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夢回·滿月
? “青兒，吳夫人到底是誰？你們倆并不像是一面之緣啊，我瞅着她倒是有些像已故的十嫂。”等看着澐月他們完全離去，承運才回來追問道，我的思緒不在這，被他一拉，晃了下神，正踩在車凳上的腳一個踉跄，加上飄落了些雪花有些滑，硬生生的閃了一下腰，承運慌忙抱住我，擔心的詢問着是否無恙。
“沒事，你不用擔心。”
“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你這樣不便在外面停留。”被我這麽‘一不小心’，倒是讓他本要問的話一下子忘了回去，心裏只想着我的安危。
原本以為閃一下腰并沒有什麽大礙，但一回到府中，肚子就開始不住的陣痛，太醫趕來時，不免有些責備之意，明明前些日子還好好的，靜養的也不錯，怎麽眼下卻突然如此，分明是要早産的跡象。
“公主怕是要生了。”太醫說道。
“不是還有一月有餘嗎？怎麽會突然？”承運問。
“許是這段時間公主沒能按照老臣所吩咐的靜養，身子受了驚才會如此。”這些日子為澐月和吳先生的事費了不少心，還坐馬車出了幾趟門，方才又閃了腰，太醫說的确實沒錯。
“那現在應該怎麽辦？公主她疼的厲害，太醫快想想辦法呀！”蕊兒看着我難受樣子着急死了，拉着太醫督促的說着。
“急不得急不得！我先開服藥讓公主服下，額驸趕緊去把産婆請來。”太醫看起來也很頭疼，接下來的時間裏，我應該不會好過了。
“公主！您加把勁兒！對！吸氣！呼氣！深呼吸！”産婆的聲音一直回蕩在耳邊刺激着我的腦神經，漸漸地我的意識便開始跟不上節奏，身體似乎也開始失去知覺，整個人都像是漂浮在空氣中，所有的聲音都變得空曠起來，一個巨大的漩渦正一點點的把我削弱。恍惚間，聽到嬰兒的啼哭聲，然後是一衆慌亂驚呼聲。
“青兒！青兒！”是承運的聲音，是承運，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在我即将被漩渦淹沒的瞬間抓住了我。
“承…運。”我的聲音小的連自己都幾乎聽不到。
“我在這，在，青兒，你一定要挺住啊。”他似乎很着急，雖然我的手已經幾乎沒了知覺，卻還是隐約覺得他正使勁的握着。
“孩子呢…”我問道。
“在這，是個兒子，你看。”産婆将孩子抱到我的眼前，我好像看到他了，卻怎麽也看不清楚，此時，又聽到有人喊着，血，血止不住啊。
“承運，我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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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青兒，不會的，你要堅持住。”
“不對，我可能…真的…”
“青兒…”承運的聲音在顫抖，他在害怕嗎？
“有些話，我怕以後沒機會說了…承運，我不恨你，真的…你有你的信仰和堅持，我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否定你的一切…如果，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請你早一些告訴我，你對我的感情，那樣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那麽多事，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痛徹心扉…那時錯過的，希望，希望來世，來世還有機會，再去彌補…”心中硬憋着的氣将想要說的話說完，那個一直抓着我不放的漩渦，嘩的一下消失，然後我的意識也跟着消失了。
“立青！”誰在叫我。
“你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啊，媽媽真的很想你！”是媽媽的聲音。
“你不要再睡了，是時候醒來睜開眼睛看看我們了！”是爸爸。我拼命的想睜開眼睛，卻怎麽也睜不開，只能聽到他們的聲音，我好像聞到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我能感覺到針管紮在自己的皮膚裏，可無論再怎麽使勁，用力，還是無法睜開雙眼，也動彈不得，我這是怎麽了？
“小九！”是十四的聲音，他在叫我，我怎麽感覺到他在哭。
“青兒！”是四哥，他居然也在喊我。
“格格，格格啊，求你別離開蕊兒啊，蕊兒沒了您可怎麽活！”蕊兒也在哭。
“青兒，青兒，你睜開眼，看看我們的兒子啊。”承運他還在叫我，我聽到了孩子的啼哭，他的小手似乎在觸碰着我，讓我冰涼的手一瞬間感覺到溫暖。我想要去抓住，卻沒有一點力氣。
“立青！是媽媽呀，你看，爸爸也在呢！”
“青兒，小九，你醒醒啊！”
兩邊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開始還很清晰，漸漸地混在一起，又聽不清了，只是一瞬間，抽離開來的意識忽然回到了身體，眼睛就那樣猛的一下睜開，望着天花板，目光呆滞，然後一滴淚從臉側滑落。
