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有珠

奉九跟寧铮說着話,慢慢覺得屋子裏的氣味兒越來越難以忍受,甘松香和隐隐的麝香交織在一起,原本并不至于使她厭煩,但現在,她愕然地感到一陣頭暈惡心。

其實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幾天了,只不過奉九一直裝着視而不見……

雖然沒什麽經驗可遵循,但奉九就是知道,她終究是躲不過了。

具體說來是十天前,就那一天,一大早起來,奉九開始覺得不對:長到這麽大,頭一次有這麽哪兒哪兒都不對的感覺——她看看窗外湖青色的天空,想吐;聞到吳媽給她端過盛着早餐的托盤,手上殘留的做菜時爆鍋的蔥姜蒜花椒味兒,想吐;一早的報紙上飄出新鮮油墨的氣味兒,想吐……

她壓了壓返到嗓子眼兒的惡心感,勉勉強強地對吳媽說:“奶娘,我還是先不吃了,今早沒什麽胃口。”

吳媽趕緊在圍裙上摱了摱雙手,頗有點慌張地問:“這是咋地了,姑娘你可從來沒這樣啊。”

這話不誇張,奉九從小到大吃不下飯的時候,細細想來,好像除了她母親去世那一陣子就沒再有過,即便因着訂婚不如意,她也沒有飲食不振過,該吃吃該喝喝,更別提在女孩子裏算是很驚人的胃口了。

曾有一次,奉九還在讀高中,幾個女同學們約着休息日去逛萬泉動物園,到了中午都嚷嚷着餓了,正好看到門口開了一家朝鮮冷面店,正值夏日,都想吃點涼快的,所以大家毫無異議同意吃冷面。

待進了店,自然一人先點了一碗,不過,冷面分成大中小碗三種,奉天的冷面都是玉米面做的,加了堿,焦黃的面條又長又筋道,酸甜兒的冷面湯是精華。

待進了店,自然一人先點了一碗,不過,冷面分成大中小碗三種,奉天的冷面都是玉米面做的,加了堿,焦黃的面條又長又筋道,酸甜兒的冷面湯是精華。

六個女同學,一半點了小碗,兩個點了中碗,只有奉九一個,大碗。

女孩子麽,自然一個個都秀秀氣氣慢慢挑着吃,結果沒到五分鐘,別人才吃了不過三分之一,她們轉眼一看,奉九正沒什麽事兒地坐在那看着她們,面前的大號面碗已經空了,真空,連冷面湯都沒剩下。

女同學們瞬間對奉九的食量驚為天人。

不過,大家吃得真慢啊,為了顯得“不那麽不合群”,奉九只好又叫了一中碗,吓得大家都勸她別吃了。

別的女同學一小碗冷面,幾片醬牛腱子、半個雞蛋、一小堆白梨蘋果絲和辣白菜,已經撐得慌了,她可好,能吃下人家的好幾倍。

奉九笑了笑,止住了吳媽想請大夫的想法,安慰她說:“沒事兒,一會兒就好了。”

結果接連幾天都是這樣,奉九雖然在吳媽面前盡量裝着正常,吳媽還真被她蒙過去了,但她心裏隐隐有了點想法。

五天後,她進了書房,拿過剛剛郵過來的一本新出版的法文書,上面濃重的油墨味兒終于讓奉九堅持不下去了,“哇”的一口酸水吐到了她趕緊解下來的手絹上。

奉九心裏頗為慌張,特意看了看書房門口:寧铮出門在外,秋聲和吳媽都沒有跟進來,這才放了心。她剛把那本惹禍的法文書發配到離得老遠的書架上,重又在書桌後坐下,無意間一低頭,正好看到放假後就跟着回帥府的泰山正用一雙洞察世事的鴛鴦眼凝視着她,就好像沒什麽它不知道的似的。

