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空藍湛湛的,偶爾有候鳥飛過,劃過無邊的天空,周圍的白雲淡淡的,仿佛稍微觸碰,便會消散的無影無蹤。
春芝碰了剛煮好的熱茶過來:“娘娘,起風了,要不要回內殿,省的着涼。”
林惜香搖搖頭,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這才還不到十月,我便不能常常出門,若是再冷些更是寸步難行,還是趁着時間多出來坐坐吧。”
庭院裏的花已經換了一茬,新栽種的菊花開的正好,在風中獨自綻放。
林惜香手中的茶剛吃兩口,便有太監來報:“皇後娘娘,長公主求見。”
林惜香等的便是她,長公主穿着大紅色宮裝,頭上簪着金色豔麗的步搖,遠遠看着明豔至極,只是到了近前,林惜香還是能看見她眼角的細紋,用脂粉刻意擋着,反倒多了些畫蛇添足的味道。
長公主給林惜香行禮之時,臉上還是那份倨傲,可态度軟了不少。
林惜香笑着說:“長公主請坐吧,嘗嘗我這的茶,我嘗着還算不錯。”
聽見林惜香這樣說,長公主看了林惜香幾瞬,并不吃茶,開口道:“本宮第一次見你,只覺得你生的好,眉目如畫,眼睛着實漂亮。”
林惜香靜靜的看過去,生了一場大病的她,此時肌膚白到幾乎透明,更為她眼中的純淨多了幾分冰肌玉骨的感覺。
她坐在花叢中,披着月白色的披風,微微蹙眉,像是仙子一般,渾身似乎籠罩在淡淡光芒之中,似乎在印證長公主說的話。
長公主看着林惜香,輕嘲道:“怪不得祁景乾那樣冷心冷清的人,整個心都系在你身上。”
林惜香放下茶盞開口:“陛下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他對你而言是天底下最好,對其他人可不見得。”長公主眼底閃過深深的疲憊,近日來跟她親近的王公貴族,或多或少都被找了麻煩,若說這不是祁景乾做的,誰也不信。
長公主心裏煩躁,讓身後的侍女把裝着掌印的檀木匣子拿上前來。
林惜香見她從匣子中捧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掌印,掌印通身潔白透亮,是上好的玉料制成,樣式古樸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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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枚掌印,林惜香不見得有多看重,若是真的想要,從她進宮起便可索要,畢竟她才是六宮之主,後宮名副其實的女主人。
但如今的局勢确實逼得她不得不拿,落水的事再有第二次,林惜香也不确定她能再好運氣的活下去。
長公主把玩着手中的掌印,自言自語道:“這掌印原本是在本宮母後的手裏,之後給了我,算起來已經近三十年了,如今再給別人,本宮是真的不舍得。”
慈元宮的人聽到這話,臉色有些難看,長公主只是代為保管掌印,她這麽說,倒像是娘娘搶的一樣。
林惜香臉上還帶着微笑,她知道此時的長公主并不需要有人回她,左右這掌印還是會給她,長公主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林惜香顧着祁景乾的面子,并未多說什麽,長公主卻看着林惜香道:“皇後,你跟陛下的母妃還真是像,都是一樣的獨得陛下的寵愛,都是一樣的天姿國色,你猜會不會有一樣的下場。”
宮中年齡大些的宮人都知道,陛下的母妃是抑郁成疾而終,長公主這話實在是誅心。
林惜香輕挑唇角,柔聲道:“先皇是先皇,陛下是陛下,至少我現在是皇後,不是嗎?”
長公主聲音一滞,氣結道:“以色侍人能有幾時好,皇後還是為以後多打算打算吧。”
說着,長公主将掌印往林惜香面前一推,直接走了出去,剩下的侍女将宮牌鑰匙一一遞給春芝,這才跟着走。
林惜香打開檀木盒子,看着眼前小小的掌印,心知經過此事,她跟長公主已經完全決裂,再無交好的可能。
跟林惜香的凝神思量不同,慈元宮上下宮人們皆是歡天喜地,伺候沒有實權的皇後,跟伺候有實權的皇後,完全是兩回事。
慈元宮本就深受聖寵,此時又得了掌印的權利,更是如日中天,以後在後宮裏,更是沒人敢欺惹。
林惜香看了看盛開的菊花,對春芝道:“去采幾朵漂亮的花送到樂蓉那,煮個菊花奶茶出來。”
不過半個時辰,漂亮的奶茶就端到了垂拱殿裏,祁景乾的桌案上,祁景乾淡淡道:“皇後只讓送了奶茶過來,可還有別的話要說?”
