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剝下腸衣, 本是為了做豬肉腸。

不過季唯手上沒有專門的灌@腸工具, 就用小口的裱花嘴套上袋子,将豬肉裝在裏頭, 往腸衣裏頭灌,差不多三寸打上一個結。

此舉雖有些艱難,不過花上半個多時辰, 還是将所有的餡兒料全都灌進了腸衣中。共做出三十來根短香腸。

季唯燒水,将剛灌好的腸用細簽戳出若幹小洞,上鍋裏蒸熟了,再用棍子纏@繞着, 挂起來滴水風幹。

……

“怎麽辦?青哥!這當初可是你提出來的建議!”李二疤沖着林青憤怒地吼起來。

也不怪他發火,當初是林青提出的要讓包子西施去跟季唯搶生意,用最低的價争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将他擠垮。

可一晃半個月過去, 包子西施的生意有多好,那麽虧的就有多慘。

也不是沒想過讓包子西施提價,可當時一提了價錢, 不過是僅僅二文罷了, 就讓不少原有意向來吃的客人給趕跑了,後來錢就又低了下去。

也不過就是半月多的時間, 他們三人每人都虧了不少銀子,尤其是劉慶。

包子西施是他的人,再加上劉慶是三人中的老大,出的錢也最多,已虧了近六兩銀子。

家裏那個母老虎再難瞞住, 直到他拿了錢去貼他人,已在家中鬧了四五日,說是非要找出這個狐貍精,還找上他兄弟家,挨個兒的問人。

雖說劉慶不擔心兄弟們會被他供出來,卻也被煩的頭大,簡直是有苦說不出。

林青板着臉沒說話,仰起頭灌了一口酒,李二疤還要叫嚣,把劉慶給惹惱了,一腳踹過去,把李二疤踹的一個踉跄。

“吵什麽吵?就你虧錢了?我沒虧是不是!”劉慶沖他狂吼。

林青還未成家,二老也早已過世,因此三人躲在林青家喝悶酒,要他想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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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聞季唯這些日子攤子也給了姓周的女人,躲在家中,也沒香味傳出,不知在做些什麽。”劉慶臉頰跳了跳,又想起了跟季唯那個賭約。

上午林耀祖去季家的消息,劉慶還未收到。若是他知道從大溪鎮來人上門跟季唯談合作,想起那日被季唯詐的打賭的事,只怕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們三人沉默良久,都不說話,就自顧自地喝悶酒。

“事已至此,不能退縮。若是真的退縮,那麽之前花出去的錢就全都打水漂,就算為了那錢,也要咬牙頂過去。”林青喝了幾口酒,腦子冷靜了下來。

“沒錢就去收錢,我們還有一條街。”

林青這句話,一下子點醒了劉慶和李二疤。

不過三人不到七八日前,才剛上街收過。平時是半個月一次,現在頻繁加收,萬一引起民憤該如何?

“怕個鳥蛋,誰敢說不,疤爺爺的拳頭就招呼誰!”李二疤面目猙獰,顯然是氣的半瘋。不過另外兩人也十分理解,不再過多幹涉。

把桌上的酒菜吃光,劉慶與李二疤就從林青家裏出來。二人家不在一個方向,同行了幾步就分道揚镳。

家裏頭不安生,劉慶也不怎麽愛回家。

除了去包子西施家中,偶爾也上那窯子逛一逛。

不過他昨個兒剛從裏頭出來,花了不少錢,一想到那吃錢的灌餅攤,他摸了摸腰間幹癟的錢袋,拐去了賭坊。

劉慶好賭,是圈子裏頭人人皆知的事。

心情好,他要賭一賭;心情差,更要賭一賭。

此時正在氣頭上,他一沖進賭坊,撸起袖子就吼:“快點!”

催的那搖色子的莊家,手抖了一下,才開盅。

“大!”

劉慶臉上一喜,買中了。

接下來又買了不少,劉慶有虧有中,最後算下來還小賺了幾十文。他心中高興,哼着歌兒回家路上,買了只油雞。

不過一看到家裏那黃臉婆,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臉色難看起來。

“你又跑哪裏去鬼混了!是哪個賤人!被我找出來,非劃花那賤人的臉,看她還敢不敢勾搭別人丈夫!”劉慶媳婦兒一看道劉慶,把手上的濕衣服往盆裏一摔,沖上來抓住劉慶領子,開始哭天喊地的嚎叫。

劉慶太陽穴隐隐作痛,用力把身上的人推開,惡狠狠道:“發什麽瘋!哪有什麽女人,我不過是去賭坊裏賭了兩把,又觸到你哪根筋了!”

劉慶手勁大,直接把女人給推到了地上。她爬起來,又跑到劉慶身邊聞了聞,突然伸手撓了劉慶一把,在他脖子上抓出了一道血痕。

“你騙我!身上還有騷蹄子的味道,你逛窯子去了?劉慶你個殺千刀的!我當初瞎了眼才嫁給你!你怎麽不去死!”劉慶媳婦瘋狂咒罵劉慶,簡直恨不得用最惡毒的話來咒他死。

兩人早就貌合神離多年,連晚上睡覺都是分床睡。更不要說二人成親多年,孩子也沒有,感情更是疏離。

再加上劉慶媳婦性子傲,眼裏容不得沙子,一旦聽說了劉慶在外頭有人,就恨不得撕爛對方的架勢。饒是劉慶這樣的惡霸,都有些吃不消,要瞞着她才敢跟包子西施來往,生怕鬧大了不好收場。

“你越想我死,我就越不能死!”劉慶冷哼一聲,“我不僅不死,還要活的好好的。往後你別想我給你錢了!”