奉九心裏頗為慌張,特意看了看書房門口:寧铮出門在外,秋聲和吳媽都沒有跟進來,這才放了心。她剛把那本惹禍的法文書發配到離得老遠的書架上,重又在書桌後坐下,無意間一低頭,正好看到放假後就跟着回帥府的泰山正用一雙洞察世事的鴛鴦眼凝視着她,就好像沒什麽它不知道的似的。

奉九吓了一跳,很想給它起個外號叫“泰大明白”,她低下身子,伸手摸摸它毛絨絨的腦袋,“噓……給我保密,知道不?”泰山喵嗚一聲,伏在她腳下,很是應景地龍瞠虎視,警惕非常地巡視四周。

奉九笑了,從案頭一只蓋子蓋得很嚴的小鐵桶裏抓出一把小魚幹,撒進地上放着的一只木頭貓碗裏,泰山眯着眼睛看了看,從喉嚨後面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滿意,身子往前湊了湊,低頭吃了起來。

唔,真乖。

奉九托腮,心不在焉、有一眼沒一眼地看着忙忙活活大吃二喝的泰山,覺得現在的自己,真有點可笑:她就像那把頭紮進沙子裏,“只露尻尾”不肯面對現實的鴕鳥一樣,好像只要她不去查證,她就還不是雙身子的人一樣。

當然,拖到今時今日是混不下去了,早晚要現原形。

寧铮就在身邊,本就是時時刻刻把注意力凝在她身上,早看出她原本一到冬天燒了地龍就蒸騰得粉糯糯的小臉變得蒼白,急忙伸手抱住她,“這是怎麽了?”一不留神,還被奉九頭上支出來的的發簪紮了一下腮幫子。

他疼惜地貼着她的臉,好像有點燙,這是發燒了麽?

他按鈴,一疊聲地叫人去請黃醫生。奉九沒有阻攔,十天了,差不多了。她推開寧铮,安撫地沖他笑笑,上樓換了家常穿的寬袍,又輕松自在地走了下來。

他按鈴,一疊聲地叫人去請黃醫生。奉九沒有阻攔,十天了,差不多了。她推開寧铮,安撫地沖他笑笑,上樓換了家常穿的寬袍,又輕松自在地走了下來。

寧铮看着奉九不慌不忙的樣兒,不覺心裏一動。

黃醫生本就是寧府的駐府私人家庭醫生,按時上班,平日裏就在他自己的醫官室,所以很快地帶着聽診器和小藥箱就來了。

上次老帥遇害,黃醫生的表現頗有大将之風,沉穩果斷,頗得寧铮賞識,所以原本只是給老帥和寧老夫人看診,現在也轉而讓他負責自己和奉九的健康了。

黃醫生精通西醫,但對于女人懷孕那是完全沒轍,仔仔細細看了半天,又問了奉九幾個問題,到底沒看出什麽來,只說可能是着了涼,注意休息別傷風也就罷了。

只是,他猶豫片刻,又一臉嚴肅地問了問奉九的小日子。在兩個大男人面前談起這個,奉九到底還是有點羞郝,但還是低聲說了——奉九的月經每個月都會往後竄幾天,這個月已經晚了十天了。

自同床至今已半年有餘,只要寧铮回奉,二人房事一直頻密,又都這麽年輕,雖說寧铮請教過老中醫,又咨詢過西醫,知道奉九每個月危險的那些日子,都不會釋放在她體內,但其他的保護措施他們從來沒有過,那麽……

