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好像是說什麽,公壯叔大,瓜田李下。”光這幾句話就可以腦補出不少狗血劇情了,不過這會兒不是腦補狗血劇情的時候,夏金桂還在琢磨,夏太太就已經皺眉:“原來是這樣的人,這樣潑辣,只怕降不住。”
這還八字沒一撇呢,就想着調|教兒媳,果真是典型婆婆。夏金桂瞧一眼自己的娘才對夏太太道:“娘,話不是這樣說,這女子既然敢上公堂,又說出公壯叔大的話,想來必定是個潔身自好的人。況且她之前還肯答應守節,也是對前夫情深意重,這會兒突然變卦,定是有些不能為人道的事兒,再說了,她寫這樣隐晦,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肯彰顯惡行,也是個要臉面的人。”
夏金桂說一句,媒婆點一下頭,等夏金桂說完,媒婆已經拍着巴掌笑了:“果真薛奶奶會說話,我就想不出這些。實話告訴夏太太罷,這人也曉得經了這麽一樁事,只怕有人不敢娶,因此才托了我。”
這話的潛臺詞顯而易見,如果不是因為這麽一回事,夏家人家還未必看的上,這說的也是實情,夏金桂也不以為忤。夏太太還在思索,夏金桂已經道:“既然如此,那還請這位嬸嬸,幫我們約一下,等到後日,我請她去天齊廟燒香,如何?”
這就是要相看了,媒婆張開的嘴巴還沒合上,夏太太就已經皺眉對夏金桂道:“這事,還是……”
夏金桂已經拍拍夏太太的胳膊,對夏太太道:“這事,就這麽定了。”說完夏金桂轉向媒婆:“還請這位嬸嬸費心。”媒婆反應過來,站起身拍着手道:“既然如此,我這就去那邊問問。後日什麽時候?”
“就午時吧。”夏金桂想都不想就來了這麽一句,接着又加一句:“若那邊應了,就請嬸嬸去薛家……”說着夏金桂叫聲寶蟾,寶蟾急忙從挖面走進,垂手而立。夏金桂指着寶蟾:“尋我這丫鬟,和她說。”
媒婆連聲應是,還不忘拉着寶蟾的手,稱贊了幾句果然是美人,就匆匆離開。寶蟾被媒婆拉了下手,眉頭已經皺緊,等媒婆走了,剛想開口夏金桂已經站起身:“寶蟾,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回去後準備準備,後日我們去天齊廟燒香。”
夏金桂現在的話,寶蟾越來越不敢反對了,應是後就匆匆出去外面吩咐。夏太太這才找到空:“金桂,畢竟是個寡婦。”
“娘,您也聽到了,生的不錯,還有銀子,我們家這會兒,還真沒什麽好挑揀的。再說兄弟這個樣子,娘,結親是結親,不是結仇。”這幾句話說的夏太太又沒了聲音,夏金桂又和她說了幾句閑話,也就上車回薛家。
回薛家的路上,夏金桂摸一下衣服裏面的兩本賬,回去看帳,看看還有什麽能收回來的銀子,後天還要去天齊廟,想來,那個要另嫁的寡婦,想尋的丈夫,只怕也是個擋箭牌吧。夏金桂掀起簾子,看向外面,太陽已經往西邊移去,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不能亂了陣腳,也不能随波逐流。夏金桂念着父親生前告訴自己的話,閉上眼,不管怎樣的艱難險阻,都不要怕。
夏金桂做完心理建設,擡頭見寶蟾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夏金桂的眉微微一挑,寶蟾急忙重新垂下眼簾。夏金桂沒有再說什麽,心中下了決定,這丫頭,留不得了。
☆、誤會
寶蟾見夏金桂重又閉上眼睛,伸手拍拍心口,怎麽覺得大奶奶越來越奇怪,和原來不一樣了。難道說現在的大奶奶不是大奶奶,而是被什麽孤魂野鬼上了身?寶蟾正在胡思亂想,就聽夏金桂道:“寶蟾,等媒婆來了,你可要和她好好說。”
寶蟾急忙恭敬應是,馬車已經停下,寶蟾扶夏金桂下車,就見大門處,那個媒婆已經等着了。瞧見夏金桂下車,媒婆眼睛一亮就上前:“大奶奶回來了,小的已經在這等了好一會兒,說大奶奶還沒回來,早曉得小的就到夏家那邊尋大奶奶了。”
夏金桂只對那媒婆點了點頭,對寶蟾使了個眼色,自己扶了婆子的手就往裏面去。媒婆也乖覺,不敢跟上前,只在那拉着寶蟾說長道短。
夏金桂走進院子,見院內廊下,站了好幾個丫鬟婆子,這些丫鬟婆子瞧着有些眼生,也不曉得是哪裏來的客?按了古代規矩,夏金桂該進房換了衣衫就要去給薛姨媽請安,說自己回來了,不過夏金桂既然已經打定要離開薛家,自然也不會去敷衍,只對婆子吩咐一聲,讓她去告訴薛姨媽,自己已經從夏家回來了,就徑自進了房。
婆子去禀了薛姨媽,正在和薛姨媽說閑話的寶釵眉不由皺緊:“媽媽,嫂子哪裏比原先好了,還是不管禮儀,按說……”
“我曉得你是心疼我。”薛姨媽拍拍寶釵的手,接着微笑:“這會兒她安安靜靜的就好了,別的,我也不求什麽了。”寶釵了然一笑,莺兒已經走進,對寶釵道:“二奶奶,方才寶蟾比舅奶奶進來的晚,我問了一句,才曉得舅奶奶尋了個媒婆來,讓寶蟾去傳話呢。二奶奶,這無緣無故,怎麽尋起媒婆來?”
