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立刻往上爬,“恩……我确實很愛財,你說對了,我不能對不起我那30美金,我決定把他擡進我的馬車裏。”
管他瑞德巴特勒是什麽意思,反正她感謝瑞德主動為她提出的臺階,好讓她成功把史密斯擡進馬車內。
史密斯就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被擡上了馬車。
反正和她無關,是瑞德巴特勒提議的。
一切準備就緒後,瑞德十分紳士地站在原地微笑看着她,“那麽再見了,威爾遜女士。”
克裏斯汀笑道:“再見,巴特勒先生。”
馬車很快就飛奔而走了,當馬車奔出巴特勒莊園的時候,克裏斯汀忽然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瑞德巴特勒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她立刻撩開簾子回頭去看剛才瑞德站着的那個地方。
瑞德已經轉過身在和一邊的管家說話了。
可是猛然間,神不知鬼不覺地他竟然也回頭過朝克裏斯汀這裏看來,而且嘴角還帶起了頑劣的笑容。
兩個人的目光交疊在一起,産生了一種讓人心神不寧的反應。
克裏斯汀沒有多看一眼,立刻把頭縮了進去,不自覺地從脖子上拉出一直戴着的天主教十字架項鏈,握着十字架默念了幾句才稍稍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在哪裏! T T
☆、1
回家後,意料之中的是她和母親說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作為天主教徒的威爾遜太太沒有任何責備女兒的意思,而是高興地立刻去感謝上帝了,“上帝會為你高興的克裏斯汀,你解救了一位苦難中的黑人。”
瞧,這就是宗教的力量,永遠不要小瞧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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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幾日,威爾遜太太都在盡力照顧這位黑人,而他似乎本身自愈能力就不錯,一周之後差不多就好起來了,只不過一只眼睛是徹底瞎掉了。
然後店鋪裏就多了一個不錯的幫手,雖然瞎了,但是手上功夫還是很靈活的,像經營店鋪方面的工作,一般南方人是絕對不會讓黑人插手的,因為在他們看來,黑人是無知的、是弱智的、是反應遲鈍的、是無法學習的、是愚笨的。
但是其實這些都是南方人自以為是的錯覺而已,黑人之所以會在這個時代表現得如此愚笨,那只是因為南方的黑人沒有受教育的權利,一個從來沒有受過教育的人,肯定在思維上會反應慢一些,但是并不代表他們沒有學習能力。
至少史密斯的學習能力不錯,沒幾天就可以幫上克裏斯汀的忙了。
雖然克裏斯汀的店鋪依舊沒有什麽生意。
約翰尼對于家中突然多出來的黑人并沒有太大的反感,畢竟全家都是天主教徒,但是他對史密斯來了之後,家中的夥食變差了頗有怨言。
他每頓飯都在抱怨,“今天怎麽又喝粥啊?最近店鋪生意不好嗎?”
“閉嘴,約翰尼,你沒資格說我。”克裏斯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喝粥根本喝不飽。一切都是因為我們多養了一個人,還為他付出了30美金。”約翰尼拿眼神瞄着史密斯。
史密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威爾遜太太見狀立刻給約翰尼使了一個眼色,“夠了約翰尼,我和你父親都沒說什麽。”
約翰尼将碗裏的粥全部吃完,将碗放在桌上站起來說道:“反正,我們越來越窘迫的生活,不就是因為他嗎?”
克裏斯汀忽然将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史密斯至少在店裏做事,你做了什麽?約翰尼,你除了抱怨還會什麽?”
約翰尼顯然不服氣,他曾經是一個被慣壞長不大的貴公子,如今是一個逃避現實的無能孩子,他把自己房門一關,“我可以不管,那就等着全家餓死好了!”
克裏斯汀也沖着門裏面大喊,“每一分錢都是我賺的,我有權利決定要養幾個人!”
