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險象環生成王墓(三)
俞黑三人挖開了墓道,墓道封閉多年, 沉積陰濕惡臭之氣, 衆人待這些氣息散去些,又丢了只雀兒進去, 片刻後見它活蹦亂跳, 這才下墓。
俞黑和俞白是尋路的, 見那些排沙幫的圍在四周,向清酒衆人小聲說道:“七位大人,這咱們是尋青凰酒爵要緊, 能少一件麻煩事就少一件麻煩事,那些人咱就別理他們了。”
見衆人神色淡淡,渾不在意, 兩人也不知這七人有沒有聽進去, 嘆了一聲,下到墓道裏, 接着便是梅七和王虎, 到清酒幾人, 便是齊天柱在前,那盜洞他勉強下去, 下邊的墓道并不寬敞,他得微低着頭才行, 接着便是花蓮和莫問兩人,魚兒跟在清酒身邊,厭離與唐麟趾斷後。
七人都入了盜洞後, 那排沙幫十多個人果然也跟着下來了,一行近三十來人擠在墓道中前行。
走了一段路,兩邊的紅土變成了石壁,墓道開闊起來,越發陰冷。
花蓮摸摸臂膀,說道:“這甬道怎麽陰森森的。”
俞白說道:“花爺,這地下不見光不見日的,當然陰寒了。”
俞白幾人舉着火把,後邊排沙幫的也有四五支火把,花蓮依舊覺得光線昏暗:“真該帶些糯米狗血來。”
那排沙幫領頭的嗤笑一聲:“膿包。”
一行人窸窸窣窣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忽見眼前開闊,一道大門攔住去路。
齊天柱道:“地宮入口?”
衆人走到門前,火把光線投射到大門之上,只見兩邊門上有浮雕,清酒擡眼一望,說道:“神荼郁壘。”神荼郁壘是家家戶戶都要貼在門上的門神,這扇大門卻是直接雕刻而上。
花蓮道:“這兩尊門神栩栩如生,像要跳出來一樣。”
魚兒看向這浮雕,只見兩門神騰雲駕霧,胯下兩只猛虎,背後仙帛飄搖,手上拿着桃木劍和葦索,怒眉瞠目。魚兒看着直覺得說不出來的怪異,那些雲霧卷曲,門神胡須,身姿,還有胯下神虎的須發,都卷曲成圓,一只只好似眼睛一樣,看久了,竟叫人不寒而栗。
那排沙幫的有一瘦高漢子舉着火把走到大門前,火光射到門上,發出金橙色的光,那人情不自禁的摸上手,說道:“哎喲,乖乖!這門是金子造的呀!”
衆人聽說,都注意到這扇大門全身都是黃金鑄造。素傳成王墓中的珍寶可敵一國之福,如今衆人見其用金子鑄造一座地宮的大門,才知此言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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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領頭的人一聲喝:“瞎摸什麽!”
這人一驚,急忙縮手,又‘哎喲’一聲叫,原是那門神雕像須發處十分尖銳,這人一驚之下給劃破了手掌,一道鮮血抹在了金門之上。
排沙幫衆人撤到一旁,那領頭人道:“我們不敢越先,各位先請罷!”這領頭人一番觀察,估摸這門重有百來斤,外邊又沒什麽機關,只能硬生生推開,可似這等大門後邊必有暗器毒藥,他不想折損自己人手,便叫清酒一行人先走。
俞黑與俞白眼見這一行人是不願動的,他們不好耗在這裏,便也不說什麽,上去推門,齊天柱見了,也一道上前幫忙。
俞黑四人在左,齊天柱一人在右。魚兒一直覺着這大門怪異,盯着看了半晌,忽見那似眼珠一樣的浮雕好像轉了一下,全身一顫,再去細看,那浮雕如常,方才的盡似自己看錯了。
魚兒終究是不放心,叫住齊天柱道:“齊叔。”齊天柱回頭來。
魚兒叮囑他道:“你小心些。”
齊天柱一笑:“放心。”
五人一道使力,齊天柱修煉少林功夫,內力渾厚,體格又雄壯,一人比左邊四人力道還要強悍,只見這沉重的大門一聲鈍響,開啓一道細縫。
衆人連忙閃到一邊,齊天柱心下也暗暗警惕,大門緩緩推開,內裏什麽模樣也漸漸顯露。衆人一心戒備,只見兩門推開到容兩人走過的地步,一陣陰冷微風撲過後,便靜悄悄的,沒有暗箭,更沒什麽毒藥。
齊天柱幾人退了回來,那排沙幫的依舊沒動作,滿心要等他們先入內的。
清酒睬也不睬這些人,站在後邊,歪頭朝裏看了看,對花蓮和唐麟趾說道:“你們先進去看看。”
花蓮輕功非凡,唐麟趾對暗器機簧有不少研究,兩人探路,最為合适。
花蓮和唐麟趾依言入內,兩人輕身跨過門檻,腳步輕盈,轉的幾步,見地上無甚機關,這才朝四周看去,只見四面空曠,頭頂石壁甚高,不知為何,放着幽淡的光芒。
離門檻四五步之遙,地上不再是灰石,全是黑土一樣的東西,石窟中央立着一尊高大的石像,是一位将軍持劍而立,除這兩樣東西怪異外,再無特別的地方。
唐麟趾見越過此處一定得踏上那些黑土,自懷中取出一枚銀球,朝那黑土上一扔,鐵球在土上一碰,立刻射出許多鋼珠,滾向八方,霎時間,石窟頂上峥的射下兩排利箭,插向那鋼珠滾過的位置。
唐麟趾默默記下那暗器發射而來的方向,又見銀球未變色,這些黑土無甚異樣,便喚衆人進來,讓他們跟着她的步子走。
一行人走進來,唐麟趾和花蓮在前,齊天柱和俞黑俞白在中,厭離随着,魚兒跟着清酒,莫問和梅七,王虎三人斷後,再後邊的,便是排沙幫的人了。
魚兒腳一踏上那黑土,腳下發出吱吱的酸響,觸感軟軟的,踩着十分不踏實,有一種說不來的厭煩感。
唐麟趾踏的步子有講究,衆人跟随在後,走着她踩過的地方,沒再似先前那樣觸發頂上機關。
一盞茶的功夫,唐麟趾已走到那石像身邊,一行人見走過來沒發生什麽事,心神稍稍松懈,便只這倏忽間,隊伍後邊驚起一聲慘叫。
衆人心頭一緊,魚兒回首看去,見是隊尾排沙幫的人出了事,只離得太遠,瞧不清發生了什麽。
清酒朝唐麟趾凝聲一喝:“走!”
