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4)

,他們認為唯利是圖的瑞德巴特勒妄為南方人,怎麽可以和北方佬那種肮髒的家夥做生意。每一個南方人都已經蠢蠢欲動打算為了南方獻出身軀參加戰争,而瑞德卻在走勢戰火線做生意!

克裏斯汀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并沒有帶上任何輕蔑的意思。

瑞德也知道,所以他沒有生氣,他只是微笑,用一種難以捉摸的目光看着她,“威爾遜小姐,你最好不要随意評價一個人,因為這會暴露你自己的靈魂和價值觀。”

克裏斯汀轉頭看着他,點點頭,“那我抱歉,我收回我的任何評價。”

瑞德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着她手上毛糙不堪的各種紋路,這是一雙在南方小姐中永遠不會看到的,勞作的手。

他有些為她心疼,便說道:“需要我幫你嗎?”

“不用了,你客人,沒有這種道理。”克裏斯汀幹脆地劈開最後一根木柴,“不過巴特勒先生……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瑞德惬意地靠在那兒,陽光一點點漫過他的胸口,“你說,威爾遜小姐。”

“我是說……你也看到了,我那侄子小亨利,他不喜歡說話,很孤僻,我懷疑他有某些心理疾病,而且他才十二歲,本不該如此的。我這次特意帶他出來度假,就是想要讓他放開一些壓抑的情緒。”

“我想你做到了,我看那小孩這幾天也會和你說話了。”

“但是還不夠,我總覺得他有心結,我打算今天和他好好談談這件事,但是我希望你也在邊上,如果我有什麽不對或者說話不周到的地方,我希望你及時提醒我。”

瑞德比較意外,“我認為這種場合有外人在不太合适。”

克裏斯汀解下胸前的圍兜,将它扔在一邊,“其他外人确實不合适,但是我看這幾天你和小亨利相處的也不錯,我在做事的時候,他也會粘着你,想必他對你也是放心的。”

瑞德同意了,“也可以,我們兩個一起說服他,或許效果會更好一些,我也覺得小亨利心裏藏着一些事。”

克裏斯汀一副嚴肅的樣子,“也許等到他說出來的時候,我們都會被震驚。”

瑞德忍不住嘲笑她的異想天開,得意地看着她,“是啊,也許小亨利會告訴我們林肯(美國北方首領)已經被李将軍(美國南方首領)暗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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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汀瞪了他一眼,這人就不能說點正經的話嗎?他整天說話的時候,得意個什麽勁呢?

然後克裏斯汀洗了把臉,兩個人就去了小亨利的房間。

小亨利一個人坐在鋼琴前發着呆,手指呆呆地随意按着琴鍵。

克裏斯汀過去将他抱起來,十二歲的男孩其實挺重的,把他抱到了沙發上,摸了摸他的頭,“小亨利,我們來聊天好嗎?”

小亨利躊躇地看着克裏斯汀,又瞄了瞄瑞德,這兩個人似乎都是他比較親近的人,這幾天都是帶着他玩的,他慢慢地點了點頭,看起來放心了。

克裏斯汀又把他溫柔地抱在了懷裏,語氣循循善誘,“你以前也很內向,但是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話都不說,你不喜歡說話嗎?”

小亨利搖了搖頭,沒說話。

克裏斯汀用手揉了揉他的心口,柔柔地問道:“你心裏在想事情嗎?”

小亨利忽然把頭低了下去,沒說話。

此時,瑞德開口了,“小亨利,你是男孩子,有什麽事是不能逃的,要面對。”

小亨利依舊沒擡頭。

克裏斯汀沖着瑞德喪氣地看了眼,然後問道:“小亨利,如果你不方便對我們說,我們帶你去教堂,你去和主說好嗎?”

誰知,小亨利一聽到教堂兩個字,猛地渾身一抖,立刻把自己蜷縮了起來抱着頭瑟瑟發抖。

這吓壞了克裏斯汀,但是也讓她發現了一件事,小亨利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和教堂,和天主教有關?

