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明麗——明麗——回答我！……help!……help!”突然，他腳腕被人攥住，向後一掀，不禁在水裏打了滾……

“哈哈……”

是明麗的笑聲！……他放心了，也笑了，潛入水中，兩下游到葉明麗腳下，抱起她的大腿把她舉出水面。

“啊——啊——”葉明麗只剩尖叫了……身子如海豚般挺出水面，馬上又摔進水中。

她剛穩定住身體，姬振華不知道從哪兒過來，又抱上她的腿，吓得她趕緊抱着他的腦袋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姬總，我不敢了……饒了我吧……我不敢了……”

姬振華并沒有松手，換手攬上她的腰，另一只手劃水，游到池壁跟前，單手一托，把她托上池壁。

葉明麗轉身去拉他的雙臂，姬振華搖頭，雙手撐着池壁，用力一躍，上了岸，站直身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後背被搭上了浴袍。姬振華笑了，雙手拉拉前襟，“趕緊穿上，別感冒了！你病了，我就得丢人。”

在躺椅上休息了一會兒，姬振華又下水游了五個來回，葉明麗只能佩服他的體力，看來平時讓自己帶着跑步，對他來說，就是散步。

兩人穿着浴袍，濕着頭發從游泳池進了酒店走廊，先經過自助餐廳，再經過酒店大堂，拐個彎，走十幾米，等電梯……

從酒店大門進來兩個人，看見兩個穿浴袍的人走過去，拐了彎……

“诶，诶——那不是姬總嗎？”

“是嗎？沒注意……”

“那還有錯，誰走路不看路啊？……看姓葉的笑得……他倆沒事，我跟她姓葉！”

“得了，不就昨天的事嗎？……不幹了，你不清閑？”

“哼——誰想伺候那瞎子！……一片下少了……”

“恩……什麽一片？”

“沒事……咱等會兒再過去，別碰上。”

“哦。”

進到電梯裏的姬振華動動耳廓，心想，小人難防啊——

剩下的幾天比較順利，談判也很愉快，回到拉斯拉加，姬振華和任總分別與委內瑞拉企業代表進行最後的商務談判，簽了正式合同，雖然還要商務部的最後确認，也只是手續上的問題。大家放松下來，都想着趁機出去玩玩，姬振華和任總商量了一下，兩個考察團一起，由王偉帶隊，去看有名的“天使瀑布”。

先坐大巴，晚上趕到玻利瓦爾城，住一晚，次日一早，乘飛機去卡奈瑪國家公園，姬振華和員工一道，“欣賞”美景。到了卡奈瑪國家公園，下了飛機，員工有導游帶着，拐彎下了小路，另外有導游過來，領着姬振華和葉明麗走向另一邊的小路。沒多遠，停了一輛越野車，葉明麗扶姬振華上車，任總和他秘書已經在車上了，還有王偉。兩個老總和王偉聊得很起勁，葉明麗還納悶，這要去哪兒啊？怎麽不跟大部隊走了？不去看瀑布了？

很快，車停了，王偉讓下車，葉明麗轉身吓了一跳，一輛直升飛機停在跟前！螺旋槳已經開始轉動，強勁的風能把人吹走，幸虧拉着高大還有分量的姬振華。王偉指指直升機，任總和秘書頂風進了機艙，葉明麗扶着姬振華，确切地說是拽着姬振華，晃晃地進了機艙。從外面看飛機很大，其實機艙很小，駕駛員在最前面，其餘只有六個人的座位。王偉解釋說，他們坐直升機去看瀑布和國家公園全景，其他人要乘船到瀑布下面，觀賞瀑布。

直升飛機迅速上升，葉明麗最後進來，坐在艙門邊，側頭一看，吓個半死，趕快扭身抱住姬振華的胳膊。

姬振華笑了，小聲說，“別光顧着害怕啊——你還得把我那份兒也看了。”

