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天皇列為戰犯,陳寅恪聞訊甚為憂慮,他認為:“日本軍人視天皇為神,如此則必拼死抵抗,以保護天皇。若保留天皇,争取其議和,日軍則不敢違抗。如此則我方犧牲益小,而對方投降亦易。”
1940年,陳寅恪赴重慶出席中央研究院會議,第一次見到蔣介石。陳以歷史學家的眼光,斷定蔣不足有為,遂作詩雲:“自笑平生作蜀游,無端乘興到渝州。千年故壘英雄盡,萬裏長江日夜流。食蛤那知天下事,看花愁近最高樓。行都燈火春寒夕,一夢迷離更白頭。”
陳寅恪嘗論中西之學:“中國之哲學、美術,遠不如希臘,不特科學為遜于泰西也。但中國古人素擅長政治及實踐倫理學,其長處是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短處是于實事之利害得失,觀察過明而乏精深遠大之思。故新文化必須一方面吸收輸入外來之傳統,一方面不忘本民族之地位,求得相反而适相同。”
蔣廷黻認為,林則徐在鴉片戰争前被罷黜,是林的終身大幸而中國國運的大不幸。“林不去,則必戰,戰則必敗,敗則他的聲名或與葉名琛相等。但林敗則中國會速和,速和則損失可減少,是中國的維新或可提早二十年。”
抗戰初,朱家骅主政浙江。日軍占領杭州前,國民黨為實行“焦土抗戰”,曾準備焚毀杭州。朱家骅極力反對,他多次對下屬說:“外面焦土抗戰的風氣很盛,一旦杭州撤退時,你們一定要防止”,并布置人手嚴防,使該計劃未得實施。朱家骅認為這地方上的財産總還是中國的,不能将自己的城市付之一炬。
孫家鼐說:“中學有未備者,以西學補之;中學有失傳者,以西學還之。”
晏陽初說:富有的人民和富有的國家必須認識到,只有當貧窮的人民和貧窮的國家滿足了,你們才是安全的。你把這叫做明智的自身利益也可以。
50年代初,林徽因為了保護北京城牆,曾在人代會上據理力争,還闖進過北京市長彭真的辦公室争辯。據說,彭真說不過她,最後拿出毛澤東的批示來才将她壓下去:“城牆是封建象征,是皇帝擋農民的。”
三門峽工程拟建時,黃炎培的兒子——留美水工專家黃萬裏批評某些“專家”竟放棄了“水流必然趨向挾帶一定泥沙”的常識,妄言黃河下游會變清,以此讨好人民和政府。他并且提出了降低水庫蓄水位,壩底留大洩水洞排沙的方案,但未被采納。1960年,三門峽大壩開始蓄水,庫尾泥沙迅速淤積,并且快速向上游延伸,威脅到古都西安的安全,情況之嚴重超出了黃萬裏的預期。1964年,周恩來主持治黃會議,确定的三門峽改建方案,正是當初被否定的黃萬裏的意見。此時黃已被劃為右派分子好幾年了。
1962年,楊偉名寫就《當前形勢感懷》,他把稿子念給村支委的幾個人聽。一向支持楊偉名的支部書記賈生財,還沒等楊念完,就激動地站了起來:“老楊,這篇東西說出了大家的心裏話,簡直好極了,要不要我簽名?”大隊長趙振高,是個不到30歲的小夥子,立即表了态:“好,我也簽上名。”副書記樊益山說:“說得不錯,可你看中央這架勢,恐怕永遠也辦不到,行不通,我不簽這個名!”這個陝西戶縣城關鎮七一大隊的農民,在超經濟強制及極權思維深入人心的時代,要求尊重價值規律。楊最終死于“文革”,為後人稱為“平民思想家”。
1978年12月,在小崗村嚴立華家,嚴宏昌、嚴付昌、嚴家其、嚴國品等20個農民以按手印等方式寫下包産到戶的保證書,保證書說:“我分田到戶、每戶主簽字蓋章,如以後能幹,每戶保證完成每戶的全年上交和公糧,不在(再)向國家伸手要錢要糧;如不成,我們幹部作(坐)牢殺頭也幹(甘)心,大家社員也保證把我們的小孩養活到18歲。”
十九、革命
