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哥除了整天吃她做的飯,用她賺的錢去買油畫工具外,什麽都不做。

一開始克裏斯汀覺得他可能是有中二病,或者腦子不好使,後來她算是發現了。

哥哥約翰尼,只是不願意接受現實而已。

他無法接受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一夕成為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逃避在他自己創造的小世界裏,不願意出來。

一個軟弱無能只會逃避的男人而已。

她搖不醒裝睡的他,她只能獨自承擔全家人的生活。

這讓她身心疲憊,脾氣也越來越差。

此時,約翰尼從他的“油畫室”裏走出來,滿身的破衣服上是各種顏料,他鐵定是餓了,他只有餓了才出來。

他看到了桌子上的邀請函,十分難得的竟然開口了,平時克裏斯汀就是死活讓他說話,他都不願意開口。

他木讷地說道:“巴特勒家族的邀請,你不打算去嗎?”

克裏斯汀套上圍裙,開始燒飯,她忙碌地掀開大鍋,被裏面冒出來的蒸汽撲了一臉,語氣中帶着淡淡的譏諷,“我去了你來做看店?”

約翰尼臉上沒什麽反應,依舊是死人一樣的僵硬表情說道:“我們本來就沒什麽生意,巴爾勒家族是我們最大的客戶源,因為巴特勒太太宅心仁厚,沒有因為我們是北方人而惡意遠離我們,你不去的話要是得罪了這唯一具有善心的婦人,以後我們再也沒生意了怎麽辦?”

約翰尼說的話似乎有些道理,可是克裏斯汀對于他這種什麽事都撒手不管,卻會在背後要求別人做這做那,而且理由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的兄長,心中連原先的一點點可憐都沒有了。

她望着這個自私的男人,語氣依舊冷冰冰地諷刺道:“我問你,我去了誰來看店?”

約翰尼咽了咽口水,“可以先不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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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汀厭惡地皺了皺眉,轉身說道:“約翰尼-威爾遜,我警告你,別再對我指手畫腳,你現在就給我滾回房間裏去。”

她厭惡透頂這個兄長。

房間裏的母親聽到了外面的争吵,她開始在房內輕聲喚道:“克裏斯汀……克裏斯汀……”

克裏斯汀立刻扔下手裏的抹布,瞪了約翰尼一眼,就走進了房間,“母親,什麽事?”

“怎麽了?我聽到你們說,巴特勒家族邀請你去跨年晚宴?”

“是的,母親。”克裏斯汀的聲音比較敷衍。

威爾遜夫人微微嘆了一口氣,“去吧,孩子,巴特勒太太對我們不錯的,平時照顧我們的生意,也沒有輕視我們是北方人,跨年晚宴竟然還能想得到我們,真的是一個好人吶!”

“我也不想逆了巴特勒太太的面子,可是問題是沒人看店。”

“讓約翰尼看吧。”

克裏斯汀瞟了一眼約翰尼,“他自己都不願意。”

“我會讓他願意的,你去吧。”

“我也沒有合适的裙子,母親,總不能穿着這身去吧?”她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粗麻質地的直筒長袍,雖然看得出她經常洗,不過還是灰蒙蒙的。

以前家境富裕時候的衣服,都被她賣了。

“不,就你去參加葬禮的那一件,我替你改一改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看過《飄》的原著或者電影嗎?=W= 還是沒看過原著也當原創一樣追呀

雖然我寫的和原著劇情一點關系都沒有,連原著人物都不會出現,除了男主角……

不過,大家記得收藏哦!我從沒坑過文哦!

☆、3.2.1.1

很快就到了跨年晚宴的當日,克裏斯汀穿着一件黑色纖長小黑裙,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但是卻把她獨有的氣質襯托得十分完美。

