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由于昨日自個兒的疏忽, 柳意綿受了莫大的委屈, 季唯特意放下了手裏頭的事情,要陪他上街采買些東西作為補償。
柳意綿不覺得自個兒嬌貴, 又不願鋪張浪費,便不肯答應季唯。
後來還是季唯改了口,要柳意綿陪他出門逛逛, 才把人帶出了家門。
東西二街賣吃的多,兩人對這兩條街算得上熟悉,因此季唯帶柳意綿直奔南北街。
出門時,季唯盤算着要給柳意綿再買幾身新衣裳。
但柳意綿堅持衣服已夠穿, 說什麽也不要再買,季唯想了想,就把他帶到了南街的書鋪, 讓他随意挑些喜歡的書本。
柳意綿進了書鋪,可謂是游魚得水。
他平日甚少出門,家裏頭唯二的書, 還是季唯許久之前帶回去的論語和詩經。
季唯看柳意綿沉迷其中的模樣, 也不想打擾,跟書鋪掌櫃交代了一聲, 在書鋪附近的鋪子裏閑逛起來。
沒多久,就聽到身邊匆匆走過兩個年輕人,提及剛才見到的一幕,都啧啧稱奇。
“我可從來沒敢想,能看到今天這一幕!”
“太痛快了, 回去必定要告訴叔父!他曾吃過劉慶的虧,被他打了一頓。”
“你還別說,他今天落水狗似的,真是活該!”
“要像西街那季唯,早早抽身,指不定還不會有此下場。”
他二人走出去不遠,就被季唯攔住。
剛才聊的高興,沒發現路過的人就是季唯,看到他紛紛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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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什麽都沒說!”其中一個面瘦高個年輕人諾諾道。
“我什麽也沒聽見。”季唯笑了笑,讓他們放松些。
“我叫住你們,只是聽你們提起劉慶,想問問發生了什麽。”
另一個膚色黝黑,稍顯結實的年輕人嘿嘿笑了起來,“我們剛從北街回來,看到那劉慶,求着店家給他份活兒幹呢!”
“是啊,他不是街頭一霸嗎?沒想到還有今日!”
兩人邊說邊哈哈笑起來。
看他二人高興的模樣,連季唯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有人收他不?”
“怎麽可能!北街那塊不知道受了他多少氣,一遭落魄,可都恨不得他死……”高瘦年輕人噤了聲,有點後怕似的偷偷觑季唯,看他面色如常,才稍稍放松。
“那他有沒動手?”
“我們也正納悶兒呢,大家夥都不肯他進門,劉慶那時竟不動手,怕不是明兒太陽要從西邊升起了。”
兩人又止不住地笑了。
問過話,季唯與二人辭別。
“季哥,等等我。”他正要過去瞧瞧,就被挑好了書出來的柳意綿叫住。
“既然你買好了,咱們一起過去看看熱鬧吧。”
季唯沒說劉慶的事兒,兩人剛走進北街的範圍,就聽到身邊人來人往,都在小聲嘀咕劉慶。
柳意綿左右瞧了瞧,也壓低了聲音道:“季哥,這劉慶是怎麽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啊。”季唯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拉着柳意綿去了人最多的地方。
北街多鋪子,路上人來人往的,哪會專門留在一個地方。
除非有熱鬧看。
而此時除了劉慶,哪還有別的熱鬧有此排面?
兩人湊到了人群外圍,越過空隙往裏頭看。
“走走走!別來我這鋪子,這不歡迎你!”
“陳大富,你忘了當初哭着求我幫忙的時候了?!”
劉慶站在布莊門口,短短幾日未見,他清瘦了不少,看起來有些憔悴,顯然日子是過得很不如意。
但他不如意,其他人就如意了。
旁邊看熱鬧的人哄笑了起來,一點也不怕劉慶的樣子。
柳意綿不解,“季哥,他們怎麽突然不怕他了?”聽說以前那劉慶出門,衆人可是退避三舍啊。
前頭的人聽到了,扭頭樂呵呵地解釋:“你沒聽說?縣令大人下了令,劉慶不可對咱們這些普通百姓動手。要是收到了一個檢舉,他可得挨十個板子。”
“十個板子啊!你想想要是多幾個人檢舉,屁@股都要打爛了吧。”
一想到那個場面,老漢就嗬嗬笑起來。
“真的?”