随後,屋內陷入了一陣死寂的安靜。
威爾遜太太知道女兒需要安靜下,不想打擾她,就起身把自己癡呆的丈夫帶回了屋子裏,默默關上門。
留下坐在餐桌上的克裏斯汀用手撐着頭抵在餐桌上,一副外表冷漠卻胸中藏着口惡氣的樣子。
幾絲碎發垂落在她的臉頰邊上,她低着頭看着桌面上木材的紋路,發着呆。
心累,面對這麽一個極品的兄長,以及生活上沉重的負擔。
耳中回蕩着龍頭上水滴的聲音,“滴答”“滴答”。
四周安靜的出奇,克裏斯汀大腦放空,什麽都沒去想。
但是很快,她就深吸一口氣,擡起了頭看向史密斯。而史密斯也正窘迫地看着克裏斯汀。
再多的磨難,也不該抹滅對生活的渴望,克裏斯汀在內心苛責自己,黑、奴們每天受着那樣的虐、待依舊想活下去,她這點勞累又算得了什麽?
克裏斯汀忽然起身,走到了一個抽屜中,從裏面拿出了史密斯的賣身契約。
如今史密斯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她也是時候放他走了,因為她一開始就沒打算一直養着一個黑、奴。
她走到史密斯面前,略顯抱歉地說道:“抱歉,早就應該拿出來還給你的。”
她将賣身契放在桌子上,展示給史密斯。
史密斯并不知道克裏斯汀什麽意思,他惶恐地看着她,難道她要把他賣給其他奴、隸主?
克裏斯汀用手覆蓋在他那雙粗糙和黝黑的手上,這給人一種安定感,她說:“我不是要把你賣給別人,而是要告訴你,從今以後你自由了。”
說完,她幹脆利落地将這張賣身契給撕掉了。
随着這張雪白的紙張被撕毀,史密斯的內心産生了激烈的掙紮,他一出生就是一個黑、奴,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一旦不作為黑、奴存在該何去何從。
他抖抖索索地看着克裏斯汀問道:“威爾遜女士,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克裏斯汀的語氣始終平和,她忽然有一種非常愉悅的感覺,因為她正在給予一個人自由,這是多麽神聖的一件事。
她說道:“我不帶你去任何地方,這是你自己需要為自己考慮的問題,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人生考慮,你已經自由了,沒有奴、隸主為你考慮了。”
史密斯還是不太理解,他大腦中沒有這樣的概念,他不知道自由的含義是什麽,“我不懂,威爾遜女士。”
克裏斯汀那雙在史密斯看來代表着光明和睿智的雙眸正盯着他,“我沒有錢給你吃飯了,這是一個簡單粗暴的現實,而我也不需要黑、奴,我一個人足夠忙活一個沒什麽生意的店鋪了。”
“那我……該怎麽辦……我沒有去處。”史密斯的語氣如此迷茫。
“你有。”克裏斯汀斬釘截鐵地說道:“你走吧,去北方,那裏有很多和你一樣的黑人,自由黑人。”
史密斯猛地搖頭說道:“不,我不能離開這兒,我的妻子被賣去了巴特勒莊園中,我不能丢下她,我想帶她一起走,我想救她出來……”
克裏斯汀望着史密斯懇請的目光,她冷漠地拒絕道:“我拒絕,我無法救她,我沒有那麽多的財富和能力去拯救每一個失魂落魄的黑、人,救你已經是一個意外了。”
對于那些深陷苦難之中的黑人,她只能在自己能力範圍內救一個是一個,而現在她已經沒有那個能力了,她唯一的能力用來救了史密斯。
“那我該怎麽辦……”
“我說了,去北方,去賺錢,賺了錢回來贖你妻子。在我們北方,有很多自由黑人,你可以和他們一樣為自己生活,為自己賺錢,為自己花錢,你應該還沒體驗過花錢的感覺吧?你甚至可以學習,去接受教育,在那裏沒有人會虐、待你們,更沒有人有權利命令你們,你是完全自由的,你是屬于你自己的。”
克裏斯汀描繪的那個斑斓的北方自由黑人藍圖讓史密斯心動不已,他迫不及待地問道:“去了北方,我就能賺到錢贖回我的妻子了嗎?”
