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天

唐惜通過孔文蓮紅腫的眼睛,還有程青山脖子上明顯的抓痕,知道他們肯定是吵架甚至是打過架了,心滿意足地欣賞着小小的成效。她就知道,葉靜秋這個名字多少是有些作用的,連昨晚上沒能出去找醫生做假這件事情,都變得不那麽鬧心。

孔文蓮紅了眼圈,哀傷地哭訴,“他聽了別人幾句話就沖我發脾氣,我嫁給他實在是屈就,要不是為了紹祖,我早和他離了,這日子實在沒意思。”

離離,你倒是早些離啊。

唐惜在心裏嘀咕,不過,我肯定是要讓你們離的。

程青山尴尬地坐着,“奶奶年齡大,你和她老人家說這些,平白讓她擔心。”

太姥姥不去搭理孔文蓮,對着程青山說,“你性格溫潤,定是她潑辣不饒人,還望你看在我老婆子的面子上,多擔待。”

“奶奶您……”孔文蓮着急想要解釋。

太姥姥卻站起來,不肯再聽,佝偻着脊背,提示其他人,“都要當奶奶的人了,還學年輕人把離婚挂在嘴上,等孫子出生定要笑話你們。”

老太太一說,孔文蓮倒是想起來正經事,又挂上笑呵呵的笑,“光顧着生氣,差點忘記,今天要去醫院檢查。”

唐惜一直插科打诨,試圖讓大家暫時忘記要去檢查的事情,奢望着能拖一天是一天。被許多人照顧着,根本無暇單獨一個人出去,四十又不在雙城,她實在是□□無法。

“哎喲。”唐惜怪叫一聲,惹得大家立刻關注着圍上來,“我又難受想吐,身上沒力氣走不動。”

“早一天晚一天沒有太要緊,今天就歇着吧。”程青山瞧了瞧唐惜的臉色,小心翼翼地似乎在讨好。

反正早晚要檢查,今天或者明天,其他人并沒有太執着,就答允了。

上午,唐惜被人看守着躺在床上熬時間,下午,尋了借口讓楊仁子開車送她出去。楊仁子把車子停下,環視熟悉的四周,奇怪地問,“為什麽來這裏?”

從車裏下來,一股冷風撲面而來,唐惜縮着肩膀,把溫暖的羽絨服攏緊,“太姥姥最信任的梁醫生,全名是什麽?”

“你找他什麽事情?”楊仁子機警防備地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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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能找得到。”唐惜心裏讨厭這人的奴才相,心想不告訴我算了,“不該問的不要問,如果別人問起,就說送我去商場多逛了會。”

楊仁子撇開頭,盯着挂在院門口的牌子看,“我不撒謊。”

唐惜撇了撇嘴,懶得和他打嘴仗,小跑着進醫院正門,辦正經事兒要緊。

在一樓挂號處,張貼着醫院名氣專家的名字與科室,自上往下,唐惜仔細看了一遍,竟然有好幾個姓梁的。

太姥姥說過梁醫生是梁中駿醫生的兒子,那麽年齡應該和程紹祖差不多,也就是三十歲左右。唐惜手順着一一排除掉,手指滑到右上角處,放在一張年輕的臉龐上,那人年齡看起來不大,穿着和別人統一的白色大褂,卻分外清秀俊朗。

名字處寫着:梁笛聲。

唐惜往樓上走,遇到漂亮的護士,嘗試着問,“梁笛聲醫生的辦公室在哪裏?”

“三樓。”年輕的護士熱情地做向導。

唐惜揣摩着這位梁醫生應該是真的有兩把刷子的,要麽是因為醫術高超才會聲名遠播,要麽是因為有着張帥臉通吃一片。這年輕護士只是提起這個名字,漂亮的臉頰上就飛起兩抹粉紅色。

走到三樓,走廊兩側的長凳子上坐着候診的病人,各個精神蔫蔫或者愁眉苦臉,唐惜把左右兩側的坐診醫生名字看了一遍,才在左邊第三個辦公室外,看到署名為梁笛聲。

辦公室門閉着,唐惜輕輕地敲了敲,聽到裏面動靜才推開門。裏面站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實習生,看到不請自來的唐惜,不悅地瞪着她,生疏冷漠地說,“梁醫生今天坐診時間到了,你改天再來。”

“不是看病,我找梁醫生有事。”

“你是誰?”實習生上下地打量着唐惜,眼睛裏盡是防備,估計以為唐惜是來塞紅包的,“梁醫生很忙,沒時間見你。”

“孔老太太有些不舒服,我是來請梁醫生去家裏看病的。”既然太姥姥能每次來找這梁醫生看病,說不定他旁邊的人會聽說過老太太的名字。

實踐表明,這個名字的确好用。

實習生哦了一聲,卸下防備,看唐惜的眼神終于不再那麽警惕,甚至微笑着說,“是孔文霖先生的奶奶嗎?”

