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林文慶說:“學校的經費是有錢人給的。所以,只有有錢人,才有發言權!”他剛說完,魯迅就站起來,掏出兩個銀幣,“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厲聲說:“我有錢,我也有發言權!”

左翼思潮興起時,一些追求進步的青年自居信徒,黨同伐異。徐懋庸曾對魯迅說:“對于他們(指胡風、黃源等)的言行,打擊本極易,但徒以有先生作着他們的盾牌,人誰不愛先生,所以在實際解決和文字鬥争上都感到絕大的困難。”對此魯迅反問道:“什麽是‘實際解決’?是充軍,還是殺頭呢?”魯迅還說:“抓到一面旗幟,就自以為出人頭地,擺出奴隸總管的架子,以鳴鞭為唯一的業績——是無藥可醫,于中國也不但毫無用處,而且還有害處的。”

李耀先去拜見老師熊十力,在熊家用餐。李一口氣吃了九個湯團,碗裏還剩一個,他怕不禮貌,勉為其難又吃了半個,實在吃不下去了。正在為難之際,只聽熊十力在桌上猛擊一掌,怒喝道:“你連這點東西都消化不了,還談得上做學問、圖事功?”猶如當頭棒喝,李頓時汗流浃背、豁然開朗,肚量為之一寬,最後半個湯團很容易便吞下去了。

抗戰期間,白崇禧聘請翻譯家喬大壯為參議。一次,白将喬的文稿改了幾個字,喬勃然大怒道:“閣下是總參謀長,我是中央大學教授,各人自有一行。你能改我的文章,我也改你的作戰計劃,如何?”白崇禧只好認錯。

1932年,許德珩出獄不久,楊杏佛找到他,要他參加民權保障同盟。許說:“我自己的人權都保障不了,還保障人家的民權。”楊杏佛答說:“我們就是需要你這樣的人來保障民權。”

民初,逐僧毀寺漸成風潮。滇軍師長李根源親自督軍上山,指名捉拿虛雲。虛雲只身往見。李根源責問:“佛教何用?”虛雲答說:“自古立國皆以政教并化,政能治身而不能治心,惟教能治心;心為萬物之本,本得其正,何身之不治?”李為之折服。

民初,北京的教授們經常領不到薪水,一次,幾百位教員去要求政府發放欠薪,遭到武裝憲警的鎮壓。法政大學校長王家駒像死人一樣躺在地上。北大政治學教授李大钊挺身與士兵理論,責備他們毫無同情心,不該欺負餓肚皮的窮教員。北大國文系教授馬敘倫額頭被打腫一大塊,鼻孔流血,對着憲兵大喊:“你們只會打自己中國人,你們為什麽不去打日本人?”

陳獨秀初見沈尹默,大聲說:“我叫陳仲甫,昨天在劉三家看到你寫的詩,詩做得很好,字其俗入骨。”受此棒喝,沈開始發憤鑽研書法。

陳延年和陳喬年小時候在老家生活,後來稍微長大些,就被陳獨秀接到上海。不過陳獨秀卻不安排孩子在家食宿,而是安排他們白天要在外做工謀生,晚上則寄宿在《新青年》發行廳的地板上。既是姨又是後媽的高君曼見此情景常常落淚,并想讓倆孩子回家居住。陳獨秀不答應:“你真是婦人之仁,那樣雖是善意,反而容易生出惡果。少年的人生,就應該讓他們自創前程。”

梁漱溟《中國文化要義》論及:中國文化是早熟文化,特征在于做人之道,便是形而下意義上的生存智慧極早地便很發達。這種文化特性,給中國學術帶來某種嚴重的缺陷。中國幾千年來學術不分,其所謂學問大抵是術而非學,最為大病。其結果學固然不會有,術亦同樣不會發達,恰落于不學無術那句老話。

梁漱溟年輕時曾想做和尚。當少年中國學會請他做宗教問題演講時,他準備講稿不如意,不得不放下筆,随手翻閱《明儒學案》。在東崖語錄中忽然見到“百慮交锢,血氣靡寧”八個字,不覺心涼,頓時頭皮冒汗,默然有省,遂由此決定放棄出家之念。

蔣光慈在《異邦與故國》中寫道:近來中國有許多書籍,都是譯自日文的。如果日本人将歐洲的哪一國的作品,帶點錯誤和删改,譯到日本來,而中國人又将這部作品,帶點錯誤和删改,從日文譯到中國去,試問這作品豈不是要與原作不同了一半嗎?