克裏斯汀靜靜地看着史密斯臉上的喜悅,“我不知道,這全看你,我說了你的未來是你自己規劃的,你已經不是奴、隸了,你是自由人了,你該自己考慮問題了。”
也許是多年的奴、隸習慣造成史密斯已經忘了如何去自己思考,因為他的一切按部就班都是莊園主規定好的,如今他要開始重新回到自主思考的模式了。
他還有些遲緩,沒有思考完成,但是自由的快樂已經在他的血液裏歡唱,他看着克裏斯汀,“謝謝你,威爾遜女士,你的這份恩情我永生不忘。”
克裏斯汀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仿佛看到了一朵開始慢慢綻放的生命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很欣慰,也很高興,她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幹吧,我看好你大個子。”
然後,克裏斯汀就開始規劃要如何送史密斯離開南方,火車是肯定不能坐的,要是被南方人看到黑人竟然坐火車,或引起整列火車的圍觀的,而且史密斯會被抓下來。
那麽就只能找輛馬車讓他駕走了。
這個年代馬車也是很貴的,克裏斯汀肉疼了很久一咬牙買了一輛馬車,她心裏默念着,一切都是為了天主教光榮的革、命。
她始終記得那位紅衣主教的聖訓。
他說要善待所有苦難中的黑人,所以克裏斯汀這麽做了。
是啊,克裏斯汀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好久沒有見到這位“位極神臣”的紅衣主教了。
可惜她抽不出空去梵蒂岡的羅馬教廷參見他,不然真想再去見見他。
他曾經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幫助了她,自那之後,他就是她心頭上開出的那朵花。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章感覺沒什麽人氣的樣子,果然大晉、江看過亂世佳人的人不多 T_T
感覺名著言情這個圈子基本都是各種【達西】 嘻嘻 其實我也很喜歡達西
☆、7.1
巴特勒家族的莊園中,此時正是風雪刮得最猛的時候,窗戶上時不時傳來被冰雹砸下去重重的聲音。
北風穿過窗戶的縫隙鑽入室內,帶來了如野狼虎嘯一般的聲響。
莊園內的火燭隐隐綽綽地點綴着偌大的房間,巴特勒太太正坐在搖椅上親自為瑞德縫制背心,茜茜坐在一邊看書,巴特勒老爺則是拿着一份報紙在沙發上慢慢看着。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這讓巴特勒太太立刻停下了手裏的活細細去聽,她猜想一定是兒子回來了!
事實上,确實是瑞德回來了,他身上還帶着外面雪夜裏的寒氣,打開門走了進來。
巴特勒太太立刻站起來看着兒子,“這麽晚才回來,去哪了?”
巴特勒老爺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肯定又是和那個叫貝爾的妓、女鬼混去了。”
巴特勒太太立刻轉身用怨恨的眼神瞪着巴特勒老爺,“老爺,請你嘴上積德,這可是你兒子!”
巴特勒老爺哼唧了一下,沒說話。
巴特勒太太立刻關心地問道:“兒子,你是去找貝爾了,還是那個女裁縫?”
“女裁縫?”瑞德大腦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對着母親的眼睛愣了會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克裏斯汀,他立刻搖搖頭無奈笑道:“母親,我和威爾遜女士不是這樣的關系,你想多了。”
“哼,最好不是,因為那個克裏斯汀威爾遜馬上就要倒黴了!”巴特勒老爺冷不丁地在那裏蹦出這句話。
巴特勒太太立刻轉頭八卦地問道:“什麽,她要倒黴了?為什麽?”
瑞德也沒有出現巴特勒太太想象中該有的激烈反應,他只是很平常地将臉轉向巴特勒老爺,雙手背在身後嘴角勾了勾,“願聞其詳。”
巴特勒老爺語氣帶着莊園主一向的冷酷,似乎在南方莊園主做的時間久了,所有人的言行都變得冷漠了起來,“她買了漢克斯家族的那個黑、奴史密斯,但是漢克斯家族的人現在覺得那個克裏斯汀威爾遜很有可能是北方派來的間、諜!”
瑞德随手擰開一小瓶朗姆酒,“買個黑、奴就成間、諜了?”
巴特勒太太也覺得這樣的想法欠缺妥當,她警告自己的丈夫,“巴特勒老爺,我們不能因為她是一個北方人買了黑、奴就覺得她是間、諜想救黑、奴,這是不妥當的。”
巴特勒老爺把手裏的報紙一折疊,哼了三聲冷笑,“我就知道你們會這麽說,但是漢克斯家族的人說了,據他們觀察,威爾遜一家是天主教徒,這麽一想就對了,身為天主教徒是不可能奴、役黑人的,她買下史密斯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放了他!”
