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林耀祖進屋後, 與季唯說起林泰帶曲奇回家一事, 并提到家中糕餅鋪子急需新品,對曲奇十分滿意, 想邀請季唯與之合作。

“本來想的是換個師傅,但陳師傅也認識不少年——”林耀祖解釋,“陳師傅是我鋪中的糕餅師傅, 手藝不錯。”

“這麽些年,陳師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能不換還是不換。我看曲奇很适合,不知道季先生怎麽看?”

正好柳意綿泡了茶端上來, 季唯示意林耀祖嘗嘗。

“林掌櫃的意思,我當然明白。合作是好,只不過林掌櫃想要怎麽合作?”季唯之所以讓文宣去縣學賣, 一開始本就不只是圖學子的那些銀子。

他看的更長遠。

以他目前的能力,光只是在長柳鎮上售賣,就已有些吃力。更不要說跨了一個鎮子的大溪鎮, 他也不好日日雇人大老遠跑去賣。

季唯一開始的打算, 就是瞄準了林耀祖這類人。因此他才在宣傳單底上,寫下名字住址, 方便有意向之人上門找他。

可左右等了不少日子,來的人不是誠意不足,就是資金不足,要真達到季唯所想,還是差一截, 這才久久沒動靜。

不過這個林耀祖,季唯倒還算滿意。

家中開的也是類似的糕餅鋪子,那麽客源就有重合,賣起來也更順利。

再加上林家做了十來年生意,不說大富大貴,也算得上小有資産。

真正的合作對象,需要仔細挑選,避免短時間內生意蕭條倒閉,又或者過于精明吝啬等等,到目前為止,眼前這個都算上上等。

“不如這樣,六四分如何?你六,我四。以後每隔數日,我便派牛車來運貨,當場就将銀錢給季先生結算清楚,也免得後續産生糾紛。”林耀祖放下茶杯,誇了一句好茶,臉上雖還挂着笑,心裏卻有些緊張。

“林掌櫃說笑了,這成本我擔着,制作也是由我來,如何六四分成,你說是嗎?”季唯知道叫價一開始會往高了叫,方便後續壓價。只是沒想到林耀祖叫的如此離譜,忍不住笑出了聲。

林耀祖也知這話有些過分,但從剛才季唯的反應,他已經看出季唯心中略有意向,不過是在等他提出一個合适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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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價錢,他早有了數。

他糕餅鋪中,普通糕餅一斤也就十來文,但這曲奇用料講究,光是雞蛋、奶、糖就價錢不菲,怎麽也壓不下來。

那麽七成價,許是他能拿到的最好的價錢了。

他把這想法謹慎又謹慎地報出,卻還是被季唯否決。按照季唯的意思,最多能給林耀祖八五折,至于接下來他打算在鋪子裏賣上多少,就跟季唯完全無關了。

林耀祖一聽季唯言下之意,頓覺得自個兒蠢鈍如豬,也沒再讨價還價,很爽快就答應了。到了下單這兒,兩人産生了點分歧。

季唯散賣按照塊來計算,但若要賣給林耀祖,則是打量賣出,按塊顯然不适合,二人商量後則決定按照重量。即一斤大約五十塊餅幹,售賣八五折共需二十二文。

“那麽就先來上一百斤。”這畢竟是個新品,老顧客能否接受還是個未知數,因此林耀祖沒要太多。

若是按照之前縣學的銷量,一日就能賣出三四十斤。縣學總共就上百位學子,就已有如此市場,林耀祖面對的可是整個大溪鎮,這樣的數字算是保守。

“曲奇容易受潮,你要用多層油紙包裹好,放在陰涼幹燥處,以免造成口感差異。”把注意事項交代完畢,林耀祖就付了一半的定金,即一兩銀子。

“明白。”兩人不過相處了短短半個時辰,林耀祖倒有些欣賞季唯了。

年紀不大,遇事不慌,行事穩重,只怕是池中龍鳳,這小小長柳鎮困不住他。

“我也沒什麽能招待客人的,這是我剛做出的吃食,叫羊奶小方,林掌櫃不如嘗嘗?”季唯把羊奶小方遞給林耀祖。

林耀祖也不客氣。

他做這行的,就是不了解,這十多年下來,也算是小有心得。

這羊奶小方看起來簡單,吃起來口味細膩綿密,透出濃濃奶香和清淡茶味,若是作為茶點,想來是極為合适。

林耀祖忍不住詢問做法,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是秘方,季先生怎會告訴我?是我唐突了。”

季唯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反而很慷慨的告訴了他原料。

“只用了奶跟糖?這不可能!”林耀祖說什麽也不信,奶跟糖能煮成這樣。

奶是稀的,就是煮糊了,也不能變硬啊。

“奶和糖沒什麽稀奇,但若有了此物,就可以做成許多原做不成的東西。”季唯把還未徹底凝固的明膠,拿來給林耀祖看。

哪怕是見多識廣如他,也看不出明膠是個什麽東西。聞着味兒,還有點奇怪。

“明膠是何物?”

“它是某種穩定劑,不單吃,但若是液體中放了它,便可凝固。”

“如此神奇?可否賣我些?”