飛機不再上升，朝前穩定飛行，導游一直用漢語講解着，葉明麗也慢慢放松下來，對着下面的大好河山感嘆，“太美了——沒這麽看過……真壯觀！”

茂密的熱帶雨林中，聳立着一座平頂山，山頂是熱帶稀疏草原，四周覆蓋着棉花糖般的雲，邊緣攀爬着前所未見的熱帶植物，上百個瀑布把山體切割成一個個小塊兒，從上空俯視，猶如浩瀚的碧海上散布着一個個綠色小島……

導游說，這就是天使瀑布，傳說，跳下去就能成為天使。

任總開玩笑說，是啊——跳下去成不成天使不好說，肯定能升天堂。

大家都笑了。

姬振華始終面帶微笑，絲毫沒有未能飽覽美景的遺憾。

☆、五彩福球

? 直升飛機在安赫爾瀑布上空盤旋一圈，又回到出發地點。王偉笑着扭頭問，“姬總，任總，還有跳傘和熱氣球，要不要試一下？”

任總笑笑，“熱氣球坐過，也就那麽回事，跳傘就算了。”

姬振華拉拉葉明麗的手，“我跳傘受過嘉獎，怎麽樣，試一次？”

“姬總，你去吧。”葉明麗吓得往外抽手。

“呵呵……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姬振華拉着她的手不放。

“我……我不去了。”

其他幾個人都看着她笑，葉明麗尴尬地紅了臉。

最後，只有姬振華一個人去跳傘了，因為他的眼睛，專門挑了個雙人傘，把他和一個專業教練前後綁在一起，跳下來。王偉陪葉明麗先去落地點等着，是個平緩的山坡，沒有樹，山坡下是卡羅尼河。

葉明麗站在山坡頂端，有點擔心，他不會掉進河裏吧？

五彩的半球形降落傘緩慢下落，葉明麗仰頭對上夕陽染紅的天空，恍惚覺得，那是雲端降落人間的“五彩福球”，忍不住想伸出雙臂迎接那片祥瑞……

“五彩福球”近了，可以看到下面墜着兩個人，前面的姬振華雙臂打開，微微擡起下巴，阖上雙眼，幸福地微笑着……

臨近落地，他雙手緊握傘繩，含胸弓背，微屈雙腿，穩穩地落地，反而是後面的教練沒站穩，把他帶倒了。

葉明麗飛快地跑過去，抓住他解傘套的手，“沒事吧？”

姬振華反握她的手，自豪地笑了，“你覺得呢？我像有事嗎？”

王偉也跑過來，“想不到姬總還有這一手。”

姬振華身後的教練叽哩哇啦地說一通，王偉聽完，說，“教練說，姬總能當他師傅了。”

傘套完全解下來了，姬振華拍拍身上的土，拉了葉明麗的手往前走，“下次一定帶上你！”

“姬總，饒了我吧……”

姬振華笑了，王偉也笑了。

五人坐飛機連夜回到拉加拉斯，其餘人要到第二天晚上才能回來，空出來的一天，王偉陪兩位老總逛了拉加拉斯老城區，紅頂白牆的委內瑞拉總統府，神聖莊嚴的玻利瓦爾廣場……

晚上，沒讓葉明麗陪，姬振華和王偉出去了。葉明麗看天沒黑，拉了一個導游，去買了些很有特色的紀念品，請導游吃了當地的特色小吃。回到酒店，姬振華還沒回來。

姬振華是被另一個導游送回來的，顯然喝了酒，抱着葉明麗大笑，拉着她的手說，跳傘怎麽過瘾，以前當兵時他跳過什麽傘，跳到河裏，跳到叢林裏……斷斷續續地，也聽不清楚。葉明麗怕他頭痛，把他扶到床上，脫了外衣，擦了臉和手，開始按摩……

王偉來酒店送機，拉着姬振華的手笑，“姬哥，昨天真對不住，喝斷篇了，你咋回來的？”