巴特勒太太驚呼,“上帝啊,威爾遜一家是天主教徒?你可別瞎說巴特勒老爺,他們從未說過他們是天主教徒。”
巴特勒老爺誇張地說道:“可是他們也從未說過他們是新教徒!他們甚至連一次新教的教堂禮拜都沒有去做過,你認為他們會是新教徒嗎?所以漢克斯事後想想不對勁,他猜測威爾遜一家是天主教徒,那麽既然是天主教徒,買下黑、奴這個行為本身就是一個僞命題,因為天主教徒是不會奴、役黑人的,這是他們的羅馬教皇下達的聖言。”
“噢!上帝啊!那麽那個威爾遜小姐買下史密斯真的是為了救他和放走他?”
巴特勒老爺咬牙切齒地說道:“當然!漢克斯家族的人已經打算取消這樁買賣了,她買下來的黑、奴弄回來,取消交易!然後使勁懲罰那個黑、奴讓那個北方佬知道我們南方人的厲害!當然,他們還打算把威爾遜一家趕出查爾斯屯!”
顯然,他們對于自己社會中出現了一個間、諜很氣憤,但是不能把克裏斯汀怎麽樣,卻可以弄死那個史密斯來打擊那個克裏斯汀。
畢竟南方社會的警官肯定是幫南方人的,漢克斯如果要取消交易,警官一定會站在漢克斯一邊的。
巴特勒太太不可置信地說道:“就算他們能夠把那個黑、奴弄回去,但是卻不能把威爾遜家族趕出查爾斯頓,因為他們沒證據證明威爾遜女士是間、諜。”
巴特勒老先生還憤憤不平地說道:“怎麽沒有?馬上就會有證據呀了!漢克斯認定那個女人會在最近把那個黑人送到北方去,他已經和警官們埋伏在國道邊上,一旦他們企圖離開查爾斯頓,我們就可以把他們逮一個正着,然後就有證據了!證明這個女人是間、諜!我們要用盡全力去打擊這個女人和她一家!威爾遜一家要完蛋了!”
一句話剛說完,就聽到始終沉默的瑞德那邊傳來他将酒瓶放在桌子上的聲響,然後他套上了一件絨棉大衣。
巴特勒太太立刻緊張地問道:“你去哪兒?”
“我去找貝爾。”瑞德幹脆利落地說完就推門出去了。
巴特勒太太卻在身後喊道:“大晚上的你去找那個妓、女做什麽?”
瑞德回頭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不是你們要我盡快生一個繼承人嗎?我這就去努力了。”
巴特勒老爺跳起來罵道:“閉嘴!那個妓、女生的我不會承認的!”
瑞德大笑着離開,響亮的笑聲回蕩在整個走廊間。
将他父親逗得暴跳如雷一直以來都是他的愛好。
不過他走出莊園,迎着厚重的風雪,他并沒有朝着貝爾的居所走去,而是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
“這麽晚來敲門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這句話從克裏斯汀冷漠的唇間溢出。
她隔着半開半掩的家門,從裏面露出半張臉和一只棕褐色的冷淡眼眸,略帶着一絲不滿。
瑞德一只手撐在門框上,一副風流才子夜奪花魁的模樣,但是語氣倒是沒有和克裏斯汀開玩笑,“威爾遜小姐,聽說你是天主教徒,聽說你們不能奴、役黑人,聽說你買了一個黑、奴打算把他送到北方。”
克裏斯汀沖他翻了翻白眼,“你真搞笑,巴特勒先生。”說完她就要把門關上。
卻被瑞德一手扒在門框上擋住了,他一臉認真地看着克裏斯汀。
也許是因為瑞德認真的表情,克裏斯汀停止了關門的動作,深深吸了一口氣,“巴特勒先生,請說下去。”
瑞德微微彎下身子,他的臉近距離地接近克裏斯汀,這讓克裏斯汀看清楚了他的眉目,他看人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眯起眼睛并且挑起眉目,額頭上會出現幾條擡頭紋,目光漫不經心,言語略帶嘲弄,仿佛他就是喜歡欺負人似地。
此刻他依舊如此,他說:“你若是想要在今晚把你的黑人兄弟從國道送走,明天開始,我想你們一家都沒法在查爾斯頓好好過日子了。”
克裏斯汀怔怔地聽完瑞德的所有話,可是她的眼神依舊驚魂不定地在瑞德的臉上游走。
他怎麽知道的?
