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學生

奉九生日後兩天,即中華民國十七年六月十八日,從北平傳來消息:在“東南王”孫馨遠、“三不知将軍”張效坤的推舉下,老帥半推半就地在中南海懷仁堂就任“中華民國陸海空大元帥”,實現了他的畢生夢想。

其實,此時形勢已經急轉直下:北伐軍勢頭正猛,原本的盟友或倒戈或觀望,衷心義膽的屈指可數。這次就職儀式,遍邀各國使節,應者寥寥,除了原本交好的幾位寧陸二系軍閥,來觀禮的人都沒幾個,就職儀式冷冷清清,老帥也讪讪然,應付地念完了就職“誓詞”後,幾位暫時忠心于他的軍閥向他三鞠躬,終于,老帥心心念念的頭銜終于到手,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元帥”,并當場上任。

這是北洋軍閥的末代政府,稱為中華民國軍政府,俗稱安國軍政府。

他和段起瑞一樣,雖無“大總統”之名,而行“大總統”之實。只不過,老帥的高升,也只是行将到來的末日前的一陣回光返照而已。

兩天後,內閣組成:潘複為總理,其他各路總長也已就位。潘複內閣是中華民國北洋政府第四十六屆內閣,也是最後一屆內閣,同時也是老帥統治時期唯一的一屆內閣。

奉九當時聽說了,頗有些哭笑不得:四十六屆啊,從民國元年始,到現在不過十六年的光景,政府居然已經換了幾十屆人馬,有的短命政府只有十天壽命,這是怎樣的速度,這是怎樣的混亂和荒誕。沒有一個穩定的政府,國家還想發展,不過是癡人說夢。

同年八月二十日的《奉天日報》,整整三版都貢獻給奉天大學高達一千多人的錄取名單了,“雲鹿微”這個名字不但赫然在列,而且在文科考生裏拔得頭籌,足足高出第二名快一百分——國文特優、英文滿分,被英文專業錄取,是名副其實的女狀元。

奉九報考時已經考慮到,在和寧铮訂婚、結婚時,“唐奉九”這個名字都上過報紙了,只怕以後會多有不便。所以她思來想去,本想用自己的字“唐鹿微”報考,但又一想,這個姓還是不行,最後幹脆用了母親的姓“雲”,成了雲鹿微了。

奉九的字是十二歲時開始用的,取自是“樹深時見鹿”、“見微而知著”兩句話裏的各一個字:一句是李太白的詩,一句是老蘇《辨奸論》裏化用韓非子的話,當初取完,自覺美景、深意都有了,很是自鳴得意了一陣子。

現在配上母親的姓,也很好聽。

至于報考時需要的高中畢業證、照片和介紹信,除了照片,其他的只能造假;當初一告訴寧铮需要他幫忙,他還有點不樂意,因為他覺得,自從嫁了自己,奉九去哪兒都應該報上“寧唐奉九”四字大名才是,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奉九說得對,如果真用這個名兒,奉九的大學生涯只怕永無寧日了。

遠在河南的寧铮當然知道了這個消息,奉九是先給唐府報喜,然後再給寧铮打的電話。寧铮話語裏表現得很有點震驚,這裝相裝得也是杠杠的。實際上幾天前,他已經讓支長勝借用一位奉天省政府大員的名義,打電話詢問過奉天大學招生考試辦負責人了。負責人很高興能給大員的秘書報喜,因為關于這位雲鹿微,他們一班職員也已經議論了有一陣子了。

負責人還非常興奮地告訴支長勝,說他打聽的這位考生,連閱卷教授都說,是從未見過的好苗子。

寧铮這才知道,他的太太“雲鹿微”,算是徹底出了名了。

不過聽到奉九高達五百八十分的分數,他也有點意外,畢竟錄取分數線不過三百七十五分而已,自己太太,唐家小六,果真秀外慧中。

寧铮又不可抑制地想着,以後他們的孩子,該有多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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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沒有馬上告訴奉九,因為她在這些事情上很較真兒,不想走後門,所以,還是等着她自己去查,這樣也更有成就感吧。

