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例說:“炖肉要慢火,長炖,不能性急,肉自然又爛又好吃。若心急,一會兒揭開看看,一會兒揭開看看,這鍋肉是炖不好的。”
梅贻琦校長1931年在清華就職演說:“一個大學之所以為大學,全在于有沒有好教授。孟子說:‘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我現在可以仿照說:‘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
梅贻琦從1931年到1948年一直擔任清華大學校長,在他任校長之前,清華師生趕校長、趕教授是家常便飯,校長在任時間都不長。有人問梅贻琦有何秘訣,梅說:“大家倒這個,倒那個,就沒有人願意倒梅(黴)!”
蔣夢麟校長上任之初,即叮囑文、理、法三院的院長:“辭退舊人,我去做;選聘新人,你們去做……放手去做,向全國挑選教授與研究人才。”
“三·一八慘案”後,魯迅、周作人、朱自清等都作文紀念。3月23日,北京各界人士、各社會團體、各學校齊聚北京大學大操場,為“三·一八慘案”的亡靈們舉行萬人公祭大會。北大代校長蔣夢麟在會上沉痛地說:“我任校長,使人家子弟,社會國家之人材,同學之朋友,如此犧牲,而又無法避免與挽救,此心誠不知如何悲痛。”他說到這裏潸然涕下,引得“全場學生相向而泣,門外皆聞哭聲”。
竺可桢任浙江大學校長,一次聯歡會上,有人請他“訓話”,他說:“訓字從言從川,是信口開河也。我不訓話。”
馬寅初先後任浙江大學校長,北京大學校長、名譽校長,因寫《新人口論》而受批鬥。全國圍攻之時,馬寅初的牛脾氣又起來了,說:“我對我的理論有相當把握,不能不堅持,學術的尊嚴不能不維護!……我雖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敵衆,自單身匹馬,出來應戰,直止戰死為止,決不向專以壓服不以理說服的那種批判者們投降。……我個人被批判是小事,沒什麽,不過我想的是國家和民族的大事,我相信幾十年以後,事實會說明我是對的。”
幾十年後,果然證明他是對的。
北京師範大學副校長傅鐘孫說:“每一個政治運動起來,雖然這個運動名目不叫鬥争,不管它叫學習也好,思想改造也好,肅反也好,每一運動起來,知識分子就心驚膽跳。對于統治者衷心奉承而一再受白眼、挨耳光,這是史無前例的。我想不起來有哪一個興朝勝世是這樣糟蹋知識分子的,我也不曉得這些知識分子究竟造了什麽孽而致遭受這麽大的禍殃!”
張百熙是京師大學堂第一任管學大臣,對北大而言,功勞決不在蔡元培之下。張一上任即邀請吳汝綸任總教習,三顧茅廬,吳仍拒絕,張竟當場跪下,直到吳答應方罷。但吳汝綸要求先到日本考察,不料剛從日本回國就去世了,真稱得上是“千金市骨”了!
蔣百裏29歲時任保定軍校校長,他到校視事的第一天,向學生們訓話,較為簡潔:“今天方震到校,有兩件事向同學們一談:一點關于精神方面,一點關于教育方面……方震如不稱職,當自殺以明責任。”
蔣百裏在校長任上時,受到北洋政府尤其是徐樹铮的掣肘,財力時難為繼。蔣便召集學生訓話:“我初到本校時,曾經教導你們,我要你們做的事,我也必須做到;你們希望我做的事,我也必須做到。你們辦不到,我要責罰你們;我辦不到,我也要責罰我自己。現在看來,你們一切都好,沒有對不起我的事,我自己卻不能盡校長的責任,是我對不起你們。”說完,拔出手槍,對着胸口就是一槍,幸虧搶救得時,悲劇得免。
李宗吾曾在四川任中學校長及省監學等職,有一年中學學生畢業,省府派李為主試委員,李認真考試,學生恨之。一夜學生多人,手持木棒啞鈴,把李宗吾拖出,痛打一頓,臨走罵道:“你這狗東西,還主不主張嚴格考試?”李被人扶起,大聲說:“只要打不死,依然要考。”後裹傷上堂,繼續考試,學生不敢再抗,一律就試。
1929年,劉文典在安徽大學當校長,支持進步學生鬧學潮。蔣介石到安慶召見他,責令劉交出共産黨員名單。劉文典說:“我只知道教書,不知道誰是共産黨。”蔣說:“你這校長是怎麽當的?不把你這學閥撤掉,就對不起總理在天之靈!”劉毫不相讓:“提起總理,我跟他在東京鬧革命時,還不曉得你的名字哩!”
