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許是因着害怕,周嬸到家後,思來想去還是去找了包子西施,把劉慶的威脅說與她聽。

原就被吓的坐立不安的包子西施,當即就面如土色,只道周嬸害她,連紗巾都忘了取,就跑上街去買吃食,趁着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一路奔去了大溪鎮。

包子西施從未離開過長柳鎮,雖知道大溪鎮所在方向,但要去縣衙,免不得一路走一路問人。等她總算是來到牢房門外時,已是天色黑透,距離四人入獄過了兩個多時辰。

季唯有柳意綿陪着,倒不算無聊。

兩人靠坐在小床上,聽季唯講許仙和白娘子的故事。正聽得入迷,包子西施就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嘴裏還不住叫喚着劉慶的名字。

“慶哥,慶哥,我來了,你在哪?”

他們的牢房在靠裏的位置,劉慶一聽到包子西施的聲音,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兩手握着牢門柱子大力晃道:“賤人!老子在這!還不趕快滾過來!”

包子西施過來時,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頭發淩亂,額頭帶汗,還不住的喘着粗氣。看到劉慶,明顯的瑟縮了一下,才舉起手上的幾個油紙包,怯怯道:“慶哥,我給你跟青哥、李二哥,帶了些吃食來。”

“好秀芬,快些拿來吧。哥仨都快餓死了——”李二疤從牢房裏伸出手來,沖着包子西施揮手。

路過季唯牢房時,包子西施沖季唯投來憎惡的一眼。

目光掃過充滿敵意的柳意綿,她腳步頓了頓,臉上明顯閃過震驚,而後收回目光,匆匆跪坐在劉慶牢門前,把手裏的油紙包一個一個的拆開。

她拎了不少東西,帶了新鮮出爐的油雞,還有一整盒的糕點,以及一壺女兒紅。

她是知道劉慶的,脾氣暴躁時,就一定要喝酒。

哪怕酒後更易發怒,可若是不喝酒,只怕下場更是凄慘。

包子西施先将油雞從柱縫間塞進去,劉慶把兩只雞腿連着大片肉撕下,又将雞塞到隔壁去給林青,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起雞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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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把一只雞腿吃完,油膩膩的手一抹嘴,伸手要酒。

包子西施順手遞上,可惜拿酒壺太大,無法從柱縫間塞進去,劉慶嘗試數回也不成。最後只能将臉抵在牢門上,費勁地喝酒。

卻因姿勢不便,酒液順着喉嚨灌進領口裏,把劉慶衣襟濡濕了一片。

一頓飯吃的狼狽不堪,又只得五六分飽,劉慶惱火不堪。伸出牢門的時,一把抓住包子西施的領子,幾乎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惡狠狠道:“今天老子被姓朱那混賬捉來,怎沒見你同行?你躲哪去了?”

“我、我……”眼淚在包子西施眼眶裏轉着,卻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麽。

難不成告訴慶哥,當時她怕得要命,躲在角落裏,生怕被朱捕頭一起捉去?後來在家裏越想越怕,連門也不敢出?

只怕話還未說完,她就一命嗚呼了。

“你?你什麽你!”劉慶獰笑着,眼睛卻不看包子西施,而是如餓狼一般狠狠盯着柳意綿,攥着包子西施領口的大掌不斷地收緊。

“看那邊!你看到什麽了?”

包子西施哽咽着說,“季唯,和他家哥兒。”

“卑賤的哥兒都懂得來陪他男人,我落魄時,你又在哪裏?”劉慶啪啪拍在包子西施臉上的聲響,在空曠的牢房裏顯得十分清脆。

另一邊的李二疤,早就肖想過包子西施的美貌,此時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又有些于心不忍,開口勸道:“大哥,你看秀芬可能被其他事耽擱了,這不也來了?你要不下手輕點兒?”

林青瞪了李二疤一眼,李二疤才讪讪住了嘴。

“慶哥!慶哥求你原諒我,我沒見過這樣的陣仗,被吓到了,一時糊塗才沒跟着來的。我以後一定、一定——”

包子西施哭得萬分凄慘,劉慶卻無動于衷,冷冷地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包子西施哭聲越來越小,才松開手。

渾身無力的包子西施軟軟倒在地上,兩手緊緊捂着唇,連點哭聲都不敢發出。

柳意綿被眼前這一幕駭住,心中越發感念季唯仁慈。即便是他最殘暴惡劣之時,也從未像劉慶這般對過他,更不要說現在如此體貼。

他緊緊攥着季唯衣角,湊在他耳邊小聲道:“季哥,那包子西施好可憐……”

季唯捏了捏柳意綿手心,示意他別出聲,“現在劉慶火氣消了些,咱們再開口,包子西施又要遭罪,先看看再說。”

柳意綿捂住嘴,點點頭。

“明天姓張的要是問你什麽,你怎麽答?”

包子西施一抽一抽道:“姓、姓張的是、是誰?”

林青溫和提醒:“是縣令。”

“縣令?”包子西施吓得花容失色,“縣令怎會找我說話?”

“你是證人,明天要與我們四個一起上堂作證。”

包子西施朝林青的方向挪了挪,求助地看向他,哀哀道:“青哥,我該說什麽?”

