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幾天後顧宅門口
“有人嗎？”染心正叩着門。
“來了來了”老管家急忙把門打開，見是個清麗的女子，愣了愣，道：“您找誰？”
“我家小姐是來帶你家二少爺走的。”染心淡淡的答道
“你家小姐？”老管家擡了擡頭，才發現女子身後還有一座軟轎，絲造精致，皆以青花為紋樣，華麗卻不張揚，低調得恰到好處，一看便非凡品。奇的是，擡轎的皆是四個素衣的蒙面女子，看身段，也并非三大五粗者，可擡起轎來，卻輕松得很。
見老管家發愣，染心又說了一遍：“我家小姐是帶你們二少爺走的，快叫你們二少爺出來。”
“啊，哦，是找二少爺的呀，我這就去通報。”老管家還沒聽清，只曉得找二少爺，就急忙跑了進去，道：“二少爺，外面有個女子找你。”
“女子？恐怕是她。爹，我的行李呢？”顧以默起身問道。
顧衍之愣了愣，道：“在你房裏，我都讓人已經收拾好了。”他頓了頓，道:”以默，若得空，記得回家來。”
“是，孩兒一定會的。”顧以默應道。
“小姐，這都進去許久了，雲啊不是，以默公子怎麽還不出來。”染心有些急了，“他們會不會反悔了，小姐，要不我直接……”
“染心，不得胡說。”女子的聲音沒有起伏，卻有着股特有的威嚴。
“是，小姐。”
“還有，你記住了，他不是雲洺，別再讓我聽到有人叫他雲洺公子。”
“是，染心謹記。”染心的臉色陡然嚴肅起來，她清楚，小姐從不在雲洺公子的事上開玩笑。
顧以默踏出門檻，看到了那日攔着他的丫鬟。
那丫鬟顯然也看到了他，道：“以默公子，請上轎。”說着取下了他手上的行李，扔到了後面一輛轎子上。
他望着四個擡轎的女子膛目結舌，“別看了，不要總認為女子不如男。”熟悉的聲音從轎內傳出，一下子點破他心中的疑惑。
呵呵，他如今已是自身難保，又怎能兼顧他人。想着，也不再猶豫，起身入轎。
掀開轎簾，又是令他驚訝，轎內桌椅，軟榻，瓜果，美酒，一應俱全。
“少見多怪。”女子的聲音從裏邊傳來。
“呵，且當我少見多怪吧，這轎子，外看，不過贊一句典雅精致，進來才曉得是別有洞天啊。”顧以默随便找了個凳子坐下，由衷的贊道，“你還真是個會享受的人啊！”
“呵，謬贊了，子邺一直覺得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慕子邺仍是一襲白衣，出塵脫俗。
“你叫子邺？”顧以默好奇。
“慕子邺。邺，從邑業聲。魚怯切。”慕子邺的神色莫測，只是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你一個女子，取這樣一個名字，倒也是有意思。”顧以默笑了笑。
“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慕子邺淡淡地回了一句。
“自己取的，你父母難道未曾給你取名？”顧以默有些驚訝，訝然于這個女子的特立獨行。
“我父母的确不曾為我取名。”慕子邺一臉似笑非笑。
“怎麽會有這麽不稱職的父母，竟不為兒女取名。還有，你長大後，為何不請父母賜名，而是自行決定呢？”顧以默有些生氣，刻板的教條讓他略顯迂腐。
“因為我的到來本身就是個錯誤的決定。”慕子邺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顧以默愣了愣，不曾想會是這樣的緣故，也就有些尴尬地移開視線，細細地打量起轎中事物。
“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帶你走嗎？”慕子邺靠在椅背上，有些慵懶。
“不知。”見慕子邺再次提及此事，顧以默仍有些憤懑，卻又隐隐有些想知道原因。
“因為，你特別像我的一個故人，一個在我生命裏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人。”慕子邺語氣平淡，似乎講的只是今天吃什麽這樣平淡無奇的話題。
“戀人？”顧以默試探地問道。
“不，于他而言，我算不上；于我而言，他不配。”慕子邺的話一下子讓顧以默心中有些疼痛。
“他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顧以默再次問道。
“沒有，他沒有對不起我。但他對不起別人。”慕子邺微微阖眸，顯然不想再提這個話題。
顧以默見她如此，也不好再問，只是以為這女子大概是受了情傷，想找個容貌相似的替代吧。
轎子裏突然變得很靜，只剩下顧以默和慕子邺兩人淺淺的呼吸。檀香仍袅袅地燃着，那四個女子擡得極穩，幾乎如履平地。
良久，轎外傳來染心的聲音，“小姐，天色不早了，就先在這歇息一晚吧！”
“也好，你先帶他們去別院吧，我想去瞧瞧映空，我許久未見他了。”慕子邺的聲音難得染上股疲憊。
“好，小姐，那您小心。”
慕子邺下轎，望着已經有些秋意的大街，陡生蕭瑟之感。
踏着小徑，緩步踱進影月軒，見一個身着暗紅袈裟的僧人已坐在石桌旁了。
“呵呵，映空，你真是神機妙算啊。”慕子邺輕笑出聲。
“子邺，你找着他了？”僧人擡首，年輕的面容映入慕子邺的雙眸。
“對，我找到他了。”慕子邺怔了怔，不禁苦笑。
“子邺，何必呢？他早已前塵忘盡，他不是雲洺了。”映空如黑玉般的眸子透着勸誡與無奈。
“呵”慕子邺拿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輕嗅道：“映空，這雲霧茶越發好了，這次說什麽也得給我留點帶走。”
“子邺，你——”
“好了，映空，你以為你當真是六根皆淨，若真是全部放下，又怎會百年輪回一次又一次，卻看不破，始終無法飛升，又怎會每一次輪回皆帶着上一世記憶，你不就心心念念忘不了她嗎？”
“夠了，子邺。”映空打斷慕子邺的話，苦笑道：“你說的這些，我又豈會不知，罷了，我又有什麽資格勸誡世人勿貪戀情愛，我自己還走不出情關呢！”
“也罷，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映空，你我終都是偏執之人。”慕子邺起身遠遠的留下了這句話。
映空端起茶，一飲而盡，眸中盡是苦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