奉大今年原本計劃額外招收五十名女學生,但因為報名踴躍,所以最後又多招了二十名,但對于在校總人數高達五千名的和尚大學而言,女生比例還是少得可憐。

有人影影綽綽得知寧少帥夫人也報考了,但後來找遍了錄取名單,也沒發現有姓寧或姓唐的女生入學,還以為今年入學考題之難,連少帥夫人都沒考上,可見這個學校錄取之嚴格。

對于這種猜測,奉九和寧铮自然是樂見其成:放出個風聲說少帥夫人主動要求報考就可以了,已經起到了原本預計的鼓勵女學生報考奉天大學的作用。

巧稚報考的協和醫學院雖然考試比奉天大學晚,但放榜是同一日,巧稚也考上了,雖然位次是中位。老帥很高興地從北平打電話來,誇二女兒真能幹,比不學無術的大姐強多了。

不過重點卻是誇三兒媳奉九,竟然考了個女狀元——老帥自己墨水不多,所以對腦瓜好使讀書多的人從來都是非常敬佩的。這多好,奉九又給他提供了一個可以跟一班老弟兄吹牛的談資。

奉九的好友、美國駐奉天總領事葛大衛的女兒葛蘿莉,也作為留學生免試進入了奉天大學:一所大學想成為國際知名的大學,增加學術多樣性,必須得接收一定數量的外籍學生,這個辦學指導思想從現代大學建立伊始就從未變過。

她選擇了歷史專業,因為她明顯對人類歷史特別是中國史更感興趣。

奉九很高興好友跟自己同一間大學,從此以後她們經常約飯,葛蘿莉是少有的對中餐非常喜愛的駐奉外國人。

奉天大學要求大一新生必須住宿舍,大二開始才可以在校外租房住。

奉九巴不得重過學生生活,這樣美好的日子簡直是偷來的,她接到錄取通知書,讀了上面的要求後,興高采烈地給外地的寧铮打了電話,報備此事。

寧铮一聽,立覺失策:大學畢業不過兩年的功夫,他已自覺離開大學生活很久了,久到最初的一些細枝末節全忘個精光。的确,全世界的大學都要求大一新生在頭一年必須住宿,一是為了方便管理,二來也能讓學生盡快熟悉教學和校園環境。

他十六歲就在美國上大學,上了一年後雖然沒有退寝,但經常夥同包不屈夜不歸宿,到處游玩,晚了就住在校外租的房子裏,怎麽遂意怎麽來,當然充分的游玩也并沒有讓他因此未耽誤過功課,不過成績不那麽好的包不屈就不一樣了,為此差點沒畢業。

奉九居然要住校?這讓本來回奉天時間就越來越少的寧铮情緒郁郁,雖然周末也有假,但要是他正好平時有空能回去,而周末必須返回駐地呢?怎麽現在連見個自己太太都變得越來越難難了?

雖然現在每每和奉九睡在一起也做不了太多,但……聊勝于無啊。

這時他又痛恨起自己的身份來了,作為奉天大學副校長和董事會成員,如果帶頭讓自己新入學的太太不住校而是搬出來住……實在張不開這個嘴。

所以,他只能在電話裏要求奉九周末必須回家睡,而自己也會盡量安排在周末回到奉天。

奉九點頭答應,撂下電話心裏樂開了花,想到以後可以不被捏捏弄弄,而是清清靜靜地入睡了,心裏不免很是憧憬。

九月份一開學,奉九先送走了去北平讀協和的巧稚,随後就高高興興地由衛镧送着報道去了:為什麽是唐家侍衛衛镧而不是寧軍軍官,當然是因為寧铮回不來,所以他的近衛旅也都跟他在河南。

到了校門口,奉九就讓衛镧回去了。她提着自己的行李,走到了分給自己的女生宿舍。離得老遠就看到宿舍門口挂着一副對聯:上聯是“男女平權  公說公有理  婆說婆有理”,下聯是“陰陽合歷  你過你的年  我過我的年”。

