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青岚也沒想到自己運氣會那麽好。
第一次鍛造出一把成形的劍，就是像流雲這樣的劍。
流雲劍出世的時候，整個天空映滿了火燒雲，燒紅了一大片。青岚幾乎控制不住自己體內叫嚣着的靈魄，是她的原身在召喚。
青岚知道，這把劍是最契合她的。
流雲劍的出現，連青卿都來看了一次。
青卿看了看劍，擰住眉間的驚訝，“青岚的造劍術是突飛猛進啊。”
“阿姐，你劍術好。你能不能舞一個給我看看。”青岚笑容真誠。
青卿是想拒絕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答應了，就好像這把劍，冥冥中吸引着她。
青岚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過阿姐舞劍，如今的阿姐劍術愈發精進，一個旋身，再提劍斜劈。一收劍，負手站立，身姿挺拔如青竹，青岚怔了怔，直到青卿把劍遞給她，才淡淡地道：“阿姐，你舞劍的模樣真好看。”
青卿抿嘴笑了笑，“青岚，這把劍很好。”
青岚拿過劍，“阿姐，它叫流雲，好不好？天地間最恣意的流雲。”
“挺好。”青卿把目光留在了劍身上，笑了笑。
“阿姐，你以後多來陪我練劍吧。”青岚看着青卿難得一見的笑意。
“青岚，你是女神。”青卿淡淡地留了一句話，轉身離開。
青岚怔了怔，想起那年青卿那句毫無感情的話“她是青岚不是妹妹。”，心頭一陣涼意。
青卿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步子，逃離了這個地方，她竟有種沖動想要答應。
第二日，青岚看着眼前黑衣黑發，一臉清冷的少年站在流雲劍旁，一臉驚訝。
“你是誰？”
“我也不知道，我是從這兒來的。”黑衣少年指了指流雲劍。
“你是流雲劍的劍靈？”青岚笑，“我的劍居然生了劍靈。”
青岚一把拉過黑衣少年，左看右看，“你一身黑的，不如叫展墨吧，展宣擺墨。”
“好。”展墨看了看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你叫什麽？”
“我叫青岚。”青岚笑，“你是怎麽來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昨天一股莫名的力量湧了進來，我就突然像醒了過來。”
“昨天？”青岚怔了怔，“莫不是阿姐？”
“有什麽問題嗎？”展墨看她沉思的模樣。
“沒事，展墨，我帶你四處逛逛吧。”青岚拉起他，“帶你去看練武場。”
“你既然是劍靈，那會用劍嗎？”青岚看着展墨，突然笑道。
“這樣？”展墨拎了劍，随意比劃了兩下，像是與生俱來的熟悉感，拿起劍便會。
青岚愣了愣，這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少年的劍術竟這麽好，“你劍術很好啊。”
青岚又拿了把劍，笑道：“我和你切磋切磋。”
展墨沒說什麽，直接迎上了青岚的進攻。
十招下來，青岚就處在了下風。
青岚足尖一登，堪堪避開展墨的淩厲進攻，劍鋒回身一翻，擋住斜刺而來的劍，開口道：“展墨，我認輸了。”
展墨收了劍，“你輸了。”
青岚有些哭笑不得，“是，我輸了。展墨你最厲害，不過你是我的劍靈。”
展墨怔了怔，對少女這樣直白的表達有些不知所措。
“青岚，這是流雲劍的劍靈？”父親看着展墨，轉頭問青岚。
“是啊。”
“恩，青岚，你做的很好。上一任女神的劍靈還是在繼位後才培養出來的，你比上一任有出息。”
“謝謝父親。”青岚笑，“阿姐在嗎？我想去看看她。”
父親怔了怔，“驚鴻在屋後。”
“那父親我去找阿姐了。”青岚剛要拉上展墨，父親卻說，“把展墨留下，我有幾句話問他。”
青岚笑着答應了，然後去了屋後，“阿姐，你在嗎？”
“青岚，你有事？”青卿沒把頭發挽得一絲不茍，一條青色的帶子松松垮垮把一頭長發挽了起來，坐在樹下，正捧着書看。
“阿姐，我有劍靈了。”青岚一屁股坐在青卿旁邊。
“劍靈？”青卿愣了愣，“流雲劍？”
“是啊。”青岚比劃道：“展墨的劍術可好了。阿姐你倒是可以和他切磋切磋，我就不行了。”
青卿拿着書的手一下子收緊，看着笑得一臉自得的青岚，面無表情。
你為什麽就這麽幸運呢？
青岚，為什麽什麽好事都讓你占了？
“哎，阿姐，你在看什麽啊？”青岚拿起青卿手裏的書，“靈學？阿姐，你最近開始研究靈學了？”
“無聊的時候看會罷了。”青卿拿回書，起身回了屋。