她是一個氣質十分複雜的女人,雖然身份低微,卻隐隐有着上層人士的高傲,這點可以從她的舉手投足間看到。

她其實不是一個冷淡的人,只是目前為止都沒有交上什麽知心的朋友而已,因為生活的壓力太大了,把她壓抑得只剩下機械地活着了。

這是一個悠揚的早晨,南方的莊園總是充滿了喜悅和悠閑,克裏斯汀能夠聞到空氣中新鮮而混攪着泥草的味道,這味道使她微微振奮了起來。

如此美好的陽光,使她腳下的足音也開始歡唱了起來。

巴特勒家族的莊園豪華似白金漢宮。這裏沒有任何油膩和粉塵的味道,反而有淡淡的烤肉和酒香。

因為巴特勒太太特意找了馬車去接她,所以她并沒有窘迫地自己一個人趕來這裏。

剛被站在門口迎客的管家邀請進莊園,她就看到一個穿着整齊西裝外套的男人。西裝裏面是幹淨的皺褶飾邊襯衫,襯衫上鑲的褶邊都是漿過的,褲子巧妙的束在高靴背後。

這是一身花花公子的行頭,略顯花哨,強健的體魄和潛在的危險性都在那慵懶的優雅中顯露出來。

瑞德走到她的面前,依舊帶着那令人熟悉的危險笑容,“好久不見,威爾遜女士。”

克裏斯汀在努力思索他的名字。

顯然,她不記得他了。

但是他的臉,她絕對不會忘記,因為他的笑容是那麽與衆不同,玩世不恭卻總能出現一種讓人誤解的深情。

上次遇到他是在葬禮上?

怎麽遇上的?

噢!是那個渣男?

叫什麽來着……

瑞德巴特勒。

是的,她想起來了,這個調、戲她的渣男。

就在她費力回憶起來之後,她擡頭朝着瑞德看去,“日安,巴特勒先生。”

瑞德那雙眼卻探究地看着她,好像在探索她的整張臉部,他說:“有趣,你的眼睛會随着你的思想而改變顏色。”

克裏斯汀只是微笑看着他,“那是因為陽光的照射角度改變了,先生。”

瑞德十分紳士地朝裏給她指引了道路,“我來給你帶路,威爾遜女士。”

克裏斯汀禮貌地點頭,“勞煩你了,先生。”

兩個人邊走過偌大的莊園,一邊看到莊園裏正在忙碌的農/奴們,當然無一例外都是黑人。

說實話這是克裏斯汀第一次看見真實農場裏的黑人農/奴,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踏入莊園主的莊園。

在北方那麽多年,也有看到很多黑人,包括克裏斯汀家裏曾經的那家大型紡織廠,也有很多黑人工人。

但是他們都是自由黑人,是和北方公民同樣享有公民權益的自由人,而不像南方,這些黑人都是莊園主的私人物品。

克裏斯汀不免多看了幾眼那些在莊園裏忙碌的黑人,她們都很瘦,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臉上都很木讷和僵硬,機械地做着農活。

幾百上千的黑人在那裏勞作,場面可謂壯觀。

她望得出神,也被身邊的瑞德看到了,他調侃道:“看來在北方是看不到這樣的壯景的?”

他指那些大規模勞作的黑人。

她點點頭,“是的,北方沒有那麽多數量的黑人。”

瑞德聲音漸低,他糾正她,“在我們南方,我們稱他們為黑、奴。”

克裏斯汀始終用一個表情在回應他,“是的,看來真的有很多。”

瑞德聲音中帶着愉悅,“當然,你在巴特勒莊園就會看到上百個。”

克裏斯汀瞧了一眼遠處的霧霭,“這些黑人在巴特勒莊園主要做些什麽呢?”

“是黑、奴。”他再一次糾正她。

他始終強調這一點,雖然克裏斯汀作為一個北方人确實不願意把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說成是奴、隸,因為在北方沒有黑、奴,只有自由黑人。

她擡頭朝他看去,她以為瑞德可能生氣了,她以為他的表情會帶着訓斥或者警告,但是她發現瑞德依舊在輕笑,眼角有幾條細細的皺紋,平添了幾分歲月的成熟和狡黠。

見到克裏斯汀愣住了沒有回答,瑞德的嘴裂開的程度微微擴大,他重複,“是黑、奴。”

“黑、奴。”克裏斯汀讓步道,她身在南方,她會遵守南方的規矩。

其實瑞德并不是非要和克裏斯汀糾結黑人還是黑、奴的用詞,他執意讓克裏斯汀改口的原因無非是為了提醒克裏斯汀,不希望她成為眼中釘。

倘若她不改口的話,等下在全部是南方人宴會上她很可能不自知地從嘴裏蹦出黑人這樣的字眼。

這會讓她頓時成為宴會的中心,所有南方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按照現在南北矛盾的程度,克裏斯汀作為北方人可能不知道,以南方人那脆弱的自尊心很可能因為一個用詞,就會集體為朝她開火的。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嘲笑她,他眼中的愉悅在燈光下閃爍,“原來你們北方人并不像你們表現上自我吹捧的那樣堅如磐石,你們也是這麽得見風使舵。”