奉九笑了,這對聯,很有巧思。

奉九的大學生涯就這麽開始了。

當然,一旦住上宿舍,奉九雖然對生活不是很挑剔,但畢竟也是錦衣玉食養出來的嬌貴女子,兩相比較下,是沒在家舒坦:四人一間,沒有獨立衛生間,洗澡得去公共澡堂,因為澡堂小有時還得排隊;沒有家裏的水法潺潺流水伴着入眠,沒有那些常換常新的镂空紙燈籠發出的朦胧的微光;還有女孩子之間特有的小摩擦……不過這些她很快就适應了。

奉天大學的宿舍條件可能無法與燕京大學這樣頂尖的私立大學比,但已經算很不錯的了。

到後來天氣越來越冷,雖然學校有暖氣,宿舍裏溫度也不低,但她有點懷念被一個人形暖爐抱着睡的時光了,那感覺也不賴。

她每天神采奕奕地上課、做功課,跟同學和授課老師課上課下研讨感興趣的學術,如魚得水。

英文系要求本來就高,招生簡章裏除了“談話清楚、寫清晰明白的作文、能流利地讀普通英文課本”外,還明确提出“善用動詞”,可見英文專業老師很清楚地知道,中國人學外語最難的地方就在于動詞使用得不好。

奉九的英文專業能力引起了老師們的一致贊嘆,她國文英文基礎都很厚重,這才是真正的腳跨兩界、學貫東西的未來人才,奉天大學英文系的設立頗受學科領頭羊——燕京大學英文系的影響,骨幹教師們都認可一件事:在招生時就考慮到國文與英文之間的內在聯系,辦學目的是為了培養精通本國文化與西洋文化的中西交彙人才。

有的國人見識淺薄,自以為讓孩子從三歲起只學英文就可以了,反而對中文閱讀有無皆可,甚至于瞧不起自己的母語,基于母國目前積貧積弱的現狀,而認為中文是落後的語言,其實這種做法都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孩子是走不遠的。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世界上的語言是相通的,語感這種神奇的東西,來源于自己的母語,可以幫助一個人輕松地“正遷移”到其他外語之上。

被稱作文化意義上的“富家子”的資中筠先生後來曾說過:“母語文化決定一個人的文化修養,一個人的思辨能力與表達能力都取決于母語”。

奉九她們這一年考大學的英文卷子上考題只有一道:試将唐代柳宗元的《小石潭記》翻譯成英文,要求做到跟英譯中一樣的“信、達、雅”,而且,理直氣壯地不提供中文原文。奉九在答題時就看到,有幾個同考場的考生一看到題目,當場就哭了……

跟燕京大學英文系分為甲種英文文學,和乙種英語教育兩大方向類似,奉九選了甲種英文文學專業:甲種英文專業畢業時獲文學學位,主修科目共計四十五學分,其中包括:十九世紀英文文學、 十八世紀英文文學、十七世紀英文文學、十六世紀之前英文文學、高級寫作、語音學和畢業論文等課程和教學環節,主要西方國家的大學教育都主張學語言應該注重文學史與文體相結合,以做到博古通今。

任選副修科目至少需要十六學分,開設的科目極其豐富,包括歷史、國文、教育、經濟、社會、 政治、心理等課程。其中有名為選修其實必修的六學分的英國史或歐洲史,也會偏重于鼓勵學生選修英國民主政治發展史、西洋社會政治思想等課程。

奉天大學大一自然也實行“博雅教育”,各個專業的大一新生會編在一起上通識教育課。

奉九上的《英國戲劇史》通識課程的點名制度很有趣:學生姓名采用“威妥瑪”拼音拼寫,然後按照英文首字母排序座位,不用點名,誰到誰缺席,一目了然。

主講教授是一位曾在燕京大學任教的哈佛大學博士畢業的步多馬教授,奉九得知步先生是從哈佛畢業的,不禁喜出望外,她真沒想到,在奉天除了自己的英文教師林神父,還有這樣一位來自哈佛的老師。步多馬教授擅長于戲劇研究,他提倡的教學方式有點像是“浸潤情景式教學”,要求學生們在教學過程中全身心投入,以代入式表演獲得戲劇人物第一手的心境變化歷程,憤懑羞怯、悲喜交加、尴尬無措……各種情緒撲面而來,非常過瘾,奉九很是喜歡這門課。