香菱正從裏屋拿着東西走出來,聽到莺兒這話,香菱手裏的東西掉在地上,那些針線掉了一地。莺兒啊了一聲急忙上前去撿。
寶釵眉頭緊皺對香菱:“菱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香菱未曾開言淚就落下:“姑娘,只怕大奶奶想把我賣掉,才尋媒婆來的。”媒婆從中說合,賣掉別人家的丫鬟也是常見的,寶釵并沒想到這一層,聽了這話眉頭微皺。
薛姨媽已經對香菱道:“香菱,你別哭,有我呢,就算大奶奶再刁蠻,難道她還能不經過我把你給賣了,你又不是寶蟾,是她帶來的,你是我給蟠兒的。”
香菱那淚怎麽都止不住,如果真的再次被賣掉,那只有一死,進地獄都好過現在這樣飄零的日子。然而香菱也曉得,在這件事上,自己只能接受,沒有反對的餘地。香菱漸漸哽咽起來:“身世飄零,好容易在姑娘和太太身邊過了幾年安穩日子,大奶奶沒來之前,大爺對我們也還好,現在,我……”
寶釵忙讓莺兒扶了香菱坐下,用手敲敲額頭,并不是不能保住香菱,然而好容易平靜下來,如果再起波瀾,也是一件煩惱的事。
莺兒見寶釵沉吟,思索一下就道:“其實,我有個主意,就是不曉得二奶奶和親家太太聽不聽?”
寶釵示意莺兒快講,莺兒的臉先紅了紅才對薛姨媽道:“都說舅爺只怕出不來了,雖說二舅爺在外面日夜奔走,可做事也是要有個退路,若……”莺兒的臉更紅了,瞧了香菱一眼只是不說話。
寶釵先于薛姨媽想到了,這主意不能說不錯,只是香菱身體不好,跟了薛蟠這麽些年,一直沒有身孕,現在送到牢裏,萬一把她小命送了,那才沒法說呢。香菱已經聽懂莺兒的意思,擡起一雙淚眼對薛姨媽道:“太太,這主意,之前怎麽沒想到?”
說着香菱就跪在薛姨媽和寶釵跟前:“太太,姑娘,你們對我恩重如山,我願意的,若上天垂憐,能給薛家留下個血脈,也不枉太太和姑娘疼我這麽些念。”
薛姨媽本來就愛落淚,見香菱這樣更是淚落如雨,把香菱一把拉起來:“我的兒啊,難得你這樣有孝心,要上天真的可憐我們薛家,你有了身孕,我以後,就跟親閨女一樣地待你。”香菱靠在薛姨媽懷裏,早哭的不成樣子。
寶釵只在那沉吟,薛姨媽哭了一會兒擡頭對寶釵道:“怎麽,你覺得不好?”
