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大,有人問他原因,他說:“因為覺得當時的教育不對,先生對學生毫不關心。”他認為,先生應與青年人為友。所謂友,指的是幫着他們走路;所謂走路,指的是讓包括技能知識在內的一個人全部的生活往前走。“教育應當是着眼一個人的全部生活,而領着他走人生大路,于身體的活潑、心理的樸實為至要。”
1930年,錢穆到燕京大學任教,校長司徒雷登問他對燕大印象如何,他答道:“起初聽說燕大是中國教會大學中最中國化的大學,心中特別向往。我來燕大一看,才發現并非如此。一入校門就看到M樓和S樓,這難道就是中國化嗎?我希望将燕大各建築都改為中國名。”不久,燕大專門召開會議,決定改M樓為穆樓,S樓為适樓,貝公樓為辦公樓,其他建築一律賦以中國名稱。錢穆還為校園的一個湖取名叫“未名湖”。
蔣百裏就任保定軍校校長的第一天,對全體學生訓話道:“我此次奉命來掌本校,一定要使本校成為最完整的軍事學府,使在座諸君成為最優秀的軍官,将來治軍,能訓練出最精銳的軍隊。我一定獻身于這一任務,實踐斯言。如果做不到,當自殺以謝天下。”後來,他因學校被政府拖欠經費,深感愧對學生,遂寫下遺書,真的當衆自殺,子彈穿過胸膛,幸而未死。
林語堂在東吳大學講英文課,開學第一天,先生帶來一個皮包。皮包裏滿滿一包帶殼的花生。他将花生分送給學生享用,課堂變成了茶館。林先生開始講課,操一口簡潔流暢的英語,大講其吃花生之道。然後,他将話鋒一轉,說道:“花生米又叫長生果。諸君第一天上課,請吃我的長生果。祝諸君長生不老!以後我上課不點名,願諸君吃了長生果,更有長生。”學生們哄堂大笑。
馮友蘭在為“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所寫碑文,可與清華陳寅恪為王國維所寫之碑文媲美:
并世列強雖新而不古,希臘羅馬有古而無今,惟我國家,亘古亘今,亦新亦舊,斯所謂“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者也。
萬物并育而不相害,天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軟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斯雖先民之恒言,實為民主之真谛。聯合大學以其兼容并包之精神,轉移社會一時之風氣,內樹學術自由之規模,外來民主堡壘之稱號,違千夫之諾諾,作一士之谔谔。
聞一多上課別致。據學生回憶,他身穿黑色長袍昂然走進教室,先掏出煙盒向學生笑問:“哪位吸?”學生們笑而不接,他就自己點了一支,電燈光下煙霧缭繞,拖長聲音念上一句:“痛飲酒,熟讀《離騷》,方得為真名士!”這才開始講課。
沈從文論及原北大文學院院長胡适先生時說:“适之先生的最大的嘗試并不是他的新詩《嘗試集》。他把我這位沒有上過學的無名小卒聘請到大學裏來教書,這才是他最大膽的嘗試!”
傅斯年之于臺灣大學,一如當年蔡元培之于北大。他的甘棠遺愛幾十年不衰,如劉紹銘在小說《二殘游記》中說:“傅校長,雖然我在大洋這邊的美國也拿了個什麽博士,但我最驕傲的,還是杜鵑花城的那個學位!”