他說的是真的嗎?
聽起來好像是真的。
因為這些日子克裏斯汀本來就已經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她從漢克斯先生手裏買下了史密斯,可是漢克斯夫人今早來了一次她家,一直在詢問她什麽時候去教堂一起做禮拜,還問了很多宗教信仰的問題,眼神也不住地在家裏各種掃蕩,似乎想找出她們家宗教信仰的标識。
畢竟天主教的十字架和新教(基督教)是不一樣的。
他們在懷疑她是天主教徒,這本身沒什麽,但是和黑、奴牽扯在一起就不對了。
這一切都在顯示,漢克斯家族的人似乎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他們目前應該還沒有證據,他們會繼續尋找證據。
所以,瑞德的說法和克裏斯汀的直覺不謀而合。
但是她該相信他嗎?
瑞德看出了克裏斯汀遲疑的心态,他一字一句地嚴肅說着,企圖讓克裏斯汀信任他,而克裏斯汀也忽然發現,當他不再微笑,而是嚴肅地敘述一件事情的時候,他有那種令人信服的魄力。
“聽着,威爾遜小姐,我沒有必要欺騙你,如果我不來找你,這幾日你鐵定會送走你的黑人家夥,那麽漢克斯一家和警官早晚能夠逮住你,然後他們就擁有了指控你是間、諜的證據,不論怎麽樣以後你都在這裏生活不下去了,如果我也希望你變成這樣那麽我根本沒必要大半夜地過來告訴你真相,不是嗎?”
克裏斯汀不會那麽快相信他,她的眼睛依舊在他的臉上游走。
瑞德用手将額前落下的頭發捋到腦後,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說道“看來,威爾遜女士是在怕我炸你,恩?”
克裏斯汀棕褐色的眼睛始終注視着他,也一直沒有開口,在她确定她能否信任他之前,她不會開口。
瑞德微微擡眼,額前出現幾絲皺紋,他誠懇地看着克裏斯汀,接着說道:“我完全沒必要幫着查爾斯頓的這群廢物,我已經5/6年沒回這兒了。而且威爾遜女士,你在查爾斯頓那麽久了,應該聽說過一件事,我和漢克斯家族有着血海深仇,我殺死了他的兒子,又‘侮辱’了她的女兒,雖然現在她的女兒名義上是我去世的未婚妻,但是我完全沒必要幫助那個時時刻刻想要弄死我的漢克斯,我也完全沒有理由站在查爾斯頓社會的這一方,你應該有所耳聞,整個查爾斯頓的人都恨不得我趕緊離開這兒滾得遠遠地。”
克裏斯汀微微皺眉,沒錯,這個瑞德巴特勒在整個查爾斯頓四面樹敵,這裏所有的人都不歡迎他,漢克斯家族更是和他隔着血海深仇,他看得出也是一個完全沒有家族、道德觀念的人,根本沒理由幫助這裏的人來找她麻煩。
她點點頭終于開口說道:“我的确略有耳聞。但是你幫我的理由是什麽?”
“當然有,因為我欠你一個人情,上次在葬禮上我對你的态度粗俗無禮,而我還沒有向你道歉,所以我理應幫你這一次。”
克裏斯汀不傻,她的反應速度還是在線上的,她當機立斷地就反應了過來,其實瑞德的話她一開始就有五分信,畢竟漢克斯夫人最近對她的懷疑行為她都是看在眼裏的。
而在聯想到瑞德和漢克斯家族的血海深仇後,她則是有七分信了。
至少,瑞德看起來比漢克斯那一群人可信,她道:“你給的理由似乎……有點兒牽強,但是直覺告訴我應該相信你,而且我現在似乎也沒更好的選擇了,所以你的意思明天他們就要來帶走史密斯了?”
克裏斯汀信任他,這讓他很高興,“也許是的。”
“那麽現在呢,他們是打算在國道攔截我?”
瑞德笑得像個無賴,他說道:“當然,我就是特意過來告訴你這件事的,威爾遜小姐,我想如此聰慧過人的你,應該知道該怎麽處理。”
克裏斯汀有些難以接受現實,“噢上帝!他們怎麽會這麽想我?”