寧铮抽空回奉,到了之後發現才下午三點,他看了看奉九的課表,這個時間應該在上國文課,他換了長衫,自己開車到了奉天大學文學院的教學樓,又找到奉九上課的階梯教室,站在教室的後門,透過門上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奉九。

她梳着根魚骨辮,紮出點點毛刺兒,顯得人更俏皮讨喜,穿着一件樸素的小方領水藍色軟綢連衣裙,外面罩着一件鴨灰色薄開司米開衫,在教室第一排,正站得筆直地跟授課老師探讨着什麽,而滿教室的同學都在靜靜地聆聽。不過很快寧铮發現了問題,臉色不禁一沉。

其中有些男學生的氣質,明顯不是大一新生,再看看滿教室男學生一臉癡迷的目光,有的還雙手托腮,眼神直勾勾地盯在奉九臉上,一副生怕少看一眼就吃大虧的樣兒,寧铮的太陽穴開始突突跳着疼了。

此時,剛好下課鈴響了,他有心出去,又怕給奉九找麻煩,畢竟他這張臉,認識的人還是很多的。他随即拉低了頭上的灰色費多拉軟薄呢帽,背過身去,等學生們魚貫而出,這才踱到教室門口,看到奉九還在和授課教授交流,即使近在咫尺,他也覺得甚是想念。

又說了幾句,奉九恭恭敬敬地請教授先行,接着跟在後面出來,又跟教授鞠躬再見。

開學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雲鹿微”已經是整個奉天大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更是男同學心目中的女神,平時雖然看似親切,但跟不相熟的人則往往不茍言笑,看起來并不好親近;很多男生雖然心儀于她,但看起來差距實在有點大,所以到現在為止男生們只敢偷偷愛慕,而不敢做出遞紙條送花送禮物之類的行動。

寧铮怕被教授發現,又不動聲色地退回到走廊一頭去了。

奉九站在教室門口,一翻手腕兒,看看腕上小巧精致的瑞士金表,今天的課已經上完了,她正在思量要去哪兒上自習。

她光顧着低頭走路,順手整理因為又當了學生自己每天早上編的微微有些雜亂的辮梢,沒留神,一頭撞上了一堵散發着清新氣息的肉牆。她向後彈了一下,低調毫無裝飾的黑色皮書包也“噗通”一聲跌落在地,自己也差點跌倒,幸虧被及時伸出的一雙手扶住了。

奉九受驚地擡頭,就看到穿着群青色耀眼長袍的寧铮站在她面前,摘了帽子,鬓若刀裁,濃眉星目,宛如春山含笑,灼灼生輝。

奉九是個很拎得清的人,好看就是好看,她心裏贊嘆了一聲,随即笑靥如花,剛想喊他,又四下看了看,抿了抿嘴兒,笑眯眯地看過來:“怎麽這個時間回來了?”

寧铮卻是伸手扶住她的雙肩,把她往教室的方向推,奉九不明所以,一個不察倒退着又進了空無一人的教室,寧铮緊跟上來,把她又轉個身兒推到一進門的牆上,同時及時伸手墊在她的腦後防着她撞牆,接着就是狠狠吻了下去。

奉九這個好學生中的楷模吓壞了:這是公共教室,課上完了,總有找空教室上自習的同學不定什麽時候就進來,這個一段時間不見面,一見就發瘋的膽大包天的家夥在做什麽?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裏麽?以後不許他再來學校了!

想法不少,但人卻是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寧铮一上來就強硬地分開她的雙唇,刻意吐出長舌堵住了奉九,奉九簡直要抓狂,什麽亂七八糟地就被喂了滿嘴?以往也沒這麽幹的好不?

