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未來搭檔

星期一,天氣晴轉多雲,東南風二級,空氣狀況良好,建議戶外運動。

下午四點五十分,正是網球部訓練開始二十分鐘以後。

幸村正召集了柳和森川,在商量接下來的關東大賽和抽簽會的事。

他們站在球場邊,看着一衆正選非正選進行例行的基礎訓練。繞場慢跑已經結束,場內正在揮拍。

幸村和森川敲定了五日後出席在東京的抽簽會的事,而柳記錄着筆記。

“好了,關于這個沒有疑問了。倒是出場順序,還是不好決定呢。”幸村故作煩惱地歪了歪頭,“雙打還是不夠保險,開起來是大家的訓練強度還不夠呢。柳,再在訓練菜單裏調整一下雙打搭配訓練的配比?”

這次的正選序列和開學初那次沒有兩樣,以至于造成的結果就是,草草一看,八人都是單打的好手。

幸村是個完美主義者,他希望不管是哪兩個人打雙打,都能有好的效果。

——至少不能是上次分配到弦一郎和相葉前輩的時候那樣,在球場上劃了兩個區域,還時不時漏球或者接重了。

想到之前的那場校內練習賽,幸村就笑了。

笑的背景一片花海。

森川好似也想到了不久前的那場雙打練習賽,捂着嘴角輕咳了兩聲。

“唔,現在大家體能都增強了不少,也是時候加訓了,除了雙打的配合訓練,技術訓練也能再增加一些的樣子。”柳計算着數據,又對照了訓練表,這麽答道。

幸村摸了摸下巴滿意地笑了。

森川轉頭看向場內揮拍的隊伍,一會兒以後微微皺起了眉:“……仁王今天,不在?”

“哦,他剛才已經完成了基礎訓練。”柳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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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森川點了點頭“所以出去玩了?”

他這麽問,自己卻先笑了起來。

仁王的整蠱已經遍及了整個網球部,其神出鬼沒的特性和精準度讓人咋舌。但更讓人驚訝的是,即使是不斷地進行整蠱,他和大家的關系反而越來越好了。

唔,上次那混小子居然假扮成他的樣子去和高中的學姐告白!

——雖然秋葉學姐真的很漂亮就是了……

“仁王也算是在練習欺詐了。”幸村笑道,“球場上的欺詐師,呀呀,真是可怕呢。”

他的聲音柔和,聽不出一點兒害怕的意味。

同調和被稱作“幻影”的招數,在正規比賽時被仁王有意識地封印了。幸村他們從招數就可以看出仁王的不安分,對仁王有事沒事總喜歡撩撥別人的舉動也不覺得奇怪。

再加上仁王似乎有意識地在增強體能和體重卻不怎麽成功,負重上的調整也暫時陷入了困境,大家都很體諒這段時間仁王的“生理期”。

反正那家夥分寸把握的精準的很,連幸村都感慨于這只白毛狐貍在這方面的敏銳。

而幸村的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叫:“仁王雅治!你!——”

三人面面相觑,良久,柳才把筆記本又翻了一頁:“剛才那是毛利前輩的聲音吧?”

“唔,小仁王終于把魔掌伸到毛利身上了嗎。”森川嗤地笑出聲來,“真是可喜可賀呀。”

場邊的草叢一陣聳動,然後一個支棱着小卷毛的腦袋伸出來,灰頭土臉,咬牙切齒:“這小混蛋!”

他一擡頭,就看到面前的三人組。

筆直挺拔,眼帶笑意。

等,等等——

毛利愣住了。

“這不是毛利前輩嗎。”幸村嘴角微微彎起,整個人仿佛發散着聖光,“得好好感謝仁王呢,之前真田去找逃訓的前輩,可沒有找到呀。”

“毛利前輩逃訓次數已經超過十次了。”柳在一邊淡淡地念着數據。

“真是煩惱呢,按照規矩,得加訓十倍吧?”幸村往前走了兩步,“那麽前輩失禮了,我會好·好·監·督的。”

毛利看着面前的幸村眨了眨眼。

哇,小部長笑的這麽溫柔可怎麽給人的感覺這麽可怕呢。

唔,等等,十,十倍?!

毛利轉身就想逃,被不知何時走到近前的森川一把抓住了腿。

“好啦好啦,壽三郎,被抓到就要乖乖認罰喲。”同樣溫文爾雅的笑意在森川的嘴角蔓延開。

毛利頓時苦了一張臉:小仁王你真是把我害慘了!

接下來,自然是毛利壽三郎在真田大黑臉的監督下不得不完成了數倍的訓練,以至于訓練結束後攤在了地上,看着跑來耀武揚威的狐貍卻沒有力氣起來教訓。

“小——混——蛋!”他對着仁王歡脫甩着的小辮子龇牙咧嘴。

下午六點四十五,網球部訓練結束七十五分鐘,加訓結束十五分鐘後,立海大校園通往校門的路上,仁王心情甚好地對柳生訴說着他今天的戰績。

柳生帶着他那标志性的鹹蛋超人款眼鏡,背着書包和高爾夫球隊,語氣淡淡:“所以,毛利前輩生氣了?”

走在他身邊的仁王正微微駝背,一手把玩着小辮子一邊搖頭:“毛利前輩才沒那麽小心眼呢,我就是鬧着玩嘛,噗哩。”

柳生推了推眼鏡。

咦?這是怎麽了?

回想起前世相熟後柳生言語中漏出的一兩句在高爾夫球社的往事,仁王松開辮子,湊到更近的地方去感受年少的友人散發出來的焦躁氣息:“怎麽?高爾夫球部那些學長又為難你了?”

