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全國冠軍
全國大賽到來時,趕上了這一年的雨季。
組委會迫于無奈地把場地改到了室內,也讓賽事安排變得緊迫起來。
這對于立海大的影響趨近于無。
目标是全國大賽的他們,在面對前兩輪比賽時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冰帝止步全國八強,而綠川和六角都在第一輪被淘汰。
關東的學校只剩下立海大一個。
半決賽的對手是獅子樂中學。這個學校從上到下崇尚着暴力網球,球風彪悍在全國出名。
仁王看着獅子樂的資料,若有所思。
事實上,暴力網球這一類打網球的方式,大概算是日本網球界的陋習。
在世界賽事中,沒有哪個在ATP有排名的網球選手是打暴力網球的。除了規則,還有心理的因素。
對手的受傷終究會留下陰影,而用這樣方式打球的人,鍛煉時難免會有的精神創傷和身體上的使用方式不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當你選擇用網球傷害別人時,網球也正傷害着你自己。
而最鮮明的教訓,就是切原。
惡魔化時毫無疑義的暴力網球,和天使化以後,克服身體本能和精神力本能,造成的極大的負擔。
惡魔化的陌路是精神失常,可天使化,又難道是沒有後遺症的招數嗎?
切原那小子天生的血壓問題,打起網球來就是不能翻越的障礙。
仁王還記得,中學時在他們這些學長的壓迫下逼近極限,好不容易從惡魔化脫離出來,進入天使化的切原,留下來的血壓不穩的後遺症一直都沒有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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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使用招數,都是一次對身體的負擔。
年輕時沒甚影響,在進入網壇幾年過後露出了端倪。
最後那個單純而執着的小子不得不在醫師的看護下進行護理,每年缺席了大半的比賽才能保證基本的安全。可就算那樣,他也還是堅持掙紮在職業賽場上。
就連媒體,都用“悲情英雄”來形容這個曾經走到四大滿貫決賽場上,卻還來不及登頂,就被身體拖後腿而掙紮在邀請賽邊緣的家夥。
那是他們寵了五年的學弟啊。
在他們一個接着一個,放棄了網球,放棄了走上職網之路的時候,唯一堅持下來的人。
那麽辛苦,那麽煩悶,還是在每次聚會時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對他們說“是什麽啊,媒體就是太誇張了。我現在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你們不要擔心啦!”的成長為一個可靠男人的切原赤也啊。
——重來一次,能改變的,還有很多。
仁王放下柳分發的獅子樂中學的基本資料。
他的手指在資料上屬于橘桔平和千裏千歲的地方輕輕拂過。
還是一年級的他們甚至沒有上場資格,也并不是正選。會有他們的資料,還是因為柳特別注意了有潛力的一年生的關系。
不過,總會碰上的。
這對因為暴力網球而聞名,又因為暴力網球而分開的搭檔。
和獅子樂的對戰名單沒有新奇的地方。
幸村本來提議讓仁王上單打,但考慮到獅子樂的球風,還是把他擺到了單打一的位置上——毛利是個體質特殊的,對于控制肌肉和關節特別在行的人,面對這種球風總是更有經驗的。
仁王那樣的小身板,還真不忍心把他一個人丢到場上去。
決賽的對手是四天寶寺。
四天寶寺的風格和獅子樂完全相反。這個以寺廟為主的關西中學,糅合了關西和寺廟的特點,校風是幽默自由。
仁王記起前世四天寶寺有一對滑稽的雙打搭檔,每次比賽都以假扮同性戀人為樂趣,一邊演戲一邊模仿。而網球周刊還舉行過一次投票,最後自己和那對搭檔之一(也是會模仿的那個)的比賽還進入了最期待比賽的Top5。
簡直了!
他是有格調的欺詐師好嗎!
這一年的立海大以洶湧的氣焰,順順利利的奪冠了。
帶領立海大奪冠的幸村,和以幸村為首的一年生軍團,在中學聯賽裏引起了極大的風波。
仁王自己反而沒什麽實感——他前世拿全國大賽冠軍拿的夠多了,心裏實在覺得理所當然。和他有相似想法(理由不同)的,就是同為一年生的另外三人了。
以至于三年生的幾個前輩激動的快要掉淚,一年生軍團卻只是面帶笑容站在一邊。
“……你們也太淡定了吧。”森田仰起頭忍下酸澀的感覺,憤憤然道。
幸村搖了搖頭,表情上顯露出自信和傲然:“前輩,我是不會止步于此的啊。全國大賽的冠軍,一次,怎麽能滿足呢?”
