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誰先棄權

比分是4-4平。

雙方隊員出于不一樣的原因而各自站了起來,還是青少年的他們面對這樣的場面多少有些手足無措。

有資格叫停比賽的只有雙方的教練。榊教練雖然改變了坐姿,但面色依然冷冽的他看不出任何有要求比賽結束的意願。

而幸村——

沒有教練的弊端在此時更深刻地體現了出來。

立海大的休息區出現了大騷亂。

“棄權吧。”仁王皺着眉道。

“別開玩笑了,這樣的情況明顯是赤也占優。”真田轉過頭反駁道。

“那就讓他這樣下去嗎?這麽明顯的高血壓症狀,不好好檢查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問題。”仁王難得沒有用他那标準性的上揚語調和刻意做出來的古怪口音,而是正正經經的标準語。

“離比賽結束也沒有多久,按照這個情形先撐不住的肯定是冰帝!”真田的聲音漸漸更冷了。

眼看着之前那場争吵又有死灰複燃的傾向,本來就感到焦躁的幸村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別吵!”

“沒在吵架。”仁王側過頭淡淡道,“就是很認真的談話。”

“真傷腦筋啊。”幸村啧了一聲。

場內的慈郎又一次跌落在地,雖然勉強頂着笑臉又一次站起來,可夏季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腿因為多次的摔倒已經有了擦傷,摻雜着沙土的傷口開始滲出隐隐的血跡。

在看到那隐約的血色時,切原的眼白徹底變紅了。

“嘿嘿嘿嘿……我要染紅你!”

變調的聲音與平日裏元氣滿滿的少年語調完全不同,變聲期末尾的少年聲線本就有些沙啞,刻意壓低後像是含着砂礫一樣詭異十足。

“他這個樣子,你們還不打算棄權嗎?”仁王的聲音也忍不住擡高了,“切原赤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他來回看着幸村和真田,試圖說服他們。但很少做過這種事的後果就是,仁王真的不知道要怎樣真誠地表達自己的意願。

幸村猶豫地抱着胸:“比賽……”

“赤也他又沒有使用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真田打斷了他的話,“就算是暴力網球也是光明正大的!在這種情況下,比賽才是最重要的!”

“弦一郎,這一點我不同意。”柳突然插了話,“幸村,棄權吧。在這一點上我和仁王的看法是一樣的。切原的狀态真的不對勁。青少年高血壓如果不是遺傳的因素,突然發病很可能是腎髒那邊的病變。耽誤時間會産生的後果我們誰都不能估計。”

場面頓時僵持起來。

其餘四人在這樣的氣場碰撞下很難開口。而事實上,在這種事情裏他們也很難有發言權。

一年級就成為正選,随隊征戰了整年的聯賽,所造成的結果就是在部內的威望和話語權的改變。雖說外界形容立海大時還是會常常使用“三巨頭”這樣的詞彙,也不過是因為仁王表現出來的态度實在是過于潇灑而玩世不恭了。

他畢竟是那四名一年級正選之一。

前世不曾擁有過的,今生自然而然就得到了的話語權,始終握在仁王手裏。

讓他有足夠的底氣說出“棄權”這種話。

可決定權依然掌握在幸村手裏。

二比二的場面,那兩個卻是部長,場面上的優勢自然而然體現出來了。

仁王不自覺咬住了一點點的下唇,斂眉沉思有什麽辦法讓幸村答應棄權:比賽已經贏了兩場了,就算棄權也不意味着……

等等!

他好像知道幸村在猶豫什麽了。

和丸井的關系再好,也得承認,和忍足放在一起,冰帝的贏面要大得多。

前世時和青學的比賽贏得了諸多吐槽,但忍足“千種天才”的名頭和默認的冰帝No.2的地位放在那裏,無人敢小試。單打雙打都沒有死角,鎖閉心扉這種招數對付丸井也可以說是綽綽有餘……

再想想單打一的真田和跡部的比賽。

仁王是知道在之後的幾年裏,一直到高中畢業跡部正式放棄網球轉戰商場,這兩個執着于“手冢”的家夥彼此之間的對決反而要激烈許多。

而說起勝算,比起對半開,不如說是,好多次跡部就要贏了的非正式比賽,最後都被幸村叫停了吧……

那個因為嚣張的作風而一直被低估的大少爺,後來的U17國中組領隊,只有真正和他朝夕相處過,才明白那樣的外表下是怎樣柔軟的內心吧。

“精市,你到底在擔心什麽?”柳正在溫言游說幸村,“是對丸井沒有信心還是對弦一郎沒有信心?”

“我對大家都有信心。”幸村面不改色,“但這也是對赤也的一種磨練,不是嗎?”

“精市……”柳對待嘴硬的幸村始終沒轍。

仁王走神聽着他們的講話,勸說的話全含在嘴裏不知道怎樣說出來,急的自己出了一身汗。

他看着場內切原打球的姿态看上去并沒有什麽不妥,但不穩的呼吸和格外詭異的眼神卻讓人怎麽也沒法放下心來。

而且那小子的精神力……這算是暴動了嗎?

