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酬公事,怎麽樣都可以,說說吧!”還是沒有人答話。梁有點明白了,于是說:“那就先看看有幾位是選課的吧,請選課的同學舉手!”結果沒有一個人舉手。梁笑着說:“原來諸位都是旁聽的,謝謝諸位捧場!”說完向臺下作了一個大揖,飄然而去。

吳稚晖、李石曾在北大組織“八不會”,“八不”即不抽煙、不喝酒、不嫖、不賭、不吸毒、不做官、不貪財、不阿谀。他們邀請熊十力參加,熊十力說:“你們這是結黨,我不幹,我是九不。”

胡适評梁啓超:“任公為我國革命第一大功臣,其功在革新吾國之思想界。十五年來,吾國人士所以稍知民族思想主義及世界大勢者,皆梁氏所賜,此百喙所不能誣也。去年武漢革命,所以能一舉而全國響應者,民族思想、政治思想入人已深,故勢如破竹耳。使無梁氏之筆,雖有百十孫中山黃克強,豈能成功如此之速耶?”

唐德剛認為,胡适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可與“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愈相埒。他又評論胡适的人格:“……這些名儒碩彥之中,有胡先生的資質的,大多沒有胡先生用功;和胡先生同樣用功的人,則多半沒有他的天資;先天後天都差與胡适相埒的,又沒有他的德性好、人緣好、氣味好。這些都是胡适之的過人之處,都不是偶然的。”

朱家骅托傅斯年請李方桂任中央研究院的民族學研究所所長,李堅拒,他說:“研究人員是一等人才,教學人員是二等人才,當所長做官的是三等人才。”傅斯年很慚愧,長揖到地,連說:“我是三等人才。”傅當時是史語所所長。

馮友蘭曾在《新事論》中說:我們常聽見許多關于城裏人與鄉下人的笑話,照這些笑話所說,不但城裏的人比鄉下的人知識高,才能高,享受好,即城裏的狗亦比鄉下的狗知識高,才能高,享受好。這些雖是笑話,而卻不見得不合事實。我們甚至可以說,不但城裏的狗比鄉下的狗知識高,才能高,享受好,而且城裏的狗,在有些方面,比鄉下人亦是知識高,才能高,享受好……在中國,一百個鄉下人中,至少有九十個一生沒有吃過如城裏的富室狗所吃的飯食。

馮友蘭在西南聯大教書,留有長髯,身穿長袍,頗有道家氣象,其本人則倡人生哲學之多重境界。一次,他去授課,路遇金岳霖,金問:“芝生,到什麽境界了?”馮答:“到了天地境界了。”兩人大笑,擦身而過,各自去上課了。

馮友蘭說:蔡元培是近代确合乎君子标準的一個人。曾子說:“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裏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君子人欤,君子人也。”儒,“粥粥若無能”,但是“可親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辱也”。“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這樣的人,才是君子。孔子說“君子可欺以其方,難枉以非其道。”馮說,蔡先生的人格,是儒家教育理想的最高表現。

馮友蘭曾批評胡适的治學精神:“适之先生的病痛,只是過于好奇和自信。他常以為古人所看不出的,他可以看得出;古人所不注意的,他可以注意。所以他經常指出古人所公認為不重要的人物來大吹大擂,而于古人所公認為重要的,則反對之漠然。這是不對的,因為人的眼光不能相去的那樣遠啊!”然而他亦要為胡氏辯護說:“現在批評适之先生的人真多,有的竟著起一部書批評他。但他們的态度多欠公允,因為他們常把适之先生二十多年前的話來攻擊。這如何可算是公允的呢?”

馮友蘭說話有點結巴,但是要言不煩,他曾經比較他和金岳霖的異同說:“我們兩個人互有短長,他的長處是能把簡單的事情說得很複雜,我的長處是能把很複雜的事情說得很簡單。”

錢穆在課堂上批評疑古學派,說:“事有可疑,不專在古,上古也有很多不可疑之處。比如有人姓錢,此錢姓便屬古,沒有可疑。近來有人卻不姓錢,改姓‘疑古’,這是什麽道理!”這是諷刺錢玄同“疑古玄同”的別號。有人提醒錢穆道:“錢玄同的兒子正在聽你的課!”不久,錢穆和錢玄同在一個宴會上碰面,錢玄同說:“我兒子很相信你的話,不聽我的!”

