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道道兒的精髓要領。

那日,是暮秋尾裏的一天,天寒絲絲地發着涼,眼瞅着下月裏,就要入初冬了。嚴妍的黃米面饅頭也就在那日推了出來,結果一蒸出來就賣,一蒸出來就賣,導致她還得讓糾裏跑回家一趟去把剩下的兩個蒸籠也給取來,一鍋撂五只蒸籠,一撥子出五十只大大的像是暖陽般的饅頭,蒸一次只需一刻鐘多一些。可還是供不應求,那排隊等着買的人能排了去二裏地開外。

這種面食有個好處,就是不一定非得在用膳時段才買才吃,買了就能拿走,還能邊走邊吃。來客問這嚴記面鋪的丫頭們:“你家這東西又是叫什麽?”

嚴妍答:“黃馍。”

她在給食物取名時,總是留了一嘴,比方講那個荞麥面條,她就叫“荞麥面”,用的是現代的講法,而不用“烏麥面條”,而這個,她就簡單叫它“黃馍”,也不叫什麽“黃米面饅頭”或是“黍米蒸餅”什麽的。一為簡單,二為,別叫人直接就記去了她用的是什麽原材料,這麽的,保險些吧。?

☆、津州的相遇

? 遼國的國土面積比宋的要大上兩成,因為它不僅包含了現代的東三省,還含了內蒙、外^蒙以及新疆的一部分。

國土分五個“道”,按占地面積由小至大依次為:南京道,中京道,西京道,東京道與上京道。每個道大至是像在現代的一個省級單位,每道中也都有一個“省會”,也就是南京、中京、西京、東京與上京。

上京道最大,草原也廣袤,雖無良田千頃,但有沃草綿延,多牧少耕,牛羊成群,當然,戰馬也多。現今的遼帝耶律宗真與他的後妃、以及大部分皇子們都住在那兒,第二大的東京道也是受他的直接控制,不肯封予他人。再餘下的的幾個道中,西京道封予了他最是中意親密的六弟——耶律隆浚,中京道封給了已成了年的皇儲——遼國大皇子,南京道就封給了三皇子,本該是給二皇子的,可二皇子早夭,排位下來,便給了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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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妍最近總想着去海邊一趟,主要還是因為自從有了金燦燦似暧陽般的黃馍後,她就開始“嫌棄”她家荞麥面的顏色了,她看過面食大觀圖鑒上介紹過日本北海道钏路市的荞麥面,都是特別鮮翠的綠色,非常漂亮。他們用的是綠藻粉,她看了圖鑒後曾試着做過,用的是螺旋藻片磨的粉,還挺像那麽回事兒。因為這是荞麥面,柔滑度比白面條強,粘着度卻比白面條要弱,故而對葉綠素的吸附力就沒有白面條那麽強。白面條兒只要用鮮菠菜汁便能染色,煮後亦不脫色,可荞麥面就不行,只能用幹燥的來自藻類的磨細的粉才能染色,且才能煮後仍保鮮綠。

她問了另幾個這遼內哪些地方靠海,結果家裏那三個就說她們家鄉辰州就是個靠海的州。不過它在東京道內,有些遠。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嚴妍也沒敢去問阊隆糧鋪的掌櫃,她現在就是在有意無意地躲着那家,除了買谷買糧等必要的接觸,其它,能避則避,省得自己這邊有什麽風吹草動叫那兒聽了去,再惹來些什麽莫名其妙的怪怪的事兒。

那她就去問了賣菜大叔,大叔是不知道,不過,他有個當馬車夫的二兒子,在西京裏專門包租馬車的場子裏幫人幹活,有人來租車子,他便幫雇主遠途、短途地跑,拿的是計次的錢。不過,幾年路途下來,倒也去過很多的州府,南南北北地看過。

大叔的二兒子叫岩木,嚴妍問他時,他答道:“海邊上的倒是有不少,看你要去近去遠了,最近的有南京道裏的津州,兩日不到的馬車程便能到。再遠一點兒的有中京道的榮州、錫州,最遠的應該就是東京道的辰州、開州、辦州了吧。”

“岩木大哥,那你能幫我趕一趟去最近的嗎?我想去那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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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岩木大哥,那兒有漁村嗎?有沒有人吃一些海裏的……的草?”