她驚覺她上當了,他在嘲笑她的意志不夠堅定。

她暗自咬牙回擊道:“北方人也有很多種,我無法代表所有的北方人。”

“不,”瑞德笑得得意,“我可是見過非常多非常多的北方人,他們無一例外都是行色匆匆、自我防禦、唯利是圖、自诩自由主義并且為此洋洋得意。”

說完,他的手輕輕壓了壓克裏斯汀的肩膀,“這邊,女士。”

克裏斯汀轉了一個彎,“我們不是自诩自由主義,我們只是尊重上帝的選擇。”

瑞德忽然大笑了幾聲,聲音在古老的莊園走廊內回蕩了幾下,他覺得北方軍官對于北方民衆的洗腦做的不錯,随即他的唇幽默地一撇,“尊重上帝的選擇,就像《湯姆叔叔的小屋》裏說的那樣?”

但是她還未開口,瑞德就大笑着轉頭過看着她,“好了威爾遜女士,我想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

兩個人走過一片麥芒之地,此時已經下起了小雪,那邊溫度開始驟降。

但是克裏斯汀卻發現幾個白人的管家正夾着一名女黑、奴朝着農田邊上的一塊雪地裏走去,那名女黑、奴嘴裏哀求和凄厲地哭喊着,卻沒人敢去多看她幾眼。

他們在雪地裏挖了一個坑,把那名女黑、奴的衣服剝光,野蠻地推進那個雪坑裏,然後蓋上了一塊木板蓋子,把她關在了裏面。

那是冰天雪地的中央,一絲不、挂地站在那兒十分鐘就會被凍成渣子,更別提是被關在雪坑裏。

克裏斯汀看到了這殘忍的一幕,她忽然駐足問道:“這是要幹什麽?”

瑞德不知道,于是他招呼來了一位管家問問情況,那名管家回答說:“她和另一名黑、奴私奔被發現了,所以要懲罰一下,殺雞儆猴把她關在冰天雪地裏凍個幾天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

克裏斯汀朝着遠處那個雪坑望去,眼神漸漸彙聚了起來,形成一個憐憫的瞳孔。

但是她并未多說什麽,黑、奴是莊園主的私人物品,莊園主想怎麽處置都是可以的,雖然她覺得那名女黑、奴最後的結局一定是被凍死,應該是活不下來了。

不過她曾經在各種歷史相關書籍上看過這一段的歷史,黑、奴時期,比這種手段殘酷數倍的都還有,這其實不算什麽,相信南方人每個人都見怪不怪了。

對于農/奴時期的黑人來說,遇上好的莊園主,他們會被善待,莊園主會給他們看病、吃飯,但是如果遇上殘忍的莊園主,那麽結果就是各種慘痛的遭遇,黑人的命不看自己,而是看他們的莊園主是不是好人。

克裏斯汀并未多說什麽,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而是跟着瑞德繼續朝前走去,因為瑞德巴特勒的表情似乎沒有任何異議,他對于這種懲罰已經習以為常,而她也盡量表現得和瑞德一樣見怪不怪。

雖然在內心,她已經被剛才那一幕深深震撼到了,那種在她看來已經是慘無人道的虐、待。

但是她告訴自己少管閑事,保持一顆冷漠的心。她自顧不暇,管不了別人了。

而且絕對不能在南方人這裏露出對黑人的同情,那樣她會被整個社會拒絕,到時候更加無法生存在南方了。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雖然她表面強裝平靜,卻依舊走漏了一些情緒,瑞德正在用餘光掃着克裏斯汀的臉龐,捕捉到了一些他所遺漏的東西。

他搜尋到了她內心深處茂盛的憐憫心。

宴會大廳近在眼前了,克裏斯汀忽然有些緊張了起來,畢竟她作為一個被南方社會排斥在外的北方佬,進入之後會不會被豺狼虎豹給吞了?