劉慶甩下這句話,不管身後女人哭喊的多大聲,他快步就離開了家中,朝包子西施家去了。

……

“季哥,一個多時辰了,可以收了嗎?”柳意綿站在豬肉腸邊兒上,好奇地戳了戳,湊近了聞味道,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他從未見過有人從腸子上剝這個皮,還能這樣吃?真是長見識了。

“還有沒滴水?”

“沒了!”

“那你收進來吧。”

季唯剪了根香腸,切成兩段,給柳意綿一段,讓他嘗嘗。

肉餡裏放了番薯,吃起來有股甘甜的味道。再加上花椒等香料,還帶了一點點的麻意,肉質緊實卻不幹柴,是加了少許肥肉的緣故。

這種簡陋條件,能做出這味道,季唯很滿意,柳意綿更是驚喜。

“季哥,這是什麽?好特別啊!真的是用豬腸做出來的嗎?”剛才一聽季唯解釋是用小腸做的,柳意綿就沒報什麽希望,覺得不難吃就已是厲害。

可現在卻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這何止是不難吃,這簡直是太好吃!

再加上豬肉腸幾乎全是用豬肉做成,每一口都是純肉,簡直是無上的享受。

“這算什麽,一會保管你好吃的舌@頭都吞下去。”季唯神秘兮兮地說完,取了六根豬肉腸,放進了燒熱的面包窯中。

高溫烤透香腸,把裏頭的肥肉熬成油,與豬瘦肉完美結合。

季唯一點油沒放,烤出來的豬肉腸油亮油亮的,用來下飯再合适不過。

“你先去吃飯,我把這些東西下了鍋就來。

季唯用紗布将香料裹成小包,往油鍋中放入冰糖炒化,蔥白、姜片、花椒炒出味,加水加醬油,最後把香料包和豬下水全部下鍋,蓋上蓋子。

鹵水鹵上一個時辰,異味全部消散,整個廚房裏飄散着鹵水的香味。明明早已吃過飯,但柳意綿聞着這個味兒,還是有點饞。

他趁季唯不在,跑到竈臺邊,打開鍋蓋打量他萬般嫌棄的豬下水。

鹵上一時辰,全染了醬色。

鹵水咕嚕嚕的翻騰着,香味不斷蹿入柳意綿鼻子裏,他做賊心虛地瞧了瞧身後,看沒人來,就勺了一口鹵水,小心翼翼地匝了一口。

好燙!

柳意綿吐着舌@頭,悻悻蓋上鍋蓋。

等那勺子鹵水涼了,他才嘗出味兒來。

異味?沒吃出來。

倒是季唯放的足量花椒,煮沸後威力更上層樓,把柳意綿辣的小臉扭曲,喝了好幾口涼水才壓了下去。

季唯沖了澡回來,見柳意綿滿臉通紅,還以為他是熱的,連忙趕了他去透透氣。

在這個世界重獲新生的季唯,憑借着前世的手藝和才智,不足兩月時間,一步步在長柳鎮上站穩了腳。

遵紀守法的上一輩子,讓季唯從未想過要與原主的過往扯上什麽關系,也就從未聯系過那些狐朋狗友。

他自知物是人非作如是想,可惜他人卻不這樣看。

沒過兩日,季家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由于一直有工人趕工,時常有人出入,季家大門大敞,可以說是任何人都可以進來。

陳三武一看,喜不自禁,暢通無阻就跑進了季家院子,到處問人季唯何在。

趙虎聽有人找季唯,還當是生意上門,挂了笑容迎上去,一看卻是陳三武,頓時老大不高興。

“你來幹什麽?除了客人和工人,這裏不歡迎任何人!”

“你誰啊?我找季唯的,你憑什麽攔我?”陳三武不耐煩地打量趙虎。

他們這些混子,為衆人所熟知。可他們又哪會把普通人放在眼裏,自然是趙虎認得他這張臉,陳三武不認得趙虎。

“我是這裏的管事,我說了不歡迎,就是不歡迎!”

趙虎個子壯,哪怕是站在陳三武面前,還比他高了一截,氣勢一點不弱給他。

正巧了阿秋從廚房裏出來送水,陳三武見他眉心紅痣,只當他是季唯買回來的哥兒,誤認做柳意綿。三兩步沖過去,就攥住了阿秋的手。

“我問你,季唯在哪?”

阿秋吓得魂不守舍,手裏的搪瓷碗哐當砸在地上,哆哆嗦嗦道:“你、你是誰?放開我!”

“問你話呢!”

趙虎怒了,過來就給了陳三武一拳,把陳三武砸的腦袋發蒙,攥着阿秋的手自然就松了。等他反應過來,脾氣也被激上來了,就跟趙虎扭打做了一團。

“這可怎麽辦?”今天才是阿秋上工的第二日,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平日再如何堅強,也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哥兒。

剛才陳三武用力一抓,他的手腕已紅透了一片,又燙又痛。

“季唯又不在這,要是趙虎都攔不住他,我們能怎麽辦?我看你還是躲起來吧。”其他的人都躲到一旁,小聲勸阿秋。

阿秋一想,是這個理,就退了幾步,縮到了幾個漢子的身後,躲起來了。

打了好一會,趙虎跟陳三武臉上都挂了彩,把柳意綿送去張家的季唯,一進門看到眼前一幕,直接愣住。

“都給我住手——”

一聽到季唯聲音,陳三武立馬就停了,沒防備趙虎一記老拳,被砸的踉跄好幾步,跌坐在地上,一管熱血從鼻子裏淌下來。

陳三武摸了把鼻子,看到手心紅彤彤一片,又要發飙,認出陳三武的季唯趕緊跑過來,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三武,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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