“漁村是有的,至于吃海裏的草?這個,我也不曉得。”

“那好吧,我們三日後出發。還得麻煩你跟你東家講一下,我此行還是包人不包車。”

“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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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出行,怕是得一來一回的四日。和面切面等技巧,那濑益烈也不會,也還沒時間教他,怕冒然讓他做,會砸了她們家的招牌。好在現在的天氣涼,她倒是可以備上個三日的量。她把量備好,再交待給那兄妹倆到時具體還要再添上個什麽簡單步驟,便能一步到位地讓面品回複成至新鮮的狀态。再有的,就是到時的第四日,她跟那兩個講,放假一日,叫她們在前三日有客人來時要時常多帶着提一嘴,說是跟着有一日她們家有事兒,暫停擺檔一日,說是一定要事先打上招呼。兄妹倆就應說一定,糾裏最是高興,還像個沒長大的女娃娃,馬上就講着那日要她哥陪她去成衣鋪子裏買衣裳。

嚴妍笑笑地沒講話,只是留了一貫還多的錢給了她,叫她用那錢買新衣服。一貫多夠她買華美的春衫五、六件,或是制作精良的冬衣起碼三件了。糾裏高興地收了嚴妍給她的銅錢,腦子裏似也沒有那根得推就一下的筋。這快一年的光景裏,她潛移默化地都習慣了接受嚴妍的各種照顧,她賺的那些個工錢就從沒見她使過一個子兒,什麽都是嚴妍給她買的。宅子,是嚴妍租的,吃的,是嚴妍做的,衣衫飾品也都是嚴妍給買的。一買還買了不少,她住的那間廂房櫃子裏,說實話,都有不少新衣首飾了,平時有夜市時或是有時檔子上人很少時,她也愛去逛逛,只是買了也沒時間穿。她就是喜歡那些個漂亮東西,只是她也曉得在檔子上幹活時不可以穿,故而絕大多數時候僅是收着,那今次,再過個幾日,她就會有一日的休息,那天,她決定了,她一定要穿得美美的。

其實,糾裏這日子過的,在這快一年的光景過去了後,可能,叫她沒有哥哥,她曉得怎麽過下去,可若是叫她沒有了嚴妍,她就真不曉得要怎麽過下去了。所以她對嚴妍的依賴心就在一種細微默然之中遞進着,

可能嚴妍畢竟是比她們大上快一旬,對弟弟妹妹的愛與關護,潤物無聲,再自然不過,日日的細小生活瑣事中,言笑舉止,陶染至大家的心上,都覆上了一層嚴式的愛意,潛移暗化的,大家心中也就公認了她是這家的一家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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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兩日不到,嚴妍便與岩木大哥趕到了那位于南京道內的津州。大哥趕着馬車就去了海邊,果見有一漁村,人煙不密不疏,到達時,正值斜陽夕照,村屋有高低,遠近參次,村口面朝盈盈海水,村內已有些戶升起了炊煙,飄如細帶。

嚴妍也顧不上餓,車裏備的幹糧也顧不上吃,只嗅着那海腥味由村側向那海邊走去,潮已退,日尚有餘光,此時,去礁與礁間的細碎石縫裏尋綠色的藻類,該是最佳時機。

岩木大哥不放心她一人去,就下車緩驅着馬兒也上了沙,她想着,現在先找一陣子,再過上半個時辰,估摸着天就得黑了,到時,要麽問村上人買個火把,再接着找。

她踏着嶙峋的碎石,貓着個腰找着,果然是有,長得還挺茂,小石縫裏都是,輕輕一扯,似是不帶根般的,就被拔^出來了,比紫菜色鮮且片厚。

她一找就是一大把,高興地扭頭跟岩木大哥喊說她找到了。捧着那些鮮的綠藻就回車去,要裝入車上一早備好的壇子裏。

此時,北邊那塊大礁石的側後處,有一道譏諷的聲音傳出:“真沒想到,還有癡男怨女跑到這黑海邊上偷情,你看,連馬車都備好了。你說,我們是不是打擾了別人的好事了?”