上帝,保佑她不會有什麽事。

不過就在推門進去前的一瞬間,克裏斯汀還是有些遲疑了。

瑞德看出了她內心的動搖,他用手微微觸碰了一下她的頸項間,這讓克裏斯汀脖子一縮,她看着他。

瑞德無所謂地笑了笑,“我先進去,你走在我後面。”

然後他手指一斜,指了指外面走廊另一端的一間上面懸着藍色寶劍的豪華大門,“如果等下你覺得頭暈的話,可以到那裏去休息。”

瑞德這番善意的提醒讓克裏斯汀眼神中反映出了感謝之情,她道:“謝謝你,巴特勒先生,我會記住你的建議的。”

瑞德單手□□他西裝褲子的口袋裏,然後就推門朝着宴會廳,用恰到好處的潇灑步伐走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每天晚上8點更新噠~

☆、4.3.2.1.1

宴會廳內,是一派繁榮至極的景象。

盡管窗外寒冷至極,被風呼嘯而過的窗棂上結起了六角形的霜花,但是絲毫沒有壓低廳內人們的熱情。

巴特勒老先生和夫人正在和各位客人們客套着,茜茜看到瑞德進來,也立刻眼尖地看到了他身前的克裏斯汀,她有些懊惱且嫌棄地說道:“噢我的上帝,這個北方佬竟然真的來了。”

她這麽一說,圍着她身邊的女孩子們立刻都知道了,那個在三門大街賣布料的北方佬竟然來參加這次的晚宴,着實讓人驚訝。

茜茜沒去管別的事,她開始專心地品嘗起了宴會上的朗姆酒,要知道她最愛喝酒了!

這時候,瑞德忽然經過她的身邊,擦身而過的時候他一只手抓住了茜茜的小臂,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去看看威爾遜小姐,別讓她被為難了。”

茜茜嘴裏正咬着朗姆酒裏的橄榄,她朝着克裏斯汀看去,發現幾位小姐們将她圍住了,她無奈地耷拉着腦袋說道:“好吧,既然是我們邀請來的。”

此刻,克裏斯汀真的被一群小姐圍住了,起因是她們對她北方佬的身份很好奇。

雖然她們心中都十分鄙夷這個北方佬,她的皮膚因為常年被蒸汽機熏染而不夠細膩,她的衣着雖然沒出錯卻款式陳舊而且她竟然沒有穿蓬蓬裙!?

北方女人究竟有多粗糙?

她那濃重的北方口音一開口就讓人産生了厭惡感,嘿,這讨厭的北方佬!

湊熱鬧的小姐們紛紛問道:“威爾遜女士,你們北方人真的人人都看過《湯姆叔叔的小屋》嗎?”

克裏斯汀維持着臉上禮貌的笑容,“它的銷量僅次于《聖經》。”

“你們把《湯姆叔叔的小屋》奉為神谕是真的嗎?”

克裏斯汀眼眸冷淡地看着發問者,“這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

“那你覺得呢?”

她沒有回答,因為她不想撒謊說她看完後覺得不震撼,事實上她看完後覺得太震撼和憤怒了,但是這裏都是南方人,她還沒有傻到那個程度在這裏公然挑戰他們的制度。

此時,茜茜走過來,一副裝瘋賣傻的樣子怒道:“你們這群游手好閑的小賤、人,還不趕緊去那裏吃烤牛排!”

這麽一說,那群吃貨小姐們忽然紛紛地提着裙子就朝着烤架那兒跑去了,留下原地的克裏斯汀,茜茜拉着她走到一邊說道:“威爾遜小姐,等下如果她們問你奇怪的問題,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然後茜茜繼續去喝她的朗姆酒了。

此時,宴會廳的門被打開了,兩個赤膊的黑人走了進來,他們都擁有強壯的體魄,看得出是被農場主喂得不錯的黑、奴。

兩個人相繼走進一塊被圈起來的場地中,虎視眈眈地望着對方,那兇神惡煞的眼神讓克裏斯汀看起來都覺得後怕。

她不解地問茜茜,“這是要幹嘛?”

茜茜醉醺醺地說道:“跨年活動之一,拳擊賽!就是讓他們兩個互毆,誰打贏了對方就是勝者,這是我們南方人最喜歡看的節目之一。”

克裏斯汀的眉頭緊蹙,“怎麽才算贏?”