柳生嘆了口氣:“有點失望了。”

兩人回家的道路三分之二是同路的,仁王數次在訓練結束後的回家路上遇到被前輩要求清理球場以至于拖到很晚才離開的柳生後,索性開口邀請一起走。

柳生本不是這麽容易就和一個人打好關系的人,更別提仁王這等看上去吊兒郎當又性情頑劣的人向來不在他的交友名單上。

但不知為何,這個頂着一頭顯眼銀發的單薄少年,輕輕松松就在不經意間跨過了他的心理防線。

柳生甚至沒來得及警覺,就潛意識地接納了這只白毛狐貍。

他偶爾懊惱一瞬,但遇見少年時對方眼裏透露出來的真誠讓他不久後就丢掉了這份懊惱。

——不管怎樣,朋友是一個紳士不能辜負的人。既然已經是朋友,那就真心實意地交往,就可以了。

于是不知不覺間,柳生就在同路的過程中向仁王吐露了他內心深處對高爾夫球社的失望和憤懑。

這讓仁王不得不感嘆,自家搭檔小時候還挺可愛的嘛,毒舌都顯得沒什麽殺傷力。想想看二十年後在醫患關系緊張時會在私人聚會上不帶髒字毒舌醫療系統和醫患關系的柳生……

唔,還是好好享受搭檔年少時天真爛漫的一面吧。

仁王想了想:“不如你加入網球部吧?這裏的前輩們都很貼心吶,piyo~”

看了一眼仿佛只是随口說出這句話的仁王,柳生推了推眼鏡:“也不能因為這樣的關系就選擇放棄,不符合紳士的品格。”

他說是這麽說了,心底還是對網球部有些好奇。

——基于仁王的幾次整蠱在年級非常出名,但被他整蠱的同級生甚至是同社前輩都沒有生氣,反而是寵溺後輩一樣地包容了仁王的這種喜好。

柳生當然也在入學前想象過入學後的時光,更別提他是真心喜歡高爾夫球的。

然而高爾夫球是比網球更加貴族的運動,整個日本都沒有幾所私立校擁有正規的高爾夫球場,自然也沒有幾個學校設立了高爾夫球部,甚至連中學聯賽都沒有高爾夫球的份。

而學校的高爾夫球社還是建立沒多久的,裏面的學長大多數都是暴發戶家裏的孩子。

柳生不指望學長們能夠體會到高爾夫球這項運動裏體現出來的內斂與溫雅的紳士品格,但至少……也得有一副學長的樣子吧?

這麽想着,柳生轉過頭問自顧自揉捏着自己的手腕,看上去在練習關節技巧的仁王:“為什麽突然想要邀請我加入網球部?”

“诶?”仁王有些驚訝。

他并沒有真心把這樣的邀請當回事,只是惦記着未來的搭檔而無意識地說出口罷了,畢竟他潛意識裏覺得自家搭檔要得國二的後半學期才在他的糾纏下加入網球社。

而前世,他整整纏了柳生兩個月,才在少年的冷臉下等來這句話。

難道好感度影響邀請效果?

唔,也不是沒道理,扮演游戲裏的好感度就影響最終打出來的結局的。

仁王發覺柳生這個問句裏認真的成分不少,他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和前世相似的話:“我在網球場上的時候,覺得自己握住了全世界,是一種自由又愉快的感覺。柳生君知道嗎?我是雙打選手喲。雖然擁有單打的技巧,卻還是更喜歡雙打的原因,是因為網球場像是一個戰場,而一個人的感覺太孤獨了。”

“柳生君對我來說很重要喲,我會希望有一天,和我一起戰鬥的是柳生君你呢。”

柳生眨了眨眼,夕陽的餘韻拖曳在街道的末端,勾勒出玫紅色的印跡。

而明明是背着光的仁王,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且澄澈的能反射出他自己微微表現出驚愕的臉。

很重要的存在嗎……

柳生不自在地偏過了頭,伸出手推了推眼鏡。

他小聲地嘟囔:“仁王君說出這樣的話,太犯規了吧。”

弄得他也開始想象,兩個人一起站在網球場上的場面了。

他不是完全不會網球,畢竟家世優渥,這類的運動總會接觸一點。只是先前,他一直覺得高爾夫球更符合他對自己的要求和認知。

然而聽到這段話的時候,即使是紳士內斂如柳生,也不由得從心底燃起一股激情來。

自由……嗎?

的确,仁王雅治這家夥确實自由奔放的可以。明明知道自己一開始是讨厭他的,但接觸久了,也還是從心底羨慕起這種自由來。

不知不覺,就變成很親密的關系了。

十二歲的小紳士有了一點點的苦惱。

他想,怪不得不管仁王怎麽整蠱,怎麽惡作劇,別人的情緒也大多是哭笑不得而不是勃然大怒。

這種個人魅力,還真是奇怪。

他握緊了手中的高爾夫球袋的背帶,出口的語調帶着刻意的低沉:“就算你這麽說,我還是想要再試試看。”

他看了一眼帶着不變的狐貍笑甩着白毛小辮子的同伴,掩飾性地補充道:“反正現在也沒法退社吧?至少要在暑假結束以後……”

“噗哩,比呂士你真可愛~”仁王忍不住笑了。

柳生微低下頭,鹹蛋超人眼鏡叮地亮了一下。

你才可愛。

在心底吐槽了一句,柳生再邁上兩人将要分別的岔道口時,還是如往常一樣禮貌地點了點頭:“那麽仁王君,明日見。”

“byebye~”仁王揮了揮手。

他轉身蹦跳着走了,拉扯着小辮子心情頗為亢奮。

Piyo~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吶。

未來的搭檔,看起來會提前掉進碗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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