瑞德微微咧嘴露出潇灑的壞笑,“因為他們發現了你不是新教徒。”
克裏斯汀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懊惱,“那現在我該立刻帶史密斯走,不然指不定明天那群野蠻的南方人又會對他做出什麽,但是我不能從國道走了,我要……”克裏斯汀說不下去了,因為她對這裏其實不怎麽熟悉,除了國道真的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瑞德指了指後院,“你有準備馬車嗎?我知道你肯定準備了,你很聰明。”
克裏斯汀立即說道:“是的,我準備了。”
瑞德目光穿過那夜色濃重的霧氣和風雪,“那麽,一個小時候,你和史密斯駕着馬車趕到巴特勒莊園後面那個橡樹林裏去,你認識嗎?那片橡樹林,從那裏可以走小路穿到國道上。”
“不……我不認識。”克裏斯汀不是一個善于觀察的人,她壓根沒注意巴特勒莊園後面還有橡樹林。
“好吧,”瑞德不得不開始換一種方式和她解釋,“就是獵戶座的方向,你應該知道獵戶座吧?”
“當然,我知道,最南方的那一顆。”
“沒錯,真聰明,”瑞德露出了笑意,但是就算到了這種時刻,他還是忍不住想逗弄一下她,“就是那個有一顆寶石在劍上的。”
克裏斯汀嚴肅地抗議道:“不,是在肩上的,巴特勒先生,我不允許你對我的智力進行挑釁。”
瑞德捧腹大笑,能在這種緊張時刻還笑得出來的普天之下估計也沒第二個人了。
克裏斯汀卻沒有這個精神和他開玩笑,她緊張的要命,“我要走了巴特勒先生,我們在香樟樹林那兒相見。”
巴特勒并未挪動步伐,而是提出另一個問題,“那你要怎麽解釋,你的黑、奴忽然不見了?”
克裏斯汀低聲說道:“對于我的信仰問題,我可以說我沒有信仰,對于黑、奴始終的問題,我可以說他是自己逃走的。”
瑞德思索了片刻,“就說是賣給我了,然後我會告訴他們我派他去其他地方幫我拉貨了。”
“等等,這件事沒必要牽連你,巴特勒先生。”
“把我牽連進來才更可信。”然後瑞德就後退了幾布,走進風雪裏,“行了,那一小時候見。”
克裏斯汀沒來得及攔住他,他已經漸漸消失在黑暗中了。
她擡頭确認了一下獵戶座的位置,還特意看了眼那顆寶石。
恩,确實是在肩上,她确認。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嚎
謝謝紀舒的雷
☆、8.7.1
天空四周一片黑漆漆的迷霧,籠罩着這片略顯得沉悶的夜晚大地。
夜晚的查爾斯頓那些莊園,像是魔方一樣層疊着,已經沒有了燭火。
克裏斯汀和史密斯偷偷駕着運貨物的馬車趕到了瑞德說的那片叢林後面,在那裏,有一盞燭火正點燃着。
是瑞德,他手裏掌着一個燭臺。
克裏斯汀駕着馬過去,瑞德則一下子跳上了馬車,他指了指西北方的一個方向說道:“走,那兒,大約走二十分鐘就能到國道了,放心,這條小路只有我們巴特勒家族的人才知道,是我祖父當年為了更快速到達國道而自己建造的。”
克裏斯汀沒有說話,而是沉默地駕着馬車朝瑞德說的方向駕去,她不說話緊緊是因為她內心十分緊張。
她害怕自己信錯了人,害怕一個不留神草叢裏就立刻竄出一兩個警官來。
但是她如果不信巴特勒,明天可能史密斯就會被強行帶走了。
又或者瑞德不來提醒她,她半夜帶着史密斯走國道,可能就會被警官逮住,被抓到證據。
但是聯系了種種情況,她認為暫時可以信任瑞德。
二十分鐘後,果真到了國道上。
四周無人。
瑞德催促克裏斯汀說道:“趕緊讓他走,再不走天要亮了。”
克裏斯汀在馬車後面放了一些水和食物,她展示給史密斯看說道:“這裏有食物和水,我只能給你這麽點了,這裏是三美金,你收着,雖然不多以防萬一吧。”
史密斯不肯收,他懷着一顆感激的心情說道:“我已經欠你很多了,這些錢我說什麽都不會要的。”
但是克裏斯汀說什麽都一定要史密斯收下,兩個人推脫了半日,搞得瑞德有些等得不耐煩了,他打了一個響指,立刻讓史密斯和克裏斯汀同時看向他。
然後他直接從胸口拿出一疊美金強硬塞進了史密斯的衣服裏,“行了,既然你舍不得拿你主人的三美金,就拿我這一百美金好了,別和我客氣了,你應該知道我很有錢。”