葉明麗在一邊忍住笑。

姬振華搖頭，“我也不知道，喝太多了，不知道咋回來的，連夜裏頭痛都不知道。”

葉明麗繼續忍。

王偉說，“姬哥先回去，過陣子我回去，一定登門拜訪。”

“回去？……不幹了？”

“哈哈……昨兒真喝多了，你弟妹快該生了，我得回去看看。”

“哦——”

“哈哈……”葉明麗實在忍不住了。

從委內瑞拉回來，葉明麗陪姬振華又去北京三天，和外聯部、業務部的同事一起辦完了所有手續。回Z城，開會宣布這次拿下兩個委內瑞拉的機械加工項目，總造價五個多億，全公司歡呼慶祝。

在粵海酒店擺了五桌，淩通重工行政人員都到了，唯獨缺了顧孝昌。

姬振華在主桌，端起酒杯，站起來，“我代表淩通重工，代表王總，最重要的……代表我自己，感謝這次參與委內瑞拉項目的各位同事，感謝你們的支持……還有沒參與的同事，感謝你們的精神支持，我——姬振華，十分感謝各位兄弟姐妹對我的認可！以後我會繼續努力，帶領大家，多拿項目，讓大家多加班，多熬夜，多拿紅包——”

大家報以震耳的掌聲。

姬振華壓壓手掌，大家安靜下來了。

“有多少人知道我不能喝酒？……今天高興，我敬大家一杯，祝你們工作順利，財源滾滾，紅包鼓鼓！你們的明天會更好！淩通的明天會更好！為了美好的明天，幹杯——”

大家叫好鼓掌，姬振華幹了一小杯白酒，然後，讓葉明麗領着，去每桌敬了一杯。回到主桌上，葉明麗拿開他的酒杯，讓服務員把事先泡好的普洱端過來，倒一杯給他。姬振華喝了一口，舒心地笑了。接下來，各個部門派人過來敬酒，姬振華一概派給葉明麗……

吃了一會兒，姬振華喊賈銀玲過來，拉她在葉明麗的位置坐下。

葉明麗笑笑，端着酒杯去給馮中澤敬酒了。

姬振華握住賈銀玲的手，身子晃晃，頭垂下來，閉上眼睛，一臉醉意，壓着嗓子說，“那天……對不住……我是個粗人，沒上過幾天學……你們都是大學生、研究生，我他媽狗屁都不是！大學門朝哪兒開都不知道！……脾氣臭——性子怪……去車間裏打聽打聽，老師傅們都知道……那天發脾氣，妹妹別往心裏去，一直想找妹妹道個歉，也拉不下這張老臉！……今兒喝多了，可說的都是心裏話！妹妹，妹妹——別生我的氣……”

賈銀玲畢竟年輕，聽姬振華這麽說，很是感動，“姬總，我沒生您的氣，那天是我做的不對！”

“恩——妹妹這是氣生大了！”姬振華皺着眉，往後撤撤身子，“我一瞎子，妹妹肯照顧我，我心裏……感激萬分！”

“姬總，能照顧你，是我的榮幸！”

“是嗎？……鈴鈴——不介意我這麽叫你吧？”姬振華俯身，側頭聆聽狀。

“姬總怎麽叫都可以。”

“好——鈴鈴，跟你說句心裏話，”姬振華點頭，更加湊近賈銀玲，聲音壓得更低，“王總早就跟我說了你們的關系，我也看重你……比葉明麗強百倍、千倍！……漂亮，有學歷，聰明，機靈，要什麽有什麽……她有啥？她算個球！……可我真心疼妹妹啊——給我當秘書，那是個苦差事！再加上我這臭脾氣，那是掏力不落好啊——”