茜茜的聲音輕描淡寫,“打不動了就輸了呗。”

然後所有的賓客全部都興致勃勃地圍了上來,目光炯炯地開始押注了,其中一名是巴特勒老先生的黑、奴,一名是另一位賓客帶來的黑、奴,兩名黑、奴都是查爾斯頓的“常勝将軍”。

很快,拳擊塞就開始了。

兩名黑、奴就像是克裏斯汀曾經看過的拳擊比賽裏的人一樣,開始互毆了起來。

但是這比拳擊比賽的科學性差遠了,拳擊比賽有着完整的賽制、規定了可以擊打的部位、也有裁判和保護措施,可以保證臺上選手的安全,而這裏的拳擊塞根本就是純野蠻的手法,毫無人性也沒有人去裁判。

就是想盡辦法打死對方就得了。

太殘忍了,才過了一分鐘,兩位黑、奴全身上下就已經開始血跡斑斑了,從頭到臉到身體到腿腳,只要有能攻擊的地方就發狠地去擊打。

很快,兩名選手就已經開始吐血了。

但是,他們還在打,因為不打下去,他們都得死,如果贏了,至少其中一個這次不用死了。

周圍人們興奮地雙目都開始飙血了,他們看紅了眼,無數吶喊和激動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宴會廳。

“幹、死他,FUCK,快點啊!不要放過一擊致命的機會!”

“噢!史密斯,你真是我的寶貝,我壓了你100美金,你要是輸了我絕對不會讓你活着走出這裏的!”

“快點夥計,加把勁!”

其中一名黑、奴已經開始漸漸弱勢了,他的動作明顯遲緩于另一名黑、奴,因為剛才他被擊打到了頭部,可能頭部受傷了,所以反應也慢了。

很快,他就開始被狠狠地往死裏毆打,面色鐵青毫無血色,滿臉是血,胃部、腹部一次次遭受重擊,吐得滿地是血,克裏斯汀覺得下一刻他就要死掉了。

可是,沒人喊停,最終這個黑、奴被打趴在地上滿地找牙,一地都是他吐出的血,一動不動好像死了,這才結束了今天的節目。

這一切克裏斯汀都看在眼裏,她全身每一個毛細血管都在叫嚣着不适感,她強忍着內心的動搖看完了整場比賽,作為激進廢、奴主義的天主教教徒,她的良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譴責。

腦中回蕩着某個聲音——

你怎麽可以看着這樣的暴行無動于衷?

你忘記了你在天主教堂中是如何受到上帝的洗禮的?

天主教主張廢奴、主張天賦人權、主張自由平等,可是你竟然對着這麽罪惡的制度漠視不理!

克裏斯汀-威爾遜,你愧對了上帝對你的信任。

就算她不是天主教徒,就算她只是簡單地作為一個現代人穿越過來,看着這個時代的人們是這樣蹂躏黑人生命的尊嚴,她也無法不感到憤怒。

事實上她憤怒極了,她很想站起來警告那些毫無人性的南方人,請求他們像對待一條珍貴的生命一樣去對待這些黑人。

但是她做不到,因為她不能暴露自己與他們政、治觀點的不同,這樣她會被趕出這裏的,她和她的家人将生存不下去。

她很想拯救他們,可是她救不了任何人。

她強迫自己調整心态,回複到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狀态。

黑、奴再苦難也是會被解放的,這是歷史的大趨勢,她必須收斂起她那脆弱的同情心,因為那是毫無用處的,她一個人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那個滿身是血的黑、奴被拖了出去,人群中爆發了強烈的抗議,“這個廢物史密斯竟然輸了,廢物廢物,我不能放過他!”

“沒錯,我的100美金就這麽沒了!”

“你算什麽,我可是壓了500美金的!上帝,我氣死了!”

那位黑、奴的主人也滿臉憤怒,他說道:“說吧,你們要怎麽懲罰這個廢物史密斯,我也被他氣死了,我一定要好好弄死他。”