克裏斯汀仿佛獲得了關鍵線索,她急忙給瑞德使了一個顏色,瑞德也機敏地接下了她的眼色。

他用沉穩而富有安全感的聲音說道:“小亨利,教堂裏有什麽值得你害怕的東西嗎?沒關系,我們會保護你的。”

小亨利意料之外地點了點頭,他害怕某個教堂裏的東西。

瑞德用手揉着他的背,他的掌心散發着一種強烈的溫度讓小亨利感到一種溫馨的安定感,瑞德問道:“我們不去教堂,但是我們一起去教訓一下那些吓唬過你的東西好嗎?”

小亨利沒說話,但是卻終于擡起了頭,他滿含淚水的眼睛看着瑞德,一動不動。

瑞德開始有些同情這個孩子了,他心裏到底有着什麽樣恐懼,才會讓他變成這樣連開口都不願意。

克裏斯汀拿起自己胸前挂着的天主教十字架,拿到小亨利面前,誰知道小亨利反應激烈,嘴裏嘟嘟囔囔着像是在說:“走開,走開。”然後一直用手将這個十字架往外推。

這更加确認了克裏斯汀的猜測。

瑞德則是立刻乘勝追擊地問道:“小亨利,你是不是讨厭穿黑衣服的人?”

小亨利猛地怔了怔,然後忽然深深把頭埋進瑞德雙腿間,點着頭。

克裏斯汀有些不解,她疑惑地望着瑞德,“黑衣服?你說誰?”

瑞德一邊抱着小亨利,一邊回頭沖她嘲弄地笑着,“你不是很聰明嗎?竟然猜不到。”

克裏斯汀猛地覺悟了,“噢!你說的是不是神父?穿黑色神父服的神父?”

瑞德得意地笑着,“是的,是神父,小亨利讨厭神父,看來神父對他做了什麽?”

這個聯想讓克裏斯汀差點崩潰,應為她聯想到了自己穿越錢的21世紀,在那裏,神父猥亵兒童早就不是什麽新鮮事了,2001年的時候,《波士頓日報》對波士頓九十多位神父猥、亵兒童的事件進行了整整一年的報道,這是世界範圍內第一次拿出直接的證據證明了教會的神父常年來對兒童進行性、侵的真相,在全世界引起了轟然大波。

而追溯歷史,神父性、侵兒童這項隐秘的惡行可是已經有上百年的年頭了,只是以前迫于神權的巨大的權威壓力,沒有人能夠直接舉證去聲讨教會而已。

不會吧……

小亨利不會碰到了被神父猥亵的事情了吧……

克裏斯汀大腦茫然,她急忙拉過小亨利,在他耳邊焦躁地問道:“小亨利,告訴我,神父對你做了什麽?我會保護你的。”

可是她越是焦躁,小亨利卻越是把腦袋耷拉着不說話。

最後,還是瑞德抱起了小亨利把他抱到了一邊,在角落裏安慰了許久說了許多話小亨利的情緒才平靜了下來。

在兩個人又循循善誘地和小亨利說了無數話之後,小亨利才終于願意願意擡頭看着他們了,并且,他似乎開口了。

他開口之後,只說了支離破碎的一句話,卻讓克裏斯汀差點崩潰。

他用怯懦小聲并且斷斷續續地聲音,說道:“好、好多次,他、他脫下、褲子……讓我把、東西……嘴裏。”

然後,他猛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克裏斯汀知道,那裏面到底有壓抑了多久的委屈。

她憤怒極了,她看着瑞德,瑞德能夠看到她此刻眼神中閃爍的怒火,似乎要燒開這片天地。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地雷~

☆、23

幽暗的房間內,瑞德點燃了一根火柴,然後又往煙鬥裏塞了點煙絲,神情嚴肅地咬起了那支煙鬥。

一陣袅袅的煙氣飄起,像是劈開了冰冷的空氣。

他看着在一邊一言不發規規矩矩端坐着,思維卻已經神游許久的克裏斯汀,隔着周圍冰冷的氣息,他開口道:“我不太了解你們天主教的教義,通常遇到這種事,你們應該怎麽辦?去找主教告狀嗎?”

克裏斯汀搖搖頭,“如果你說的是每個教區的主教的話,那是沒用的,一個神父敢做出這樣的事,難保背後不是因為有教區的主教庇護和偏袒,說不定他們是一丘之貉。”

2001年那件驚動世界的近百名神父性、侵兒童的案件,就是因為教區主教的包庇,很長時間記者們的調查都毫無進展。

瑞德用眼角瞧着默不作聲的克裏斯汀,她的臉上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問道:“那麽如果是告訴統籌整個美國教會的紅衣主教呢?”