“姬總，我不怕苦！”賈銀玲表态。

“诶——”姬振華拉下臉，“你不心疼自個，我還心疼呢。”他伸手撫摸着賈銀玲的手背，“這如花似玉的……”臉上有了變幻莫測的笑容，拍了她的手背一下，“你放心——以後你就是我秘書，不幹活也是！……別的地兒不敢說，在淩通，除了王總，誰敢欺負你，跟我說……你要不嫌棄就叫聲哥，不行！……別讓鈴鈴委屈喽……叫聲叔，我就知足了。”

賈銀玲笑了，“謝謝姬總賞識，呃……姬哥哥——”

姬振華點頭，“诶——這就對了！”馬上又拉下臉，“這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你知、我知，OK？”

“OK！”

“好啦——回去坐吧。”姬振華坐直身子，拍拍賈銀玲的手背。

賈銀玲高興地蹦起來，轉身要走，看到桌上的茶壺，端起來給姬振華續了杯，遞到他手裏，“姬總，喝點茶，解解酒。”

姬振華點頭笑了。

☆、生日

? 吃完飯，姬振華振臂一呼，直接轉戰粵海酒店隔壁的KTV，一部分人已經悄然離開，剩下的大多是年輕人，估計有二十多個。最大的包廂裏，姬振華坐在角落的沙發裏，葉明麗坐在他旁邊的凳子上。

馮中澤和張琳先後唱了一首歌，只有稀稀拉拉的掌聲。

姬振華跟葉明麗耳語幾句，葉明麗把麥克風塞到他手裏。

姬振華拿起麥克風，嚴肅地說，“咋了？咋了？……我在這兒不自在了？……那我走了，啊——”

衆人都不敢說話了，一片安靜，武慶陽拿了另一只麥克風，“這不等着姬總開唱的嘛——”

大家看姬振華笑了，都跟着起哄，“姬總來一個——”“姬總來一個！”

姬振華站起來，葉明麗趕緊扶上，帶他到前面的小舞臺。

姬振華丢開葉明麗的手，站好，微笑着，“老規矩啊——不要音樂，唱到哪兒算哪兒，不許笑啊——”

葉明麗退下來，大家鼓掌歡呼。

姬振華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張嘴就是雄壯的歌聲，“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只因我們都穿着樸實的軍裝/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自從離開了家鄉就難見到娘……說句心裏話/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媽媽/已是滿頭白發/說句心裏話/我也有愛/常思念那個夢中的她/夢中的她……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愉快的歌聲滿天飛/愉快的歌聲滿天飛……五星紅旗/你是我的驕傲/五星紅旗/我為你自豪/為你歡呼/我為你祝福/你的名字比我生命更重要/紅旗飄啊飄/紅旗飄啊飄/騰空的志願像白雲越飛越高/紅旗飄啊飄/紅旗飄啊飄/年輕的心不會衰老……”

整個一個軍旅歌曲大串燒，怪不得不要音樂！……

葉明麗在臺下微笑地看臺上的高大男人……如果不是眼盲，他該多快樂！應該比現在更快樂吧？

“哈哈……不唱了，不唱了，跑俄羅斯了。”姬振華自己都受不了了。

臺下一陣哄笑，鼓掌還讓他唱。

“我看誰喊呢？誰喊的？”姬振華繃着臉，馬上又笑了，“銀鈴呢？銀鈴來一個——”

賈銀玲有點害羞，朝舞臺走了兩步，大聲說，“姬總，我不會——”

“什麽不會？誰跟我說是麥霸的？……快點上來，鈴鈴——”姬振華前伸右臂。

因為最後那聲“鈴鈴——”，臺下衆人都唏噓不已。

賈銀玲有點把持不住，一步跨上舞臺，握上姬振華的手，輕聲喊了句，“姬哥哥——”

姬振華把麥克風遞給她，微笑地朝旁邊跨了一步，稍稍擡起右手，很快，有一只小手握上他的手，領他走下舞臺。他側頭小聲問葉明麗，“我唱得怎麽樣？”