“是。”看來這實習生知道的還挺多,而對唐惜态度的轉變,絕大部分應該是因為孔這個姓氏吧。

實習生禮貌地倒了熱水端過來,“梁醫生去觀察室看病人,你坐着等會吧,估計快回來了。”

“謝謝。”

後來實習生被人叫出去幫忙,唐惜等門關上,她立刻放下端着的坐姿,眼睛快速地在辦公室裏搜羅一圈,要找出這梁醫生的特點,她好收為己用。

白淨色的窗簾和別的辦公室一樣,應該是醫院的統一配置,這人對環境應該沒有那麽苛刻;一米多寬的桌子上,幹幹淨淨的,簽字筆規規矩矩地放在筆筒內,病歷本與幾本醫學書規規整整地疊放着放在筆筒的一側,這人愛好幹淨手腳勤勞;電腦沒有關機,屏幕是暗的,這人注重隐私保護自我……

唐惜從表面的擺設布置上沒有找到這人的缺點,她嘗試着打開抽屜,想要找出些把柄,比如這人是喜歡錢財,還是煙酒,或者美人……

“找到什麽了嗎?”清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唐惜收回手,靠着辦公桌站着,打量站在門口的人。梁醫生年齡的确不大,和程紹祖相近,與程紹祖的面癱臉不同的是,這人溫和陽光臉上帶着笑,就算逮到別人在翻他的抽屜,也沒有發火,風度應該還是有的。

頭發半長沒怎麽打理,軟塌塌地貼在額頭上,頭發軟的人心會軟。

唐惜同時想到的是程紹祖,總是刺得她發疼的頭發,這個還是有些道理的吧。

梁醫生戴着天藍色口罩,見辦公室裏的人在打量他,他擡起幹淨修長的手指,撚住懸挂在左側耳朵上的口罩繩子,把口罩拿下來。随着天藍色遮擋的落下,露出被遮住的面龐。濃黑的眉和炯炯有神微微上挑的眼睛,鼻梁高挺直通,嘴唇稍厚在勾着笑,是個長相偏上等的男人。

“梁醫生?”唐惜對這人的第一印象不錯,畢竟年輕人比上了年齡人要好溝通一些,對職業道德這東西的執着度稍微低一些。

唐惜漂亮的臉上閃着笑,恭維那人,“您真人比照片上要好看很多。”

梁笛聲站門口同樣在打量她,只是要收斂得多。

她和離開雙城時面貌變化不大,最大變化的應該是看人時候的表情,不再仰着下巴瞪着眼睛僞裝成兇狠的模樣,她唇紅齒白明眸皓齒,身材高挑膚白貌美,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該有的模樣,和葉靜秋有些相似。

現在的她變得幹淨文靜,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髒孩子壞孩子,可他還是一眼認出她來。

“老太太哪裏不舒服嗎?”很久後,梁笛聲才往這邊走,突然修長的手腳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他不自然地把還懸挂在一側耳朵上的口罩拿下來,攥着口罩的手緊張得冒汗,同手同腳地走過來。

梁笛聲比程紹祖矮一些,他經過唐惜身邊時,身上有股清香溫和的氣息,與程紹祖身上強烈的咄咄逼人的氣息不同,讓人覺得舒服。

唐惜走出去,坐在對面的凳子上,再次打量他的衣着,在白色的工作服下,一件單薄的毛衣,露出喉結與脖頸。

“腸胃好很多,她老人家讓我來謝謝你。”唐惜尋着借口做開場白。

“不用謝。”梁笛聲低頭,握着黑色的圓珠筆,手指修長指甲蓋圓潤,只是握筆的力道有些大。在白紙上龍飛鳳舞地書寫,揮揮灑灑的痕跡。

他會是像字體一樣的人嗎?唐惜揣摩。

“我懷孕了,明天會來醫院檢查。可是因為某些原因,檢查結果會有些錯誤,我想請你幫忙。”唐惜不知這人的脾性,心思千繞百轉,卻選擇了最坦白的一種。

“你沒有懷孕,想讓我幫忙作假。”梁醫生手上轉着筆,言簡意赅地總結。

這人直白得唐惜臉上有些挂不住,“大致是這個意思。”

“如果我不肯幫忙呢?”梁醫生笑着,溫溫和和的樣子,似乎相比較答案,他更期待的是唐惜的表情反應。

唐惜不知這有什麽好笑的,她在這邊急得抓耳撓腮,那人卻輕輕松松地看着,讓她心裏十分不順暢,“能讓你幫忙的方式有很多,不過我想用禮貌的辦法。”

“幫忙,對我有什麽好處呢?”梁醫生放下筆,抱着雙臂靠在凳子裏,好整以暇等待着唐惜的說辭,其實他并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麽,眼睛看到的只是她忽而蹙眉不耐煩,忽而喜笑顏開的模樣。

只是這樣,他便忍不住跟着笑。

作者有話要說:

梁笛聲是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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