奉茶的太監答道:“娘娘只說她嘗着這茶好,就送來讓陛下也嘗嘗。”
祁景乾的嘴角微動,随即又斂起神色:“知道了,退下吧。”
祁景乾擡頭看了看屏息而立的公孫裏,擡手道:“給公孫大人賜碗茶。”
小太監手腳輕快的将壺中的奶茶傾瀉在瓷碗裏,金黃的花瓣浮在乳白色的奶茶上,輕輕飄飄的,仿若落花流水般的美景。
公孫裏想到那日木槿花叢裏的人,眼睛明亮,神色可愛,她今日摘這花,可是同樣的表情。
公孫裏只是微微失神,在陛下面上他是絕不敢放肆,世人都說他深得陛下的信任,可只有他知道,縱然常伴陛下身邊,陛下的心思他也捉摸不透。
溫熱滑嫩的奶茶被公孫裏吃到肚中,臉上的表情未變,心裏的想法更是未可知。
祁景乾看着底下恭謙的臣子,冷聲道:“公孫大人為何對京城的流言感興趣。”
祁景乾的桌案上擺着幾份名單,上面是傳流言之人的姓名,又是何時何地說了什麽話。
這份東西,正是公孫裏呈上來的。
“回陛下,京城中流言蜚語四起,臣覺得事有蹊跷,便派人去查,一有結果,便直禀陛下了。”
公孫裏知道這是步險棋,縱然他可以什麽都不做,但游園會交談是真,楊氏酒樓是真,剛開始做這些是想直接将查出的結果告知林惜香,但公孫裏卻發現有另一批人也在探查此事。
他猜測那些是陛下的人,若是讓陛下知道他查了此事,卻押着結果不說,恐怕才是禍事臨門。
果然賭對了,只是心裏空落落的,公孫裏不是一個做好事不記名的人,他想讓林惜香知道,他為了林惜香做過什麽。
祁景乾看着公孫裏,意味深長:“公孫大人有心了。”
公孫裏道:“為陛下解憂,是臣分內之事。”
送奶茶回慈元宮的小太監給林惜香回話,林惜香并未在意,長公主送來的賬本冊子,已經夠她忙的了。
更別說明日還要應付朝廷命婦,半點都分不出心神給別的的地方,只是祁景乾回來的時候臉色頗不好看。
林惜香捧着賬本,看的有些頭疼,大致看過一遍,還要再去清點庫房,要正常來說,該是有長公主陪着。
但看長公主的意思,是絕對不會幫忙,林惜香也只能自己動手。
祁景乾見林惜香看的認真,伸手抽開林惜香手裏的賬本道:“先別看了。”
林惜香疑惑的看過去,祁景乾道:“皇後送去的奶茶,朕很喜歡。”
林惜香笑道:“陛下喜歡就好。”
“公孫大人也很喜歡。”
林惜香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見宮人都已經退下,這才松口氣,斜瞥了祁景乾一眼:“陛下是什麽意思。”
祁景乾随手翻了翻賬本道:“沒什麽意思,就是跟皇後說一聲。”
林惜香拿不準祁景乾什麽意思,這也不能解釋,本來就沒影的事,若是真的仔細辯解反倒不好。
這會只能裝傻道:“要是大臣們喜歡,那我就差宮人多煮些送到集英殿,讓大臣們随便取用。”
祁景乾坐到林惜香身旁,将她抱在懷裏:“皇後真是賢惠。”
林惜香被祁景乾逗的笑了出來,伸手推了推祁景乾:“那當然了。”說完林惜香又道,“晚上想吃糖醋鯉魚。”
祁景乾握着林惜香的手道:“你不是不喜吃魚?”
聽見祁景乾這麽說,林惜香嘴角微微勾起:“今天想吃,畢竟有些人吃了糖還酸,多餘的很。”
祁景乾見林惜香已經掩飾不住笑意,笑的前仰後合,祁景乾臉上少見的讪讪:“牙尖嘴利,一點也不肯吃虧。”
“不吃,誰愛吃虧誰吃。”
林惜香躺在祁景乾懷裏,伸手摸着祁景乾的下巴:“乾哥哥信那些流言蜚語嗎?”
祁景乾任由林惜香的雙手亂摸,喝了口茶道:“半信半不信。”
原以為祁景乾會說不信,林惜香手一頓,裝作随意道:“乾哥哥信什麽,不信什麽。”
祁景乾目光銳利,低頭看向林惜香:“皇後說什麽朕信什麽,若是不說的,朕姑且不信。”
林惜香腦海中思緒飛轉,表情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對,她此時整個人窩在祁景乾懷裏,稍有動作就會被祁景乾察覺。
游園會上初見公孫裏,林惜香确實有些許好感,得知公孫裏的身份,讓她望而卻步,只是那份好感卻瞞不住。
不然也不會跟公孫裏鬥嘴,後來鬥茶時跟公孫裏交談更是加深了好感,只是這份好感還未醞釀就出了巧兒的事。
再然後就是遇到了祁景乾,若是沒有這些事情,林惜香也說不好會怎麽樣。
那些好感剛剛萌芽就被掐滅,讓她沒有時間想到別的地方,在她看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如今她嫁的人是祁景乾,心裏想的念的也是祁景乾。
背後的人将她跟公孫裏聯系在一起,實在是無中生有,想到這裏,林惜香更是問心無愧,揚起甜膩的笑臉道:“我跟公孫裏只有一面之緣,并未有太多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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