1935年的一二·九運動中,胡适對學生的行動持反對态度,他堅持認為學生應該先“把自己鑄造成器”,為此他不惜去揭掉那些熱情洋溢的“通告”。于是有學生寫信給他:“胡先生,我們深切地明白了你的人格!你的人格連一個無知的工友都不如!只有用粗野的手段對付你才合适!你媽的,難道華北賣給日本以後,你還能當北大的文學院長嗎?你把我這熱心的青年學生殘殺幾個,陷害幾個,你心還很痛快嗎?即使你阻止住了我們愛國心的沸騰,于你有什麽好處?于你的良心也過意得去嗎?現在警告你:向後你若再撕毀關于愛國的通告,準打斷你的腿,叫你成個拐狗!勿謂言之不豫也!”之後有一天,胡适去上課,發現只有周祖谟一個學生。多年之後,恰恰是這個周祖谟取得了可觀的學術成就,而那些義憤填膺的學生們卻被自己點燃的火焰吞沒了。
黎元洪被革命黨人擁戴為都督後,起初不肯合作。但他一旦開始合作,就迅速進入狀态。他在接見英文《大陸報》記者時說:民軍的目标是推翻滿族人的統治,并以美國為藍本建立共和制度。他還說:滿族統治者從來沒有公正地對待過漢人,只是一昧地屠殺和鎮壓,因此才爆發了革命。革命成功後,中國将加大對外開放的力度,使外國資本能自由地與中國資本、勞動力結合,以開放中國的資源。該記者驚呼:黎元洪是中國最偉大的改革者。
1903年,鄒容寫成《革命書》,他宣稱革命是“至尊極高,獨一無二,偉大絕倫之一目的”,革命是“天演之公例”,“世界之公理”,是“順乎天而應乎人”的偉大行動。他認為獻身革命是每一個人不可推卸的責任,無論老年、中年、壯年、少年、幼年,無論男女,都要“相存、相養、相生活于革命”。
鄒容撰成《革命軍》一書,與衆同志飲酒誦讀,并說:“我将署名‘革命軍中馬前卒’,回上海付印。我為馬前卒,諸君若有文章在此書之中,皆為馬後卒而已。”鄒容還寫道:“海內之士,莘莘濟濟,魚魚雅雅,衣冠俎豆,充轫儒林,抗議發憤之徒絕跡,慷慨悲吒之聲不聞,名為士人,實則死人不若。”
1898年4月,康有為在廣東會館發表演講:“吾中國四萬萬人,無貴無賤,當今在覆屋之下,漏舟之中,薪火之上,如籠中之鳥,釜底之魚,牢中之囚,為奴隸、為牛馬、為犬羊,聽人驅使,聽人宰割,此四千年中二十朝未有之奇變。”他說:“今日人人有亡天下之責,人人有救天下之權!”
康有為反對用革命手段推翻清朝政府,說革命無非是“血流成河,死人如麻”,四億人将去掉一半。章太炎逐條駁斥康的論點,認為革命是最大的權威,“公理之未明,即以革命明之;舊俗之未去,即以革命去之”,革命是“啓迪民智、除舊布新、補瀉兼備的救世良藥。”章直斥被保皇派奉為聖明的光緒帝為“載湉小醜,未辨菽麥”,同時指責康有為已經堕落成為一個“利祿熏心、甘當奴隸、為一時之富貴甘冒萬億不韪而不辭的封建市儈”。
梁啓超說,當光緒、宣統之間,全國有智識、有血性的人,可算沒有一個不是革命黨。但手段卻有小小差異:一派注重種族革命,說是只要把滿洲人攆跑了,不愁政治不清明;一派注重政治革命,說是把民治機關建設起來,不愁滿洲人不跑。
梁啓超與《民報》論戰時期,宣揚說中國人“非有可以為共和國國民之資格”,因此,“與其共和,不如君主立憲;與其君主立憲,又不如開明專制”。到清政府預備立憲時,他跟康有為說:“今者我黨與政府死戰,猶是第二義,與革黨死戰,乃是第一義;有彼則無我,有我則無彼。”
1902年,梁啓超以“中國之新民”的筆名撰《進化論革命者颉德之學說》,刊于《新民叢報》第18號,文中提到的“麥喀士”即馬克思,梁為第一個在著作中提到馬克思的中國人。
清政府立憲運動期間,大量捕殺革命黨人。湖南商會會長禹之谟,在獄中就曾以血作書:“要知清政府下诏立憲,專制的兇暴卻有進無已。”
“中華民國”剛成立時,各國稱中國為“Chinese Republic”,伍廷芳認為不妥,認為此意為“中國的共和”,太過狹窄,不如“Rep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