“媽媽，爸爸，我好想你們。”終于有了聲音，終于說出話來。心中的傷痛就那樣散開了。
“格格，格格醒了！”蕊兒激動的喊着，趴在床前睡着了的承運瞬間驚醒，還有支着腦袋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的十四也被蕊兒叫醒，一下子直立起身板，站着還沒緩過神來。
“青兒，謝謝，謝謝你還在。”我第一次看到承運哭，他看起來很是憔悴，疲憊不堪。
“小九。”十四也很是疲憊的樣子，喊着小九的同時，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我也跟着用力擠出一個笑容。
我，又活過來了，在沉睡了三天三夜之後。
沒有人知道我經歷了怎樣一個夢境和周折，只是夢外的人，為了我操碎了心，不論是面前的承運，十四，蕊兒，還是遠在另一個時代的爸爸媽媽，遙遠的牽絆成為心中無法抹去的傷痛，我究竟是屬于這裏，還是，那個已經漸行漸遠的未來。穿越，成了解不開的謎。
孩子滿月的時候皇帝親自給他起了名字，叫五福，為長壽，富貴，康寧，好德，善終之意，取義福壽綿長，地位尊貴，心靈安寧，寬厚寧靜，沒有疾病沒有煩惱。五福的到來，讓我于這個時代有了生命的延續，心境也開始有了改觀，我想，很多事很多人都應該給予一個新的開始。
“格格，您看，這是十四爺送的，這是十三爺送的，還有八爺送的，這個，這個，是九爺的，嗯，十爺的…”蕊兒清點着大夥送給五福的禮物，各式各樣的小玩意讓人眼花缭亂。
“瞧把你高興的，好像都是送給你的似的！”我打趣的說道。
“我是替小少爺高興啊，一出生就有這麽多人惦記着。”蕊兒說着，手上卻未停下，看到新奇玩意還是會不住的嚷嚷。我瞅着她十分高興便也就随之任之了。
“五福啊，瞧瞧你那蕊兒姑姑，要不你把那些東西都送給她好啦。”我笑着對懷中的五福說道，他好像聽懂了一般笑了起來。我點點他的鼻子，說道，你同意啦，呵呵。
“四爺！”我正逗着五福開心，就聽到蕊兒說道，擡頭望去，四阿哥正一臉笑意的看着我和五福，手裏還提着個包袱。蕊兒很有眼力見的從我手中接過五福，行了禮之後就帶着五福找奶娘去了。
“四哥怎麽不在前廳待着，跑到這裏來了？”我問道，語氣甚是平和。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說着将手中的包裹遞給我。
“這是？”我疑惑的問道，順手打開來看，竟是些小孩子的衣服，我更加不解的望向四阿哥。
“白紙村的春嬸給你的，還說她是一介村婦也沒什麽好送的，這針線活還算不錯便就做了些衣服給小少爺，還望你收下才好。”四阿哥說道，我聽到春嬸的名字真是又驚又喜。
“她倒是會找，雖不知我的身份來歷，卻也知道去找村長幫忙。”我笑着說，一邊擺弄着那些衣物，布料雖是樸素了些，但針線活确實做的不錯，心下倒是感激的很，難為她一直惦念着，等天氣暖和些了定要去看看她才是。
“你倒是真不嫌棄！”四阿哥的臉上依舊沒什麽笑意，那語氣倒好像是認為我該生氣才是正常反應，沒成想還這般歡喜了。
“雖是比不上皇家的绫羅綢緞卻也是心意滿滿，溫暖的很，等蕊兒回來要好生收着，給五福穿。”我回道，四阿哥沒再說話，兩只手背過身去，輕笑了一聲，似是準備要走，卻又回頭看了我兩眼，這才沖着門口去了。
“這就要走了？”我問。
“嗯，大夥還等着我回去！你好生歇着，等身子養好了有空再來我園子坐坐。”言罷便也就離開了我的視線。誰知沒過多久，十四竟也來了，這兩人是說好的一前一後麽？難道是前廳喝的正酣，一個個的都跑到我這裏躲酒了？
“瞧你這樣子，定是沒少喝吧？”倒了杯蜂蜜水遞給十四。
“這不是以你和小五福為借口出來躲酒了。”十四滿是笑意，順手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你倒是回的直白，全然沒有要裝裝樣子的意思！怎麽說也是有些酒量的不是麽？”我拖着下巴坐在桌前，看着十四頗有些調皮的說，他也看着我，只一句‘你啊…’就自顧自的又給自個兒倒了杯蜂蜜水，誰知我卻突然将那小壺搶了過來，抱在懷裏，壞笑着說‘躲酒可以，這蜂蜜水呢，限量’。
“哎！我說你這丫頭跟我杠上了是不是，你拿不拿來？！嗯？！”十四站起來作勢要搶那小壺。
“不拿！看你能把我怎麽着？！”我一個轉身順利躲過開了他，然後更加得意。
“都是當了額娘的人了，怎麽還這般玩鬧！”十四沒好氣的說，裝着生氣的樣子。
“跟你學的啊，都是幾個孩子的阿瑪了還不是一樣孩子氣！”我沖他吐了吐舌頭說道。就這樣兩個人你追我躲，你說一句我回一句的頂着，鬧了半響等蕊兒來的時候才勉強停止。
“十四爺，前廳那邊來人催了，說十四爺要是再不回去可就要罰酒了！”
“這就去，這就去！”臨走時還不忘沖我做個鬼臉，我倒是沒什麽，蕊兒那丫頭差點笑翻過去，一邊說着‘哎呀！十四爺還真是可愛呢’的話，真是服了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