“挺好的。”葉明麗輕聲說。

姬振華扯扯她的手，兇兇地說，“怎麽沒聽見你鼓掌？”

“鼓了……”葉明麗扶他坐下，小聲說。

姬振華笑了，摸到她的雙手，捏着她的兩個手腕，用力一合。

葉明麗吃痛，抽出雙手。

姬振華呵呵笑着，很開心地樣子，伸手去摸面前的茶杯。

葉明麗還是快一步端起茶杯，塞到他手裏，他順手握住她的手，放到腿上，輕輕撫摸……

臺上賈銀玲很投入地唱着陶晶瑩的《太委屈》，包廂門口有點騷動，武慶陽領着一個人走過來，包廂燈光很暗，到了姬振華跟前，葉明麗才認出來是姬振英。

“哥——”姬振英拉拉姬振華的手，喊了一聲。

“你怎麽來了？”姬振華詫異地擡頭。

姬振英把手裏的東西交給武慶陽，轉身走上舞臺，搶過賈銀玲手裏的麥克風。

“你誰啊？”賈銀玲剛才專注于歌唱，沒注意臺下的動靜，更沒聽到姬振英喊那一聲“哥——”，手裏的麥克被搶了，氣不打一處來，怒目圓睜，緊握拳頭……

姬振英輕蔑一笑，拿起麥克風，微笑地對臺下說，“這兒有一半人認識我吧？不認識的自個打聽打聽……不好意思，來晚了，趕了一個局，衣服都沒換，”低頭掃一眼身上的黑色套裙，“我是帶着任務來的……今天是姬振華先生三十八周歲的生日，我代表全家人，祝他生日快樂！”

早有行政部的同事把賈銀玲拉下來，小聲說，“她，你都不認識？姬總的親妹妹——”

“哼——那有什麽了不起的？”

“什麽了不起？她可是一念的生産部經理，聽說馬上要提副總。”

“哼——”賈銀玲不服氣地瞪着臺上的女人。

臺下的人都起立鼓掌，齊聲說，“姬總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姬振華也站起來了，笑着連聲說，“謝謝，謝謝大家……”

武慶陽用小餐車推來大蛋糕，上面點燃着數字蠟燭“38”。

葉明麗趴在姬振華耳邊低聲說幾句，把他帶到蛋糕前面。

姬振華雙手合十，笑着說，“謝謝大家，謝謝大家跟我一塊兒過生日，在你們面前，我都是老人了吧？……呵呵……我的願望是——淩通這個大家庭裏的每個人每天都能快樂。”閉上眼，一臉祥和，彎腰吹蠟燭。

餐車周圍的人都一齊幫着吹蠟燭，歡呼着，祝福着……

姬振英把二尺長的蛋糕刀遞到姬振華手裏，雙手握住他的手，切了第一刀。

大家又一陣歡呼。

姬振英切下一塊蛋糕，放進小碟子，拉起姬振華的手，遞到他手裏，“哥——第一塊兒給你，壽星快樂——”

“謝謝——”姬振華接過蛋糕，放在鼻子下聞聞，扭頭大喊，“銀鈴——銀鈴——”

賈銀玲趕快擠到姬振華身邊，“姬總——”

“我不喜歡吃甜的，給你！”姬振華把手裏的小碟子伸過去。

賈銀玲高興地接過來，“謝謝姬總——”

“哥——”姬振英生氣地叫道。

姬振華摸到姬振英的手，拍拍她的手背，“下一塊，咱倆吃。”

姬振英把刀一扔，拉着姬振華坐到沙發上。

武慶陽撿起餐車上的刀，切了兩塊，端過去，一塊遞給姬振英，一塊遞給姬振華。

姬振英臉上有了點笑意，挖了一口蛋糕到嘴裏，“還是慶陽好！”

“英姐最好！”武慶陽奉承道。

葉明麗端了一塊蛋糕，遞給武慶陽，“武總——”