另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出,似有些不置可否:“你別這樣說別人。”?

☆、想火,卻……

? 一聽到這種惡心人的話語,連帶着說話人那副好聽磁性的嗓子,也叫人聽在耳裏,惡心了起來。嚴妍此時正立于她那駕馬車的側旁,正在裝壇,循着聲音,向那側石後望去,見是兩個男人,在沙上盤腿坐着,身間有一青玉瓷壺,估計裏面裝着淳酒。

嚴妍心裏冷哼一聲:還真是好興致,在這快入初冬的時日裏頭,吹海風,對飲喝小酒。

嚴妍照理是該火,怎麽的也得沖上前,罵那嘴賤的王八犢子一臉,可她沒時間,得趁着天有光,快手腳地收集那綠藻。就想着不要管那些不相幹的人等的不淨口齒,該是自顧地去找她要的東西才對。

也因此,她連反駁都沒有反駁,便準備轉頭繼續回去那片碎石上尋找綠藻。結果,身後的岩木大哥火了,雖說,沙上盤腿坐着的那兩個男人一看就是袍服華貴,且還生得眉目入畫,想必是養尊處優的富貴人,怎知這般賤毒口舌,還這麽不明就裏地出言侮辱人家清白姑娘家。想來就氣,他生得亦是高壯,和濑益烈差不多的身形,就不滿地大聲質問:“你們講話怎麽這麽難聽,你哪只眼看到我們做了茍且事情了!”

怎知,那個講過惡毒話的男人,竟是不肯再講什麽了,似是與他們這般的人講話,都是浪費他光陰似的。

岩木火了,就要上前去再加質問,非得叫那人嘴裏再蹦出個一二三來。

那男人見他似是要沖上前來,只嗤笑了一下,也不見慌張。

嚴妍知道這樣沒用,有些人賤,你跟他說道理,是絕沒有用的。而此時,眼見着,沖突就要起了,嚴妍實在沒有精力跟那兩人煩下去,得伏住岩木大哥,叫他陪着自己拔綠藻才是正事兒。

她開口便道:“岩木大哥,你不要生氣,據說男人被他妻妾背叛得多了後,就是容易見有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的,見到什麽男女間有^些小接觸,便就認定必有叫人不齒的隐情。會有那種奇奇怪怪的想法看法的男人,多是因為自己的女人背夫偷漢得多,長久以來形成的一塊心病罷了。你說,你見自家婆子跟村上男人正經說上兩句話,會随意聯想嗎?”

“……不會。”

“這不就是了嗎?你看他就是個可憐人,心都扭得猙獰了,你還跟他計較個長短,這不是浪費咱們正經事兒的時間嗎?來,別氣了,你幫着我一塊兒找這種樣子的海草。”

“說的是,行,咱們在天黑前快些找。”

“你說什麽呢你!”剛剛不屑講話的那個男人,這會兒倒是忽地一下立起,指着她們喝道。

嚴妍是怎麽的都想不到這人便是當日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耶律隆浚。其實,樣子,是肯定記不得的,她一直以來“略微”臉盲,可當時那次,她還覺着那王爺挺“成熟”的,起碼,是他講的抓賊要拿贓,才算放過她們一馬,将她們逐了出府,沒糾在那件事兒上查來查去的。所以,嚴妍那時對那王爺僅有的印象就是,長得很好,辦事算合理,風流無度。之後,大家便各歸各路了,對他,絲毫記憶的必要都沒有。

所以現如今,一個,不記得臉面,沒認出來,二個,剛剛那嘴賤的樣子,那般不成熟,也與之前那王爺給她落下的所謂“辦事合理”的印象,對不上號兒啊!

