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清高,是對的;他罵我們是京派,當時我們在北京享福,他在吃苦,他是對的……時間越久,越覺得魯迅偉大。今天我代表自英美回國的大學教授,至少我個人,向魯迅先生深深地忏悔!”然後,他指着魯迅畫像旁懸挂的對聯“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說:“有人說魯迅是中國的聖人,就憑這兩句話,他就當之無愧!”

朱湘脾氣不好,可他自己不承認,“吾愛友誼,但吾更愛詩藝。”他跟徐志摩、聞一多最終沒有做好朋友,他在生活中更是處處碰壁,工作丢了,夫妻散了,朋友斷了。他說,做文章誤了我的一生。

聶绀弩有詩雲:“文章信口雌黃易,思想錐心坦白難。”

1985年,胡風去世,除了海外,國內一片寂然,唯有聶绀弩詩見諸報端:“精神界人非驕子,淪落坎坷以憂死。千萬字文萬首詩,得問世者能有幾!死無青蠅為吊客,屍藏太平冰箱裏。心胸肝膽齊堅冰,從此天風呼不起。昨夢君立海邊山,蒼蒼者天茫茫水。”聶還有一詩寫胡風:“不解垂綸渭水邊,頭亡身在老刑天。無端狂笑無端哭,三十萬言三十年。便住華居醫啥病,但招明月伴無眠。奇詩僅止三千首,定不随君到九泉。”

1942年2月,24歲的穆旦胸懷“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之志,參加中國遠征軍,任杜聿明将軍司令部随軍翻譯,出征緬甸抗日戰場。但戰敗和瀕臨死亡讓他一下子懂得了詩。“這才知道我全部的努力,不過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還有另一句也很精彩:胸中燃燒了,卻不想起床。

戴望舒以一首《雨巷》蜚聲詩壇,至今令人怦然心動。然而他其貌不揚,滿臉麻子,常年哮喘,有些像晚唐的溫庭筠和北宋的賀方回,人不如詩。他的愛情也沒有那麽美好,他先是追求施蜇存的妹妹施绛年,不成功,又轉而追求穆時英的妹妹穆麗娟,圈子小得不得了。他以自殺為要挾,終于得與穆麗娟結婚,然而婚後并不幸福,穆想離開他,他便又服毒自殺,但穆不為所動,終于離婚。好在他不以私廢公,漢奸李士群邀他入夥,承諾把穆麗娟送回他身邊,他堅決拒絕。他在1949年去世,留下一句話:“不要替自己辯護,時間長了,別人自然會了解你。”

詩人楊騷與詩人白薇戀愛,他與白薇相約,要等他在新加坡嫖滿妓女100名之數,真正懂得女人之後,兩人才能結合。白薇居然同意了,而楊騷因此染了一身的性病。

邵洵美好賭,說賭博富于詩意,在賭桌上作新詩,輸得越多作得越好,遂自稱“賭博詩人”。他說:“鐘可成賭得最豪,朱如山賭得最精,盧少棠賭得最刁,唐生智賭得最惡,而若論雅賭,舍我其誰?”

北大中文系教授張鳴還記得,一次聽林庚講“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講到“風滿袖”的意蘊時,他平靜地、引經據典地講着,站在寫滿優美板書的黑板前,靜靜地看着學生。張鳴忽然“感到了先生綢衫的袖子仿佛在輕輕飄動”,雖然那時教室裏并沒有風。

“從那時起,我才感受到了詩的魅力,那是一種靜默中的召喚。”張鳴說。

聞捷曾自嘲說:“我是一個詩歌上的詩人,愛情上的癡人,政治上的庸人。”“文革”中,他受到審查,工宣隊故意不讓他與戴厚英從幹校一起回上海休假。聞捷送戴上車後,“兩手蒙臉偷偷哭泣”。在受批判的大會上,聞捷說:“我對小戴的感情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不能沒有她……”

胡适在臺灣,曾創作了一首“新三從四德”詩:太太出門要跟從,太太命令要服從,太太說錯要盲從;太太化妝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記得,太太打罵要忍得,太太花錢要舍得。

葦岸确診肝癌晚期後,考慮過放棄治療,不驚動任何人,悄悄離家出走,到南方或沙漠,走到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或是在途中以其他方式告別人世;也曾考慮仿效詩人海子的做法,并同詩人林莽、王家新談論過這些死法。王家新用了維特根斯坦的一句名言來強力勸阻他:“自殺是肮髒的。”葦岸受到了震動,最終打消了這些念頭。

