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隔天,蘇暖暖早早起床特別認真的給自己化了個濃妝。
顧成彧抱着胳膊靠在門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麽想到要化妝啊?”
平日裏蘇暖暖仗着自己吹彈可破的皮膚,幾乎只塗一個防曬霜。
“我這不是要去跟各路神鬼打架了麽,沒有基礎裝備怎麽能行。”蘇暖暖邊塗睫毛膏邊說。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顧成彧彎了彎唇角,笑容溫柔地看着她。
司機把蘇暖暖送到離公司還差一個路口的地方,蘇暖暖剛下車就看到王甜正踩着高跟鞋過斑馬線,王甜也看到了她,想裝作看不見是不可能的了,就在蘇暖暖思考要有什麽表情面對王甜的時候,後者已經對蘇暖暖揮了揮手。
“暖暖今天上班很早啊。”
“是啊,甜姐,一起走呀。”蘇暖暖用最快的速度調整好情緒,接着上前挽住王甜的胳膊。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終于在快進大廈門口的時候王甜問了她想要問得問題。
“哎,我看你坐得那個車好像是限量款。”
蘇暖暖:“是嗎?不了解啊。”
王甜笑着挽住蘇暖暖的胳膊:“全國只有兩輛,一輛在薄氏薄迦那兒,一輛在顧氏顧成彧那兒,他們兩個你是認識哪個啊?”
正說着話,兩個人走進了公司,蘇暖暖的睫毛動了動,身體靠王甜靠得很近,她笑着說:“都不認識啊,剛剛那輛車的司機師傅是我家親戚,剛好要去接他老板,所以順路把我捎上了。”
“啊,”王甜臉上的笑容明顯淡了下來:“那司機和老板關系好麽?”
蘇暖暖拿十分真誠的目光看着王甜接着搖搖頭:“我叔叔連老板的名字都不知道呀。”
這下王甜的臉色徹底暗了下來,甩開蘇暖暖徑直走進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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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暖暖跟了上去,笑呵呵地說:“甜姐,你怎麽突然走得這麽快啊?”
電梯裏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王甜擔心影響自己的口碑,還是微笑着說:“我這不是怕趕不上電梯麽。”
“哦,我還以為你是嫌我不認識限量車車主生我氣呢。”蘇暖暖笑着挽住王甜的手臂。
王甜眼珠兒轉了轉,不着痕跡地像蘇暖暖身側退了退,在別人眼裏看着是靠蘇暖暖靠得更近,但其實兩個人之間空出了不大不小的空間。
“怎麽會呢,我那不是怕暖暖被人騙了嘛,現在挺多人租車騙女學生的,你注意點哦。”說話間,電梯門被打開,王甜越過蘇暖暖徑直走了出去,蘇暖暖也跟着走了出去。
她看着王甜的背影,搖了搖頭,這樣不行,她是個清湯小白菜,根本玩兒不過道行深的千年狐貍精。
進這家公司前,蘇暖暖只想好好工作,進來以後卻發現人際處理不好會耽誤工作影響心情。
起身接了杯咖啡後,蘇暖暖重新坐到了工位上。
偏巧王甜也走了過來,她拿食指敲了敲蘇暖暖的桌面:“跟我來一下。”
“哦。”蘇暖暖點頭,站起身跟着她走出公司。
兩個人在樓梯拐角停住,王甜抱着胳膊看着蘇暖暖,偏頭笑了笑:“剛畢業的學生不知天高地厚我理解。”
蘇暖暖茫然地看着王甜不說話。
“但我作為年紀虛長你幾歲的姐姐還是想告訴你,無論什麽年紀,做人都要謙虛。”王甜說完又揚了揚下巴接着說:“我這也是為你好,脾氣太急對你不好,”
沒等蘇暖暖說話,王甜轉身就走。
還在樓梯拐角的蘇暖暖低頭看看腳尖兒,迷茫了,她不知道王甜這是什麽意思,但是她也不願意多想了。
再回到工位,蘇暖暖感覺到氣氛變得微妙了許多,大家對她的态度似乎好了很多。
敲了會兒代碼,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蘇暖暖回頭看到來人是杜醉,直接問了句:“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呗。”杜醉今天穿得騷氣十足,還戴了個造型獨特的墨鏡。
蘇暖暖擡手把旁邊的凳子拉給他:“坐。”
杜醉坐下後将墨鏡摘下,樂呵呵地托着下巴看着蘇暖暖,後者十分無語地登了他一眼:“今天吃錯藥了?”
杜醉不答。
周圍的人看起來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但其實每個人都把耳朵豎了起來聽他們這邊的動靜。
因為新科1005杜醉接受了很多次采訪,在業界的知名度很高,熊貓科技的這些人都知道他。
“暖姐,工作累不累啊?”杜醉湊過來笑嘻嘻地問。
“不累。”對于杜醉的反常,蘇暖暖認為這是正常态。
蘇硯從辦公室裏風風火火出來,照着杜醉的腦袋來了一下子:“別聊了,走吧。”
“嗯,暖姐我走了啊,你照顧好自己。”杜醉臨走還戀戀不舍地看了蘇暖暖好幾眼。
蘇暖暖覺得自己想揍他了。
等蘇硯和杜醉離開後,公司同事一窩蜂地聚了上來。
王甜笑道:“蘇暖暖,你還說不認識他們?”
