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氣勢足了,不過說這話,她還真有些心虛。

這劇本還真就是俞逆寫的,這共同創作的另一位,就是坐在他對面的,既是演員又從事幕後創作的國內一級編劇——俞逆。

這個劇本《黃夏》,誕生在一個多月以前的旅途中。

對朝鴿來說,那天發生的事情就像在昨天。可對俞逆來說,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難為他還記得這個劇本。

這個劇本起初是個文學故事,朝鴿在旅行的時候碰到一對夫妻,有感而發,即興創作。

雖然有原型,但寫出來的故事與現實迥然不同。講的是一對夫妻偷.情和放縱、性.壓抑和釋放、愛情究竟是什麽的故事。

她寫的潦草,寫完後不是很滿意,被她随手丢在了座位上。等她再看到的時候,已經被修改成了一個可以拍攝的劇本。

朝鴿睡了一夜,俞逆卻是一夜沒睡,給了她一個實打實的驚喜。

如果說,她的故事有不錯的創意和骨架,那俞逆就是又賦予了它血肉。

她記得那天,靠着車門,在大太陽下,她看完了整個劇本。

在擡頭看到俞逆的瞬間,那絕對是她最想和他做.愛的時候,而那時候,她才剛上俞逆的車一星期。所以無論如何,她忍住了,但卻沒忍住心口的洶湧澎湃和心靈契合的感覺。

朝鴿把自己放逐在旅行中,早就忘了寫作。

俞逆的出現,在她混亂的生活中,硬是刨了一個坑,挖出了老舊的,早就被當做廢品扔掉的對創作的熱愛。

自從她被逼着學習經營,學習管理一家公司,她已經不記得,自己還曾經寫過東西。

朝鴿拿着手裏的劇本,不可思議:“這是你寫的?”

俞逆聳聳肩,滿不在乎道:“你覺得這方圓十裏,還有其他人?”

朝鴿驚訝:“難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還是個大編劇?”

朝鴿十幾歲就被送出了國,回國沒兩年,她日常接觸的就是公司管理,可以說對娛樂圈一無所知,大明星都不認識幾個,更別提什麽導演編劇了。

俞逆開玩笑,指了指自己淩亂的頭發和一身潦草的打扮。上身沖鋒衣,下身黑色機車褲,蹬着黃色牛皮底的高幫馬丁靴,說:“你看我像嗎?”

朝鴿:“沒準啊,創作家不都挺邋遢的嗎?”

“可他們有我這麽性感嗎?”

朝鴿:“……”發自靈魂的拷問啊。

朝鴿再沒良心,也不能抹滅事實。

騷是真沒你騷!

她不敢相信,哪個編劇是像俞逆這麽性感風騷,若真是這樣,天天躲在幕後就真是暴殄天物。

“這麽好的劇本,你就這麽随手亂丢?”

現成的劇本,拿去國外獨立電影節投個稿,大獎簡直唾手可得。這樣一想,手上的劇本簡直價值連城,它直接承載着鮮花和掌聲。

而俞逆卻沒多大興趣,挑眉道:“本來就是你寫的,我只是修改一下。這個故事,送給你了。”

“送我?”朝鴿像拿着燙手山芋,俗氣地說,他這是甩給了她幾千萬。

俞逆并沒太當回事,只是笑她:“怎麽我改的不好?”

但事實上,完全不是他說起來那麽随便,這個劇本,至少并沒有他表面的那麽滿不在乎。

他很久沒有靈感了,這就是他為什麽會退圈。

十分現實的原因,他寫不出想要的東西。

可以說,昨晚的創作,是他近兩年第一次動筆。下筆如有神,這種巨大的幸福,是一個不從事創作,沒有經歷過才思枯竭的人永遠體會不到的。

而這些幸福,都是她帶來的。

朝鴿噓他:“籲…怎麽敢看不上,我打賭你肯定是個有名的編劇,可惜我對娛樂圈不了解。”

朝鴿上前擠眉弄眼:“快說,你都拍有什麽作品嗎?我想看。”

他挑眉,笑道:“這麽喜歡我寫的劇本,這個就送給你了。”

俞逆走上前,拍拍她的頭說:“獨屬于你,無可争議,無可替代。”

氣氛忽然變得焦灼,在熾熱的太陽下,朝鴿感覺額邊有汗珠在順着臉滑下,嘴唇卻很幹澀,她忍不住舔了舔發幹的的嘴唇。

下一刻,卻被一個冰涼的東西蓋住了她的嘴唇。

朝鴿猛地收回舌尖,擡頭看他,嘴上礦泉水瓶口正對着她的唇。

俞逆晃了晃手裏的水瓶,跟着她嘴唇也被磨來磨去,見她看他,取笑道:“怎麽?不是渴嗎?”一本正經,好像并沒做什麽故意撩人的事。

朝鴿卻心跳越來越快,就着他的瓶口,喝了兩口水。

俞逆随着她的動作,體貼地喂着。

他問:“還渴嗎?”

朝鴿低下頭,躲他熾熱的目光,搖搖頭。

俞逆:“臉怎麽還紅了。”

朝鴿被直接戳中心思,擡頭瞪他,他笑的像偷腥的貓。

忽然看清了他手裏的水瓶,朝鴿眼瞪得更大:“俞逆!你拿的是誰的瓶子?!”