在“全民寫詩”的熱潮中,昆明辦了個“萬人賽詩會”,一連數天,滿城都是張貼的詩畫。雲南大學校長李廣田看了三天之後,對學生說:“同學們,我仔細琢磨了三天三宿,這裏面确實沒有一首可以稱之為詩的東西。”

曾有記者問北島,他如何看待早期詩歌時,北島回答說:“現在如果有人向我提起《回答》,我會覺得慚愧,我對那類詩基本持否定态度。”因為“它是官方話語的一種回聲”,“有語言暴力的傾向”。北島說:“擺脫革命話語的影響,是我們這代人一輩子的事。”

海子把房間打掃幹淨後,前去卧軌自殺。對于海子的生活,西川評價道:“你可以嘲笑一個皇帝的富有,但卻不能嘲笑一個詩人的貧窮。”

巴金與冰心在1949年前即關系密切,後來更是以姐弟相稱。巴金曾在致冰心信中說:“有你在,燈亮着;我們不在黑暗中,我們放心了。”

十一、新聞

王芸生等人所辦《大公報》社訓為“不黨,不賣,不私、不盲”,王以為新聞記者要敢于說真話,不怕殺頭。他曾對後生小子們說:“抓到刑場,揪住小辮兒,鋼刀一舉,咔嚓一聲的時候,小子,你要一聲不吭,咬緊牙關頂得住,才算得一條好漢,一個好記者。”

李鴻章訪問美國,有記者問他是否可以将美國的報紙介紹到中國,他答道:“我國辦有報紙,但遺憾的是我國的編輯們不願将真相告訴讀者,他們不像你們的報紙敢講真話,只講真話。我國的編輯們在講真話時十分吝啬,他們只講部分的真實,而且他們也沒有你們報紙這麽大的發行量。由于不能誠實地說明真相,我們的報紙就失去了新聞本身的高貴價值,也就未能成為廣泛傳播文明的方式了。”

在“思以清議救天下”的陳範手裏,《蘇報》成為上海重要的中文日報。康梁變法失敗後,康有為由維新轉向保皇,陳對汪文溥說:“中國勢當改革,而康君所持非也,君蓋偕我以文學饷國人,俾無再如迷途。”《蘇報》言論從此轉向革命。

1902年5月,陳範的《蘇報》發表《敬告守舊諸君》,公開倡言革命:“居今日而欲救吾同胞,舍革命外無他術,非革命不足以破壞,非破壞不足以建設,故革命實救中國之不二法門也。”

1905年發生《蘇報》案,鄒容死在獄中。章太炎做詩說:“鄒容吾小弟,被發下瀛洲,快剪刀除辮,幹牛肉作糇。英雄一入獄,天地亦悲秋。臨命須摻手,乾坤只兩頭。”慷慨激昂,激奮同盟會士氣,滿清氣為之奪。

《革命逸史》的著者馮自由原名懋龍,其父馮鏡如與康有為有舊,但馮自由在日本留學時,對康有為等保皇派十分厭惡。當時,保皇派辦有《清議報》,康有為對該報幹涉極多,尤其不準出現“自由”二字,麥孟華、蔡锷、秦力山等編輯均感不滿,馮懋龍尤為憤懑,遂為自己改名“自由”,以示與其決裂。

北平晨報社社長陳博士在某次宴會上,有人問報上近日有何新聞,陳回答:“新聞不在報上!”

1907年,楊篤生與于右任等在上海創辦《神州日報》。他所寫的社論和“時事小言”大膽潑辣,言人所不敢言,很受讀者歡迎,時人譽之為“公之文欲天下哭則哭,欲天下歌則歌”。四年後,他為革命精神受到刺激,傳聞黃興戰死,他非常悲傷,發現章士钊跟保皇黨人來往,兩人關系因此決裂,精神上再度受刺激,痛苦難忍。遺書給吳稚晖:“有生無樂,得死為佳。”1911年8月6日,楊在英國利物浦海口投大西洋死。

傅斯年曾對胡适說:“我們自己要有辦法,一入政府即全無辦法。與其入政府,不如組黨;與其組黨,不如辦報。”“我們是要奮鬥的,惟其如此,應永遠在野,蓋一入政府,無法奮鬥也。”

胡适不耐寂寞,他聲稱最重視學術,要“二十年不談政治”,數年之間,即創辦《努力》周報,發表《我們的政治主張》。朋友或不贊成其辦報,擔心他要做“梁任公之續”,胡适自己說:“他們都說我應該專心著書,那是上策,教授是中策,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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