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導都有效,要養成自問自答自己鑽研的習慣。”
吳世昌先生說:詞本身是清楚的,是可以讀懂的。有一條經驗:要讀原料書,少讀或不讀選集和注本,要獨立思考,才不至于上當受騙。
梁漱溟少時讀書無多,但精神雄健,他的成名之作《中西文化及其哲學》,将人類文化分為中、西、印三大類型加以讨論,為絕對獨創。蔣百裏稱之為“震古爍今之著作”,胡秋原認為該著“有獨創的意義和可驚的深刻思想力”。
梁漱溟認為,中國文化之偉大非他,只是人類理性之偉大。中國文化的缺欠,卻非理性的缺欠,而是理性早啓、文化早熟的缺欠。
1966年,紅衛兵抄梁漱溟家,将尚未完成的《人心與人生》手稿沒收,梁寫信給毛澤東說:“若此稿毀卻,我生于斯世何益。”在毛澤東的安排下,該手稿得以退還。1975年,梁漱溟終于完成了這本《人心與人生》,其中有雲:“宗教之真惟一存在見于古印度早熟之佛教之內,将大行其道于共産主義末期。”
三十年代初,吳健雄在中央大學物理系學習時,他的老師施士元教授是居裏夫人的博士生。施士元經常向學生講述居裏夫人的種種轶事,從此吳健雄以居裏夫人為偶像,數十年後,吳健雄被稱作“中國的居裏夫人”。
熊十力誡張中行語:“每日于百忙中,須取古今大著讀之。至少數頁,毋間斷。尋玩義理,須向多方體究,更須鑽入深處,勿以浮泛知解為實悟也。”
張季鸾生前曾傳授給王芸生二十字秘訣:“以鋒利之筆寫忠厚之文;以鈍拙之筆寫尖銳之文。”
吳清源說:圍棋本身不是一個武的東西,而是文的,是文化。圍棋跟政治沒有關系。
張中曉說:“在黑暗之中,要使自己有利于黑暗,惟一的辦法是使自己發光。”
高僧大德淨空老和尚回憶他當年跟方東美念書時候情景:
我二十六歲跟方東美先生學哲學,方先生給我講課的時候,最後一個單元是佛經哲學。他告訴我,佛經哲學是全世界哲學裏面的最高峰,古今中外的哲學都沒有辦法跟它相比。方先生說:“學佛才是人生最高的享受!”
20世紀20年代,魯迅在廈門平民學校成立會上說:“沒有什麽人有這樣大的權力:能夠教你們永遠被奴役。沒有什麽命運會這樣注定:要你們一輩子做窮人。你們自己不要小看自己……”
啓功在《夫子循循然善誘人》一文中說,抗戰勝利後因有人推薦他去北平當局任職,他拿不定主意,就去征詢老師陳垣意見,援庵先生說:“學校送給你的是聘書,你是教師,是賓客;衙門發給你的是委任狀,你是屬員,是官吏。”
1980年11月,林同濟在伯克利大學演講“對中國人心靈的尋求”。他對觀衆如此致意——容我這樣說吧,中國人認為,一旦你自己和宇宙挂聯起來,你就變成某種神聖的事物。你對宇宙作出了終極忠誠的承諾,你和上帝而不是和牧師聚合了,這就是中國之道。
四、為學
1943年,徐複觀初次拜見熊十力,請教熊氏應該讀什麽書。熊氏教他讀王夫之的《讀通鑒論》。徐說那書早年已經讀過了。熊十力不高興地說,你并沒有讀懂,應該再讀。過了些時候,徐複觀再去看熊十力,說《讀通鑒論》已經讀完了。熊問,有什麽心得?于是徐便接二連三地說出許多他不太滿意的地方。熊十力未聽完便怨聲斥罵道:“你這個東西,怎麽會讀得進書!任何書的內容,都是有好的地方,也有壞的地方。你為什麽不先看出他的好的地方,卻專門去挑壞的;這樣讀書,就是讀了百部千部,你會受到書的什麽益處?讀書是要先看出他的好處,再批評他的壞處,這才像吃東西一樣,經過消化而攝取了營養。比如《讀通鑒論》,某一段該是多麽有意義;又如某一段,理解是如何深刻;你記得嗎?你懂得嗎?你這樣讀書,真太沒有出息!”