蔣介石年輕時信奉社會達爾文主義,曾請孫中山為他題寫“弱肉強食,優勝劣敗”八個字。孫中山很不以為然,拖延半個月後,卻送給蔣另外八個字——“大道之行,天下為公”。

近代以來,中國的政治家多以中國人民素質不足為借口,拒絕或暫緩實行民主憲政。即便偉大如孫中山,也要在實行憲政之前,先來一個“訓政時期”。對此,胡适反駁道:“人民參政并不須多大的專門知識,他們需要的是參政的經驗。……所患的只是怕民衆不肯出來參政,故民治國家的大問題總是怎樣引導民衆出來參政。只要他們肯出來參政,一回生,兩回便熟了;頭回上當,二回便學乖了。故民主制度本身便是最好的政治訓練。”

1957年,《北京日報》刊出華南圭認為北京城牆應當拆除的意見,梁思成反駁道:“他說拆城牆有很大經濟價值,拆下來的磚可以蓋多少樓雲雲。那麽你看這些漢鏡不也可以熔了鑄幾十個銅板麽?這些陶俑也可以砸碎了拿去鋪馬路。過去扒掉三座門,理由是釀成很多車禍,還拉一些三輪車工人、汽車司機到人代會上控訴,要拆就拆何必搞這一套,這樣搞誰還敢放個屁?現在扒了不還是照樣有車禍?現在的東西長安街,弄得像十八世紀前歐洲的任何一個城市的任何一條大街一樣,沒有一點個性,還不如我身上的灰制服有個性呢。人家早已改變了,我們還去學老樣。照有些人的意見,就是要把北京搞得像北京飯店的大廳擴大起來一樣,沒有一點個性。其實城牆的存在和城市建設可以并行不悖。現在城牆還沒扒,城外不是一樣在建設嗎?我不知道中央的同志還是市委的同志,對扒城牆有這樣大的興趣!”

北京市終于開始醞釀拆除牌樓,對古建築的大規模拆除開始在這個城市蔓延。時任北京市副市長的著名歷史學家吳晗擔起了解釋拆除工作的任務,為了挽救四朝古都僅存的完整牌樓街不因政治因素而毀于一旦,梁思成與吳晗發生了激烈的争論,由于吳唅的言論,梁思成被氣得當場失聲痛哭。不久,在鄭振铎邀請的一次聚餐會上,林徽因與吳晗也發生了一次面對面的争論,陳從周目睹其情其境說:“她指着吳晗的鼻子,大聲譴責。雖然那時她肺病已重,喉音失嗓,然而在她的神情與氣氛中,真是句句是深情。”

1955,年三聯書店出版了8大本《胡适思想批判論文彙編》,約200萬字,蔚為大觀。其時胡适身在美國,抱着一種近似隔岸觀火的态度“欣賞”大洋彼岸的這場鬧劇,且極富耐心地看完了這8大本奇書。據嚴秀先生猜測,即便是當時的大陸,恐怕也沒誰能讀完這些“煌煌巨著”,包括這些文章的作者本身。有一次唐德剛指着這些書問:“這幾百萬字的巨著裏,難道就沒有一點學問和真理?!”胡适答說:“沒有學術自由,哪裏談得到學問?”

“文革”後,多人為聶绀弩的冤案奔走,戴浩與聶夫人周穎拿到了有關政策文件,周穎先看文件,一邊讀,一邊說:“有了這個文件,事情就好辦了,咱們的問題都能解決。”周穎要聶也看看,聶不看。他還帶着冷笑譏刺戴浩和周穎:“見到幾張紙,就欣喜若狂;等平反的時候,你們該要感激涕零了吧!”

1962年,楊振寧與父母在日內瓦見面,當時楊在美國,很少知道中國的實際情形。楊父說新中國使中國人真正站起來了,從前不會做一根針,今天可以制造汽車和飛機,從前常常有水災旱災,動辄死去幾百萬人,今天完全沒有了。從前文盲遍野,今天至少城市裏面所有小孩都能上學。從前……今天……正說得高興,楊母打斷了他的話說:“你不要專講這些。我摸黑起來去買豆腐,排隊站了三個鐘頭,還只能買到兩塊不整齊的,有什麽好?”

李慎之說:“季(羨林)也許在梵文方面有專長,但在學術思想上無非是一個庸俗的民族主義者,現在則給他戴上許多高帽子,甚至稱之為‘學術大師’。季本人固然好名,倒也無大害,只是學術界這樣捧一個對國學與世界史近乎無知的老人,實在是中國的恥辱。”

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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