1926年“三·一八”慘案中,學生被打死47人,傷200多人。文化界如蔣夢麟、傅斯年、魯迅、周作人、林語堂、朱自清、聞一多等都以不同方式表達了憤慨。多年後,傅斯年遇到了鹿鐘麟,特地走到他的面前說:“從前我們是朋友,現在我們是仇敵,學生就像我的孩子,你殺害了他們,我還能沉默嗎?”
傅斯年說,“凡一種學問能擴張他所研究的材料便進步,不能的便退步。”
傅斯年在談到北大的幾位校長時認為:蔣夢麟學問不如蔡元培,但辦事卻比蔡高明;自己的學問比不上胡适,但辦事比胡适高明。蔡、胡的辦事,真是不敢恭維!蔣夢麟又對傅斯年說:“所以他們兩位是北大的功臣,我們兩人不過是北大的功狗!”
傅斯年就任臺灣大學校長時說:“第一流的大學,不能徒然是一個教育機關,必須有它的重要學術貢獻;但是,也沒有一個第一流的大學,把它的教育忽略了的。”又說,“大學是一個教授集團,不是一個衙門,按大學法,校長雖然權力甚大,然我為學校前途記,決不能有極權主義的作風。”
為維護大學獨立和學術自由,傅斯年拒絕權貴子弟降格入學。為此,他特地在校長辦公室門上貼上一張字條:“有為子女入學說項者,請免開尊口。傅斯年!”
三、傳道
馬衡在北大講“金石學”,帶學生去故宮看商周青銅器。學生問他:“何以知道是真的?”馬衡說:“若要知道什麽是真的,先要知道什麽是假的。”學生又問:“那麽,又何以知道什麽是假的呢?”馬衡說:“若要知道什麽是假的,先要知道什麽是真的!”
梁啓超說:“吾愛孔子,吾更愛真理。”
1929年,梁啓超身體漸趨惡化,學生謝國桢和蕭龍友勸他停止工作,加強休息。梁說:“戰士死于沙場,學者死于講壇。”不久不治而逝。1982年,謝國桢因病住院,猶堅持看書不已,蕭龍友的兒子蕭璋去看他,勸他養病期間不要看書,注意休息。謝說:“戰士死于沙場,學者死于講壇,師訓不可違!”
章太炎、劉師培、黃侃三人常在一起切磋學問,有一次,劉師培感嘆自己生平沒有資質優秀的弟子堪當傳人,黃侃即朗聲問道:“我來做你的關門弟子如何?”劉師培以為黃侃只是開玩笑,便說:“你自有名師,豈能相屈?”黃侃正色相告:“只要你不認為我有辱門牆,我就執弟子禮。”第二天,黃侃果然用紅紙封了十塊大洋,前往劉家磕頭拜師。有人認為黃的學問更勝于劉,不必自輕身份,黃說:“《三禮》為劉氏家學,非如此不能繼承絕學,此所謂道之所存,師之所存。”
黃侃只比劉師培小兩歲。
王闿運就任尊經書院的第一天,就對學生傳授學經的方法,說:“治經于《易》,必先知易字含數義,不當虛衍卦名;于《書》,必先斷句讀;于《詩》,必先知男女贈答之辭,不足以頒學官,傳後世,一洗三陋,乃可言《禮》,《禮》明然後治《春秋》。”又說:“說經以說字為貴,而非識《說文解字》之字為貴”,“文不取裁放古則亡法,文而畢摹乎古則亡意。”
辜鴻銘曾經教授記憶之法,謂第一步是感動(impression),第二步是保留(retention),最後一步是回憶(recollection)。當外國人向他請教因何有如此記憶力時,他說:“你們外國人用腦記憶(remember by brain),我們中國人用心記憶(remember by heart)。”
陳寅恪執教于中山大學時,講課時校內教授旁聽者常多于學生,陳因有“教授之教授”的稱謂。
1953年12月1日上午,在陳寅恪的家裏,汪錢和自己的老師陳寅恪作了一次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