克裏斯汀還是搖搖頭,“我們一般要通過主教才能見到紅衣主教閣下,如果見了他肯定也會驚動主教,我認為這件事必須少打草驚蛇為妙。”

瑞德忽然從沙發上前傾身體朝克裏斯汀靠過來,“你到底打算做什麽?不是要懲罰這位神父嗎?把事情捅到上面去不是更好?”

克裏斯汀再次搖頭,今晚她搖了無數次的頭了,“沒用的,你們新教徒(基督教)是不了解天主教的,天主教的階級就好比一個國家的設立,如果我現在手裏握着林肯閣下的醜聞,我告訴國家中央樞紐去,你認為這件醜聞是會被中央徹底消除還是被捅出來?”

瑞德起身雙手□□褲子口袋,将煙鬥咬在嘴角微微前傾身體由上而下看着克裏斯汀,“那你到底要做什麽?”

克裏斯汀擡起頭,用冷靜克制的目光看着他,“我現在只想知道,小亨利究竟是一個個例,還是整個美國地區的無數兒童都經歷了像他一樣的經歷。”

瑞德微微瞥了頭繼續直勾勾地看着她,“如果你發現這件事并非只有小亨利一個人遇到了,你打算要怎辦?”

克裏斯汀很堅定地,頓了頓說道:“那麽,我就不能以單獨一件事情的形态去解決這件事,我要把它演變成一次社會性質的真相,因為一個人的經歷并不會引起社會的反思,而如果這是一個普遍現象的話,整個社會就會進行反思和質疑。”

瑞德顯然開口想說什麽,然後頓了頓閉上了嘴,他搖了搖頭竟然苦笑地看着她,“你難道是打算去和整個天主教會抗衡?去揭露天主教會的醜聞?”

然後他用手擋在了克裏斯汀的胸口,“我不是天主教徒,但是我也知道天主教徒都是虔誠的,你是打算棄教嗎?”

克裏斯汀說話的時候,甚至連表情都是一成不變的,她道:“沒有,我從未打算棄教,一部分不合格的神父并不能代表整個天主教,但是我要做的是,保證以後不會再有任何孩子因為性、侵問題而受到傷害,在這種問題上,我必須揭露和給予教會壓力。”

瑞德嘴角終于挂上了一貫的笑容,看似輕蔑卻并非在嘲弄克裏斯汀,“坦白說,親愛的,我認為你一個人沒有那種可以和教會對着幹的實力,在我們這個年代,神權還是有着相當影響力的,雖然和中世紀的絕對權威比已經下降了很多。”

克裏斯汀起身,将目光投向窗外,“這些我現在不想談,走一步看一步,現在我只想去調查清楚,這件事究竟是獨立的事件,還是有很多其他孩子也經歷過被神父性、侵。”

瑞德靠着身後的桌子,“如果是個案呢?”

她果斷回答,“我會立刻法院報案的。”

瑞德将煙鬥放下,擱在桌子上,眼神卻始終纏繞着克裏斯汀,停留在她一整日沒有梳過略顯雜亂的棕褐色長發上,那頭發的色澤明亮,像極了一只棕褐色羽毛的漂亮烏鴉,讓他忍不住想要将手指完全插、入在她的發間。

這短時間猛然崛起的欲、念讓他有些防不勝防,瞬間喉嚨就幹涸了起來。

但是他知道,現在并不是好的時機。他還有長長久久的耐心。

他笑道:“我在費城有一些消息靈通的朋友,這幾天我就去找他們打聽一下這件事,你也去打聽一下這些事情,然後我們将信息彙總一下。”

克裏斯汀轉向他,“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那就先這樣吧,三天後我們在這裏交換一下信息。”

