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險象環生成王墓(八)

刀鬼和鬼手兩人同時一驚,也顧不得清酒, 要來搶哀鴻, 可清酒挺身而攔,兩人又近不得魚兒身, 且魚兒內功雖低, 所使劍法不俗, 加之手持哀鴻,兩人一時也奈何不得她。

眼前形勢緊急,清酒來不及斥責魚兒帶着哀鴻返回, 只得先擊退刀鬼和鬼手再說,對魚兒說道:“魚兒,陰陽無極劍法。”

魚兒修習的內功之一名為陰陽無極道法, 其中有一套簡要的劍法。這劍法一人使得, 自在而為,靈巧迅捷, 變換莫測, 可較為柔和, 傷敵不深。兩人也使得,雖較為笨重, 但一陰一陽,剛柔并濟, 攻守之間,格外淩厲,實為退敵妙招。

清酒和魚兒默契是有, 但刀鬼和鬼手聯手下也不差,兩人瞧出魚兒功力較弱,招招向她而來,豈知陰陽無極劍法,陰極便轉為陽,兩位随意變換,不過倏忽之間,那些殺招被清酒一一擋下,而刀鬼所落之刀,清酒也不用費心逼閃,自有哀鴻來接。

魚兒越鬥越興起,厮殺之中,血液沸騰,竟覺得一劍若是能刺中敵人,引得其血液飛濺,那便說不出的舒暢,因而一招狠似一招,陽位甚極,鋒芒畢露,朝那兩人逼近,腦海裏什麽都不想,手中劍招不斷遞出,只想就這般一直打到死,也是痛快的。

身上滾熱,手中所握的劍卻越發寒冷,她也不在意。

魚兒哀鴻刺出,正擊刀鬼胸膛,刀鬼長刀朝魚兒肩上斬來,魚兒不躲。這一招便是清酒先前使得同歸于盡。清酒并未教過魚兒這樣的招式,不過是魚兒瞧過一眼,當即便記下了,現下使出,淩厲之氣竟而不輸清酒。

清酒斜眼瞧見,情知不好,鬼手來攻也不躲,她一掌将鬼手拍飛,肩上中了鬼手一棍。她身形不止,劍交左手,斜刺刀鬼手腕。刀鬼向後仰身,手掌在地上一拍,身子後竄出數丈之遠。

清酒回劍入鞘,身子急出,繞到魚兒身後,兩手握住她的手腕,執着她的手強硬的将她手中哀鴻回入劍鞘之中。

清酒凝聲喝道:“胡鬧!”

魚兒如夢初醒,一身大汗,猶自氣喘不止,心中驚跳還在持續,倒不是方才一招同歸于盡險些喪命而至,而是手中這把哀鴻劍像是一個邪神,侵入她的魂靈,把控着她。

拔出這把哀鴻劍時,魚兒便知這劍邪性十足,可她想也未想。

她知道清酒這一聲斥責是怪她不聽話返回,而且用了這哀鴻劍,也是怪她胡亂用這‘同歸于盡’的招式,但她顧不了這許多。

她看着清酒,從未看見過她眼中這嗜血熱烈的神色。她看清酒出手淩厲,奮不顧身。她看清酒與這兩人熟識,好似有着什麽過去,這過去是重重鐵索,纏繞着她,能将她拉到自己再也見不到的地方去。她不清楚清酒的來歷,也介入不了清酒的過去,只是見清酒現在這樣的模樣,她怕極了,好像清酒會随他們而去,抛下他們六人一般。

魚兒放下手中的劍,任清酒握着,一轉身,與清酒迎面而對,不管不顧的向前摟抱住她的脖子,深深的抱住她,顫聲道:“我們走好不好,我們是來找青凰酒爵的,只要找到青凰酒爵,我們就離開這裏。”