5-5了。

切原的發球局。

因精神力的波動而無風自起的海藻頭的發梢在空中舞動着,切原捏着網球的手勁大的讓人不由擔心起那顆網球會不會承受不住力氣而爆開。

稚嫩的面頰上露出惡魔一樣的表情,切原咧開嘴呵呵呵呵地低笑着。他舔了舔唇:“突然想到了一個很棒的招數呢,雖然沒有試過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

他扣住網球的指節一頓,以一種神奇的角度把網球捏出奇怪的造型。

蹲身,撤步,抛球,揮拍,叩擊!

不規則發球?!

仁王眼神一凝:“幸村!你還沒感覺到切原精神力出問題了嗎?!”

看着場內不規則發球狠狠咬上了慈郎的膝蓋,幸村扣住自己手肘的手指狠狠一收,感覺到疼痛的同時終于承認,切原的精神力已經到達不穩定的臨界點了:他是精神力運用的專家,自然知道在使出這樣的發球的時候,不受控而暴動的精神力究竟是付出了怎樣的努力才讓這一球準準打在了對方的膝蓋上。

他向前邁了一步。

而與此同時,跡部再也忍不住了。

他大跨步越過了休息區前的扶手,走到了教練席旁邊:“監督,我……”

這之後的話他說不出口。“棄權”這種話,對于現在已經兩敗的冰帝來說太殘忍了。可目睹着慈郎這樣堅持,難道就是冰帝的道義嗎?

那一球打到了膝蓋。

這種暴力網球,會不會對慈郎之後的網球生涯造成影響呢……

榊教練側過頭對上了跡部的眼神。

這孩子……

他斂下眉眼,放下了翹起的二郎腿站起身,雙手還插在兜裏,朝着立海大的教練席走去。

休息區與教練席的位置本來就隔着不遠,跡部的舉動大家都看到了。

冰帝的拉拉隊陷入一種矛盾之中,以至于全場慢慢安靜下來。

他們不忍心看到慈郎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受傷,甚至站不起來。但是這一場比賽輸了,冰帝就輸了啊。

“幸村君。”榊教練喊住了已經有所打算的幸村。

“啊,是,榊先生。”幸村定了定神,笑着應道。

“現在這種場面,幸村君不打算采取什麽措施嗎?高血壓這種病征對于運動員來說……況且,切原君的精神力已經要支持不住了吧。”榊教練一臉冰冷。

幸村明白榊教練的意思,而面對長輩和老師也讓他很難有隊內的氣勢。

但有一件事還是可以争取的:“從場面上看,先堅持不住的,不會是切原吧?”他這樣反問道。

“那麽,我們一起棄權如何?”榊教練單刀直入,“這局算平局。誰先支持不住,這一點目前還無法判斷。”

說的也是啊。

冰帝的那家夥,到現在還能笑得出來呢。

反而是切原……

幸村咬着牙答應了:“就這麽辦吧。”

仁王看着幸村和榊教練一起走向教練席的背影,沒來由松了口氣。

回過神來,他發現站在不遠處的柳和他做了相似的動作。

诶?軍師這是?

對上柳側過來的臉,那明明是閉着的眼睛卻分明透出一點慶幸的味道來。仁王勾起唇角笑了笑,果然,柳才是立海大最溫柔的那個人吶。

“……好的。比賽暫停。……由立海大附屬中學對戰冰帝學園的第三單打的比賽,由于雙方棄權,比分記為平局。二十分鐘後将進行第二單打的比賽,請雙方隊員做好準備。”

裁判如此說道。

切原聽着裁判擴音後的聲音,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棄……棄權?!為什麽?!”

他猛地站直了身體。

心情還在激動之中,身體卻提前反應過來“比賽已經結束了”,眼裏的紅血絲褪去了不少,暴動的精神力卻愈發紊亂。

幸村看着計分板上的平局分數,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聽到了切原這聲驚叫,正轉過身想要安慰一下這個小學弟,就見切原轉身的動作一時收不回來,那飛速褪去血絲的眼睛仿佛對不準焦距。

然後——

“切原!”“赤也!”

三三兩兩的驚叫聲響起,離得最近的幸村幾步走過去接住了切原軟下的身軀,怎麽看怎麽覺得臉色蒼白的後輩是“昏過去”而不是“睡過去”了。

他抱着切原,先對上的是從休息區那邊幾步跨過來的柳微睜的眼睛。

“切原他……”

幸村苦笑:“似乎是暈過去了吶?”

柳皺起眉蹲下來将手放在切原的頸側,靜靜聽了一會兒長舒一口氣:“還好,不是休克。”

“那……”

“我帶他先去醫院吧。”柳道。

身後,冰帝那邊同樣傳來驚叫聲。

似乎是慈郎也傷的不輕。

皮肉傷倒還好說,只是最後那幾球打到了膝蓋,說不清有沒有對關節造成損傷。

榊教練還在場邊沒有走。他看着場內亂七八糟一片,微微蹙眉。

“幸村君。”

幸村回頭,看到了在網前留步的榊教練。

“榊先生?”

“放心的話,由我帶着這個孩子一起去醫院吧。”榊教練颔首示意了一下切原,又指了指慈郎:“兩個人都需要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啊,是,那麽,麻煩您了。”幸村站起身鞠了個躬,“能讓柳一起跟着嗎?”

“當然。請跟我來。”榊教練這麽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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