如果真的如她說料想,這并非是小亨利一個人的獨立案件,而是一個普遍現象的話,她要還受害的孩子們一個真相和一個結局。

****

第二天,克裏斯汀和瑞德就分別離開了,都去費城尋找他們的關系網去打聽神父性、侵兒童的事了。

克裏斯汀認識的都是一些貴族或者是底層的工人階級,算是八卦消息散發的很廣泛的兩個階層,很快她就得到了一些信息。

這些消息讓她大為震驚。

三天後,瑞德也如期回到了費城郊區的別墅內,正巧碰到了剛剛回來的克裏斯汀。

克裏斯汀看起來這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整個人神情很疲憊,黑眼圈按在眼底下,唇色幹裂,她披着灰色的披風,頭上裹着灰色的頭巾,狀态很萎靡。

瑞德雖然這幾天也很忙,但是看起來比克裏斯汀精神多了,可能由于他是一個十分在意自己外表的人。

克裏斯汀點起了一盞小蠟燭,兩個人重新坐在了一起,圍着一個矮小的木桌子。

她實在口幹舌燥,忍不住多喝了幾口水,直到感覺全身都不再那麽幹燥了才氣喘籲籲地開口道:“我打聽到,有一個工人告訴我,他們家以前有一戶鄰居,曾經和一位神父鬧過矛盾,說欺負小兒子什麽的,但是後來不了了之,那家人也搬走了。”

瑞德挑挑眉,“你認為他們口中所謂的欺負小兒子很可能就是……”他提起額頭看着她。

“沒錯,就是那個意思。但是最終因為貧困或者什麽原因,拗不過教會,是被塞了錢還是心灰意冷我不知道,反正沒有下文了。”

瑞德用手指繞着玻璃杯的邊緣轉了一圈,思維飛快地旋轉着,“我這裏也有一點消息,我有一個朋友和我說,他手下的一個工人,曾經因為和神父鬧矛盾,把神父直接告上了法院,原因是他懷疑那個神父侵、犯了他的女兒。”

克裏斯汀瞬間舌頭一陣抽搐,“什麽?侵、犯了她的女兒?!”

“是的,還将那位神父告上了法庭,但是後來也是不了了之了,結果怎麽樣不知道,反正那一家人拿了一筆教會的賠償金就搬家了。”

克裏斯汀急忙追問道:“那麽現在這戶人家還找得到嗎?”

瑞德眼角露出狡黠的微笑,微微前傾身子看着她,那嘴邊是浪蕩的壞笑,“如果你想知道,那就喊我名字。”

克裏斯汀索性爽快地說道:“嘿,這有什麽難的,瑞德,你就想這樣是嗎?”

瑞德很受用地說道:“你以後都得這麽幹。”

克裏斯汀聳聳肩,很可笑地說道:“這有點問題都沒有,我們其實已經挺熟悉對方了。你喊我克裏斯汀,我喊你瑞德,沒問題的。”

瑞德看到如此大方的克裏斯汀,反而笑得更得意了,“那我們回歸正題,那家人的地址我也拿到了,想要去拜訪随時都可以,不過前提是你要确定人家是不是歡迎你。”

克裏斯汀卻很高興地看着他,“能找到地址當然要去,歡不歡迎我再說,反正我一定要去登門拜訪調查清楚這件事。”

“那好,明天我們就出發,我去銀行取點錢,到時候不行可以塞點錢。”

克裏斯汀喊住他,十分不解,“不行的,我們是在做好事,為什麽要去用錢打動別人?我知道你習慣了,瑞德先生,也許在你眼中金錢是第一驅動力,但是并不是什麽事情都需要用金錢去解決的。”

瑞德的站姿顯得有些吊兒郎當,單手插在口袋裏,一只手往嘴裏送着煙鬥,半眯着眼看着克裏斯汀,笑容怎麽看就不像是個正經人,他說:“克裏斯汀,我之前和你說過了,請不要随意評價一個人,這會暴露你自己的靈魂和價值觀。”

克裏斯汀反駁,“可惜瑞德,我敢肯定你給每個人的影響都會是這樣。”

“也許以後會發現,錢是一個很有用的東西。”

“我想我永遠都不會發現的。”

說完,克裏斯汀轉身就回到了自己房間,明天一早她就要去到費城的一個中層家庭居住的街區,去那兒見一見她的證人。

她望着黑漆漆一顆星星都容納不下的夜空,不知怎麽得就想起了佩蘭閣下的身影。

她虔誠地相信,佩蘭閣下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贊同她的行為的,因為佩蘭閣下是那樣一位充滿神性和聖心的閣下。

只是,她暫時不需要去麻煩他,但是事情出了結果,她一定會去告訴他的。

☆、24

克裏斯汀按照瑞德給的地址去找到了那個曾經的女孩,當然是她獨自一人,她覺得這種事人越少可能對方更願意和她說些什麽。

當她按照地址敲開這位名為麗莎的婦女的家門的時候,是的,這位麗莎已經将近40歲了,事情也應該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一個面容比較慘淡的女人給她開了門,她問克裏斯汀,“你要找誰?”