這會兒,他指着嚴妍的鼻子,一看就是憤怒了。他對面本是坐着的那人也趕忙立了起身,那人就是這南京道的主兒,遼帝三子,耶律倍,他這時趕忙地搥住他叔叔。雖說是他叔叔,可也比他大不了多少,耶律隆浚現年二十三,而耶律倍十九。

嚴妍看他指着自己鼻子的樣兒就惡心,心道:真是糟踐了他自己的一副好相貌。

想着想着,竟也怒氣比之前稍盛了些,大聲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說你的心有問題,明明不清事理,還妄加揣測,犯賤的一張嘴對着他人随意惡口相向,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像你這麽惡心的男人。你現在到底是要怎樣,要麽就滾遠點,不要阻着我們這些勞苦人家摸着黑地找食吃,要麽就痛痛快快地過來把架打了。”

她說完,竟覺着舒服了許多,想着,以後對待賤人不如不要忍,應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接着,她扯了扯岩木大哥的手彎,道:“大哥,我不會打架,他們要是打我們,就靠你了。”

岩木道:“我也正想教訓他個賤嘴的貨,你罵的好,罵了他我才痛快!”

結果那個耶律隆浚剛想直接來揍人了,就被耶律倍給扯住了,死命地往海灘外頭拉去。他還不死心,講着:“你給我等着。”

嚴妍還想着:等着就等着,我是怕你是個男人啊,還是怕你長了兩排牙會咬人啊!?

☆、面檔驚魂

? 那個指着自己鼻子叫自己給他等着的男人被另一個扯着走了之後,嚴妍就讓岩木大哥把馬車往更近碎石的灘塗區停靠了下來,然後兩人一起趁着紅日餘光,找起了綠藻。

找了快三刻鐘了,那馬車上兩個大壇子都被這種綠藻裝得滿滿,還是壓得實實地那麽地裝的。可,在這三刻鐘之際,嚴妍的背脊,由尾椎骨兒到頸子這麽地上竄上一道細細的電流,更強的“理性思維”似是随着那電流就湧入了她的大腦。

像她這種有些遲鈍、反射弧又稍比旁人要長些的人,此刻,也終于意識到,好像之前那種“義氣之言”“義氣之舉”并不是明智的。自己是個打開門來做生意的,時時刻刻都得注意着“宜忍一時之義氣”,可,偏偏剛才心頭有些焦,就沒忍住。看那人,非富即貴,富者,她惹不起,貴者,她更是根本根本就惹不起,而,富者都愛結交權貴,那麽的話,不論人家是富是貴,只要回頭來找她麻煩,她就死定了。

她一邊悶頭找着綠藻,一邊想着,當時就應該只是勸岩木大哥一句“算了算了,正事兒要緊”,伏住岩木大哥的火氣也就罷了,可偏還自己出口逞了義氣。說句不好聽的,那種富貴人嘴可以賤得,可她們這些人的嘴可就爽不得。

嚴妍一思及此,便加快了手裏的動作,想着,還好這兒是在南京道,自己是在西京道做買賣的,此地不宜久留,得快馬回去。這不同地域的,應該安全些吧。她之前剛到這片海那會兒,還想着拔完了藻,裝了壇,晚上在附近找個客棧住一晚,第二朝大早未漲潮時再過來一趟,再拔上一撥子的。現在想想算了,早走早安全,別明日一早,那狂人無人伏住,便自個兒發派人手過來找她麻煩就不妙了。

她還想着,以後要是再得要采集綠藻的話,就讓濑益烈自己駕馬車過來揀,她就別再在這南京道露臉了。

她們這回采集了三大壇,晚上找了家客棧住下後,岩木大哥在後槽房邊上的後院兒裏給馬清洗身體,而嚴妍就借了人家的後火房,将這些綠藻洗個幹淨,再擠幹了水,微微碼上些自己帶來的細鹽。因為她只要那個綠藻色,卻并不想讓它帶有一絲毫的海水鹽份的苦味,故而洗淨後碼了細井鹽,便于在接下來的兩日路途上做保鮮用。