最後,他們商量了一個對策來懲罰史密斯。

看着他們嘴角露出邪惡的微笑,克裏斯汀知道他們又想出了什麽折磨人的滅絕人性的方法來懲罰黑、奴。

因為場面太過血腥,一些小姐婦女以及一些紳士都早早退出了房間內去別的地方玩了,也不是每個南方人都對這種血腥的活動有興趣。

也不是每個南方人都不把黑、奴當然看,但是他們沒有辦法決定別的莊園主的行為。所以他們去玩別的了。

而克裏斯汀也打算退出這間房間去隔壁,但是很快她卻發現那位被打得幾乎殘廢了的黑、奴被扔在了一顆大樹下,并且被圍了起來。

莊園主們放了三只兇狠的狼狗進入圍欄中,它們發出了饑餓的嚎叫,嘴角留下了口水,似乎等着要吃掉這名黑、奴。

那名叫史密斯的黑、奴如果想要不被吃,就只能爬樹。

很快,三只惡狗朝他撲去,他拖着半殘的身體開始拼了命地往樹上爬去,要是慢半拍,他就要被咬住了。

至今為止,史密斯沒有求繞過、哭喊過,拳擊賽的時候再疼再苦他都一聲不吭,此刻真的到了搏命的時候了,他發出了悲鳴的吶喊,野獸一般。

但是人是無法爬樹的,所以他在不斷地往下掉,很快就要掉在惡狼們的面前了。

他的悲鳴一次一次回蕩在克裏斯汀耳邊。

他就要死了,就要被那幾只惡狼咬死了。

而那些南方的男人們竟然在歡呼,在興奮。

她以前也在影視作品裏也見過一些善良的莊園主,他們對黑、奴很好,很值得受人敬佩。

但是顯然今天她在查爾斯頓看到的這群人,那些興致勃勃虐、待着黑、奴的莊園主們,他們不值得被尊重,他們毫無良知。

這一次,克裏斯汀終于是忍不住了。

她畢竟不是南方人,她甚至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接受不了南方人的殘忍,也忍受不住這個時代玩弄別人生命的價值觀。

她今天來到這裏,已經三番五次地警告自己冷漠對待那些被虐、待的黑人,但是她是有良知的,她看不下去了。

☆、5.4.3.2.1.1

克裏斯汀不知道的是,在宴會的間隙中,瑞德雖然在和別的人寒暄,卻也會時不時地将眼神飄向她。

但是很顯然,克裏斯汀對此毫無知覺,因為她從未試圖在人群中尋找過瑞德巴特勒。

這并未對瑞德造成挫敗感,反而讓他更加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事物,才能停留在克裏斯汀-威爾遜的眼中。

然後他發現,她一直盯着拳擊賽中的黑、奴在看。

他一開始以為她是出乎意料地對這種血腥的游戲比較感興趣,至少她表面上裝作感興趣的樣子緊緊盯着,而且又顯得對慘烈的流血和毆打十分冷漠。

但是以他機敏的頭腦,他漸漸發現,原來她不是感興趣——

她是坐立不安。

她的良心顯然受到了譴責,譴責自己的漠視和冷酷。

多麽古怪和矛盾的一個人。

表面上和骨子裏,竟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反應。

而她最終坐不住了,她站了起來,以飛快的速度朝着那名快要被惡狗咬死的黑、奴主人走去。

克裏斯汀語氣中僞裝出了一種殘忍的氣質,“日安,這位先生。”

那名莊園主看着眼前這位安靜得就像一位寡夫的女士,“怎麽了,女士?”

克裏斯汀目光悠遠而冷漠地看着對方,“能否先暫停這個游戲,我想要買下這名黑、奴。”

周圍人都驚訝極了,“這名黑、奴已經被打殘成這樣了,我們都懷疑他是不是殘疾了,你竟然要買下他?”

克裏斯汀瞧着那棵樹說道:“他還能利索地爬樹,就說明他還沒什麽大問題,只是一只眼睛瞎了。”

那名莊園主詫異地說道:“那你還要買他?他已經瞎了一只眼,毫無用處了。”

克裏斯汀微微颔首,在衆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地說道:“正是因為他現在瞎了,先生你才可能将他便宜地賣給我,因為我并沒有那麽多錢買下一個健康完整的黑、奴。況且他瞎了對于莊園已經沒有什麽價值了,但是我的店鋪不同,我不需要強壯的農奴,只要有一個能夠幫我打雜的仆人就行了,我覺得他還是可以勝任的。”

那位莊園主摸着自己唇上的小胡子笑嘻嘻地說道:“你倒是挺會盤算的,怪不得作為一個女人能夠自己開店做生意。”

克裏斯汀低垂着眼睛,“希望我們可以達成交易。”

“算了,既然你也是巴特勒先生的貴客,那我就30美金賣給你吧,要知道買來可是花了我200美金。”

30美金,相當于整個店鋪一個月的收入,買下了這個黑奴之後,她的店鋪可能這個月的租金都交不出來了。

克裏斯汀有些動搖了。

拯救這名黑、奴不是她的義務,為此她要犧牲自己和家人的利益。

為了拯救一個素不相識的黑人,值得嗎?