克裏斯汀無意中瞥見了麗莎家中雜亂不堪的一切,看來這是一位不怎麽在意自己生活的女士,衣物随意擺放在沙發上,玄關處有着很多雙沒來得及收進去的皮鞋。

克裏斯汀露出一個友善而清爽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有一些柔情蜜意,“我想找一位麗莎克萊恩女士。”

麗莎面無表情甚至帶有戒備地看着她,“我就是,請問你有什麽事?”

克裏斯汀拿出了心裏準備好的腹稿,“你好,我是克裏斯汀威爾遜,我想和你聊一下二十多年前的一起神父案件。”

麗莎的眼中一閃而過一絲嚴防死守,“你是記者?還是法院的人?”

克裏斯汀深嘆一口氣,反複為了和麗莎拉近距離,她大膽地承認了,“我是一名受害者的家屬,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麽事,麗莎女士,我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麗莎臉色立刻一邊,“我什麽都不知道!”然後“嘭”的一聲,把們給關上了。

克裏斯汀被嘭了一個猝不及防,只覺得面前一陣關門帶起的冷風把她的頭發都吹起來了,然後她呆呆地站在門口,思考着是什麽讓她的反應這麽大?

無奈之下她只能回身離開大門,打算想辦法再次突入,不過今天看來是不行了,她沒走幾步,忽然聽到身後那扇門又打開了,麗莎重新站在了那裏。

她對着克裏斯汀用十分淡漠的口吻說道:“你進來吧。”

不知道是什麽想法讓她在短短五分鐘內就改變了想法,不過看得出她也是經歷了比較煎熬的內心掙紮。

克裏斯汀立刻如臨大赦地快步跟着麗莎走進了這件貧困、雜亂,塵埃密布的房子。看得出這位麗莎是一個人居住的,桌子上有吃剩下的牛奶和面包,窗簾都還沒有來得及被拉起來,很少有陽光能夠射入進來。

麗莎收拾了沙發的一腳,然後讓克裏斯汀坐下去,克裏斯汀打量着四周好奇地問道:“你是一個人居住嗎?”

麗莎的表情有些遲鈍得尴尬,“我前不久離婚了,我認為我不适合婚姻生活,我對婚姻,對感情充滿了不适感。”

“我很抱歉。”

麗莎很大方地沖她笑了笑,“這沒有任何關系,我對這些并不在意,早就無所謂了。”

然後她也找了一個搖晃的藤椅坐下,面對着克裏斯汀,似乎思索了片刻該如何開口,畢竟她不知道克裏斯汀究竟想做什麽,她問道:“克裏斯汀小姐,你到底想來問些什麽?”

克裏斯汀談到這裏,難免露出了一些遺憾,“不瞞您說,我的侄子被一位教區內的神父……做了一些不太道德的事情,我想要揭露這一切,而據我調查,神父做這種事情,也已經不是個別的了,很多神父甚至都當成了常态,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麗莎沒有馬上承認,而是迂回地說道:“那你找我想問什麽?我能告訴你什麽?”

克裏斯汀雙手搭在自己的雙腿上,難免在說起別人隐私的時候,語氣帶上了點遲疑,“我查到,你父親曾獲因為神父性、騷擾你而将那個神父告上了法庭?不過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我想知道這是真的嗎?”

麗莎沒有立刻回答,但是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她十分肯定地說道:“是,是有這回事,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那麽最後怎麽樣了?法院判了嗎?”

