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再見·秋落
? 後來回京之後由太醫為承運會診,得到的答案也和之前的大夫所說不差,只是畢竟宮中擁有這天下最好的東西,太醫們對于不再複發這事卻是比之前的大夫篤定許多,直呼公主不必擔心,皇帝因為承運也在此次戰鬥中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本是要獎賞的,但是因為我私自出京還偷偷跑去軍營,皇帝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特意拿出來斥責,卻也因此駁了承運的好,只是宮中藥材補品如有所需悉數拿去用就好,以此特批。
“格格別皺着眉頭了,萬歲爺不是沒怪罪嗎?咱們額驸本就是一等男了,也不稀罕什麽更高的封賞。”蕊兒說。
“我不是因為這個,宮中的東西可是能随意拿的?!即便我是公主也沒那麽随意,可皇阿瑪說了所需悉數拿去,這便就是無限大的賞賜了,我沒有怨言,只是擔心額驸的病。”總覺得它會不知在何時突然擾亂我們的生活。
“太醫不都說了,會沒事的,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這麽說,公主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啊。”
“希望是我想太多吧,承運沒事自然是最好。”
“诶…這是什麽啊?”蕊兒收拾承運的軍服時忽的問道,我循聲望去,看到她手中拿着一個巴掌大的皮口袋。
“是張畫像啊,這不是格格嗎?”我接過口袋打開來看,蕊兒随即說道。原來,出征前他去找郎世寧竟是為了這個。
“格格笑什麽啊?”
“沒事,你且拿去洗吧,之後将這口袋再放回去便是了。”
“知道了,格格,不過話說回來,您不在的這些日子,郎畫師可是很盡心盡力的教導咱們少爺和小格格來着,一點也沒松懈,啊,您不在京城這事兒啊,也是十三爺問少爺來着,小孩子總是不會撒謊就如實說了,我也沒敢騙十三爺。”
“不礙事,反正已經回來了。”看蕊兒很是抱歉,我安慰的說道。
“格格,十四爺那邊怎麽樣了啊?這次去西北有沒有遇上什麽稀奇好玩的事兒啊?”
“你啊,就知道這些有的沒的!十四哥很好,你不必擔心,至于稀奇好玩的事兒呢倒是沒有,不過認識了個新朋友!”腦海中不覺想到了辛北。
“新朋友?”蕊兒的好奇心又來了。
“以後若是有機會希望你也能見到他,是個很不錯的人,非常聰明!”我回道。
“哎呀,我就說要待在格格身邊的嘛,這下看來又錯過了不少事。”蕊兒略有抱怨的說着,滿臉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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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不是那麽簡單的,你應該慶幸遇上了我這個好主子,生活在公主府這樣的大院裏,從宮裏到宮外都沒怎麽受過苦,從小到大都有我罩着你!這世上的孤兒太多了,若是像霂兒一樣剛出生就被我們遇到自然是再好不過,可若獨自飄零許多年在這世上,那麽他所經歷的,又會是什麽樣的呢?我甚至想都不敢想。”
“怎麽好端端的又說到這樣傷感的話題,不說了不說了,奴才啊,去洗衣服咯。”
“明日就是弘歷的生辰,讓你準備的可都準備齊全了?”
“自然是按照格格吩咐的都準備好了。”蕊兒回道。
翌日,我帶着五福和霂兒一同前去雍親王府為弘歷過生日,來的人不多,我卻在這其中遇到了一個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
“霂兒五福,你們來了。”如今已有八歲的弘歷一見到霂兒和五福,興奮的上前打招呼。
“弘歷哥哥,這是我和我哥還有額娘一起為你準備的禮物,生辰快樂!霂兒這廂有禮了。”
“謝霂兒妹妹!”
“弘歷,你怎麽不謝我額娘,霂兒這丫頭有什麽好謝的,她不過是沾着額娘的光顯擺罷了。”五福笑着說道,倒是并不認真,只當是故意不買妹妹的面子。
“哥!”霂兒很是不樂意的嘟着嘴,埋怨五福的不是。
“謝姑姑!”
“傻孩子,謝什麽啊,都是一家人,別聽五福在那瞎搗蛋,霂兒年紀比你們都小,你這個當哥哥的可要好好照顧着點,可別跟五福學啊。”我笑着說,言語間看到對面四阿哥的身影。
“好了,你們去玩吧,蕊兒,你跟着去。”支開孩子們,四阿哥也走到了身前。
“四哥,好久不見。”
“诶!王爺,原來您在這兒啊!”沒等四阿哥說話,又忽的從另一個方向傳來聲音,回頭望去。
“是你!”我和李衛互相指着說道。四阿哥略有不解的等着我們解釋。
“啊,戶部郎中李衛,見過王爺,還有…”李衛驚訝之餘便立刻向四阿哥行禮。
“你們不是認識嗎?”見李衛在‘還有’處,停下來遲疑着,四阿哥略有些不解。
“雖是認識,但卻不知身份,還望王爺提點!”李衛恭敬有禮的回道。我正想說什麽,四阿哥卻先一步回道‘這位是和碩悫靖公主’。
“戶部郎中李衛見過公主。”
“不必如此,我們是朋友嘛,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來京城做官啦,而且這麽快就成了戶部的人,真沒看錯呀!”