“菱姐姐有這份心,的确不錯,不過媽媽,菱姐姐才病了起來,若……”
不等寶釵說完,香菱已經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對寶釵道:“姑娘,我曉得,這件事十分重大,我定會好好吃藥,把身子保養的好好的。”香菱執意要去,寶釵倒不好再說,薛姨媽也點頭:“這話說的是,若是換別個不難,不過我們家這些年不順,焉知不是我們無意中做了對不起人的事?又何必再糟蹋一個姑娘?香菱原本就是你哥哥的人,她又有這份心,再者前兒太醫也說過,換個方子,調養些時日就可。好好地調養上個把月,再送去,豈不兩便。”
既然薛姨媽也這樣說了,寶釵也不能再反對,讓莺兒扶着香菱下去歇息,就和薛姨媽商量該怎麽和夏金桂說,薛姨媽的主意,總要等到人送去了再說,寶釵反對,說等人送去了,還不曉得夏金桂要怎樣鬧的個天翻地覆,就等送人那天,把夏金桂請來說了,到時她就算鬧,就讓她把寶蟾送去,替了香菱。
薛姨媽點頭稱贊女兒這主意好,覺得這邊事已經了了,就問女兒寶玉這段時間如何。這夫妻間的事,寶釵也不好和自己娘說,只含糊答應着,又說再過些日子,賈政就要從江西學政回任,到時也可瞧瞧,薛蟠的事還有沒有什麽回轉。
薛家母女二人在這商量着,夏金桂可不曉得自己被人誤會了,她換了衣衫,睡了個午覺,起來梳洗時候,問過寶蟾,知道那個寡婦已經答應後日午時在天齊廟見。夏金桂也就懶懶地打個哈欠:“這才是大事呢,我原先也糊塗,沒想到這樣的事,真是白耽誤了這些時候。”
寶蟾口裏應着,手裏的梳子不小心重了,夏金桂奇怪地看眼寶蟾:“你今兒是怎麽了?”寶蟾的臉紅了又紅,才對夏金桂道:“奶奶這些日子,和原先是不一樣,原先您不是說……”
寶蟾這一提醒,夏金桂倒想起來了,記得書上說,夏金桂曾饑不擇食,看上夏三,想和夏三勾搭一下,無奈夏三不懂。夏金桂穿過來這些日子,思來想去,覺得這一定是高鹗的黑,要知道後四十回,高鹗幾乎是黑遍了所有人,哦,除了寶釵邢岫煙和薛蝌沒有黑。其他只分黑的程度不同。
高鹗這樣的古代男人,絕對不喜歡夏金桂這號的,勾引薛蝌也是高鹗寫的,薛蝌也就算了,畢竟人還不錯,夏三那是個什麽玩意,高鹗也要讓夏金桂去勾引,簡直是黑到極點了。夏金桂想着臉就一沉,斜睨下寶蟾:“我這兩日都沒說你,你的膽子越發大了。”
寶蟾急忙低頭:“大奶奶說的,我不明白呢。”夏金桂伸手扭寶蟾的臉一下,別說,這十七八歲姑娘的臉還真好摸,觸手滑膩,難怪紅樓夢中總喜歡寫扭一下人的臉。夏金桂的手離開寶蟾的臉的時候,面上似笑非笑:“你怎麽連什麽話該提醒我,什麽話不該說都忘了?那些事,不過是我一時糊塗,這會兒我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當然曉得那些事不對,要好好地過起日子了。”
夏金桂的話,寶蟾連一半都沒有相信,但不敢說個不字,只恭敬應是,重新給夏金桂梳着頭。夏金桂梳好頭,小舍兒就來問,說廚房來問今晚大奶奶要吃什麽菜。古代富家兒媳,只要不去侍奉婆婆,不去管家,這小日子過的還是不錯的。夏金桂想了幾個菜,讓小舍兒去和廚房說了,又把賬本拿出,仔細看起賬來。
寶蟾見夏金桂在那看帳,看的還十分專心,心裏那絲不安又泛起,想了想才對夏金桂道:“奶奶,今兒姑奶奶回來了,您不是……”
“姑奶奶嫁在榮國府,說起來還是一個宅子呢,要回來,連大門都不用出,回來有什麽稀奇?”要說對榮國府,夏金桂最感興趣的就是大觀園了,想看看這個園子,和和珅家的園子有什麽區別。畢竟和珅可是紅樓夢的腦殘粉,建個宅子都要往大觀園上面靠。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好時機,夏金桂也就先把這個念頭放在一邊,繼續看着賬。
見夏金桂一點都不在乎寶釵,寶蟾咬一下唇對夏金桂繼續道:“大奶奶,姑奶奶對菱姑娘,可是不一般啊。”
夏金桂漫應一聲,夏家的這些賬,已經看出了幾分,哎,這些夥計還真是欺負夏太太不會看帳啊,這種一眼就能看出哪裏有問題的賬,還有許多該收的款項,如此明顯,夏太太母女就這樣任由人去,真是,不敗你家敗誰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