黃醫生建議明早去奉天醫院再做個檢查,雖然西醫無法檢查早孕,但去西醫院看看婦産科,聽聽西醫對懷孕的各種建議也是個好的。

不過此時此刻,黃大夫倒是誠心提出應該請中醫:畢竟在判斷孕事方面,中醫的優勢是相當明顯的。

不過此時此刻,黃大夫倒是誠心提出應該請中醫:畢竟在判斷孕事方面,中醫的優勢是相當明顯的。

寧铮馬上打了電話給唐府的吳大夫,此人醫術甚佳,一直在唐府請脈,奉九即使出嫁了,也還是由他負責,本人也是吳媽的堂兄,知根知底,沒有比這更安全更合适的人選了。

奉九和寧铮終于圓了房,這事兒別人不知道,家裏的吳大夫卻是門兒清:畢竟從奉九落地,他就一直給她看病來着。

當然,中醫也沒那麽神奇——能通過診脈診出一個人是否還保有童貞,但架不住吳大夫肯研究、愛思考、善觀察,所以他先是從外在表征上查看,再結合自己總結出來的前後脈象上的細微不同,基本就可以判定病人是否還是在室男或在室女;換言之,他跟聽言觀風的楊立人有那麽點兒相似,不過比他高明。

當然,說給奉九看病這話也不是很準确,因為奉九是這個年代女子中少有的身康體健之人,一年到頭傷風都極少,每年也就是随大流地開春、盛夏和入冬前診幾次平安脈罷了。

所以奉九成婚後在入冬前第一次在帥府請脈,他一眼掃過去,不動聲色地打量奉九的做派,再伸指一探……心下就是一驚。

怎麽這聲名赫赫的寧少帥,居然忍得住對自己如花似玉的太太不下嘴?難道是,“不行”?

他随即在心裏就連連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寧少帥花名在外,全中國老百姓都知道啊。

所以等到去年夏日老帥出事後,他又一次被請來給奉九診脈,這次再一看,接着三根手指搭上去,立刻心下一松,哎呦喂兩年了終于……

當然,他聰明地沒有跟除了堂妹以外的任何人提及此事,尤其是自己的老婆:嘴太快,更不能說了。

當然,他聰明地沒有跟除了堂妹以外的任何人提及此事,尤其是自己的老婆:嘴太快,更不能說了。

吳媽天天進來收拾夫妻倆的床褥——此等夫妻私密之事,她從未讓未出閣的秋聲來做,這是一種體貼——自然是知道實情的,所以對夫妻倆的現狀心裏有數。

此時此刻,年邁的吳大夫閉着眼睛,手指平搭于奉九的右手腕,寧铮在一旁坐着,不知不覺手握成拳,只幾息的時間,吳大夫心裏已經篤定:手下的脈象平穩歡快,流利如走珠,月份雖淺,可也很明顯了。

他馬上站起身,微微笑着,還保留着老派的習慣兩手一拱:“恭喜三少,恭喜三少奶奶,是喜脈。”

奉九和寧铮齊齊轉頭,互相凝視,默默無言。

吳大夫只當小兩口是樂傻了,又說了些飲食和作息上的避忌,拱手告辭。

寧铮這才反應過來,追着送出門去。

待到了門外,猶豫了好一會兒,又不讓人走又張不開嘴的,才由心裏明鏡兒似的善解人意的吳大夫,主動低聲告知了寧司令那些個他非常想知道的又重要又實在的問題答案,真正做到了急人之所急,不愧是能游走大戶人家幾十年之久的中醫老人精兒。

原本表情糾結的寧铮臉上随之一松,翹着唇角吩咐一旁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老管家洪福拿賞銀送吳大夫。

等他一回到屋裏,奉九略有些陰郁地看着明顯比剛才複雜難辨的表情輕松許多的寧铮。

等他一回到屋裏,奉九略有些陰郁地看着明顯比剛才複雜難辨的表情輕松許多的寧铮。

他對聞風而來、神情歡喜的秋聲說:“把剪刀都收到你們屋裏去,別讓少奶奶看到。”

奉天老規矩,初診出有身子的婦人,不能見剪刀、斧頭、菜刀等“兇器”,這簡直就是富人家的無聊瞎講究,也不想想普通老百姓家的女人懷了孕,不見菜刀剪刀的,那還做不做飯、縫縫補補不了。

他回轉身,看了看身材依然纖細如少女的奉九,不免有些嫌棄地問道:“你說你這幾年都吃什麽了,怎麽還這麽瘦?要不要天天多喝幾杯牛奶?”