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回答。

她咬着牙,腦中回想着作為一名天主教徒的職責。

在這個年代,南方是新教徒(天朝人稱基督教)的天下,而天主教徒基本都在北方。

南方新教(天朝人稱基督教)并不反對奴、隸制,而北方的天主教是反對奴、隸制是最激進的。

克裏斯汀全家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所以按照聖言,他們即使為了拯救一名黑、奴而做出任何犧牲,全家人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她又想起,兩年前,她在梵蒂岡的羅馬教廷(天主教的中央權力中心),聆聽那位紅衣主教(天主教內僅次于羅馬教皇的神職高官)的聖訓,那個男人,是真正能給做到給人以遺世獨立、給人以寧靜和充滿神性的男人。

他說,奴、隸制是不公平的存在,是世人必須打破的壁壘。

是的,他是這麽說的。

既然他都那麽說了,那個讓她心中牽挂的男人。

克裏斯汀一咬牙,買了!

為了作為一名天主教徒解救苦難的職責 ,為了追求和那個男人同步一致的思想,克裏斯汀決定買了。

30美金,當場交易。

成交。

那名叫做史密斯的黑人被救下了,他跟着克裏斯汀回家了。

離開的時候,巴特勒太太十分熱情地為克裏斯汀和史密斯準備了馬車,之前還讓人給史密斯包紮好了傷口。

瑞德重新将克裏斯汀送出了莊園,其實他早已看穿了克裏斯汀的心思,從她坐立不安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她不是真的要買這個黑、奴,只是為了救他的性命。

這一次,懷揣心事的克裏斯汀顯然比來的時候沉默多了,她在考慮回去要怎麽安排所剩不多的錢財來度過接下去的這段日子。

“行了,就送到這裏吧,巴特勒先生。”

克裏斯汀轉身,對瑞德露出一個點到為止的微笑。

此時,史密斯被擡着走了出來,按照慣例,他是不能和主人一起坐在馬車裏的,他只能坐在馬車上方,或者前面駕車人的身邊。

可是外邊這寒風徹骨的,史密斯身上就一件單薄的衣服,而且他一副看起來病怏怏的樣子,讓克裏斯汀覺得他要是多吹一會寒風可能就要暴斃了。

要忍住。

克裏斯汀對自己說,至少在外人面前,不能流露出任何對黑人的同情心。

她佯裝冷淡地對扛着史密斯的人說道:“把他扔到馬車上面吧。”

誰知道瑞德卻阻止了那個扛着史密斯的人,又帶着略有深意的笑容看着克裏斯汀。

沒錯,瑞德早就看出了她內心不忍心史密斯在寒風中受凍,卻又礙于情面不能直接表現出來,所以他決定替她找一個不錯的理由。

瑞德的語氣十分中肯,“如果威爾遜女士你不介意,我倒是建議把他挪到你的馬車內。”

克裏斯汀立即覺得這不對勁極了,瑞德巴特勒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莊園主家族的大少爺,怎麽可能說出這種不合身份的話?

克裏斯汀一早就覺得這個男人血液裏灌的是水銀,他并沒有什麽同情人,也絕對不可能同情一個黑、奴。

要知道就在剛才,他還強迫克裏斯汀扭轉觀念将黑人讀作黑、奴,并且冷漠地經過那個被埋在雪坑裏的女黑、奴袖手旁觀。

他怎麽可能忽然同情心泛濫在乎起一個黑、的死活?

這非常不對勁,讓克裏斯汀開始警覺。

她假裝仿佛聽到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言論,猛地盯着瑞德,“天吶,巴特勒先生,你竟然要讓我和一個黑、奴同車而坐,你也太不尊重我了吧。”

瑞德那雙黑漆漆的棕褐色眼睛湊近克裏斯汀,嘴唇幽默地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你把他放在外面的結果就是,你的30美金要打水漂了,我想作為一個愛財的女士,你應該不會那麽傻。”

克裏斯汀順着瑞德給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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