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喊一聲乾哥哥,朕什麽都答應你。”
林惜香看着面無表情的祁景乾,仿若這樣撩人的話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一樣,偏偏祁景乾不轉一瞬的看着她,目光認真專注,在等她的答案。
林惜香忍不住道:“什麽都答應,我要後宮只有我一個人,這也同意嗎?”
“同意。”
“以後不許納妃。”
“同意。”
“只準喜歡我一個人。”
祁景乾看着林惜香故作聲勢的表情,并未回答,林惜香見此有些洩氣,剛想轉過頭,祁景乾嘴角勾了勾,捏着她的下巴:“同意。”
林惜香眼中閃過驚喜,又想到祁景乾方才的停頓,推了推祁景乾:“不用哄我。”
說完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道:“我累了,想睡一會。”
祁景乾握住林惜香的腳腕道:“那就睡一會,朕先去垂拱殿一趟,小福子留在這,有事你吩咐他就行。”
林惜香在被子裏點了點頭,帶着被子都晃了晃,祁景乾這才離開,這三天祁景乾沒上早朝,公務也是撿着緊要的看了看,林惜香現在好多了,祁景乾覺得自己才有心情辦公。
林惜香睡着的極快,她還在病中,方才也是祁景乾在,才強打了精神,只是這夢裏也睡的不踏實,醒來的時候出了一頭的汗。
醒來之時已經點上蠟燭,林惜香剛有動作,祁景乾就從屏風後面走了過來,手裏還拿着奏章。
林惜香看着周圍燈光幽暗,小聲抱怨道:“怎麽不把燈撥亮些,你這樣看折子也不怕傷了眼睛。”
祁景乾給林惜香擦了擦頭上的汗,輕笑道:“皇後每次醒過來都要說朕一頓,還真是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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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随口說說,被祁景乾特意提出來,仿佛她真的很兇一樣。
林惜香索性閉口不言,宮女們适時魚貫而入,伺候着林惜香洗漱,又端來早就備好的清粥小菜。
祁景乾原本要親手喂,林惜香推了推他道:“你先去看折子吧,她們做事可比你趁手。”
這話不算假,但祁景乾見着林惜香醒來,也沒心情再看奏章,索性看着宮人們服侍,最後喝了熬好的湯藥,才讓宮人們退下。
林惜香坐了一會便覺得累,又看祁景乾眼底的烏青,知道他這幾天都沒睡好,拉了拉祁景乾的袖子道:“乾哥哥,要不要一起睡。”
說着,林惜香拍了拍自己的床榻,纖細的玉手被綢緞映襯的格外柔美,祁景乾聽見林惜香的稱呼,哪還會拒絕,雖說外面的奏章還堆着,但此時也不想理了。
祁景乾換了睡袍,躺在林惜香身旁,林惜香是睡了一下午,這會精神的很,見祁景乾躺過來,伸手摟着祁景乾道:“乾哥哥。”
祁景乾見林惜香神色好了許多,還以為林惜香是有什麽事要說,側身看向林惜香道:“嗯?”
誰料林惜香抱住祁景乾的胳膊,帶了濃濃的鼻音喊道:“乾哥哥。”
林惜香喊過之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擡頭看向祁景乾,正好對上祁景乾深邃的眸子,當下臉一紅,緊緊的抱着祁景乾的胳膊道:“乾哥哥知道我被人拖到水底之後,想到的人是誰嗎?”
自從林惜香醒後,兩人皆是閉口不談那晚的事,祁景乾聽見林惜香主動提起,握住林惜香的手道:“是誰。”
“有三個人。”林惜香有些緊張,“先是我爹,我爹他總愛念,猛風飄電黑雲生,霎霎高林簇雨聲。”
“狂風,閃電,烏雲,樹木,暴雨。”林惜香笑着道,“怎麽想都跟那天晚上一樣。”
祁景乾看着林惜香勉強的笑意,接着道:“可這詩的下一句是,夜久雨休風又定,斷雲流月卻斜明,風雨會停,明月也會出來。”
林惜香點頭:“所以我想到了父親,然後是曾姨娘,她那麽柔弱,進林家前是家中的小女兒,若不是家中突遭變故,該是衣食無憂,備受家中呵護。”
“就算給父親做了妾身,也是沒受過委屈的,那日鄭氏逼迫我們連夜去揚州,她為了我,雖舊病纏身,但強撐着身體,離開生養她的京城,到了揚州她不習慣甜口的食物,聽不懂當地人說的話,但是她說,在揚州我才能平安,快樂的長大,所以她要活着,至少要活到我可以照顧自己。”
說到這裏,祁景乾親了親林惜香濕潤的眼角,林惜香擡起頭,看向祁景乾道:“最後一個是你。”
林惜香說完這句,便不再張嘴,只是簡簡單單的講了幾個字,就再也不肯多說。
祁景乾捧着林惜香的小臉道:“為什麽是朕。”
見林惜香不答,祁景乾又問道:“為什麽到朕這裏,就沒原因了。”
林惜香捂住祁景乾的眼睛道:“睡覺了。”
林惜香的手潔白如玉,指尖帶着絲絲涼意,輕輕柔柔的搭在祁景乾的眼睛上,祁景乾眼睛眨了眨,睫毛碰觸到林惜香的手心,林惜香的手觸電般縮了回來。
祁景乾見林惜香一臉詫異,掰着祁景乾的臉湊近看,林惜香看着祁景乾根根分明的睫毛,不由的羨慕道:“乾哥哥你的睫毛怎麽這樣長。”
平日裏祁景乾的面容大多嚴肅冷冽,少有人敢注視祁景乾的眼睛,更別說睫毛了。
林惜香羨慕的看了看:“真好看。”
祁景乾一臉無奈,剛剛還好的氣氛,被林惜香無意識給破壞了,只能抱住林惜香還在作怪的雙手道:“不是說睡覺嗎?”