話音落時,那百來斤的大門竟轟然一聲,自己關上了,後面傳來連連驚慌的嚎叫與慘呼。
魚兒正出神,腰上被清酒一攬,竟是運起輕功,急速往前而去。
待得到那石像邊上時,清酒眉上一皺,步子一轉,躍到石像上去了,與此同時喝道:“地下有東西。”
魚兒朝那黑土一看,只見一層薄土破開,無數拇指大小的蟲子爬出,
唐麟趾,花蓮,俞黑和俞白已經越過這黑土,齊天柱和厭離卻是不得已折了回來,也躍到這石像上。
這蟲子不是簡單東西,魚兒往遠處一眺,只見排沙幫火把照處,一人被蟲子爬滿了全身,那人慘叫連連,聲音漸漸混濁,痛苦掙紮,跌倒在地,蟲子散去時,只餘一具幹屍,同伴要去救,拿着刀沒揮幾下,蟲群便也一擁而上,将他吞噬,一連五六人被這蟲子包裹,吞食盡了血氣。
莫問,梅七,王虎三人往石像邊趕來,莫問叫道:“是血蠱,快走!”
就算這般說,去路上盡是這血蠱,又往哪裏下足,輕功再高,也不可能足不點地。
好在這石像上不知是有什麽東西,那些蟲子不敢往這邊來,衆人一見,退來不及退,便紛紛往石像這邊跑來。
腳下慌亂,便顧不上往唐麟趾走過的地方走,這一亂踏,登時又引動了機關,頭頂無數利箭射下,風聲咻咻。
衆人着忙,又顧腳下,又顧頭頂,登時便有人中箭,鮮血灑出,血蠱更加瘋狂。
清酒和厭離同時出劍,長劍舞動,擋開利箭,将石像護得密不透風。
魚兒眼見莫問三人還踏在黑土上,那土中能立足之處已是少之又少,魚兒不禁急叫:“莫問,快過來。”
莫問離石像已是很近了,忽而背後一股力道襲來,她側身一躲,竟是排沙幫那領頭人。
排沙幫一衆跟在後邊,起初那一聲慘呼便是他們中人發出來的,原是不知為何便引出了這血蠱來,從那人腿上一路爬将來,裹住他全身,頃刻間便将其血氣吸食幹淨,而後一池的血蠱都被喚醒。
他們那處的血蠱是最先破土而出的,因此他們遭殃的人最多,只片刻間,十多人竟只剩下三人。
那領頭的人和另外一手下奔跑甚速,一見前邊有人攔,立即揮臂要将她推開,心想若是把她推到血蠱之中,那是更好,至少可拖延時間一二。然而莫問躲避及時,她一側身,兩人雖未将她擊倒,卻也得了空隙,立刻從她身邊一奔向前,幾步跨到石像上。
莫問這一躲避,身形一滞,頭頂上一支利箭射來,便沒能完全躲過,被它擦着額頭射下來,立時額上一松,頭上帶着的抹額落了下來。
莫問這一怔,便又頓了片刻,忽聞一聲慘呼,擡頭一看,只見排沙幫另一人被血蠱圍困,他竟一刀飛中王虎胸膛,王虎立時撲下。他足尖一點,踏着王虎身體向前,越過梅七身旁時,又一刀橫斬,斬下梅七頭顱,要用梅七屍身的血氣引開血蠱,他好踏上石像。
莫問要來攔時,已經晚了。這人越過莫問,又欲朝莫問動手,一刀上拉,莫問後退一步,臂上被劃了一刀,鮮血順着小臂跌落。
莫問雙眸一紅,動了怒,聲音一沉,說道:“你!”
魚兒驚道:“莫問!”
那些血蠱群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竟暴動了,連王虎和梅七的屍身都不顧了,也不管那排沙幫的人,而是紛紛朝莫問爬來,如一股黑色的飓風,鋪天蓋地,叫人躲都來不及躲,只不過眨眼間,便将莫問整個人圍住,沒留出一絲縫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