林青看向劉慶,見他擡了擡下颚,才慢慢道:“你當初如何與大哥說的,就如何與縣令說。”

包子西施想了想,還是搖頭。

林青看向季唯那牢房,輕輕道:“你忘了,是你告訴大哥,那季唯欺你辱你,大哥才怒而要為你讨回公道的嗎?”

包子西施猛看向季唯,而後迅速點頭,“記得!”

“那你只需這麽跟縣令說就好。”

“就這樣?”包子西施看向劉慶,向他确認道。

劉慶哼了一聲,盤腿坐在靠近林青的地方,硬邦邦道:“你聽他的就成。”

“很簡單的,別怕。”

那邊季唯察覺到些許不對,眯起了眼睛。

原先那五人毫無顧忌一般大聲說話,此時卻湊在一起,壓低了聲音,明顯是在讨論什麽。肯定是與明日有關的對策,難不成是在對證詞?

季唯眼神漸漸冷下來。

光明正大的來,他一點都不怕。

可如果這些人想要背後放冷箭,那麽就別怪他見招拆招,不客氣了?

柳意綿小聲問:“季哥,他們在說什麽?”

季唯沉吟,“那林青算他們三人中的智囊,今日在公堂之上,說是我欺辱包子西施,而後她找劉慶要讨回公道,我想他們就是在說此事。”

季唯輕嘆,要是事情如他猜想的那般,就有些難辦了。

畢竟當日他為了震懾包子西施,在人前确實是做了些過頭的事,西街上的攤販都可以做見證的。

他們若是咬死了這個借口,季唯恐怕也要被拉下水,到時就讨不了好,說不得也得分擔過錯。

可他明明無錯,為何要承擔這莫須有的罪名?

原主的錯,早就随着他的死,該一筆勾銷了!

柳意綿見他雙眉緊皺,忍不住伸出小手輕輕撫在他眉宇間,驚醒了季唯,側目詢問。

“我不想看季哥煩惱……”柳意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聽到季唯輕笑聲,他才擡起頭,這才察覺到兩人距離極近,想往旁邊挪些。

“季哥,你在煩心什麽?”

季唯長臂一伸,将柳意綿摟在自己懷裏,笑眯眯道:“綿綿還懂得疼人了,季哥沒事。就是在想,他們要是作假證,該怎麽應對。”

“他們作什麽假證?”柳意綿憤憤不平地看向隔壁,拳頭攥的緊緊地,大有要沖過去為季唯打抱不平的氣勢,把季唯看的暗暗發笑。

“我剛上街賣灌餅那日,對包子西施确有些無禮之處。”季唯捏了捏眉心,有點煩躁,“可當時若不以她跟劉慶的奸情威脅她,只怕難以震懾,将來還會頻起紛争。”

“萬一他們要以此大做文章,恐怕于我不利。”

柳意綿不解,“奸情?”

季唯解釋道:“那劉慶是個有家室的,家裏頭那位性子彪悍,頗有脾氣,就算是劉慶也不敢觸她黴頭,怕鬧将起來,面子上挂不住。因此每每與包子西施來往,都是暗不做聲。”

“這——”柳意綿遲疑,“多久了?”

季唯搜了搜原主記憶,估摸道:“有三五年光景了吧。”

原主前些年不得上頭看重,一直在外圍混着。這兩年才成了青龍幫長柳鎮上的核心人物,也是從此跟劉慶對上了的。

要說個具體時間,他确實也不大清楚。

柳意綿聽完,倒吸一口涼氣,驚恐看向包子西施,“她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這話怎麽講?”

“季哥,我雖不懂大道理,但該如何做人還是懂得的。我娘從小教我,身為哥兒,必須要時時小心,刻刻檢點。若是出嫁,絕不可背棄夫君,與人有染。”柳意綿小心翼翼地看了季唯一眼,見他未有不耐煩模樣,才繼續道,“若還未出嫁,一言一行更要多加注意。與有婦之夫有染,其妻可私下自行懲處。更不消說,被人告上公堂,還會有更可怕的……”

柳意綿瑟縮了一下,不敢再說了。

哥兒如此,身為女子,就更需如此。

原主本是惡霸混子,對禮法從不上心。而季唯又不是這時代的人,根本難以聯想到這許多。聽了柳意綿這話,困阻他的念頭頓時消散,豁然開朗。

他摟住柳意綿的手臂用力一收,将他攏到自己身邊,兩手捧着柳意綿小臉,左看右看,臉上笑意掩飾不住。

看的柳意綿有些害羞,眼神躲閃,不敢看他,“季哥看什麽?”

“看你啊!”

“我有什麽好看的……”

柳意綿小聲嘟哝。

季唯捏了捏他臉頰軟肉,笑眯眯道:“綿綿又乖又軟又聰明,哪裏都好看。”

柳意綿臉頰飛紅,用力轉過身去,“季哥笑話我,不理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誰吃過軒媽媽家的蛋黃酥!雙手雙腳推薦!

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蛋黃酥,吃完一個還想再吃一個!

一點都不膩!

唯一的缺點就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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