北大新生入學。有名新生拎着很大的包裹來報名,看見路邊一個老頭,就把他叫過來,說:“老頭,給我看下包,我去報名。”老頭等了一個小時,一直不動給他看包。
後來新生在開學典禮上看到,講堂上給大家作演講的正是那個老頭,他就是季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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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校長
1937年在長沙臨時大學時,蔣夢麟、張伯苓、梅贻琦三位校長巡視學生宿舍,看見房屋破敗,蔣校長認為不宜居住;張校長卻認為學生應該接受鍛煉,有這樣的宿舍也該滿意了。于是蔣說:“倘若是我的孩子,我就不要他住在宿舍裏!”張卻針鋒相對地表示:“倘若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他住在這宿舍裏!”梅沒有表态。
蔡元培就職後,第一次對學生訓話,就說:“大學生當以研究學術為天職,不當以大學為升官發財之階梯。”切中當時北大的病根。後來,蔡先生又提出了“十六字箴言”:囊括大典,網羅衆家,思想自由,兼容并包。僅兩年多時間,蔡先生就把一個官僚養成所改造成為中國的“精神聖地”。
杜威評論蔡元培:“拿世界各國的大學校長來比較,牛津、劍橋、巴黎、柏林、哈佛、哥倫比亞等,這些校長中,在某些學科上有卓越貢獻的不乏其人。但是,以一個校長身份而能領導那所大學,對一個民族,對一個時代,起到轉折作用的,除蔡元培外,恐怕找不出第二個。”
蔡元培又在跟吳稚晖的一封信中談到:大約大學之所以不滿人意者,一在學課之淩雜,二在風紀之敗壞。救第一弊,在延聘純粹之學問家,一面教授,一面與學生共同研究,以改造大學為純粹研究學問之機關。救第二弊,在延聘學生之模範人物,以整饬學風。
北大開教授會時,會場較亂,各人紛紛發言,蔡元培也站起來預備說話,辜鴻銘一眼看見首先大聲說道:“現在請大家聽校長的吩咐!”周作人說,這就是辜的語氣,他的精神也充分地表現在裏邊。“五四”運動時,教授們在一起應付事件,其中就是挽留蔡元培,大家都說了好多話,對挽留沒有異議。辜鴻銘卻說出他自己的特別理由:“校長是我們學校的皇帝,所以非得挽留不可。”
北京大學因提倡“新文化”、“兼容并蓄”,常招致“國務院”、“參議院”等衙門的橫加幹涉。蔡元培非常氣憤:“思想自由,是世界大學的通例。……世界哪有這種不自由的大學麽?還要我去充這種大學的校長麽?”1919年6月15日,蔡元培發表《不肯再任北大校長的宣言》,宣稱中國現代大學的三項基本原則:第一,大學應當是獨立的和自主的;第二,大學應當具有思想自由和學術自由;第三,大學學術與思想自由需要相應的自由的社會政治環境。“我絕對不能再做不自由的大學校長。”讀完乃挂冠而去。
曾為北大代理校長的傅斯年說:“蔡元培先生實在代表兩種偉大文化:一曰,中國傳統聖賢之修養;一曰,西歐自由博愛之理想。此兩種文化,具其一難,兼備尤不可觏。先生殁後,此兩種文化,在中國之氣象已亡矣!”
南開是私立學校,經費需向社會各界募捐,有學生提出:“我們不要官僚軍閥、土豪劣紳的臭錢!”張伯苓校長說:“美麗的鮮花不妨是由糞水澆出來的!”
張伯苓常講:“人可以有黴運,但不可有黴相!越是倒黴,越要面淨發理,衣整鞋潔,讓人一看就有清新、明爽、舒服的感覺,黴運很快就可以好轉。”他還編了句順口溜:“勤梳頭勤洗臉,就是倒黴也不顯!”
張伯苓特別信奉這樣的理念:一衣不整,何以拯天下?
南開另有四十字鏡箴:“面必淨,發必理,衣必整,紐必結;頭容正,肩容平,胸容寬,背容直。氣象勿傲勿暴勿怠,顏色宜和宜靜宜莊。”
1924年底,大學部師生間發生了點矛盾,張校長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精神平息了這場內部風波,過後輕描淡寫地說:“兩個小孩打架,摔倒了,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各自回家吃飯。”
1929年南開女中部第一屆學生畢業,張校長的講話既幽默又深刻。他說:“你們将來結婚,相夫教子,要襄助丈夫為公為國,不要要求丈夫升官發財。男人升官發財以後,第一個看不順眼的就是你這個元配夫人!”
張伯苓多次說他辦教育的理由:“我在北洋水師學校,親見旅順大連為日本割去,青島為德國人所奪走。當我到濟公島的時候,看見兩個人,一個是英國兵,另一個是中國兵。英國兵身體魁梧,穿戴莊嚴,但中國兵則大不然,他穿的是一件灰色而破舊的軍衣,胸前有一個‘勇’字,面色憔悴,兩肩齊聳。這兩個兵相比較,實有天壤之別,我當時感到羞恥和痛心。我自此受極大刺激,直至現在,還在我的腦海中回蕩,我當時立志要改造我們中國人,但是我并非要訓練陸軍、海軍,同外國周旋。我以為改造國民的方法,就是辦教育。”
張校長鼓勵學生苦幹,但又怕年輕人急于求成反而壞事,他以炖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