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何謂認真
“6-4，won by立海大附屬中學，柳生比呂士。”
柳生的單打三結束的不算輕松。
縣大賽的決賽，城成湘南也是有拿得出手的網球選手的。
幸村看了看表，時間拖的有點久，好在柳生的體能不錯，觀察力也很好，始終保持着冷靜，才抓住了對手的破綻。若是再拖下去，對于還帶着負重的柳生來說絕對是不利的。
他拍了拍手：“做的不錯。”
于是滿身大汗走下場的柳生勾起唇角笑了笑。
幸村把放在椅子上的淡鹽水遞給了柳生，示意他不要馬上坐下，在休息區走一走，才回過頭：“仁王呢？還沒回來？”
已經比完賽很久的丸井先是丢了一條毛巾給柳生，才搖了搖頭：“沒看見他。”
“不就在那兒嗎？”柳生沒被眼鏡遮住的眉毛微微上挑，“來了。”
他的視線在鏡片下和仁王看過來的眼神對上，明明隔着一層神奇的鏡片，但彼此之間在對視的瞬間仿佛都明白了什麽。仁王在心底感嘆一下就算是年輕的搭檔也還是最了解他的那一個（推理謎加悶騷真是殺傷力十足的生物啊），路過休息區椅子時順手拿了自己的網球袋：“在這兒呢，我可沒遲到。”
“準備活動？”幸村問。
“到場上在做吧。”仁王答道，“好歹也要給別人一點甜頭啊。”
“哦？是絕地反擊的劇本？”幸村整理了一下挂在肩上的外套。
仁王歪頭想了想，把小辮子撥到腦後：“不，這一次想贏的帥氣一點呢，噗哩。”
仁王脫下了外套，五月初的天氣算不上熱，時間接近中午，也算不上冷。
太陽被雲遮住了，光線卻是明亮的，是仁王最喜歡的天氣。
他感受了一下風催過裸露在外的手臂的感覺，習慣性地摸了摸兩邊手腕上的黑色負重護腕，拿起了自己的球拍：“我的‘欺詐’，怎麽能和拙劣的模仿混為一談呢。”
幸村笑的玩味：“幹勁十足嘛。”
“那是當然。”仁王笑道。在觀衆席坐着的，為了看這一場比賽而來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吶，情報人員那麽辛苦，他也得給一點福利是不是？
再說了……
能不能讓夏樹對“看他打網球”這件事産生興趣，一個良好的開端是必須的啊。
若人弘這個名字仁王一開始沒什麽印象，在見到人時倒是有了模糊的記憶。
前世就以模仿世界各個出名的網球選手而聞名的，在中學網球界也有不少簇擁的家夥。
據說國一時毫不起眼，華村教練看出了他在模仿上的天賦，而特地在這一方面對他進行了特別訓練。
他那時還在雙打上和柳生磨合着，偶爾嘗試一下換裝游戲，幻影還沒開發完全，自然也輪不到像這次一樣的挑釁。只記得國二時對上這位的是毛利前輩，幹脆利落就被幹掉了；國三時他們和城成湘南提前相遇，四強賽不需要打滿五場，這位就沒出場。
之後的日美青年賽合宿和U17合宿……
仁王得承認，城成湘南這個學校，所有正選的存在感加在一起，都沒有他們的教練來的多。
以至于他雖然對若人弘這個名字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卻死活也想不起來他聞名的所謂“模仿”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招數了。
“現在開始的是第二單打的比賽，立海大仁王雅治，對戰城成湘南若人弘。”廣播的聲音響起，仁王拿着球拍走上了場。
比賽其實已經提前結束了，立海大三場勝利，毫無疑問已經是縣大賽的冠軍。但托縣大賽決賽賽制的關系，剩下的兩場比賽還是得打完。
來看比賽的不少人都是為了仁王的單打二來的，以至于明明勝負已定，場邊的觀衆席的歡呼聲和喧鬧聲反而更大了。