奉九聽完,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他自己那“十八鑲”奶娘的話來了,當時她那雙利眼上上下下跟探照燈似的打量自己,一臉苛責的樣兒可是讓人記憶猶新。

奉九也不廢話,就是張口一頓幹嘔。

寧铮眼裏閃過一陣慌亂:“不提這個不提這個,那喝豆漿也是一樣的。”奉九還真想了想,沒有惡心想吐的意思,看來豆漿的豆腥味和牛奶的腥甜味兒還是不一樣。

“你給我出去,煩都要被你煩死了。”奉九毫不領情,這才剛發現如果這位保持着這麽個蠍蠍蟄蟄的勁兒,真要是快生了,還不定什麽德性呢。

“噓……”寧铮把手指比在嘴唇中央,示意奉九別說話。

可不說話那就不是奉九了:“又怎麽了?”自打生下來胃口就沒不好過的奉九正郁悶着呢,沒好氣兒地說。

“懷着孩子,不要說什麽不吉利的字眼兒,老老實實呆着;還有,動一動都要想一想,乖——”什麽死不死的,太刺耳。

奉九:“……”真不想認識你啊。

“我看人家美國的媽媽臨産了還在打棒球呢,你居然現在就不讓我動彈了。”奉九開始挑刺兒,故意挑事兒。

“……我哪能不讓你動彈,我是希望你運動得‘有度’。”

這倒是對,奉九有個優點,從不會拿自己的身體健康開玩笑,折磨自己折磨別人,自虐的事她可不會做——誰能跟自己一輩子啊?父母?丈夫?孩子?可別逗了,都靠不住,只有自己的身體!可得好好愛惜着呢。

“我明天就去奉天醫院找幾個婦産科專家來給你看看,制定一下詳細的運動計劃和飲食,好好問問都有些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奉九點頭,忽然又搖頭,“還是去醫院吧,畢竟那裏的儀器設備齊全。”

寧铮覺得奉九說得在理,中醫看的肯定是準的,但西醫在婦幼保健方面,比此時的中醫來得簡潔科學也是事實。

他們都很默契地沒有提如果真的懷孕了,奉九的學業該怎麽辦。

這一夜寧铮很安靜,不象平時那樣總要撩撥她,把她氣着了或是哭笑不得,他沉默地把她松松地摟在懷裏,不象以往那麽緊,在他以為她已經沉睡後,悄悄地把手貼到她的肚子上,感受着什麽,好象還不夠,又滑了下去,把頭貼在肚子上,好象他能聽到什麽似的。

這一夜寧铮很安靜,不象平時那樣總要撩撥她,把她氣着了或是哭笑不得,他沉默地把她松松地摟在懷裏,不象以往那麽緊,在他以為她已經沉睡後,悄悄地把手貼到她的肚子上,感受着什麽,好象還不夠,又滑了下去,把頭貼在肚子上,好象他能聽到什麽似的。

雖說奉九在同房半年多就懷了孩子算是挺正常的,但寧铮其實一直很是矛盾:他亟盼奉九懷上他的孩子,省得自己總有抓不住這股清新的風的危機感,所以乍聽之下是狂喜;可細一想,又怕她很快懷上——這不就不能再享受這世上最美好的事了麽?

這可是他心心念念盼了三年多、嚴格禁欲才争取到的,沒想到才吃了一年不到的滿漢全席,就又要改回茹素,不能随心所欲至少一年?