這下好了,克裏斯汀和史密斯都愣住了,不過史密斯最終還是收下了瑞德的錢,因為瑞德執意要塞給他,而且畢竟瑞德很有錢,收他的錢比收克裏斯汀的心安一些。
然後瑞德和克裏斯汀下車,史密斯一個人坐在馬車上,開始駕着車往前走。
克裏斯汀在他後面有些激動地說道:“大個子,在北方做一個自由人,好好照顧自己。”
史密斯回頭使勁點頭,不知道為何眼眶中也有了淚意,這是一種和老南方的訣別。
克裏斯汀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然後沖他揮揮手,“去吧,大個子,有緣再見。”
史密斯猛地擦了擦眼淚,是的,他要和這裏再見了,和那些慘無人道的虐、待,和那些冷酷無情的莊園主,和那些冷漠傲慢高人一等的眼神訣別。
和老南方的制、度說再見了。
他感謝克裏斯汀,她并不認為白人就比黑人高一等,她是一個善良寬容的女人,她也讓他認識到了自由的意義。
最重要的是,她讓他知道了,自由是他能夠奢望的東西。
不過他還會回來的,他獲得自由離開,終有一日也會帶着自由回來,解放更多的黑、奴。
随着史密斯慢慢駕車離開的背影,最後濃縮成了一個小黑點。
站在身後看着的克裏斯汀內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澎湃,可能是史密斯出于對生命自由的追求,讓她振奮不已。
然後她雙手抱胸,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回頭看瑞德,“結束了,謝謝你,巴特勒先生。”
瑞德眯着眼睛看着她,那眼神帶着點模糊不清的笑意,他沒說話。
克裏斯汀撇了撇嘴,露出一個無奈的神情,“巴特勒先生,請問你在看什麽呢?”
瑞德則是一只手撐着身邊的籬笆圍欄,潇灑地說道:“我在看你,威爾遜小姐,你果然是一個天主教徒,你把你們天主教的教義已經深入骨髓了,承認了吧,你就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
克裏斯汀聳了聳肩,終于松了口,“是啊,我承認,确實是這樣的,不過今天我欠了你一個人情,巴特勒先生,我想盡力償還。如果你有需要的話。”
“你不需要償還,我說了,這次我幫你,是為了向你道歉,所以我們兩清了。”
伴随着遠處太陽漸漸升起,新的一天要開始了。
克裏斯汀的臉頰處被一絲陽光照射着,這使她的笑容越發溫暖了起來,“啧……可是這件事,你的舉動可不像莊園主的兒子該有的立場,你們南方人不是一向自豪奴、隸制的麽?”
瑞德那雙漆黑的眼睛探索着克裏斯汀的臉,“只是立場不同罷了,就像今晚你可能覺得黑、奴是多麽得可憐,他們被虐、待、被壓榨,可是換一個立場,他們也是莊園主用錢買來的,是私有物,莊園主的錢難道是大風刮來的嗎?難道莊園主的錢就該白花嗎?”
克裏斯汀當然理解他說的意思,立場不同所以無法互相講道理罷了。可是這讓她更加好奇了,她側頭微微逆着陽光看他,“既然立場不同,你還是幫了我,我很感激。”
瑞德唇上性感的小胡子微微翹起,露出一個不羁的笑容,“感激我什麽?”
克裏斯汀說得嚴肅正經,“感激你,為了幫助我,而違背了你應有的立場。”
瑞德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裏,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目光悠悠看向別處,“坦白說,你說的那些什麽立場、奴-隸制度、別人的看法、南北的勝利等等,這些東西我一點也不在乎。”
說完,他頓了頓重複且強調道:“我一點也不在乎,所以你不需要有一絲愧疚。”
“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巴特勒先生。”克裏斯汀的每一句話都在保持着一些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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