“謝公主誇贊!”
“以後在京中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說,不過我相信你應該可以應付的來。”
“咳咳,嗯。”想是我們聊的太起勁兒,忽略了身邊的大主兒,他老人家只好尋找下存在感,于是這李衛很識時務的馬上告退。
“你們怎麽認識的?”
“南下游玩的時候偶然遇見的,是個不錯的人,以後定會助四哥一臂之力。”
“嗯。”眼下在雍親王府遇到李衛,想來已是四阿哥的人或者即将成為四阿哥的人,所以四阿哥聽我這麽說,也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沒有多言。
“承運他怎麽樣了?”沉默了一會兒,四阿哥問道。
“看起來很好的樣子。”說道承運心中總是像繃緊了的弦,始終放心不下。
“什麽叫看起來?太醫不是說并無大礙,靜養便是,你又為何如此?”
“可他們也說了,這病根兒落下了,總是會有措手不及之時,每每想到如此,我便不能不有所憂慮,可卻也無能為力。”
“既然不能改變什麽,就順其自然吧,珍惜現在的時光。”四阿哥拍拍我的肩,語重心長的說着,此刻他似乎又成了那個稍微可以親近的兄長。
“那四哥以後有什麽事情可別找他了,他現在需要靜養。”順勢我便說道,四阿哥嘴角微微上揚,看着我也不應聲。
“我就當是四哥答應了,哦對了,這個,想來想去,還是還給四哥吧。”我将那銅牌拿出遞給四阿哥,他卻沒有要接的意思,于是便繼續說道。
“十三哥會去問五福我是否在京中,難道不是因為四哥的人早就從西北遞話過來,那人是托蒙吧,他就是因為看到我身上的銅牌才會帶我入十四的軍營,才會刻意留下照顧,而此事定是也會禀報與你,四哥的人真是無處不在。”
“我無話可說,但銅牌我不會收,你繼續拿着吧。”言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入秋之後天氣開始轉涼,承運的身子變得時好時壞,我的擔心也與日俱增,只是他不想我擔心,總是呈現出一幅我很好的樣子,不希望我太過憂慮。太醫的說詞依舊如故,時間久了,不免覺得蹊跷,慢慢才意識到,額驸的病實則是用藥在吊着,藥效好時則好,不好時則壞,太醫之間并無根治之法,不過是緩兵之計,盡力而為。
“今日,我只要一句實話,額驸的病到底如何了?”
“回公主的話,需繼續靜養,慢慢調理,等..。”
“等什麽?!啊!我再說一遍,我要的是實話,如果你們還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別在這兒跟我兜圈子,說!實!話!”
“這,這,微臣,微臣…”
“皇阿瑪都知道了,是嗎?是他讓你們欺瞞與我的是不是?!”
“啊!公主,這!”
“你們不用怕,若真是皇阿瑪吩咐的事,我自是不能為難到你們。”
“公主,皇上也是為您好,不想你太過傷心。”
“所以,皇阿瑪不讓你們說與我聽的,是不是額驸他,他的病根本就沒得治,你們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太醫不敢回話,只是頗有難言之色的點點頭,随即磕頭請我恕罪。如若此刻我不是坐在椅子上的話,可能現在已經癱倒在地上了,身子在發抖,心下一陣慌亂,蕊兒趕緊握住我的手,我看着她擔憂的眼神,淚水強忍着,沒有流出來。
“所以,額驸還有多少時日?”
“用藥時間過久,藥效也在慢慢減弱,最近時好時壞想來也是因為如此,依照如今的情況來看,再加大劑量對額驸身體的損害也就越大,可若不這麽做,額驸就要受病痛的折磨。”太醫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生怕一字不對就會有所閃失。
“也就是說,停藥即不能活。”
“請公主恕罪。”
“你們,你們都下去吧。”身體似乎被抽空了一般,連說話的力氣都要沒了。
“格格,太醫們都走了,格格,格格!”蕊兒見我埋着頭半響沒有言語,一下慌了神。我擡起頭望向她的時候,淚早已濕了臉,抽泣着。蕊兒把我攬入懷中,不住的安撫,自己卻也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