明膠制作步驟繁瑣且耗時,再加上以後日日都得用,季唯可不打算三天兩頭就做一鍋,态度堅決地拒絕了林耀祖。

既如此,林耀祖就起身辭別。

這可是季唯頭一個大客戶,他一路把他送出了西巷,才打算回頭。不過走了幾步,又覺得這事值得慶祝,又去西巷找了屠夫。

一般人家十天半個月才買次豬肉,可季唯自從掙了錢,就三天兩頭的來買,可是屠夫跟前的熟人。他一來,屠夫就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還要點啥?不過時間不早了,好肉基本都賣光了,這還有點邊角料,你要不嫌棄的話,我便宜點兒?”屠夫把剩下的豬肉在季唯面前一字擺開,果然如他所說,都是些零碎,有肥有瘦。

“你要不來,我這都打算拿回家自個兒吃了。”

“就這了?”季唯不怎麽滿意,雖說确實是來得遲了些,但是用來慶祝的總該是好肉,平日也就算了,現在看着有些寒碜。

“再好的沒了,只還剩下些豬下水。”

“拿來瞧瞧。”

豬下水味道重,幾乎沒人想買。更不會有人像屠夫這樣闊綽,把豬下水都丢給狗吃。

不管怎麽說,豬下水也還算豬肉,總要錢的。

但若是季唯要買,屠夫倒不覺得有什麽。

骨頭、豬皮什麽的,不比這豬下水來的奇怪?

屠夫把桶裏的豬下水倒在桌上,包含了舌、豬耳、大小腸、肝髒等,全都黏糊糊地堆在一塊,看着頗有些倒胃口。

就算是屠夫,也有些嫌棄。

季唯興致勃勃地翻了翻,滿意地點頭,“那就全都要了吧。”

“豬下水還是這些邊角料?”屠夫有些傻眼,這些又腥又臭的下水,這姓季的小子還真的要?

“全部,包括邊角料,算我四十文怎麽樣?”要真的稱斤來算,這裏頭加起來少說也有五六斤。不過都沒人要,價錢也便宜的很。

四十文不算多,但對于這樣的肉來說,屠夫卻滿意得很,連連答應了,用個布袋全都裝了起來遞給季唯。

“下次要什麽,再來啊,提前跟我說,我給你留着。”屠夫依依不舍地看着季唯走了,還招手喊個不停。

回家路上季唯路過雜貨鋪,挑挑揀揀買了不少香料,雖沒買齊十三香,但基本的花椒、八角、桂葉、陳皮、桂皮、冰糖等買了一大袋。

要說這些稀奇古怪的邊角料,最好的莫不過兩種做法。一是炸,二是鹵。不過前者太過費油,要蓋住大量豬下水的味道,遠不如鹵水來的方便。

足量的香料下去,異味自然就蓋住了。

季唯哼着歌回去,手裏提滿了食材,柳意綿還沒吃驚。直到季唯讓他去清洗材料,他看到大半袋子的豬下水,被那味兒一熏,頓時有了隐隐作嘔的念頭。

許是他無知,這種東西能做出什麽好吃的來?

不過柳意綿深深為季唯傾倒,特別是他那雙能化腐朽為神奇的手。哪怕是再不可能的事,他也能做成了。

因此,這回柳意綿沒再問季唯,而是忍着惡心,一遍又一遍默默地清洗着豬下水。

季唯把豬小腸,從一堆豬下水中挑出來,先用清水沖洗并揉搓了幾次,把表層的黏液洗掉。接着把小腸剪成數段,捏住小腸一頭,往其中灌水後,加鹽反複揉搓。再将小腸另一面翻出,如反複數次後沖洗幹淨,最後将小腸表皮的白色薄膜撕下。

這就是腸衣了。

邊角料裏大都是瘦肉,也有少量肥肉,季唯混在一塊全部剁成肉末,又把一根番薯削皮切丁後與肉末混合,加了姜末、花椒,調味完畢後,他把豬肉末蓋在一旁,等着腌制入味,就跑到井邊幫柳意綿的忙。

此時的柳意綿正屏着氣,如臨大敵地跟手上軟踏踏的豬下水鬥争,整張小臉上寫滿了抗拒。

季唯跑到他跟前一看,噗嗤一聲笑出來。

“綿綿,只不過是些下水,看把你給吓得。”

“就是下水才難辦呢。”柳意綿小聲嘟哝,瞥了季唯一眼,咬緊牙關繼續揉洗豬大腸。

看着清水變成污濁的顏色,柳意綿暗暗發誓:不管季哥做成什麽,他一定不吃!

“洗完沒?”季唯壓着嗓音,笑眯眯地蹲在柳意綿身側,歪着頭打量他。越看越覺得明明不甘願卻又不得不為之的柳意綿,萬般的逗趣。

“快了,大腸洗好就好了。”

“可要仔細洗,萬一沒洗幹淨,吃起來可還有股味兒呢。”季唯打趣了一句,柳意綿頓時變了臉色,加大了手勁搓洗着大腸。

“好了好了,腸子快給你揉爛了,還是我來吧。”季唯捏了捏柳意綿鼻尖,把豬下水瀝幹水,抱着盆兒去了屋。

柳意綿舉起手,湊到鼻端聞了聞,嫌棄的跑去找胰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再也不想去看烈火英雄這樣的主旋律了,全程幾乎快哭暈過去了_(:з」∠)_恨老妹兒,錘爆狗頭

PS.明天恢複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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