“判了,但是法院甚至連罪狀都沒有寫是神父對我進行了性、侵,我不知道教會是怎麽和私下法院交涉的,最後法院給的罪狀是那個‘教義紛争’,判處那個神父賠償給我100美金,僅此而已,一個不疼不癢的罪名,一個輕到不能再請的處罰,然後那個神父就被調離了教區,去了另一個教區。可以說他一點損失都沒有,這一切都被當時教區的主教一手遮天解決了。”

克裏斯汀簡直難以置信,“就這麽簡單?”

麗莎冷笑了幾聲,“是啊,就這麽簡單,不然你以為呢?以教會那通天的手腕,打通一兩個陪審和法官又算得了什麽呢?”

“那你們就接受了這樣的現實?”

“本來打算繼續上訴,但是主教親自過來了,答應私下再給我們一筆補償金,明裏暗裏還威脅了一番,你看你們就算把教會告到法院,多少次都是一樣的結果,我們鬥不過龐大的教會體系的,能夠給我們一筆那麽大額的補償金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我們和其他人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克裏斯汀皺着眉問道:“其他人?”

“是的,那種教父最喜歡對沉默寡言和家庭貧困的孩子動手,因為他們認為這樣的孩子最好控制,我當時有一個朋友也是被一個神父性、侵了,她沒我運氣那麽好,沒多久她就自殺了。”

克裏斯汀覺得這簡直駭人聽聞,“自殺了?她難道不去告那位神父嗎?”

“告了,可是法院給的結果依舊是‘教義紛争’,象征性地給了100美金補償金,僅此而已,她覺得自己的信仰受到了摧毀,自殺了。”

克裏斯汀搖着頭,心情沉重地說道:“也就是說,在你們貧民窟,有很多被神父侵害過的孩子?而你們基本都上法院去上訴過,但是結果都不盡如人意,所以大部分人索性拿着後來主教私下給予的大額補償金沉默了下去,而少部分人則走上了極端?”

麗莎很痛恨那位神父,那是她記憶中不可磨滅的傷害,“是的,我們能怎麽辦?我們基本都是貧窮的孩子,他們給予的一大筆補償金對我們父母的誘惑很大,而且我們确實鬥不過他們,父親認為這件事傳出去也會很丢人,并且教會也應允會把那些神父調走,所以我們只好默默人下了這一切,但是這真的是這樣嗎?那時候對我留下的創傷至今還在影響着我,我的婚姻不幸很大程度是因為童年的創傷。”

克裏斯汀拿出了一本小筆記本開始記錄起來,“他當時是怎麽……我是說他是怎麽誘惑你的?”

麗莎想起了那該死的回憶,“你知道嗎,那時候我母親剛死,我家又很窮,我很自卑,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家裏,而但有一天我打開門,看到一名神父站在了我的面前,你一定無法理解我當時的感受,我真的激動地以為我看到了主。”

她斷斷續續地拉扯着回憶,“他安慰我,甚至帶我出去散步,去公園玩,小孩都是很有虛榮心的,一個神父願意如此親近我,這讓我感到了莫大的榮耀。”

她繼續說着,“他經常來我家,有時候半小時,有時候一小時,但是一個月後,他開始提出了各種不合理的要求。”

克裏斯汀的表情仿佛是信仰坍塌時刻的那種毀滅剛,雖然一些神父的私德問題不足以墊付她對整個天主教的信仰,但是這确實打擊到了她,她問道:“他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嗎?”

“是的,他把褲子給脫了,然後讓我抓着他下面那東西,還讓我幫他咬出來,後面幾次,噢上帝!這真是難以啓齒的事,不敢想象這竟然是一名神父做出來的事,他還要求我脫衣服給她看,撫摸我的下、體。”

說到這裏,她不說了,克裏斯汀也不問了,她知道再問下去只會是對于麗莎來說毀滅性的回憶。

她調轉了話題,“我很抱歉聽到這些麗莎,我們一定不能這樣下去,這樣只會讓更多的孩子受到傷害,我們要把他們揭露出來。你認為在整個費城區域,有多少孩子曾經受到過這樣的侵害?”

麗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熟識的朋友裏,我們都是貧民窟的孩子,十個裏面,就有兩個有過這樣的經理,我想在上層家庭,這個比例會小一些。”

“你們都将神父告上過法庭嗎?”