“謝謝——”武慶陽說。

“诶——光知道吃啊！”姬振英當葉明麗空氣，對武慶陽笑道，“我哥的禮物呢？”

“還用英姐提醒？早上就送去辦公室了。”武慶陽說。

“明麗——”姬振華喊，葉明麗趕緊到他跟前，彎下腰，“你怎麽不吃？”

“我不太愛吃甜的。”葉明麗小聲說。

姬振英斜眼看葉明麗，用小叉子搗着碟子裏的蛋糕，“不吃蛋糕，就不用準備禮物了？……我哥沒虧你吧？”

早上，葉明麗看見武慶陽拎個小手提袋，進姬振華辦公室，沒往這方面想；剛姬振英進來，她以為是有什麽急事，現在讓姬振英問住了。以前領導或是要好的同事過生日，也送過小禮物，也是促進感情的一種方式，可現在兩手空空，哪有什麽禮物？……“姬總，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今天過生日，沒有……”

“天天跟着我哥，身份證看了幾百遍，不知道哪天生日，是太沒心呢？還是太沒良心呢？”姬振英把蛋糕摔到桌上。

“振英！”姬振華呵斥妹妹一聲，對葉明麗微笑，“沒事，明麗……不用那些虛禮。”

“自個好好想想，有幾斤幾兩不知道嗎？我哥讓你來，是可憐你！……別人也就算了，你天天跟着，落了多少好處，自己心裏不清楚嗎？又沒讓你買LV，只想讓你長點心，多關心關心我哥，這要求不高吧？”

姬振英提到LV，顯然，她知道姬振華已經把那個包給自己了！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現在說什麽都白費……“姬總，真不好意思，這幾天一忙，我給忘了。”葉明麗想搪塞過去。

姬振英不依不饒，“你忙？你一小秘書，忙什麽？人家武總沒你忙？是壓根就沒放心上吧？”

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了，姬振華抿着嘴，“好啦！……慶陽——該誰唱了，怎麽都沒動靜了？一個人唱，沒意思，找個歌，來個大合唱，熱鬧熱鬧。”

馮中澤趁吹蠟燭的熱鬧已經溜了，剩下張琳，拉了幾個愛唱的上臺，解了尴尬。

武慶陽拉姬振英和幾個男同事玩骰子，輸的罰酒，姬振英來之前已經趕了一個飯局，喝了幾杯，玩得起勁，喝得也痛快……

後來，張琳又拉姬振華去參加合唱，姬振華也高高興興地唱起來。

葉明麗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吃了一口姬振華吃剩的蛋糕，喝了一口他喝剩的茶，心裏默念：生日快樂！

☆、仗勢欺人

? “各位兄弟姐妹——估計都是弟弟妹妹，對吧？”姬振華站在臺上，拿着麥克，好像也醉了。

臺下一下子安靜了，大家都擡頭看着他。

“今天過生日，我……很高興——三十八了……”姬振華有點哽咽，深深吸了口氣，繼續說，“我的故事想必都成淩通的傳奇了……呵呵……我就說一句，眼瞎了，心死了——不好意思，妹妹們——有想法的，沒想法的，趕緊尋找下一個目标，不要再浪費青春！……張經理——好嗎？”

大家都側目看向張琳，張琳倒是很坦然地笑着。

“別瞎猜啊，回頭張琳老公打我！……呵呵……今天很高興，謝謝你們陪我過生日，不早了，今天就結束吧……明天，我們還要為淩通，為自己努力……對不對？”

“對——”“對——”大家齊喊。

“男子漢送送小美女們，把握機會啊——”

大家哄笑。

“很晚了，大家注意安全，張經理，組織一下——”

張琳答應着，三三兩兩開始出門。

姬振華伸出手，葉明麗把他扶下臺。

張琳拉陳建過來，“姬總，讓陳建送你吧，小葉也喝酒了。”