第二日一早,天還還沒泛魚肚白,她們就啓程上了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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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了西京後,嚴妍與岩木大哥分了頭,她在家裏,将那些綠藻取出,用甜潤井水将它們表面的浮鹽洗去,接着,再取井水将那些綠藻浸泡,兩個時辰後,綠藻中殘留的海鹽鹽份也将被析出,那時,就可取出純綠無味的綠藻曬幹了。說是無味,也只是無鹽味了,可能還略帶些藻腥氣兒,不過經過幾日曝曬,變成幹脆的藻片之後,那藻腥氣兒就會去掉個大半,再接着,将其細細研磨成綠藻粉子,那過程中,那些僅餘的藻腥氣兒也會幾乎全散盡的。

嚴妍按着步序,這麽一步步來,制法嚴謹。幾日後便得兩個大木盒的綠藻粉子,這個用起來挺省的,五、六斤的面,摻個幾小勺便能給染成個妥妥的綠。她們剛試出來那晚,自家裏頭煮了四碗這綠藻荞麥面,那綠色被熱的面湯水焯過,那撈出後看,簡直就是脆生生地在綠着,還叫人莫名的很有食欲。雖說那幾個不曾見過什麽綠藻荞麥面,就連中式的菠菜面條兒也沒吃過,這會兒,竟然接受起來也是神奇地快。四人都吃了一大碗,覺得味道還是一樣的,就是這顏色,太好玩了,真比之前那灰蒙蒙的原色荞麥面要誘人得多。

故而,第二日起,嚴記面鋪停賣了原色荞麥面,改賣起了“綠面”,說是加了菜汁兒做的面,對人身子好,通體順暢,雲雲,大家夥兒還挺買賬,她家面檔上賣什麽,大家就跟着吃什麽呗。

也因此,現在這嚴記面鋪上的面品叫法兒,可都變得極簡了,一個叫“綠面”,一個叫“黃馍”。

這嚴妍,賣着她的綠面黃馍,買賣是做得一如既往地順溜,逐漸的,她已将那次海灘上的義氣之争抛之了腦後,那日後來再思及各中利害時的驚恐也似已完全淡去了。

可,就在她歸來這處後的第一十五日,面檔子上來了一人,嚴妍手中正忙着準備的活兒,還未擡眼,便能感到一時間,隐天蔽日,這麽一來,她就更不敢擡眼,氣氛凝重到叫人屏息,她就想着,不如就不要擡頭了吧,反正糾裏也曉得怎麽招呼人。可此時,本來于她身旁立着的糾裏,也似是不明所以地就這麽往她身後邊兒躲,糾裏一言不發,坑着個頭地站在嚴妍身後。本來老實說,嚴妍是也不想擡頭,來者不善的那股子味兒,一嗅就知。可那糾裏都躲在自己身後了,嚴妍就不得不出面,看看是哪方神煞。

一擡眼,可不得了,那日于海邊細思時竄過自己背脊骨的那道電,又竄了一遍,讨嘴賬的男人來了。嚴妍往後一瞅,也不明白糾裏何故是一副張皇的神色,得罪過這男人的人是她,又不是糾裏。反正她是懵了,便也幹脆一定神,扭回了頭,顯一副晏然之色,開口問:“這位客官,是要買我家檔上的什麽面食吃呢。我們有綠面,還有黃馍。”

那人再看了她兩眼,緩緩開口:“我在南京道找了你這利嘴的丫頭整整十日,原來,你不是南京道的人,是這西京的人,這就更好辦了。”

嚴妍一聽這話,心裏頭縱橫交錯的三字經與國罵穿流飛過,心道:我嘴真不利,那日^逼不得已,而且沒忍住才講的得罪人的話。還有,啥叫‘更好辦了’?

她整了整神色,還道:“這位客官,今日第一日見你,認錯人了吧。”你認得我,沒關系,我不認得你,不就行了。那日天暗,誰說得清呢?

“沒想到還謊話連篇,我跟你說過,叫你給我等着。”說完,扭頭便走了。

那日海邊,嚴妍剛講完豪氣言語之後,一時間也是覺着理直自然則氣壯,沒什麽不對,那男人叫她等着,她心裏還想着‘等着就等着,怕你什麽?’可這會兒,這男人叫她等着,她心裏面就毛毛涼涼的,是真的知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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