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險象環生成王墓(二)

魚兒幾人回轉客棧後,花蓮追出一頓飯的功夫才回轉來, 一進客房, 氣急敗壞的坐到桌前,提起茶壺就往口裏灌, 喝完籲出長長一口氣來, 惱道:“跑的比兔子還快。”清酒見他這樣的情貌, 就知他沒有追上。

魚兒坐在桌旁,憂道:“花蓮。”

花蓮咬了咬牙,坐了下來, 滿懷歉疚道:“對不起啊,小魚兒,我一時大意, 跟丢了這他。”

唐麟趾道:“平日裏吹噓自己輕功如何厲害, 這回倒是栽了跟頭。”

花蓮一反常态的不與唐麟趾鬥嘴,他臉色甚為凝重, 如實說道:“那賊人輕功确實厲害, 與我不相上下。”若是他沒有大意, 要追上這人也不容易。

花蓮輕功如何,衆人都知道, 現在聽他這樣說,便知這賊人确不是尋常小賊。

晚飯間, 衆人見過俞黑和俞白,說起這糟了賊手一事,俞黑和俞白聽衆人描述那賊人相貌, 一番沉吟,說道:“這人怕是兩袖清風,陽春,花爺追不上也是情有可原了。”

清酒幾人當面見那賊人是不認得,聽俞黑和俞白說起兩袖清風,卻是知道的。

這人是個江洋大盜,輕功了得,來去無蹤,多少寶物招了他的毒手,便是高手如雲,守備森嚴的大內,他也是來去自如,因此在江湖上是大名鼎鼎。

這大盜一對大袖中的兩只手不知摸過多少金銀玉石,袖中藏着不知多少俗物,卻偏偏反着得了個名字,說是兩袖清風,真真是叫人聞之不忘,因此清酒幾人對其知道一二。

厭離道:“這人輕功說是當世第一也不為過,他取走的東西除非他自己還來,否則怕是……”厭離沒有說下去,魚兒已明白她的意思。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她向來乖順,匕首丢了,說到底也是自己大意,自然也提不出什麽死追陽春的任性要求,便也只有自己心中空落落,黯然接受了這個現實。

清酒意味不明的笑道:“這座小鎮真是卧虎藏龍啊。”

成王墓裏珍寶無數,衆人知道此番必然會有一些盜墓賊,卻未料到還有這樣多武林中實力不可測的高深之輩。

俞黑沒摸清清酒的意思,見她們這一次來,似乎對成王墓了解不多,想着這番衆人一道下墓,有些事情還是要交個底才好,于是說道:“各方勢力彙聚,中原,江南,大理,川蜀,雲夢的怕是都有,兩袖清風這等武藝高深之輩自然不會少。”

花蓮道:“他們都跑到這雲屏山來幹什麽,下墓挖那些個金銀玉石?怎麽偏偏湊到一起來。”

俞白道:“嘿!還不是前段時間的傳聞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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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道:“什麽傳聞?”

俞白一怔,遲疑半晌,說道:“七位不知道?江湖上傳聞神劍哀鴻就在成王墓的陪葬坑裏,這消息一出,江湖上各大豪俠還不削尖了腦袋要往墓裏頭擠。”

七人一愣,他們确實不知道這起傳聞。眼見成王墓因這一個消息,争搶神劍,各方勢力暗湧,兇險已不是先前可比的,不由得着惱。

清酒面上不顯,恍然般道:“哦,天下勢力雲集于此,我們若是入墓,定會碰上一二,屆時有什麽摩擦,這成王墓中的兇險可是又添上三分。少樓主與我們談代價的時候沒說這事,她言詞間懇切,我還道她誠意十足,原來還是有所保留,你們煙雨樓就是這樣做生意的?”

俞白和俞黑見清酒臉上笑意盈盈,兩人身子卻是猛然一顫,暗驚自己說錯了話,立即笑着解釋道:“這也怪不得少樓主。各位來之前,這消息還沒傳開。成王墓之中有無哀鴻,煙雨樓也不能确定,因此才未告知給各位,更何況我們此番只取青凰酒爵,與那些人沒什麽利益沖突,只要盡量避讓,也會相安無事。”

清酒只笑笑,說道:“但願如此罷。”俞黑和俞白見清酒并未深究,這才松了口氣。

到得夜間,魚兒輾轉難眠,起了身,拿着劍到客棧後院中練劍。

月色清亮,一地銀霜。

魚兒聽得衆人談論神劍哀鴻,先前見識到青環劍,見清酒幾人對其的态度,便知道江湖中人對這神兵的狂熱。這趟下墓必然兇險難料,她功夫不深,如果下墓,恐會成為衆人累贅,幾人雖未交代她該如何,但她心中明了,自己不跟去才最為妥當。

魚兒停了劍,她是萬分不願成為拖累的,只是想着要停留在此,又有幾分不甘,加上匕首‘上生’被盜,更是失落愈甚,夜霧凄迷,夜風蕭瑟,魚兒立在庭院中,一時茫然,無所适從,竟有萬分痛苦湧來。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聲音,說道:“說了過猶不及你也不聽,真是個倔性子。”

魚兒回首,見清酒一身白衣,從婆娑樹影下走出,月光照着她清麗的臉龐,她說道:“又睡不着?”