“阿姐，好不容易見一面。多聊一會吧。”青岚拉住青卿，“阿姐，我之前看到一個特別漂亮的簪子，我下次打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你生辰的時候送給你，好不好？阿姐的頭發那麽好看，挽起來肯定很漂亮。”
青卿眸子暗了暗，生辰？怕也只有這丫頭記得了吧？
“不用了，好看你自己留着吧。”青卿直接關了門。
青岚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又揚起笑，走了出去。
青岚出去的時候，展墨已經在門口等她了。幾個路過的婢女都偷偷回頭打量展墨，展墨卻是渾然不知。
“展墨，父親問了你什麽？”青岚拍了拍展墨的肩，問道。
“沒問什麽，就是告訴了我一些基本的規則。”
“哎呀，父親告訴你的肯定又生硬又難懂，走，我給你好好講講。”
青岚指着父親的府邸門口道，“這一帶都是幾個長老的宅院。我父親是最年輕的一代長老。喏，旁邊那座是淩日長老的，是個脾氣又硬又臭的老頭。他有個兒子，叫穿雲。箭術特別厲害。不過我特別讨厭他。”
青岚說完，亮亮的眸子看着展墨。過了一會，洩氣道：“你為什麽不問我為什麽讨厭他？”
展墨看了她一眼，“不該知道的不必知道。”
青岚笑，“你倒是懂。走，前邊是祭司院，一般是有重大儀式的時候才開啓。祭司院後面是幾位祭司的住所。不過大祭司是住在祭司院裏面的，常年都看不到她。小時候，還有人拿大祭司吓過不愛好好練功的孩子呢。大祭司下面是三位祭司護法。兩男一女，陰陽互補。”
展墨點了點頭，跟上青岚的腳步。
“這兒呢，是我們風岚家族的正殿，一般都是接待來客的，後面的幾個偏殿，是議事集會用的。正殿的後邊是我們的練武場，小時候我最愛在那看阿姐練劍。你不知道，阿姐練劍的時候特別好看，水藍色的袍子就像綻開的花，可惜我的劍術一直不好。練武場左邊是我們平日修煉的地方，那個地方特別恐怖，幾乎沒什麽人氣。練武場右邊，唔，就是那個高塔，是我們的藏書閣。風岚家族的藏書閣可是三絕之一，藏書閣裏布滿奇門遁甲，解不開這局便進不去取書，這樣一則可以考驗是否掌握了書中所學，二則也避免了圖書的偷拿。另外，藏書閣裏的書據說看上一輩子也看不完，而藏書閣一共分成九層。越到頂層書就越少，可也就越玄妙。到達過第七層，歷屆以來只有三個人，第一任的青岚女神，第一任的大祭司，還有我的阿姐。至于第九層，從來沒有人進去過。不過有人說，其實第九層裏什麽都沒有，這傳說最玄妙的書怕只是诓人的。”
青岚撇撇嘴，“我也覺得是诓人的，若第九層真有什麽厲害的東西，那當年造塔的人恐怕早就看過了。那又怎麽會籍籍無名呢？”
展墨看着塔出神，“三絕之一，那另外兩絕呢？”
青岚笑：“另外兩絕，是兩個人。一個是十二護法之首的驚鴻的忠心，一個是青岚女神的注靈之術。”
“怎麽說？”展墨有些奇怪。
“我的阿姐是驚鴻，而我是下一任的青岚。”青岚有些小得意，“驚鴻就像是青岚的一把刀，她替青岚掃清所有的障礙。而驚鴻的忠心是讓所有人驚嘆。多少任的驚鴻都是護主而死。我記得有一任的驚鴻更是為了替青岚争取到最後的時間，最後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可青岚卻只是很快又安排了新的驚鴻護法。”
青岚語氣有些惆悵，“我一定不會讓阿姐為我犧牲這麽多的，我也要好好練功，不拖累阿姐。”
展墨看着青岚堅定的眸子，心裏有什麽東西軟軟地化開來。
“我帶你去個地方。”青岚拉起展墨，往藏書閣背後茂密的樹林走去。
穿過厚厚的樹林，一個清亮的大湖正在陽光下粼粼發光。
“嘿嘿，這是我和阿姐一起發現的。阿姐說它叫明湖。因日月而明。”
展墨伸手掬了捧水，清亮明麗。
“小時候，我就喜歡跟着阿姐偷偷跑出來。阿姐其實不大願意和我說話，她就一個人坐在湖邊，要麽捧着書看，要麽就練劍練到大汗淋漓。有時候阿姐心情好，也會和我講講外面的世界。她會和我說，唔，外面的世界很繁華，也會告訴我六界間的戰亂紛争。這兒的水特別涼也特別甜。不過阿姐和我說，這兒的水不能喝。”
青岚把裙擺撩起露出纖細的腳踝，把腳試探性地在水裏試了試，然後大大咧咧地把腳放了進去，打起一些水花。
“展墨，你也來試試。水可舒服了。”青岚笑着回眸叫站在身後的展墨。
少女的笑容映着明媚的陽光，幾乎晃到了展墨的眸子。
展墨後來想，所謂的“一眼萬年”亦不過如此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