如果還沒開葷,他也能接着忍;可機緣巧合下,他不但一償夙願,還和奉九有了如此頻繁的魚水之歡……猝然間被斷糧,要人老命了。

寧铮要當父親,對他而言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對這種事情想也知道肯定不那麽懂;好在吳大夫告訴他只要忍過孕期頭三個月就好,他一聽,立刻跟霜打的茄子又緩過來了一樣,精神煥發地忙活起來,覺得生活又有了盼頭。

奉九也是睏了,再沒管他,直接睡了過去。

第二天奉九下午才有課,一早,寧铮難得陪奉九躺到七點才起來,奉九沒有吃飯,怕有抽血的檢查項目。寧铮草草用了兩片吐司和幾片火腿一杯牛乳,夫妻倆坐了支長勝開的車去了奉天醫院。

他們沒有驚動其他人,因為昨天預約了挂號,所以很快就排到了她,奉九用的名字是唐夫人。

結果還真沒抽血,因為西醫并沒有什麽好辦法來檢查懷孕,現代人熟悉的“人類絨毛膜促性腺激素驗孕法”,也就是檢查HCG水平來測試早孕,還得有三十年才能被發明出來。

一位藍姓婦科女大夫和顏悅色地告知奉九作為一個孕婦應該注意的事項,寧铮在一旁也聽得很認真。

一位藍姓婦科女大夫和顏悅色地告知奉九作為一個孕婦應該注意的事項,寧铮在一旁也聽得很認真。

夫妻倆出了醫院的門,向汽車走去,奉九看了寧铮一眼,寧铮感覺到她的目光,也轉過頭與她對視,于是奉九從昨晚到現在一直萦繞心頭,現下裏憋在嘴裏的話,眼瞅着就要跑出來了。

寧铮忽然直視前方:“你要想念書就接着念吧,畢竟你的專業,不象化學物理,不用做什麽危險實驗;也不象歷史地理,需要野外考察或作現場調查的,安全得很。”

奉九一聽立刻笑了,一顆心也放到了肚子裏,笑得開懷,露出了滿口整整齊齊的糯米牙,寧铮于是也跟着笑了。

寧铮忽然說了一句什麽,聲音很低,不是英語,也不是日語,奉九的笑容微微一滞,她垂了眼,唇角含了笑意,靜靜地走着。

寧铮本不想說,但轉念一想,有點驚異:“聽懂了?”

如果奉九真的不懂,她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奉九的聰慧他心裏有數,去年她跟小西關教堂裏一個俄國來的修女相處融洽,直到半年後修女才結束了在東北的布道,又到上海去了;有幾次看到她們相談甚歡,寧铮就知道太太只怕是又學起了一門新語言。

奉九不回答。

“твойулыбка  так  дорожит.”寧铮又慢慢地說了一遍——這句是俄語,他在美國時修的二外,但只是初級水平——自從在大一通識文藝鑒賞課上,聽講師講解了一首俄羅斯情詩,雖然當時是心不在焉地聽着,但猛然覺得其中只有這句話,發音尤其優美,莫名其妙地就記了這麽些年,“你的笑容,彌足珍貴。”

“твойулыбка  так  дорожит.”寧铮又慢慢地說了一遍——這句是俄語,他在美國時修的二外,但只是初級水平——自從在大一通識文藝鑒賞課上,聽講師講解了一首俄羅斯情詩,雖然當時是心不在焉地聽着,但猛然覺得其中只有這句話,發音尤其優美,莫名其妙地就記了這麽些年,“你的笑容,彌足珍貴。”

沒想到,今天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我不是總笑着的麽?‘物以稀為貴’,怎麽還稱得上珍貴?”奉九到底沒憋住,不可避免地臉紅,但還不忘故意擡杠。

“你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好看……為了讓我自己賞心悅目,我也得讓你總這麽笑着。”寧铮笑着灌迷魂湯,層層加碼。