魚兒捏着拇指背,也不知該如何答她的話。

清酒從懷中取出一物,遞到魚兒面前:“上生被盜了去,你先帶着司命防身,明日要下墓,不要練劍了,回去歇着。”

魚兒望着清酒手上的司命,好半晌,她道:“我一起下墓,真的可以嗎?”

清酒反問道:“為什麽不可以?”

魚兒喉頭一哽,道:“我……”說不出話來。

魚兒不來接匕首,清酒手一揚,輕輕抛給她,說道:“快去休息,睡不着也得睡。”

魚兒接住,将司命收在懷裏,乖順朝廂房去。清酒走在她身側,輕輕拂了一下她耳際,将碰未碰。清酒笑道:“亂想些什麽,傻魚兒。”

魚兒聽到她這句笑言,心裏一片滾燙,又有一種莫名的羞意,快步上了樓梯,說道:“我去睡了。”

翌日,一清早,衆人從鎮子裏入了雲屏山。雲屏山山巒回抱,雖到秋季了,依舊是綠意不減。衆人入山後,走了一段路,只見山坳處有一湖泊,岸邊綠樹掩映,湖上泛着淡淡一層薄霧。

俞黑見衆人觀看,介紹道:“鎮上的人都稱這為天女湖,有傳言說這湖水下邊有通到墓裏頭的暗河。”

花蓮笑道:“不如就從這湖裏邊進去,省的尋墓打洞。”

俞白笑道:“花爺說笑了,天女湖這麽大,又深不見底,這暗河哪裏是那麽好找的,而且聽鎮上人說,這天女湖中鬧水鬼。就算咱們有天大的功夫,那也是地上的老虎,水中的蝼蟻不是,到了人家的地盤,再厲害的功夫都施展不開,只得任鬼宰割,是不是。”

花蓮目光下意識的瞟了眼清酒,他聽俞白說話有意思,只是笑笑,也不費心與他争辯。

衆人入山,雲屏山地廣,那梅七尋墓探穴也用了些功夫,第一日只瞧出個大概,到的晚間,衆人在山裏過了夜,第二日正午,才在一處叫抱雲峰的山腳尋得位置。

俞黑和俞白當即卸下工具開挖,梅七和王虎在一旁運土。清酒等人守在一側,挖得片刻,樹林之中傳來窸窸窣窣之聲。

唐麟趾是最靠樹林子的,聽得腳步聲見,手往腰後一撥,一把鋒利的長刀出鞘,指着人高的樹叢後,喝道:“什麽人!”

與此同時,那樹叢後也是一聲粗喝:“什麽人!”

俞白聽得動靜,連忙抽身前來,此刻,一行人已經從草叢後邊踏出來,有十來個身着黑色勁裝的男人,與唐麟趾兵刃相向的那人,一張國字臉,絡腮胡子,手提着一把大刀。

俞白認出這是大理的排沙幫,趕忙擋在兩人中間,說道:“唉!別沖動!別沖動!大家都是求財的,拿刀拿劍的傷和氣,要是還沒進墓就見了血,實在不吉利。”

與唐麟趾相對的這兇悍男人是這排沙幫領頭的,他笑道:“求財?就你們這行頭……”

他目光在清酒幾人身上掠過,眼底起了輕視,笑道:“下墓帶着這麽多娘們,還有一個小丫頭,你們這是來盜墓還是來游玩?”

厭離一直是話少的,此番她卻忽然開口說道:“施主,我們下不下得墓暫且不說,只是你印堂暗淡,赤睛過目,恐有血光之災。”

厭離說的一本正經,唐麟趾幾人是了解她的,知道她并不是在玩笑,反倒是因為知道她不開玩笑,聽她說出這番話,見那排沙幫領頭的臉色一變,倒更覺得好笑了。

那排沙幫領頭的喝道:“胡說八道!”這下墓尋寶,最厭一些不吉利的事,雖然這排沙幫領頭平日裏不信那些鬼神,但成王墓威名在外,他也不得不顧忌着些,現在聽厭離說出這些,如何不惱。

厭離道:“施主兩頰上的肉驚跳不止,可有心慌?”

厭離話問出口,這領頭的人一怔,面色更加難看,厭離又說道:“這‘心驚肉跳’是身體本能,察覺到離死期不遠了,因此出的反應,你這墓是入不得的。”

這領頭的人一聲怒罵:“你這娘們,尋老子晦氣!”

拿刀作勢要朝厭離劈來,唐麟趾長刀上欄,喝道:“做啥子!想比劃兩招?”

俞白急急勸道:“唐姑娘,犯不着。”又勸厭離說道:“天師,你也少說兩句。”

俞白回轉身來,向着那領頭的人作了一揖,賠笑道:“各位大爺,有話好好說,實不相瞞,小的是煙雨樓的差使,這次來下墓,真不為別的,只為一件青凰酒爵,若是犯着了你們,我們避開就是,這條道我們也不與你們争,你們先走。”

這領頭的人聽俞白說起煙雨樓,神色一轉,竟笑道:“喲,解老爺子的東西……”

衆人見他一聽煙雨樓和青凰酒爵,便知道事關解千愁,對他重新打量,心下知了他不是個莽夫,是有些見識的,此次來也是有備而來。

這領頭的人一讓,笑道:“既然是他老人家的東西,我們怎敢造次,你們先請。”

這些人讓開一邊,話語之意是不敢惹煙雨樓,但衆人心底明白,這些人是要跟在後邊,讓他們在前邊試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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