“認識認識。”蘇暖暖說。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公司同事對蘇暖暖都是很好的态度,但這讓她自己心裏有些不舒服。
說好自己強大起來,但是目前來看,還是仗着顧成彧才擁有了良好的工作環境。
某天,顧成彧剛到家就看到蘇暖暖站在門口直勾勾地看着他。
顧總把包放到地上,換好鞋走到蘇暖暖面前,張開雙臂抱住她:“怎麽了麽?”
“顧成彧啊,我想換工作了,換一個杜醉不會去的公司。”蘇暖暖輕聲說。
“不可以讓杜醉去麽?”顧成彧詢問,是他讓杜醉過去找蘇硯的,他也清楚杜醉一定會和蘇暖暖說話。
他是默認自己做了這些。
蘇暖暖環抱住他的腰:“想要成長是不是不該依賴你?”
雖然不想承認,但蘇暖暖的确很依賴顧成彧。
這種依賴讓她不适應。
...
不思量心理咨詢室的門口站了個女孩兒。
這女孩兒站了好久,咨詢室的老板看了眼監控發現是七年前來這邊治療過的女孩兒,他起身走了出去,站在臺階上看着蘇暖暖,沒說話。
倒是蘇暖暖先開口問了句:“阿熙現在怎麽樣了?”
“被取消心理咨詢師的資格了。”老板說。
“值得麽?”蘇暖暖問。
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和顧成彧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她其實一直是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态,不知道在怕什麽,可是就是會怕。
不過在心理診室這邊,蘇暖暖是放松的狀态。
她跟着老板走進一診室,看着診室裏的環境蘇暖暖笑了笑說:“這麽多年都沒變啊?”
老板坐在凳子裏,指了指對面的凳子:“坐啊。”
蘇暖暖坐下後聽到老板說:“這些裝飾是阿西走時候擺放的,沒他的允許我不是很敢動這些。”
“老板,阿西是你麽?”蘇暖暖突然問,老板愣了下随即笑了:“怎麽會。”
診室裏播放着輕柔的音樂,讓人放松得像是躺在棉花上,蘇暖暖靠在椅子裏,慢慢開口:“我覺得可能複發了。”
“身體上有什麽變化麽?”老板詢問。
“一直沒有性/欲。”蘇暖暖說,她記得抑郁症的表現之一是喪失性/欲。
“其他的呢?”老板問。
蘇暖暖靠在凳子裏緩緩擡起頭,指了指自己的臉:“就是這樣。”
她在哭。
有的人一輩子治不好抑郁症,有的人治好了又複發,有的人徹底治療好了。
有的人,真的很多。
“蘇暖暖,你要不要試着跟自己和解?跟世界和解呢?”老板慢慢地說。
他十分注意自己的措辭,擔心給來找他咨詢的人任何一點的心理壓力。
在很多心理咨詢師的世界裏,他們不願意把抑郁症成為病症,更願意形容成像感冒一樣的情緒感冒。
他們很溫柔。
而蘇暖暖知道自己帶着刺。
“我覺得很窒息,很窒息,我的男朋友會發光,我很窒息,我很讨厭自己。”蘇暖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只是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老板點點頭,抽/出一張紙遞給蘇暖暖:“每個人的抑郁表現都不一樣,我能理解你因為這個讨厭自己,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看到自己的好,盡可能的愛并不那麽完美的自己。”
診室裏面的陽光很暖,蘇暖暖慢慢的覺得自己可以呼吸了,她拿起茶幾上的一次性水杯喝了口水:“我每天都覺得自己像溺水的人,越想要向上,就越會向下,真的透不過氣。”
“你想過原因麽?這次複發的原因?我想聽聽你自己的看法。”老板柔聲引領蘇暖暖冷靜思考自己的問題。
蘇暖暖突然間變得很緊張,手指攪動在一起。
老板拿食指輕輕敲擊玻璃桌面,蘇暖暖擡頭看着他,神色緊張,是很難看出來的緊張,她的嘴角向下,身體不自然地向□□斜。
“或者你可以試着相信我。”老板用很真誠的眼神看着蘇暖暖。
她慢慢地移開眼神,慢慢地開口:“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件事,我很愛我的男朋友,可是我的壓力的的确确是從在他的公司被其他職員排擠,到現在的他幹預我在新公司的生活。我這樣說的的确确很沒有良心,但是,我真的透不過氣。”
老板稍微想了想,推了推眼鏡,他試着提出意見:“或許你可以試着藥物幹預和跟你的男朋友談一談。”
蘇暖暖搖頭:“他比我大很多,我沒有辦法和他進行平等的交流,這是我的問題,我知道,可是我沒辦法改變,至少現在這個時間段不能也做不到。”
“可是如果你什麽都不做,事情會一直停在這裏。”老板柔聲道。
“我想到解決辦法了。”蘇暖暖說。
“什麽辦法呢?”老板問。
“和他分手。”蘇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