想到之前在縣衙牢裏時,劉慶對他的侮辱,柳意綿興奮的紅了臉,抓着季唯袖子用力搖了搖,“季哥,縣令大人真是英明!”
季唯勾了勾唇,沒告訴柳意綿,這消息是他托陳三武傳開的。陳三武欠了他人情,再加上恨極了劉慶,樂的幫季唯這個忙。
添油加醋之下,不可向他人索要錢財,就變成了不可與他人交惡,否則便是一個檢舉人十個板子。
劉慶本還要争辯,卻聽路過的朱捕頭順水推舟坐實了言論,心死了大半,一下子老實再不敢犯事。
有了朱捕頭撐腰,哪怕劉慶再如何兇神惡煞,平日受夠了他威風的各商鋪掌櫃,腰杆子也都硬@挺起來,有膽子指着劉慶鼻子罵了。
而劉慶,賭輸了的債還不起,被賭坊打手從屋子裏趕出來強行回收。
上有陸展鴻的命令壓着,下有青龍幫諸人落井下水,這些日子過的苦不堪言,要不是李二疤不忍心,留他在家中住宿幾日,恐是連落腳處也無。
至于包子西施,惹惱了劉慶媳婦,直接到了鎮長面前哭訴。鎮長看她可憐,又無家可歸,就命人押走了包子西施,着人看管,要逼問出與劉慶的奸@情。
對于無媒茍合,律法對女子責罰原就比男子重。何況包子西施勾引有婦之夫,被其原配揭發檢舉,就更是罪加一等。
如今自顧尚且不暇,跟劉慶可謂是大難臨頭各自安好了。
陳大富有了底氣,說話也難聽起來。
聽得劉慶心頭火起,這些日子所受的火氣積壓着爆發起來,燒空了理智。
去他的陸展鴻!去他的十個板子!
劉慶紅着眼睛一腳踹飛了陳大富,在衆人的驚呼聲中猛撲了過去,在把陳大富打殘之前,吓呆的衆人終于有了後怕,紛紛朝後退去。
“季哥,你去哪?”柳意綿緊緊拉着季唯的手,緊張地看着他。
季唯輕拍柳意綿手背,讓他放手,“難不成要看他把人打死?總還是要管管的。”
“可是你……”
“別怕,你且等我。”
柳意綿不安的松開手,看着季唯到附近的鋪子拿了根臂粗的門栓。
季唯步步靠近劉慶,旁觀的人生怕打草驚蛇,大都屏住呼吸。直到季唯站到了布莊門前,劉慶才似有所覺,猛地轉身!
可還是遲了。
季唯手裏的門栓,早就猛地砸下來,正好掄在劉慶肩上。
只聽咔擦一聲,劉慶欲待行兇的手臂,直接骨折斷裂。
他慘叫一聲捂着右胳膊倒在了陳大富身上,兩只血絲密布的眼睛死死盯着季唯,還要不顧斷手沖過來。
但季唯有門栓在手,又豈會怕他?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季唯一腳踢倒正要爬起來的劉慶,門栓重重一搗劉慶完好的左手,在劉慶的慘嚎聲中,徹底制住了他。
至于布莊掌櫃陳大富,早在劉慶的摧殘之下,滿臉是血的昏死過去。
“季唯好樣的!”
“太厲害了!”
“以後一定照顧你生意!”
“身手矯健,一如從前啊!”
看到劉慶毫無反抗之力地倒在地上,不知道是誰起頭誇了一句,其他圍觀的人都興奮地跟着喊起來。
季唯微微彎下腰,直視劉慶血紅的雙目,大笑道:“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