魏源得到儒家經典《大學》的古文,一見之下,欣喜若狂,連夜苦讀。等湯金钊前去探望時,只見魏蓬頭垢面,發辮不整,亂草般的發絲根根旁逸斜出,身穿一領破舊的長袍,不着馬褂,上面亦是污跡斑斑,腳上随便穿一雙舊得發白的黑色便鞋,未穿布襪。往日沉穩嚴謹的清貧才子無跡可尋,魏混然一個浪跡街頭的乞丐,湯大奇:“默深何以如此?”魏源揖道:“晚生自尋到一冊古本《大學》,甚是喜歡,抄錄全篇又将之與今文《大學》相校相勘,不知已過了如許時日。”
姚學塽極為贊賞魏源的悟性,魏源要拜姚為師,姚不允,辭道:“你他日定然在我之上,我又如何為你之師?”魏源道:“師學識淵博,又具極其寬容之治學之境,當為我之師。”姚說:“心在而已,何必如此斤斤而計?”
林纾自幼十分刻苦,曾在居室的牆上畫了一口棺材,旁邊寫道:“讀書則生,不則入棺。”
1906年7月15日,章太炎在東京留學生歡迎會上致辭說:“兄弟小的時候,因讀蔣氏《東華錄》,其中有戴名世、曾靜、查嗣庭諸人的案件,便心中發憤,覺得異種亂華,是我們心裏第一恨事。後來讀鄭所南、王船山兩先生的書,全是那些保衛漢種的話,民族思想漸漸發達。”
章太炎雲:“大國手門下,只能出二國手;二國手門下,卻能出大國手。因大國手的門生,往往恪遵師意,不敢獨立思考,故不能大成,如顧炎武門下,高者不過潘耒之輩;而二國手的門生,在老師的基礎上,不斷前進,往往能青出于藍。如江永的門下,就有戴震這樣的高足。”黃侃在音韻學方面,已較乃師章太炎為高,亦是實例之一。
梁啓超曾說讀龔自珍詩文“如受電擊”,他自己的文字也達致了這一閱讀效果,他“以飽帶感情之筆,寫流利暢達之文”,他的《新民說》、《少年中國說》等以其一瀉千裏、汪洋恣肆的文字,新鮮活潑的思想傾倒了幾代讀者。正是“筆鋒常帶感情”,使得梁啓超的政論富有極大的感染力,影響了幾代人。
梁啓超評其師康有為:“先生最富于自信力之人也。其所執主義,無論何人不能動搖之。于學術亦然,于治事亦然。不肯遷就以徇事物,而每镕取事物以佐其主義,常有六經皆我注腳,群山皆其仆從之概!”
張之洞在《勸學篇》卷首寫道:“二十四篇之義,括之以五知:一知恥,恥不如日本,恥不如土耳其,恥不如暹羅,恥不如古巴。二知懼,懼為印度,懼為越南緬甸朝鮮,懼為埃及,懼為波蘭。三知變,不變其習不能變法,不變其法不能變器。四知要,中學考古非要,致用為要;西學亦有別,西藝非要,西政為要。五知本,在海外不忘國,見異俗不忘親,多智巧不忘聖。”此即“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精神大概。
廖平讀書避短就長,專從“思”字上下功夫,從傳統的死記硬背中解脫出來,采用默識理解的科學方法,這是他一生學術所以創見獨多,見解奇特的原因之一。他後來回憶這一轉變說:“予素無記性,幼讀五經未完,然苦不能成誦,棄學。師許以不背,乃複從學,故予後專從思字用功,不以記誦為事。心既通其理,則文字皆可棄,至于疑難精要之處,雖不能通其詞,然亦默識其意。”
梁啓超這樣評論王國維:“學者徒歆其成績之優異,而不知其所以能致此者,固別有大本大原在。先生之學,從弘大處立腳,而從精微處著力;具有科學的天才,而以極嚴正之學者的道德貫注而運用之。”
張伯苓辦教育,重事功而輕學術。經濟學家何廉強調統計的重要性,張便問他:“你用這些數字幹什麽?你想發現什麽?”何答:“我的統計研究可以幫助我們用科學方法複興中國。”張說:“你的方法常使像我這樣的人用顯微鏡找大象。如果你要想知道我們能在中國做什麽,我覺得所有的事我們都可以做,而無需去精研這些數字。假如我們想從城裏修一條公路到校區,難道也需要統計調查嗎?”又有一次,張問人類學家李濟:“人類學的好處是什麽?”李濟當時想對全國人民做頭部測量,聽到張的問話,十分不快,冷冷地回答:“人類學什麽好處都沒有!”次年,李濟就離開了南開。
陳三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