“不用管我……陳建——麻煩你把我妹妹送回去，送到北環。”姬振華對陳建說。

“好，姬總放心。”陳建回答。

“振英——振英——”姬振華沒聽到妹妹的回答。

葉明麗拉姬振華往前走了幾步，拉他的手摸到姬振英，小聲說，“醉了，睡着了。”

姬振華在妹妹身邊坐下，抱起她，輕拍她的臉，“振英——英子——醒醒，該回家了。”

姬振英醒過來，往姬振華懷裏鑽，“哥——抱着……抱着……”

姬振華笑了，“多大了，還撒嬌？……抱着——抱抱，好了吧？……不早了，該回去了，讓司機送你回家，啊——來，起來——”他把妹妹的胳膊背到脖後，摟着妹妹的腰，扶她起來，武慶陽和陳建趕緊過去幫忙。等兩人架着姬振英，姬振華叮囑，“路上小心點，慶陽跟着一塊兒去，認識路。”

張琳問，“姬總，我送你回去吧。”

“你也喝酒了，快點回去吧，家裏還有孩子呢……我跟明麗打的走就行了。”姬振華說。

“那行……明麗——照顧好姬總。”

“诶——”葉明麗答應道。

過了兩個紅綠燈，副駕駛座上的武慶陽連聲叫，“停車！停車！停車！”

陳建一邊踩剎車，一邊問，“咋了，武總？”

“憋不住了，靠邊停！找地兒撒尿。”

陳建忍着笑，靠邊停了車。

武慶陽急不可耐地開門跳下車。

半夜的冷風灌進車裏，後排的姬振英醒了，坐起來，看看陳建，伸手推了他一下肩膀，“你誰啊？”

陳建扭頭看了一眼，冷冷地說，“司機！”

“別放屁！說有用的！”

陳建急了，扭過身子，“不就是姬總的妹妹嗎？有什麽了不起？看不起我們，別用我們這些人啊——要不是看姬總的面子，我才不拉你這種人！”

“我這種人？我什麽人？……你把話說清楚！”姬振英拽着陳建的胳膊。

“仗勢欺人！”陳建咬着牙，小聲地說。

“啪——”姬振英朝陳建的後腦勺拍了一下，“再說一遍？”

陳建捂着頭，瞪了她一眼，扭過頭，不說話了。

姬振英又推了他一下，“把話說清楚，我怎麽仗勢欺人了？……說啊——有本事說，沒本事認啊！……啞巴了？剛那麽大氣性？……說啊！是男人嗎？……”

被連推了幾下，陳建忍無可忍，“大不了不幹了！……你仗着姬總，欺負葉姐！”

“哈哈……”姬振英大笑，“葉明麗啊？……你是她弟弟？”

“不是！”

“那你管什麽閑事？……我欺負她？……她也配？……說話跟蚊子似得，膽小如鼠！也就我哥——看她可憐，賞她碗飯，不然，她還得在醫院端屎端尿呢。”

“我們幹什麽，也是憑本事，憑力氣吃飯，不偷不搶！掙錢掙得光明正大，幹幹淨淨！不比你們矮一截，低一頭！憑什麽聽你們的難聽話？憑什麽讓你天天擠兌？葉姐哪點對不起你？……姬總從來不會看不起我們，他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妹妹？”陳建說得激動，臉上的肌肉都有點抽了。

“恩？——怎麽了？”武慶陽解決完個人問題，鑽進車裏，一看氣氛不對，扭頭問姬振英，“英姐——咋了？”

姬振英生氣地別過臉，惡狠狠地說，“開車！我要回家！”

葉明麗和姬振華打的回運河北郡，出租車不讓進小區，葉明麗下車跟保安說了幾句，姬振華也從車裏下來，扶着車門，喊，“明麗——明麗——”