仁王的關注度向來不低——作為立海大去年絕對引人矚目的一年級正選，與另外三個在單打上顯露出殺傷力的一年生不同，從一開始就坐穩了雙打一位置的他，給關注着中學網球的人們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原來真的有雙打天賦這回事？
那麽單打呢？在一年級時的表現并不那麽出色，但頂着“欺詐師”的名頭，也不知道表現出來的是真是假，他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被挑釁的仁王表現出更有攻擊性的一面呢？
網球周刊的記者早早等在了場地外，在寫好了立海大的勝利報道稿後，拿着相機準備記錄這一場引人注目的單打比賽。
這時，城成湘南的觀衆席一陣騷動。
大半坐着女生的觀衆席，随着城成湘南的那位若人弘的登場，爆發出了一陣陣的尖叫聲。穿着制服的女孩子們拿着團扇擠到了觀衆席的前排，一邊揮舞一邊間歇地喊着“若人君”的名字。
而那位若人弘，頂着一頭像是中世紀律師假發的橘色頭發，一邊揮手一邊進場，還在空隙處向着那些尖叫着的女孩子們抛了個媚眼。
“什麽嘛……”丸井無語地看着這一切，“這拉拉隊也太沒水準了吧。”
“文太你這是在羨慕嗎？”幸村回過頭問。
“我為什麽要羨慕。”丸井一手啪地捂住了自己的半邊臉，“比出場的拉拉隊水平，至少也要像是冰帝那樣嘛。”
“跡部君要是知道你拿他作對比，會生氣的吧。”柳生一邊擦着汗一邊坐在了他旁邊。
就算他去年沒有參加網球部，但在網球部訓練了半年多，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也都知道了，更別提冰帝和立海大就是傳說中相愛相殺的基友校，練習賽也是暗戳戳舉辦過的。
那位冰帝的跡部君……
休息區的衆人仰着頭想了想跡部大少的作風，不約而同地點頭：“嗯，确實不應該把跡部扯到這種對比中來，降低了他的格調。”
“挺可惜的呢，仁王的人氣也很高啊。”幸村單手托着腮故作憂郁地說，“怎麽就沒有女生來給他加油呢？”
呵呵，去年在後援會女生來加油時發了好大的脾氣說聒噪的是誰啊？
在那誰發脾氣時溫柔地站在背後笑的又是誰啊？
結果來觀賽的只剩下本部的學生了，規矩是規矩，也未免太沒有意思了。
柳默默吐槽，面上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附和地點着頭。
仁王站在網前。
他目視着那位若人弘君慢悠悠走上來，臨近時還抛了個飛吻。
嘈雜的尖叫聲讓他有捂耳朵的沖動。
“可以開始比賽了？”他問。
若人弘回過頭來，帶着一點驕矜和期待：“你就是仁王君？今天讓我見識一下仁王君的‘幻影’吧。”
展現在衆人面前過的未完成版的‘幻影’，更像是清醒可控節奏慢版的“無我境界”。即使是這樣，敢在仁王面前說出這樣挑釁的話來，這位若人弘君的膽子也足夠大了。
仁王單手拂過額發，動作間左手拿穩了球拍：“這樣嗎？若人君先想辦法，讓我做個充分的準備活動吧。”
他笑了笑，比起一年前長開了不少的五官配合上在日光下白淨的膚色，正好是日本少女最喜歡的那一款壞男孩的面貌。
城成湘南觀衆席上的尖叫聲一頓，傳來清晰可聞的吸氣聲。
仁王一讪，搖着手指轉身，邊走邊道：“看起來你的粉絲被我吸引了啊，若人君。”
若人弘呆了呆，控制住忍不住往下掉的嘴角，強撐着氣勢，也走回了準備位置上。
氣勢的主動權轉變的太快，都沒人注意到，他們甚至沒握手。裁判也是一愣，直到兩人都站上了發球位才回過神來，只好忽略了這一點，吹響了口哨。
發球權輪換，這一局的開局發球權是城成湘南的球權。
若人弘打起了精神，平複了呼吸後重新舒展開眉眼，一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頂帽子（真的不是我亂寫而是動畫裏就是這麽特效的！五毛特效你值得擁有！），往空中一丢，又打了個響指：“變身。”