寧铮用身體把她釘在牆面上,一只手撈過她的雙手扣在胸前,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微微揚起,方便他親得更恣意。喘息相聞,津液相交,奉九恨得咬死他的心大起,這不分時間不分場合的親熱太不合時宜。

待到寧铮心滿意足地放開她,奉九正好随手摸到旁邊課桌上不知是哪個同學丢下的一把木頭直角三角板,惡狠狠地沖他戳了過去,這也是奉九當下能找得到的最有殺傷力的兇器了;只恨現在的大一通識課也用不上做圖工具了,要不,一定要在他身上戳出幾個透明窟窿眼兒才行。

寧铮看着奉九氣夠嗆的樣兒,只能站着不動讓她好好地發洩了一下怒氣。別說,即使是木頭板子,戳人也挺疼,好好的杭綢長衫也紮禿嚕了線。

待奉九累得一手叉腰直喘氣,寧铮才又伸手把她撈進懷裏,低頭在她沁了一層細小汗珠的額頭上一吻,又制住她亂踢亂跺的靈活的腿和腳,“好了好了,你真要紮死我才滿意麽?要是把我紮殘廢了,受苦的不還是你?”

奉九翻個白眼斜睨他,以示不與之同流合污,死性不改,就是個臭流氓。

寧铮也知道自己在太太心目中的顏色又黑了幾分,反正就沒白過,愛怎樣怎樣吧。

他現在身心舒泰,心情極好,拉着奉九出了門,一出教室又知趣地戴上了帽子,順便撿起剛才奉九掉落在門邊的書包,說:“昨天在電話裏不是有事找我麽?不急了?”

奉九撇撇嘴,她還真有件事兒,只能找他解決。

奉九這個人,從來都是能屈能伸,審時度勢,她掏出手絹抹抹嘴巴,剛想把那件事情說出來,沒想到寧铮看到了,心生叛逆,又抽冷子低頭吻了下來,奉九覺得應該再踹他幾腳;正在此時,她靈敏的耳朵聽到從走廊的另一頭有輕快的腳步聲和年輕學生特有的清朗的話語聲傳來。

奉九趕緊在寧铮勁瘦的腰上費力地捏起一點肉擰了一圈,好容易讓他松了嘴,奉九随即假模假式地從書包裏翻出一本教材胡亂打開,也顧不得看是不是拿倒了,一邊走一邊說:“你說莎士比亞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呢?為什麽有人說這不過是有的劇作家冒用了一個假名呢,同學你怎麽看?”

寧铮和奉九與正往這個教室方向走的三個男大學生擦肩而過,耳邊的說話聲停頓了一晌兒,又響起,想想也知道是奉九這麽出色的相貌吸引了年輕男生的注意,讓他們分了心。

待三個學生走過,寧铮好笑地低頭看着她:“你累不累啊你?”

“你羞不羞啊你?高等學府、聖殿學堂,居然敢行如此茍且之事……”奉九說完才覺得不對,這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寧铮的嘴巴笑得都咧到耳朵邊兒去了。

随即想起了什麽,摟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語帶威脅地低聲說:“不許理這些男生,聽到沒?”

“別整沒用的,我真有事兒得找你呢。”奉九不耐煩地拍了寧铮的手臂一下,抓緊時間把鄭漓昨天打電話找她的事兒跟他說了一遍。

鄭漓早已生産,一個足月男嬰,大爺大嬸兒都樂夠嗆,父親唐度幹脆把上海一幢別墅過戶給了他們,而且把江南的部分家族業務也交給他們打理,現在大房一家人幹脆常住上海了,這樣都方便。

對于奉九不說“麻煩你”而是說“找”你,寧铮是滿意的:死皮賴臉硬往上貼的策略還是奏效,至少奉九跟他不再那麽客氣,話語中透露着親昵。

但聽她講完整件事情,寧铮還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雖然奉九已經說得很委婉了——倒不是這件事如何棘手,這根本不算個事兒;而是因為,怎麽,現在的女學生都能這麽玩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民國期間考大學很有意思,這裏奉天大學的原型就是今天的“東北大學”,但英文系的設置,查了好多資料,只找到了“燕京大學”的,所以拿過來借用;但我想以燕大英文系強悍的專業實力,很有可能成為其他大學設置課程體系的标杆。

就好像現在很多大學的計算機專業的課程體系建設,照樣是參考專業排名靠前的牛校的同類專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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