葉明麗趕緊過去扶上他。

“算了——沒事，我們走進去，散散步……你把賬結了。”姬振華說。

葉明麗付了出租車費，扶上姬振華進了小區。

拐過“承蔭閣”的大石頭，姬振華側頭含笑，“還記得，第一次來嗎？”

“恩。”

“那會兒還沒五一，一晃……半年了……現在老跟你出去，盲杖都沒用過，哪天，你要是不幹了，我恐怕都不會用了……呵呵……我那會兒想着，你最多在我這兒幹仨月，沒想到……”

姬振華自言自語，葉明麗一言不發。

“怎麽，不想聽？”姬振華問。

“沒，有點累了。”葉明麗說。

“恩……太晚了，別回去了，睡這兒吧。”

“不用，姬總，明天又不用早起。”

“呵呵……随你吧。”又走了幾步，姬振華扯扯她的手，“跟我幹，這麽累，幹嗎還幹？”

“你忘了，我跟馮經理說的，我想要高工資……那是實話。”

“呵呵……”姬振華不在意地笑笑，皺眉想了想，“你老公做什麽工作的？”

葉明麗看着自己的腳尖走路，到了單元口，輕聲說，“到了。”拉起姬振華的手指摁在指紋器上，門開了，扶姬振華進了電梯。

“一提到你老公，就三緘其口！上次吃飯，問媛媛，媛媛也這樣……不愧是你閨女！”姬振華生氣了，甩開她的手。

葉明麗木着臉跟在他後面，出了電梯，進門廳，看他換鞋，“姬總——要是沒事，我回去了。”

“恩……”姬振華口氣很硬，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馬上回頭，聲調柔和很多，“路上小心點，到了，給我個電話。”

葉明麗停下腳步，沒轉身，明知道他看不到，還是重重地點頭，“恩——”閉上眼，憋回眼淚，是悲傷的眼淚，還是感動的眼淚？她自己也不知道，按了電梯，等在那兒。

姬振華輕嘆一聲，轉身進去了。

電梯門開了，葉明麗跨一步進去，轉身按了“1”鍵，“嘩——”電梯門關上的一霎那，她果斷地按下了開門鍵，因為聽到一聲微弱的□□。

她快步走出電梯，進了客廳，看見姬振華一手扶額，一手扶牆，站在樓梯口，一只腳已經踏上一節臺階。

“姬總，頭疼？”葉明麗扶上他。

“咋又回來了？”姬振華握上她的手。

葉明麗不作聲，扶他上樓，進卧室。

“給我拿片藥，你走吧……太晚了。”姬振華坐在床上說。

葉明麗等他脫了西裝，拿了西裝出去了。

等了好一會兒，沒聽見動靜，姬振華打開抽屜摸索一陣兒，“明麗——明麗——”

葉明麗端了臉盆進來，“姬總，怎麽了？”

“藥呢？……這兒沒了，去書房拿片。”

葉明麗絞了毛巾，給他擦手，“我把藥收起來了。”

姬振華搖頭，“按摩只能管一會兒，吃了藥，我還能睡踏實。”

“你忍忍……馬上就好。”說着，葉明麗給他擦了臉，端着臉盆走了。

☆、愛情

? 寂靜的夜，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葉明麗知道他睡着了，停下手，拉拉薄被，起身去了一樓的衛生間。

卸了妝，簡單洗了個澡，葉明麗再上到二樓，聽到姬振華微弱的□□，“呃……明麗……呃……不聽話……啊……”

葉明麗跑進卧室，扶上他的額頭，“姬總——”

姬振華一把抓住她的手，睜開眼睛，笑了，“你沒走？”

葉明麗撥開他的手，給他按摩。

“不睡了！”姬振華索性盤腿坐在床上，享受着，好一會兒，輕笑一聲，“想起那個相聲——我慣着他！……你現在慣着我，哪天生氣了，拍拍屁股要走，我肯定哭着喊着，給你加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