“All right！”觀衆席整齊的女聲吶喊。
落下的帽子被若人弘接住，順勢反戴在了頭上，再擡起頭時表情已經不再輕浮了。
少年邁開了步子，身體以一種奇妙的頻率輕微晃動着。
握着球拍的姿勢和眼神，還有——
網球被丢上了天空，落下，揮拍的姿勢和時機，網球劃過的弧度。
仁王小跑了幾步，最終卻沒有去接那個球。
他看着網球貼近中線的落點和重力摩擦造成的痕跡，轉過頭去看神情間變得不一樣的若人弘。
e on！”那家夥在這一球得分後雙手握拳喊出了這一句話。
于是仁王撇過頭輕嗤了一聲：“搞什麽嘛，模仿原來是這個意思。”
“雷登·休伊特。”場邊的柳張口道，“世界頂尖的職業選手。”
“诶，連動作和喊叫都一模一樣啊，還有擦汗的動作——”丸井咬着口香糖，“不過，那個所謂的‘變身’也太花俏了吧。”
“仁王看上去挺失望的？”柳生敏銳地注意到了仁王笑容下隐藏的不耐煩。
“哦，因為這個程度的模仿就能對他挑釁，所以生氣了吧？”丸井猜測道。
“仁王才不會為了這種事生氣。”柳語氣淡淡的反駁，“應該只是失望而已。真糟糕呢，對手只是這種程度的話，仁王還會認真打嗎？”
“會的。”柳生篤定地點頭，“就算是這樣的對手，今天，他也會認真打的。”
因為，有人在看啊。
你說是吧，雅治？
“只是這種程度，我會生氣的。”仁王側過頭這麽對着球場對面說道。
那邊的若人弘擦汗的動作一頓，面上還帶着屬于雷登·休伊特的慣性表情：“哦？”
“雖然擅長的并不是這一類網球選手，但是——”仁王想，頂尖的網球選手，被你模仿成這樣拙劣的樣子，真讓人心酸啊：“讓你看看吧，雷登·休伊特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就算是現在的他，擁有着十餘年網球經驗，實力上也已經達到前世高中水平，勉強算進入職業水準的現在，也不能說自己的實力能夠媲美雷登·休伊特。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讓你，依葫蘆畫瓢地随便舞動着球拍就洋洋得意啊。
唔，雷登·休伊特是右撇子啊。
還是用左手就好，他的右手，要“幻影”出職業水準的選手，還有困難。
仁王眼睛微閉，又睜開。
他踏出步子往接球的方位走着，走步間，他單薄而微微駝背的身形漸漸模糊。
而在步子停下來的那一秒，轉過身的瞬間，龐大的精神力籠罩了整個比賽場地。
現場一時間靜默了。
“那……那是雷登·休伊特？”網球周刊的記者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道。
展現在所有人眼前的，已經不再是那個穿着立海大隊服的狐貍樣少年。
而是身材高大氣場淩厲，眼神中帶着殺氣又有着一點點漫不經心的，他們在電視裏看到過的那張臉和那個身影。
雷登·休伊特。
看臺上，立海大的衆人略微詫異地挑了挑眉：仁王這麽早就認真起來了？
而專門來看這場比賽的其他學校的正選們，則不約而同地長長吐出一口氣。
“真是價值回票啊。”忍足小聲嘟囔着，“沒想到仁王這家夥的‘幻影’是這個樣子的。毫不避諱地展現出來，是又有了新的更可怕的招數了嗎？”
“欺詐師的盛宴……”要開始了啊。
伴随着衆人這樣的想法，和若人弘愣在原地的表情，仁王頂着雷登·休伊特的外殼，一邊回想着前世在打國家隊比賽時在現場看過的雷登的比賽和這個時期雷登應該表現出來的錄像帶裏的實力，一邊打回了若人弘在愣神下顯得輕飄飄的發球。
“Boy，be serious.”他咬着牙根，笑不及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