“我想創造歷史,和‘傳統’。我想讓‘立海大是全國大賽冠軍’這件事,變得像‘立海大是關東大賽冠軍’一樣,成為立海大網球部的‘傳統’。”
“成為書寫網球部歷史的人,不是感覺很不錯嗎?”
森田愣住了。
他看着幸村還帶着稚嫩的臉龐上,秀美的面孔中掩藏不住的光芒。
那麽神聖,又那麽耀眼。
“……也許,我能夠見證這個歷史也說不定。”他輕聲道。
全國大賽的錦旗和獎杯,在大家的歡呼聲中擺進了立海大社辦的陳列室。
一同放進去的還有大家在頒獎典禮上的合照,被放大了框起來,放在顯眼的位置。
那是立海大新的歷史,也是屬于仁王他們的,輝煌的開始。
幾天後,報道全國大賽的網球周刊出來了。
用很大的篇幅報道了立海大的進步,和立海大令人震驚的,以一年級部長為首的一年生軍團。
“神之子”幸村精市,“皇帝”真田弦一郎,“欺詐師”仁王雅治,“數據狂人”柳蓮二。
相葉在社辦裏嘩嘩嘩地翻着雜志,對着森川感嘆道:“你說這些外號是怎麽取的?小仁王和柳的就算了,幸村和真田的,也太霸氣了些。”
“我估計幸村自己不會這麽覺得。”森川轉過頭瞥了一眼雜志,一眼就看到了相葉指着的小标題,不由得笑了:“‘神之子’啊。幸村估計會不高興吧。”
“為什麽啊?”
“你說呢?幸村那麽驕傲的人,自己的外號裏面有‘之子’兩個字,該有多難受啊。而且你想,他是神‘之子’,而真田的外號,是‘皇帝’啊。”
相葉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看着森川,忍不住感嘆道:“你這麽了解幸村嗎?也太看重他了吧。”
“我們也要畢業了,沒什麽好不承認的。“森川回首一笑。
他走到桌邊,把雜志合上:“好了,別看了,該出去了,其他人都在會議室等着我們了。”
“有點舍不得。”相葉嘟囔着。
這天是全國大賽以來的,網球部的第一個例會時間。
森川三人提前就商量好了,要在今天宣布退出網球部的消息,然而到了時間,還是難免不舍。
有什麽好不舍的呢?最好的結果,已經在這裏了。森川走出陳列室時最後看了一眼桌上的獎杯和照片,笑着合上了陳列室的門。
會議室裏,其他正選已經來了。
這次會議只通知了正選來參加,仁王得到通知時雲裏霧裏,回頭看看日期,也多少猜到了什麽。
會議室裏也在讨論雜志的事。
在全國大賽上,幸村犀利的攻擊,和匪夷所思的總也不掉的外套,讓人印象深刻。而“神之子”這樣的稱號,是從對手那裏傳出來的。
“站在他的對面,會覺得他的背後有着難以形容的光芒,吞沒着你。感覺好像無法戰勝。是面對着‘神’的感覺吧?”
“一年生說是‘神’也太誇張了,不如說是‘神之子’吧。”
稱號就這樣傳了出去。
仁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幸村并不滿意,而前世,一直到幸村随隊參加了U17的比賽,又正式升上高中後,才真正把後面的那兩個字去掉。
其中之心酸,難以為外人所知。
更別提——
仁王一眼就瞥到真田的照片,那張板直而嚴肅的臉下面配着的小字。
“皇帝”什麽的,明明是從小就被自己欺壓的幼馴染,到頭來在稱號上高了自己一輩,也怪不得幸村每每折騰真田了。
分享彼此的痛苦和歡欣,這才是真正的兄弟嘛。
仁王腦補的歡快,趴在桌子上,腦子裏天馬行空。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森川他們走了進來。
“大家都到期了?”他微笑着拍了拍手,“抱歉吶,浪費了些時間。”
會議室裏的目光一時間集中在了他身上。
“其實把大家叫過來,也沒有什麽大事。我覺得你們也多少猜到了。”森川走到了會議室的最前面,語氣清淡,好像在說什麽很普通的家常:“全國大賽能夠奪冠,我很開心。而在中學的網球生涯裏,能夠得到這樣的榮譽,想起來也是一件令人自豪的事了。再開學就是我們三年級的第二個學期了,立海大高中部的偏差值并不算縣內頂尖,我們以後也不一定都能在立海大高中部碰面……”
他突然哽了一下,自嘲地嘆了口氣:“哎,我在說什麽啊。”
“你太磨蹭了,還是我來說吧。”麻生從位子上站起來,“沒什麽好鋪墊的,就是通知你們一聲,我,森川,相葉,我們三個人,打算退出網球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