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突然大喊一聲:“瞿秋白!”他木然無應。敵人無法,只好把叛徒拉出當面對質。這時他就說:“既然你們已認出了我,我就是瞿秋白。過去我寫的那份供詞就權當小說去讀吧。”蔣介石聽說抓到了瞿秋白,急電宋希濂去處理此事,宋在黃埔時聽過他的課,執學生禮,想以師生之情勸其降,并派軍醫為之治病。他死意已決,說:“減輕一點痛苦是可以的,要治好病就大可不必了。”
瞿秋白得知臨死的消息時,正在伏案書寫絕筆詩,他一邊手不停揮,一邊鎮靜地說:“人生有小休息,有大休息,今後我要大休息了。”他上身着黑色中式對襟衫,下身穿白布抵膝短褲,黑線襪,黑布鞋,到中山公園涼亭前拍照。一位臨場記者當日報道說,瞿來到公園,“全園為之寂靜,鳥雀停息呻吟。信步至亭前,已見菲菜四碟,美酒一罋,彼獨坐其上,自斟自飲,談笑自若,神色無異。”餐畢,出中山公園,步行二華裏多,至刑場,系長汀西門外羅漢嶺下蛇王宮養濟院右側的一片草坪。瞿一路手持香煙,顧盼自如,緩緩而行。沿途唱歌,《國際歌》是用俄語唱的。到達刑場後,瞿盤膝坐在草坪上,對劊子手微笑點頭說,“此地甚好!”飲彈灑血,從容就義,年僅36歲。
張元勳回憶說:林昭走進接見室時,其臉色蒼白而瘦削,長發披在肩膀上,散落在背部,覆蓋着可抵腰間,一半已是白發!披着一件舊夾上衣(一件小翻領的外套)已破舊不堪了,圍着一條“長裙”,據說本是一條白色的床單!腳上,一雙極舊的有絆帶的黑布鞋。最令人注目而又不忍一睹的是她頭上頂着的一方白布,上面用鮮血塗抹成的一個手掌大的“冤”字!她站在門內一步向我嫣然一笑!整個室內三十雙眼睛都一齊注視着她。林昭舉手取下頭上的“冤”字頂巾,用手指把長發分理給我看:在那半是白發的根部,她所指之處,乃見大者如棗,小者如蠶豆般的頭發揪掉後的光禿頭皮。她又說:“因為知道你要來接見,怕打傷了我無法出來見人,故這幾天鬥争會沒有開,我也被調到一個‘單號’裏單獨關押,其實就是讓我養傷,以掩蓋獄內無法無天的暴行!但,頭發揪掉了,傷痕猶在!衣服也是他們撕的,你看!”她披着的衣服裏面是一件極舊的襯衣,已經沒有扣子,仔細看去,才發現是針線縫死了的無法脫下。
趙登禹忠誠果敢,一生勤苦耐勞,慷慨好義,有燕趙豪傑的風度,生得體格魁梧臂力過人,傳說他曾只手搏虎,所以綽號“打虎将”。七七事變,日寇進犯南苑,他躬冒戰火,身先士卒,和頑敵死拼,我軍士氣為之大振。趙不幸身負重傷,士兵勸他離開火線,他含淚答說:“命在旦夕,你們不要管我。城內有我老母,你回去告訴她說:‘忠孝不能兼全,萬一不幸,她兒子為國死了,也是光榮,不用以我挂在心裏!’”話說完,就與世長辭,年僅42歲。
張自忠曾被國人誣為漢奸,因此他誓以一死自證清白。臺兒莊戰役前,他訓話道:“無論誰都可以打敗仗,惟獨我張自忠不能!我的冤枉,只有一拼到死,才能洗刷幹淨!”他又接受随軍采訪的《聯合畫報》記者采訪,表示:“現在的軍人,簡單講句話,就是‘怎樣找個機會去死’。因為中國所以鬧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是軍人的罪惡。十幾年來,要是軍人認清國家的危機,團結禦侮,敵寇絕不敢來侵犯。我們軍人今天要想洗刷罪惡,完成對國家的義務,也只有一條路——去死!早點死!早點光榮地死!”