“我的啊。”俞逆躲開她,跳上了另一邊的車,“我看你喝得挺開心的啊。

從回憶拉回來,朝鴿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

因為是拍短片,朝鴿對劇本做了大量删減,并又修改了一部分,但還看得出《黃夏》的輪廓。

朝鴿試探:“你不想說說嗎?為什麽那麽肯定這個故事不是我寫的嗎?”

她還是很期待,七年後,提起她,俞逆會怎麽評價。

結果,俞逆一句話,打碎了她的所有遐思。

“我确定,不過是見過這個故事,而它…”俞逆頓了下,嘲諷地笑道:“我給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他的臉上,罕見出現一抹刻薄的笑,臉色沉沉,黑色的瞳孔在一瞬間沉下,背後風起雲湧,有厭惡痛視,更有她看不穿的意味。

他對着李朝鴿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但她沒想到,她對着趙鴿,會更甚,甚至流露出一種刻薄的表情,是對着李朝鴿都沒有的。

而無關緊要…

這個詞一下把朝鴿翹起的嘴角定住,仿佛耶稣釘死在十字架上。

“無關緊要嗎……?”

朝鴿氣得青筋乍起,你把一個随随便便就能把人推進編劇大師行列的劇本,就給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朝鴿簡直不敢相信,俞逆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俞逆在提到她時,突然冷下來的眼神讓她身心皆懼,朝鴿想不到,俞逆提起她的時候,竟會冒出……憤恨……

是!憤恨!

旅途的愉悅,那一夜的歡快,難道都是假的?!

朝鴿恍惚,她以為,至少兩人是相處非常和諧的,甚至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結果,他就這麽厭惡她?!

朝鴿差點破口大罵,提上褲子不認人的渣男,也沒他扭頭還反咬一口的更過分。

她真是腦子被狗啃了,才會在他面前問起她。

一個炮友,你指望他說什麽。

荒唐和莫名其妙占據了她所有神經,一直以來,顧忌着旅游中那點于野,對着俞逆那點溫柔逐漸冷卻。

朝鴿現在無依無靠,俞逆連接着她的過去,是她醒來後認識的唯一一個人。

從她變成朝鴿起,她就下意識将目光放在俞逆身上,将他們曾經朦朦胧胧的暧昧,曾經熱烈瘋狂的情.事披上了美好的外衣。

記憶無形中被她美化,甚至開始錯誤地将飲食男女的性.幻化成愛。

而這一切,都被俞逆的輕描淡寫盡數打散,剝開雲煙霧罩,朝鴿看清了現實。

朝鴿客氣地說着并不客氣地話:“很抱歉,《黃夏》,就是你說的那個無關緊要的人告訴我的。”

傷人一針見血,朝鴿也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告訴他他送人的劇本,也不過是被人轉手再次送人。

“一萬塊,一萬塊她就把劇本賣給了我。”朝鴿諷刺道,揚起的眉透着冷厲,“我不過是小小修改就能接着用,現在看來,我這生意做的很值啊。”

俞逆的臉色難看的吓人,一直沉穩,風度無邊的他此時死死攥着桌子邊緣,周圍空氣都凍結得能下冰塊:“不可能,她不可能賣給你,你在哪裏見過她?”

早在下樓之前,俞逆已經讓周光調查了朝鴿的人際關系,她根本不可能認識那個女人!

盡管他一遍遍否定,但若不是抱着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不會坐到這裏。

什麽《黃夏》,什麽進組、什麽賭注和進組。

他下來,承認自己輸了的下來,不過是因為,趙鴿的東西,出現了。

趙鴿,她已經消失了六年,他幾乎翻遍了全國。

“很久以前了。”朝鴿說得含糊。

她不明白,俞逆那麽讨厭她,還問她幹嘛?

“不管怎麽說,劇本我買了,現在拿來用,不會也得罪了你老吧。”

“劇本給你,但是我要你告訴我,她在哪裏?”他沉聲道,語氣裏帶着一絲急迫。

有人見過趙鴿,俞逆仿佛看到了他平靜的生活已經被打亂。

朝鴿嗯了一聲,驚訝地看着他。

猜到他會答應,但沒想到他會答應這麽爽快,好像劇本還不如找到她更重要。

朝鴿蹙眉,敏感察覺俞逆很怪異。

他在找她?還很執着,為什麽?

一早醒來,她人消失,讓他念念不忘了七年?

朝鴿都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了,就對面這位恨不得找到她就搞死她的表情,哪裏跟念念不忘能扯上關系。

她擰眉,愈發覺得,在她醒來直接來到七年後,而俞逆還在的七年前的那段時間,一定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我只是很久以前見過她一面,你問我她在哪,我也不知道。”她胡扯道。

朝鴿自然不會說實話。

在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之前,她什麽都不會說。

對面,俞逆雙眼沉沉,不明深意看了她很久,然後不發一言起身。

“四千萬稍後轉你賬上。”

撂下這句話,他再不看她,轉身就走。

電梯口,周光迎了上來。

俞逆冷着臉說:“查,去查,朝鴿的人際關系,一個也不要放過!”

若是用一個劇本和四千萬就可以找到那個人,他不會猶豫。

不然……

俞逆的臉色難看的吓人。

這六年內,唯一透露過那女人行蹤,還一再得罪他的李朝鴿,他絕對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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