紅衛兵洗劫了馬一浮家,馬但求留一方硯臺寫字,紅衛兵不答應,反而猛掴其面。

紅衛兵抄梁漱溟家,将梁苦心收集的古玩字畫統統付之一炬,梁只是在旁邊冷眼旁觀。但當紅衛兵抱出兩本大部頭精裝本的《辭海》和《辭源》時,梁出來阻止了。他解釋道這兩部書是向外地的學生借的,若燒毀就無法物歸原主了。紅衛兵毫不理睬,輕蔑地說:“不用了,我們革命的紅衛兵,有《新華字典》就足夠了。”由于精裝書不易燒毀,紅衛兵就一頁一頁撕着燒。

陳布雷效忠蔣介石,終于在全盤皆輸的前夕絕望自殺,他代表了中國自古已然的一種“士心”,只怕連對手也不忍以“愚忠”視之。抗戰時,他在給王芸生的信中說:“我如同一個已經出嫁的女人,只能從一而終!”可見,他是一個舊道德意義上的君子。

反右時期,陳夢家出于對古文字的熱愛,說了一句“文字改革應當慎重”,于是被打成右派分子,一度下放到河南農村勞動。“文革”開始後,陳夢家遭到殘酷的批鬥,他向一位朋友說:“我不能再讓別人把我當猴子耍了!”于是服大量安眠藥自殺,不料未死,10天後又自缢而死,足見他已義無反顧。

林彪死後,針對當前的“批林批孔”運動,梁漱溟十分不滿,他認為孔子和林彪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他說:“至于林彪是不是要走孔子的路,行孔孟之道,我卻不敢相信,我不認為林彪是受害于孔子!”這些道理雖然再明白不過,可是在當時敢于說真話的,竟然只有梁漱溟一人而已。

廢名很佩服其同鄉熊十力,常跟熊談儒道異同等事,等到他着手讀佛書以後,卻與專門學佛的熊翁意見不合,而且多有不滿之意。有一次,兩人在一起論僧肇,一言不合,大聲争論,外人在外聽得酣處中突然靜止,原來兩人已經扭打在一起,很快廢名氣哄哄地離開熊家。但到第二天,廢名又到熊家,跟熊讨論起另外的問題了。

晏陽初在接受賽珍珠訪談時曾說:“我向全世界提出這一個問題,請求解答。為什麽不能團結所有國家、所有地區的人民以共同打擊我們的敵人——愚昧、貧困、疾病和腐敗政府呢?”

殷海光臨死前,徐複觀去看望他,他對徐承認自己以前的某些說法不對。他對徐複觀這樣說:“相識二十多年來,先生常為海光提到時厭惡的人物之一,但亦為海光心靈深處所激賞的人物之一。”徐複觀則認為,二十年來,在文化思想上他所遇到的最大麻煩,多半與殷海光有關。得到殷海光死訊時,徐曾繞室彷徨地自言自語:“今後的生活更寂寞了,再沒有一個可以談天的人了。”被他的太太聽到,立刻責備說:“你怎能說這種話!你說這種話,對得起其他的朋友嗎?”

《吳宓日記》出版前,編者想請已八十多歲的錢鐘書為之作序。錢氏為此寫了一封信給編者,請其将此信“附入日記中”。此時錢氏才在日記裏見到,幾十年前自己的一篇文章曾使吳宓先生很不愉快。他在序裏說,“不意使先師傷心如此,罪不可逭,真當焚筆硯矣”。他還說,将此文附入書裏,“俾見老物尚非不知人間有羞恥事者,頭白門生倘得免于削籍而标于頭牆之外乎!”

1961年9月3日《雨僧日記》雲:“解放後寅恪兄壁立千仞之态度,人民政府先後派汪筏、章士钊、陳毅等來見,勸請移京居住,寅恪不從,且痛斥周揚(周在小組談話中,自責,謂不應激怒寅恪先生雲雲)。”周揚說:“1959年我去拜訪他,他問,周先生,新華社你管不管,我說有點關系。他說1958年幾月幾日,新華社廣播了新聞,大學生教學比老師還好,只隔了半年,為什麽又說學生向老師學習,如何前後矛盾如此。我被突然襲擊了一下,我說新事物要實驗,總要實驗幾次,革命、社會主義也是個實驗。買雙鞋,要實驗那麽幾次。他不太滿意,說實驗是可以,但是尺寸不要差得太遠,但差一點是可能的……”

季羨林入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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