張自忠死前親筆谕告所部各将領:“看最近之情況,敵人或再來碰一下釘子,只要敵來犯,兄即到河東與弟等共同去犧牲。國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決心,我們國家及我五千年歷史之民族,決不致于亡于區區三島倭奴之手。為國家民族死之決心,海不清,石不爛,決不半點改變。願與諸弟共勉之。”
1938年3月,在津浦縣南段為殂擊敵軍南下的藤縣保衛戰中,守城師長王銘章将軍發出了“決以死拼以報國家”的最後電文。他在破城後的巷戰中,與參謀長趙渭濱将軍、鄒紹孟将軍同時壯烈殉國。
1938年春,臺兒莊大戰最激烈時分,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孫連仲對師長池峰城說:“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填進去!你填過了,我就來填進去!”
1942年元月初,在第三次長沙會戰中,激烈戰鬥遍于整個會戰。第十軍師長黃鐘将軍在其“三戰長沙”的日記中記到:“……終日在激烈戰鬥中,浏陽門、北大馬路均起巷戰,新軍路肉搏4次。本師為奪取陳家山犧牲百餘名。下午四時火起,煙霧彌天。尤以北大路附近為烈。野外無鳥獸,城內無行人。此為激烈日,亦為決戰日,鹿死誰手,唯在能守。”
1940年,因拒絕參加國民黨,俞頌華離開重慶到香港。他說:“我們所珍重的是名節……名利身命,糞土而已!”香港淪陷後,他在友人的店中當管賬員。在日機的轟炸下,他坦然地對朋友說:“吾人所重者,志節。身命土苴耳。今其試驗時矣。”
1945年12月間,西南聯大學生因反內戰活動而與當地軍警發生沖突。時任北大代理校長的傅斯年趕過去,見到對慘案負有直接責任的關麟征,劈頭便說:“從前我們是朋友,可是現在我們是仇敵。學生就像我的孩子,你殺害了他們,我還能沉默嗎?”
曹聚仁說:“戰事初起,國際人士一般認為,中國決不能抵抗日本的武力,抗戰簡直是發瘋。”羅斯福總統的特使埃文思·卡爾遜1937年8月抵達上海時,正值炮火連天。一個月後,他在給羅斯福總統的信裏寫道:“我簡直難以相信,中國人民在這樣危急的時刻是那樣齊心協力。就我在中國将近十年的觀察,我從未見過中國人像今天這樣團結,為共同的事業奮鬥。”
1945年8月29日晚,郁達夫被日本憲兵秘密逮捕,并殺害于蘇門答臘武古丁宜附近的荒野中。事實上,自1944年1月因華僑漢奸告密後,郁達夫就一直受到日軍的監視。職是之故,郁達夫對自己最終可能的結局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他“每年歲者,例作遺言,以防不測”。
顧準說:“當人們以烈士的名義,把革命的理想主義轉變為保守的反動的專制主義的時候,我堅決走上徹底經驗主義、多元主義的立場,要為反對專制主義而奮鬥到底!”
十七、絕命
1936年6月14日,章太炎病逝。臨終寫道:“若有異族入主中夏,世世子孫毋食其官祿。”遺囑止此二語,語不及私。
李鴻章逝世前說:“俄國在滿洲擴展其勢力,不妨袖手觀之,因為日本必然不會漠視這個封豕長蛇般的敵人。時機一到,必起而相戰。兩虎相争,兩敗俱傷,我們就有可乘之機了,同時再借助歐美的力量謀求恢複,這便是我們的以毒攻毒之計。”
戊戌政變後,譚嗣同送梁啓超到日本使館,由于不懂日文,只好與日人筆談。譚嗣同寫道:“梁君甚有用,請保護之。”日人寫道:“君亦應留此。”譚嗣同一笑置之。其時,梁啓超面如土色,譚嗣同則意氣洋洋,一如平日。事後有人問譚嗣同為何不一起留在日使館,譚答道:“中國眼看就要被瓜分,我沒有心再活下去了。”
譚嗣同在牢房牆壁上的題詩寫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臨刑前,他仰天浩嘆:“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林覺民在黃花崗起義前給妻子遺書:“……吾至愛汝,即此愛汝之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來,常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然遍地腥雲,滿街狼犬,稱心快意,幾家能夠?……天下人不當死而死與不願離而離者不可數計,鐘情如我輩者,能忍之乎?此吾敢率性就死不顧汝也……”
彭家珍絕命書:“共和成,雖死亦榮,共和不成,雖生亦辱,與其生受辱,不如死得榮!”
1912年2月,丘逢甲在南京出席臨時政府會議期間患病,告假南歸。2月25日去逝,臨終之際大喊:“死後必須南向而葬,我不能忘記臺灣啊!”
羅振玉挽自己說: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