“是的,我們都這麽做過,但是法院顯然不願意搞大這件事,他們和教會達成了協議,我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我們都是窮人……”

克裏斯汀忽然将手按在了麗莎的手背上,她安撫她,“麗莎,別擔心,我想我會揭露他們的。”

“你打算如何揭露教會?這可是天主教會。”

克裏斯汀合上手中的小本子,堅定地說道:“我想把那些受到過侵害的人都找出來,并且說服他們勇敢地一起站出來和我去自責教會,并且把他們是如何受到神父侵害的過程說出來寫成新聞報道發布在各大報紙上。”

因為根據後世的經驗,只有登上報刊将足夠數量的受害者的信息真實的披露出來,才可能寒冬教會在人群中的根基,才能夠引起一次社會現象,引起大部分人的反思和對教會的批判,不然如果只是小範圍的波及以下,那麽很快這件事就會被蓋過去。

這是從2001年《波士頓日報》揭露近百名神父性、侵兒童案子上得出的經驗之談,也幸好克裏斯汀看到了後世那些成功揭露教會醜陋面目的人們是怎麽做的,她才有了眉目該如何去做。

麗莎的神情是感謝萬分的激動,“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會第一個站出來揭露他們的。”

克裏斯汀和她雙手握在一起,“畢竟一個、兩個受害者的影響力是有限的,或許只能在短時間內和一個小範圍內爆發出來,很快就會被教會壓制下去,但是如果所有的受害者,大規模地站出來,發規模地發聲抗議,那麽就算是教會也是抵擋不住的,我們要讓全世界的教徒都知道,天主教內某些神父醜陋的面孔。”

麗莎連眼淚都已經流下來了,她的委屈壓抑在心裏真的太多年了,沒有經歷過的人真的是不會懂得,這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多麽大的傷害,她說:“是的,可是你能通過什麽途徑找到其他受害者呢?”

克裏斯汀略帶自信地說道:“你提供給了我一個很重要的線索,你說你們這些受害者大部分都會去法院控告這些神父。”

“是的,因為我們真的別無辦法了。”

克裏斯汀緊緊握着手中的筆杆,“那就很好解決了,我找一下人脈關系,只要去法院查閱一下,就光是在費城區域,法院曾經受理過多少名為‘教義紛争’的控訴案,然後通過這些資料再找到那些原告,就能找到那些曾經被傷害過的人們了。而且這些法院留存的痕跡,還可以成為我們揭露教會的證據。”

“如果真的能這麽順利的話,那就太好了,我相信那些受害者一定願意站出來的,因為我太理解這種感情了,我恨不得抓住一切機會站出來去揭露那些虛僞的性、侵兒童的神父!”

随後克裏斯汀就不再耽擱而是離開了麗莎家中,她要趕緊回去,然後想辦法找點法院的關系,去從法院裏把資料給翻出來。

任何一個體系存在了數百年甚至數千年,都一定會出現一些壞掉和爛掉的蛀蟲,天主教經歷了漫長的歲月,也勢必會存在某些枯枝爛葉。

天主教為了防止這些枯枝爛葉對整個體系造成影響,一定會想辦法掩蓋這些蛀蟲,而克裏斯汀要做的就是挖開那些遮遮掩掩的東西,讓至少全美國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也許他們的孩子正在受到神父的傷害,至少可以保證以後不會再有孩子受到傷害。

克裏斯汀從來不打算做聖母,她要做的只是自己能力範圍能能做到的,讓自己良心可以安心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阿青 陽光的微笑和唯污主義的雷~~

收藏下我的專欄吧!晉江是塊小地方~以後還會見面的~

☆、第 25 章

費城的天空總是和南方的天空不一樣,它灰蒙蒙的,仿佛有着無數煙囪同時朝着天空釋放烏煙瘴氣的煙霧。

費城的街道也和南方是不一樣的,南方嵩明靈谷、鳥語花香,空氣透明得仿佛輕柔圍繞的輕薄輕紗。而費城的街道肮髒、雜亂、灰塵撲撲,來往的人均是低着頭匆忙走過,他們從來沒有享受過南方的悠閑以及舒适。

瑞德早就習慣了北方的這種要哭不哭的鬼天氣,北方的城市不管是費城還是紐約、或者是芝加哥等,全部都是這個鬼樣子,濕氣蔓延、空氣中有着大量的粉塵顆粒。

城市的走道上有着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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