油嘴滑舌,奉九輕哼一聲。

等在車裏的支長勝看到慢慢向汽車走來的夫妻倆,剛想打開車門下車,就看到三少把嬌怯怯的少奶奶攬進懷裏,低頭在她鬓角處吻了一下,他已經伸出去的手趕緊又縮了回來。

好一會兒他們才上了車,看看時間,寧铮覺得還是送奉九去奉大準備下午上課比較好,再說,他還有其他安排。

喂鷹胡同設施齊全,居住環境也很是安谧,但現在奉九是雙身子了,寧铮覺着人手明顯不足。

他把奉九一直送到英文系的教學樓前,親眼見得她進了教室,這才和支長勝直奔喂鷹胡同,仔細查看還缺什麽東西,想來看去,還是專門從帥府調來了兩個專門的汽車夫兼保镖和兩臺汽車,供奉九差遣。

至于唐家和帥府裏的各位親屬聽說了嫁過來兩年多的奉九終于有孕的消息,無不松了口氣,寧老夫人更是喜上眉梢,連老帥去世以來一直未得真正放下的愁緒都暫時丢到了一邊,接着來自四面八方的各種滋補品流水價湧到了喂鷹胡同,更別提還有不少女眷紛紛上陣,想勸奉九休學的,幸虧都被寧铮給擋回去了。

至于唐家和帥府裏的各位親屬聽說了嫁過來兩年多的奉九終于有孕的消息,無不松了口氣,寧老夫人更是喜上眉梢,連老帥去世以來一直未得真正放下的愁緒都暫時丢到了一邊,接着來自四面八方的各種滋補品流水價湧到了喂鷹胡同,更別提還有不少女眷紛紛上陣,想勸奉九休學的,幸虧都被寧铮給擋回去了。

閨蜜們自也是喜不自勝,鄭漓信誓旦旦地說奉九的頭生子肯定也是男娃兒,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從上海郵來了她家大兒子剛出生時穿的貼身衣物,說穿健康男嬰的內衣物吉利,也會保佑新生兒的健康;媚蘭離得近,更是把龍生小哥的衣物早早拿了來,待到後來聽說鄭漓也郵了,霸道勁兒立刻又上來了,威逼奉九得選她家龍生的,因為擺明了她家龍生跟奉九更親,要不就跟她斷交。

別說,媚蘭的醋勁兒一直不小,只要跟她關系親近的,她都要在“跟誰最好”這個問題上拔個頭籌,奉九好笑地掐掐她當了人娘也沒見成熟多少的臉蛋兒,痛快地應下了。

奉九很快度過了頭三個月的孕期,肚子還是看不出有多少變化,頂多不像以往那樣陷下去,而是見平。

又憋了兩個來月的寧铮盼星星盼月亮地恨不得掰着手指頭算天數,一看吉時已到,馬上一刻也不肯耽擱地讨要自己的福利。

奉九也是奇怪,原本她對于房事都是可有可無的,但現在不知是不是體內激素水平發生了變化,她居然有點喜歡寧铮撫弄她的身子了,這種水乳交融,讓她變得有些神思迷蕩。

寧铮還是小心地從後面抱她,而當初奉九因為打排球受傷時兩人用了好一陣子的側後位的姿勢,倒是讓夫妻倆都很受用,感覺相當舒服得勁兒,寧铮沒想到有了身子的奉九反倒比以往積極投入了幾分,不禁感到驚喜。

這種事情,兩情相悅肯定比獨角戲來得更舒爽,尤其寧铮一想到吳大夫說到了後期直至孩子兩個月,又都不能再動,越發覺得這時間比黃金還珍貴了。

這種事情,兩情相悅肯定比獨角戲來得更舒爽,尤其寧铮一想到吳大夫說到了後期直至孩子兩個月,又都不能再動,越發覺得這時間比黃金還珍貴了。

奉九的孕吐終于有所緩解,胃口漸開,但有些毛病卻是終生留下了:比如再也聞不得新書的墨香,再也不喜歡做菜爆鍋,甚至于從夏天換季到秋天的頭幾日都要略感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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