清酒一呆,單手摟着魚兒,漸漸回神。

Advertisement

魚兒殺敵時的瘋狂是因為哀鴻劍,清酒知道自己的瘋狂是因為心魔。

清酒垂下眸子,找回清明來。她還有事要做,何必與他們在此交纏。是魔障了。

清酒神思一定,抱住魚兒,右手提着哀鴻,足上一點,飛身離去。

陽春就在不遠處,瞧見一場精妙的劍法,正為之目眩,眼見兩人竟然能合力擊退兩鬼,為之深深折服,出神之間,見兩人已撤了過來,連忙跟上。

刀鬼和鬼手眼見清酒和哀鴻在此,自然不能輕放的,兩人受傷不重,急忙提足追來。

無月教一行人眼見哀鴻在魚兒手上,不去奪哀鴻,反而攔住刀鬼一行鬼門中人。

無月教此次來主要為的也不是這把哀鴻劍。這為首的人斟酌一回,覺得還是以少主玉佩為先,護這姑娘安危為重,因此攔住鬼門衆人。

雖然這一行人較刀鬼和鬼手功力遠遠不及,片刻之間,刀鬼和鬼手兩人便突破出來,但清酒和陽春輕功之高,這須臾功夫,三人已走的無影無蹤。

三人一路奔走,躍出那縱橫暗河後,到了上邊來,走不多時,又是那長長的甬道。陽春點燃火把,但見長長的甬道兩邊盡是五彩壁畫,大多是記錄墓主人身前事跡。

三人暫時歇住。魚兒取出手帕子,沾了些水,給清酒擦着嘴下的血跡。這才些會兒,這血液已經凝固成塊,魚兒很仔細,低頭輕柔的給她擦拭着。

清酒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低頭看她。

魚兒擦淨清酒下颏上的血跡時,手帕已染的鮮紅。魚兒望着上邊的血跡,怔了半晌,而後緊緊的握住,吸了一口氣,又要來看清酒肩上的傷。

清酒右肩上的血跡已凝結,傷口與之前的繃帶黏在了一起,若是揭開,必然又得将傷口撕裂。魚兒緊皺着眉,她道:“你的傷口要縫合。”可是手上并未帶針線,得趕緊回合莫問他們。

清酒握住她的手腕,說道:“不要緊。”她雙眸明亮,雖然面色蒼白,但是精神很好,流了這許多血,卻比先前暈船落水後要精神。

陽春忽然叫道:“唉!你們快來看!”

魚兒給清酒清理血跡的時候,陽春在那些壁畫前觀看。兩人走過去,只見他身前那副壁畫上,一人身着華服,頭戴冠冕,手上持着一劍,狀若瘋魔,先是砍死了自己仆人,而後是武将,最後竟是連自己妻兒也被他殺了。

陽春咋舌道:“傳聞成王殘暴不仁,視人命如草芥,弑妻殺子,最後暴斃而亡,原來是有根據的。”

魚兒道:“你們看他手中的劍。”

陽春道:“哀鴻劍。”成王手中所持之劍,觀其樣貌,便是這哀鴻劍。

陽春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魚兒問道:“怎麽了?”

陽春道:“我是想起江湖上傳言。哀鴻劍是一把邪劍,若不得相應的心法內功做輔,用這劍久了,必會生出心魔,瘋癫發狂,六親不認。我想這成王是不是就是為此而性情大變,以至于暴斃而死。”

魚兒想起先前拔劍時那股陰寒之感,現在回憶起來,那感覺還在體內徘徊不去,确實叫人十分抗拒,可心底深處又忍不住去再要碰一碰這劍。

清酒提着那把哀鴻,魚兒不禁看向她,她知道清酒對這八樣神兵了解的多。

清酒觸及她的目光,已然明白她要問什麽,說道:“刀劍一類的物什,使用的多了,經無數人鮮血洗刷,難免聚積怨氣,殺人越多,怨氣越深,邪性越足,這樣的劍,弑主。這劍确實是一把邪劍,世人雖将那八樣兵刃統稱為神兵,但這些兵器品性大不相同,威力也有所差別,八樣神兵都有偈語,哀鴻劍在八樣神兵中排位第二,所賦偈語是‘幽冥劍出,遍野哀鴻’,由這兩句也可看出其兇性了。”

魚兒想起清酒當初所念的青環偈語‘青霜三尺長,利能斷金鋼’,兩相比較,屬性确實相去甚遠。

這哀鴻已是如此兇狠,這排位第一的,又是怎樣的兵器。魚兒道:“第一的是什麽?”清酒沉默不語。

陽春說道:“這第一的自然是‘封喉’,天下第一的神劍,就算是武林聖人前輩也為其瘋狂不已。當年為了這把劍,可說是血流成河啊,總得說來……”

“總得說來。”清酒斜乜了陽春一眼,陽春一僵,閉了嘴,清酒繼續道:“這把劍不是好東西,留不得。”

陽春道:“別啊!就算這劍咱們用不得,也可以用做籌碼跟武林門派交易,換點好東西。”

魚兒道:“誰跟你咱們。”

陽春嘿嘿一笑,腆着臉伸出手來,說道:“魚兒姑娘,你看你們要是不要的話,不如就給了我,我一定好好利用。”

彼時三人已經離了甬道,到了主墓,那主墓大門已被打開,裏邊火光明亮,有人說話。

三人走到大門邊上,只見這主墓修建如宮殿,蔚為壯觀,遠處一方如祭壇般的圓地半懸空中,除與大門階梯相通,一方棺椁就安置在那原地中央。

祭壇般的圓地對面通往後室,只是中間如斷崖,也不知那下邊有多深,只有一座索橋兩邊相連。

墓室之中已有許多人,衆人舉着火把,因此墓室中明亮非常。這些人圍堵着一隊人馬,略有争執,因而人聲遠傳。

清酒将手中的哀鴻給了陽春,似笑非笑道:“你既然想要,給你便是了!”

陽春還來不及欣喜,突然聽到一道聲音:“哀鴻早已不在我身上,各位不必在我身上費工夫。”

陽春聽聲音耳熟,不禁去看,只見那人蒙着面,赫然是被自己盜走哀鴻的那隊人,臉上笑容立刻僵住。

那人随意的一眼掃來,瞥見門外站着三人,目光還來不及注意另外兩人,便先看見陽春,眸光一凝,驚喝道:“是他!哀鴻就在他手上!”

衆人齊朝這邊看來,見到陽春,見到他果真拿着哀鴻劍,眼中精光大炙。

不知誰喝了一句:“各位既然想要,咱們各憑本事,誰先搶到就是誰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