林惜香這才讪讪的收回手,祁景乾見她表情生動,恢複了以往的靈動,嘴角揚起吻在林惜香的唇角:“朕等你想說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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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都快進十月,風已經有些涼意,吹的人身上涼飕飕的,自從上次落水之後,林惜香就極怕冷,比之旁人總是要多穿件衣裳才會好些。
林惜香的病養的也算快,畢竟上好的湯藥補品,流水般的送到慈元宮,林惜香都有點覺得養病的這小半個月,她肯定是豐腴了不少。
不然為何祁景乾沒事就愛摸摸她的肚子,林惜香有心想少吃點,但剛少吃了一頓,接下來每次用膳都被祁景乾盯着監督,就算偶爾祁景乾忙的厲害,也會讓福公公看着用了多少飯食,再一一禀告給祁景乾。
林惜香嘴上嘟囔,其實暗暗享受祁景乾的無微不至,更別說她多吃些,也能帶着祁景乾多用。
只是這樣悠閑的好日子,恐怕很快就要結束了。
林惜香知道現在宮裏宮外有一堆人等着見她,先是朝廷命婦前來探病,當初剛病的時候,宮裏宮外的女眷,除了長公主在屏風外站了幾次之外,別人的一律被祁景乾擋在宮門外面。
林惜香說不好其中到底多少人是來探病,或者是來打探消息,不管那些人目的如何,左右都是逃不過的。
吃完面前的楊枝甘露,林惜香頗有些惋惜,樂蓉的手藝越來越好,原本只是給祁景乾做些甜點,如今她倒也愛上了。
林惜香放下青瓷碗,對春芝道:“傳消息出去,就說我的病已經大好了,讓之前遞牌子的女眷們明日都來宮裏吧。”
春芝愣住:“娘娘,這前前後後有二十多位都要來見您,一起來?”
林惜香點頭:“一起來吧,省的挨個應付,我也沒什麽好跟她們說的,不過三伯母那裏多照顧些。”
自從皇後落水一事,也只是在當晚處置了寧美人,用的還是冒犯聖上的罪名。
至于落水的內情如何,至今沒人知曉,想必不管是看戲的,還是唱戲的,心裏肯定都焦急的很。
林惜香不急,說到底不管宮裏宮外,她哪也插不了手,現如今以不變應萬變才是真理,她就不信背後那人不會再起心思。
林惜香休養了小半個月,總覺得被養的憊懶了許多,若是沒有那些煩心事,還真想每日醒了看看話本,三餐甜點吃着,日子過的比神仙還快樂。
只可惜總有人要打斷她的休息,林惜香病好的消息剛傳出去,就有人坐不住了,上午傳出去的消息,下午淑妃便帶着孫昭儀來了。
林惜香靠在軟墊上,手裏捧着熱茶,淡淡的看着請安的淑妃,看她面上乖順了許多,這才道:“兩位起吧。”
淑妃還沒感覺,但孫昭儀素來會看人臉色,聽着林惜香對她們的稱呼有所改變,不禁皺了皺眉。
“聽說皇後娘娘身上大好了,妾身真是高興,妾身日日夜夜都在為娘娘祈福,寫了百來個福字,希望娘娘早日康複。”
林惜香看着淑妃,想到那天雨夜裏淑妃還敢頂撞她,今日再來不管心裏如何想,面上竟然服服帖帖,還親手寫了一百個大字送給她。
林惜香嘴角噙着笑:“有勞淑妃了。”
至于信還是不信,林惜香沒說,想必淑妃心裏也明白。
孫昭儀捧着一副繡工精湛的抹額遞了過來,上次刺着吉祥如意的花樣:“妾身沒什麽本事,特意給娘做了個抹額,雖則娘娘不需要,但聊表妾身的一番心意。”
菱角上前兩步接了抹額,拿給林惜香看。
那抹額确實是廢了功夫制成的,林惜香點頭道:“孫昭儀也有心了。”
林惜香知道這二人看起來乖順,多是因為祁景乾的殺雞儆猴起了作用,不看那容嫔跟寧美人如今在景陽宮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但淑妃跟孫昭儀怕的是祁景乾,并非是她。
林惜香此時自然也不介意,看着時間還早,她讓春芝今早就放出自己病好的消息,等的是另一個人前來。
她在等着,長公主來慈元宮親自交還宮中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