了進去。

結果,她一入內殿,最先看見的卻是被人丢在地上的外衣。

沈采采:天啊,這兩人難道已經脫衣上床了?!真是神一般的速度啊!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我不是,我沒有,我是清白的!

沈采采:....老實點!

大家晚安,早點休息麽麽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