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老杵在這也不是個事兒, 我打算去借兩本書, 你們有要去的麽?”

“好,我也去。”

“那我也去。”

林泰走進綠竹, 他們都是看見的。趙勉光跟在後頭,路過他們的時候,還沖他們投過來一瞥, 幾個人也覺得背後嚼舌根不大好,心中發虛。

只除了四個人,要一起去藏書閣借書外,其他人都各自回了屋, 或是繼續對弈背書,恢複了季唯等人來之前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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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之,能否将你的《四國論》借我瞧瞧?”這四國論乃是先生兩日前布置的政論文, 後日就要上交,柳成蔭對此類政策論文毫無把握,就想借來陳沛之的政論一觀。

別的不說, 陳沛之确實有才。

“成蔭還未動筆?”陳沛之有些吃驚。

書院內有各色學子, 不乏家境貧寒者,但這柳成蔭卻算是此中翹楚, 人窮志不窮,頗為上進刻苦。也才剛進縣學沒多久,在幾個先生心裏頭就挂上了名。

“寫了十二頁,不過沒什麽把握。”柳成蔭嘆氣,“沛之政策論文甚好, 我還需像你學習才是。”

陳沛之洋洋得意,“那是,就算是黃先生也時常誇獎我切題甚深,眼光毒辣,跟我多學學總沒什麽錯。”

“沛之說的是。”

陳沛之腦中飄飄然,自然是允了柳成蔭與他一同前去校舍,觀摩他的《四國論》。

途中正好與從校舍出來的四人擦肩而過,柳成蔭聽到了只言片語,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陳沛之走了幾步,看他沒跟上,回頭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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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之等等,我有幾句話,想回頭問問他們。”柳成蔭叫住遠去的四人。

他初來乍到,半月時間,除了幾個家境殷實,學名遠播的學子,他還認不得幾人。

不過柳成蔭常常和陳沛之等人走在一處,卻是被他人所眼熟。

因此那四人看到柳成蔭,就以為是他身後的陳沛之叫住他們,很自然就停了下來。

“有事?”

“我想問一下,你們口中所說的那名哥兒,以及送他來那人叫什麽?”柳成蔭沒聽清全名,只模糊聽到了一個季字,不知是否聽錯,特此一問。

“那個來念書的哥兒叫什麽,我沒問,但陪他來的人,想必大家都聽說過。”

“就是季唯啊!”

“賣月餅那個季唯,知道不?”

陳沛之看這邊聊的熱鬧,等得不耐煩也湊過來,剛好聽到了後半句。

“知道啊,我還吃過他家月餅,蛋黃味的不錯。”陳沛之有些意猶未盡道。

“你們要先看看那人,就去綠竹吧,他住那屋。”

“我們要去藏書閣,先走了。”

陳沛之目送四人遠去,目光掃過神色異常的柳成蔭,有些好奇:“你怎麽了?也想吃月餅了?”

柳成蔭目光一凝,早已想明白了來者何人。既然有季唯,又是個哥兒,那當是他那可愛的弟弟了。

“沛之,你不是想吃月餅嗎?走,我帶你去吃。”柳成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招手讓陳沛之跟上來。

“書院裏哪來的月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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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室外,一開始看熱鬧的人,早就散了個幹淨。陳沛之的校舍在二層,但柳成蔭卻不像是要跟他一起,反倒朝綠竹走去。

陳沛之皺眉看他,不懂柳成蔭的意思。

“沛之,新來的那位同窗與我淵源頗深,我還得去打個招呼才行。”陳沛之一聽恍然,就跟在柳成蔭後頭,一起站在了綠竹屋外。

季唯拉着柳意綿坐在床邊,細心叮囑:“……林泰與紀寶山心眼都不錯,如有不懂之處,就多問問他們。其他人只需維持表面關系即可,無需費心……”

柳意綿聽得認真,不住點頭。眼角餘光瞥到門口有個人影,他側過臉看了一眼,整個人呆住。

門外站着個他以為不會再有交際的人。

大兄他怎會在這?

季唯察覺到了柳意綿的走神,順着他視線一下子就看到門口的柳成蔭與陳沛之。

二人他雖都未曾見過,但哪怕只是看面相,也能從柳成蔭五官裏,看出二三分熟悉來。不消柳意綿開口,他就已将柳成蔭的身份,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兩位有事?”季唯握住柳意綿有些濡濕的手掌,不動聲色地看着柳成蔭,連起身的意思也無,分明是不歡迎門口兩人。

柳成蔭自然看得出來。

“二弟,沒想到你竟也來了縣學念書,以後我兄弟二人,就能互相照應了。”柳成蔭如是說道。

他身後的陳沛之驚的說不出話,難得的露出了幾分呆傻的表情,好一會才壓低了聲音,沖柳成蔭道:“你從哪裏冒出來一個二弟?”

“一直就有,不過他早就進了別家的門,也沒什麽好提的。”柳成蔭小聲地飛快解釋。

陳沛之哼了聲,不怎麽痛快。

柳意綿看着柳成蔭,與大兄重逢的喜悅還未來得及升騰,腦中就閃過了當初那個眼神。

淡漠且不屑。

柳意綿眨了眨眼睛,心裏頭那點激動一下子散去,很快就冷靜下來。

“二弟,為兄可以進來嗎?”

“不能。”

柳成蔭也不過是随口一問,提步就往屋裏走,壓根沒想過得到回答。

因此他聽到柳意綿所說的那兩字時,第一反應就是:他聽錯了。

陳沛之推了他一把,“那不是你弟麽?眼下是什麽情況?”

柳成蔭沒回答,他的目光根本沒落在柳意綿身上,打量了幾眼季唯後,才露出春風般溫暖的笑容,朝柳意綿走去。

“中秋團員那日,我還與父親提起過你。當初家裏頭熱鬧,你跟幺妹都出門後,就冷清了許多。”他一提到柳飄絮,柳意綿的眼神就冷了下來。

說起來,他也有近一年沒見過幺妹了,不知她過的可好。

“要是方便的話,能出來與我說說話麽?”柳成蔭又靠近了幾步。

這回見面實屬意外,但柳成蔭卻沒想過,向來念家的柳意綿,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看到兄長,竟會如此的沉默不語,甚至連看也不看他,和之前有如天壤。

這讓柳成蔭有些不安。

“我與大兄,沒什麽好說了。”柳意綿站起身又去拿桌上抹布,背對柳成蔭道,“我要繼續打掃了,二位請不要進屋來。”

柳成蔭擰着眉上前要去拉柳意綿,“二弟,小意,你能來縣學,大兄是真心為你高興的。你不願與我說話,難不成還在為上回的事,生氣麽?”

此話不說也就罷了,說了沒戳中柳意綿,反倒是戳中了季唯。

他沉着臉,扯開柳成蔭的手,把柳意綿護在身後,冷冷道:“讀書之人對文字的理解,想必比旁人要精通許多。難不成還聽不懂綿綿言下之意?”

柳成蔭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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