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顧蕭然,你太好(一)

他盯着手上的文件發呆,足足過了三分鐘後,才漸漸回神。

再這樣下去,他怕他會真的瘋掉,他想,他是需要做些什麽了。

歐陽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寬闊的馬路邊上,市中心的大街上,永遠充滿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都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那麽顧蕭然,我們倆的前世,一定有太多的糾葛吧。

她看着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有的急色匆匆,有的言笑晏晏,不覺回想起當初與顧蕭然初見的種種。

7年前的一個暑假,歐陽一放學就興奮的跑回家裏,告訴媽媽,她終于在這個暑假還剩十天的時候放假了。

卻得來姚女士一臉鄙夷的神情,“隔壁街你林奶奶家的孫子聽說要調到你們學校,你剛好沒事,過去看看人家,他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多多照顧照顧人家。”

“媽,我是不是你從外面撿的?”

“哪能啊,媽買電視機的時候人家送的。”

歐陽拿了一個蘋果,憤憤的邊啃邊往林奶奶家走去。

“林奶奶,在嗎?”

“哎呀,陽陽來了啊,快進屋坐。”

“林奶奶,我媽說你孫子過來了,就讓我過來看看,順便照顧照顧他。”

“他一個男孩子,怎麽能讓你照顧呢。不過,奶奶要出去買菜,這下還真得麻煩你下。”

歐陽蹦蹦噠噠的進到裏屋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的小臉。

嘴唇發幹,額頭上放着毛巾。

Advertisement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也是她第一次見到生病的他。

她想啊,他們的前世一定是一對久病纏身的怨偶,不然今生怎麽總是在病床上相遇。

她慢慢的踱步到他的床前,盯着他的臉看了許久,被他猛然睜開的眼睛吓到差點跌倒。

“你好,我叫歐陽,你叫什麽名字?”

“……”

“哦,我忘記了,你生病呢,不方便說話。”

“……”

“林奶奶說你水土不服,所以發高燒了。可是水土不服一般不都是拉肚子嗎?你除了發高燒,有沒有拉肚子,有沒有?”

“……”

“你額頭上的毛巾應該放了一會了吧,我給你換一下吧。”

她将毛巾放進冷水盆裏,重新擰幹水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呀”的大叫了一聲,轉而将毛巾迅速蓋上。

“好燙啊,你還是去醫院吧。”

“……”

“我之前發燒,我媽把我送醫院有點晚了,結果醫生說,再晚就燒傻了。你額頭太燙了,我去找大人。”

他拉住她即将飛奔而去的身子,本來生個病就夠煩了,還有個人在旁邊吱吱喳喳說個不停,他本是懶得理她,可是現在不理似乎會鬧大。

“你果真被燒傻了,有人用剛碰過冰水的手碰別人額頭測體溫的嗎?”

“啊?”她恍然大悟,重新坐在床邊,慢慢低頭朝他的臉蓋去。

在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之時,她已将自己的額頭貼上他那不知是因發燒還是其他而泛紅的額頭。

“你……你幹嘛?”

她愕然,“測體溫啊,我沒有生病,那我額頭的體溫就是正常的,這樣測量才準啊,我媽媽就是這麽幫我測的。”

他伸手扶着額頭的毛巾,別過臉去不說話。

思緒慢慢飄回,她不覺笑了笑。

笑自己當時的那股傻勁,笑他孩子似的一本正經。

可她終歸不再是當年那個勁頭十足的丫頭了,6年的光陰,她已漸漸懂得收斂,甚至壓抑。

看着遠處一位媽媽一臉緊張的跟在蹒跚學步的孩子的身後,突然有點想媽媽了呢。

“喂?”

“姚淑琴女士,你最愛的人給你來電話了。”

那頭的姚女士,一臉的興奮,卻佯裝生氣的回複道:“死丫頭,我最愛的人是你爸,別自作多情了。”

她笑了笑,媽媽還是一如既往的這麽口是心非啊。

“媽,林奶奶,還好嗎?”

“林奶奶啊,還是那樣,只是人越來越瘦了。”

“醫生怎麽說?還有……還有多久?”

“哎……這段時間一直在進行放射治療,等等看結果如何呢,如果不好,接下來就要手術切除了。”

“那,顧蕭然他爸媽知道嗎?”

“你林奶奶也沒跟他們細說,他們忙,你林奶奶怕耽誤他們,媽反正閑着沒事,平時也就多去照顧照顧。”

歐陽将臉對着風的方向,好讓眼角的那份濕潤盡快随風而消失。

“媽,你有沒有覺得我這個女兒好無能,都沒有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你過得開心就是爸媽的好日子,爸媽又不缺錢,只指望你啊,哪天帶個男的回來,我這心啊,也就可以擱肚子裏了。”

“媽,我還小。”

“還小什麽,隔壁王嬸她閨女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媽知道現在大城市總說什麽愛情和面包不可兼得,你放心,媽畢竟也是讀過書的人,你好好選你的愛情,面包管媽要。”

怎麽辦?她好像控制不住眼裏的暗湧了,她努力讓自己鎮定。

“媽,那如果有個既有愛情又有面包的人呢?”

“那還等什麽,趕緊拉回來見家長啊,現在好男人可少了。你不會真有了藏起來不讓媽知道吧?”

“怎麽會呢,有時間我會回家看你們的,還有,林奶奶媽你多幫照顧着點。”

“放心,你啊,多操操自己的終身大事就行。不說了啊,跟隔壁王嬸約着一塊打麻将呢。”

她看着手裏的電話良久,猶豫着該不該把林奶奶的病情告訴顧蕭然。

最終還是将手機收回包裏,她終究只是個外人。

歐陽一個人在路邊随便找了家小吃店解決了午餐,剛回到住處就接到了司徒清的電話。

“喂?”

“死丫頭,你在哪呢,怎麽一直沒給我電話。”

“我在家呢,文件我已經送過去了。”

“那顧蕭然見到你什麽表情,有沒有說什麽?”

為什麽她有種司徒在唯恐天下不亂的錯覺。

“沒見到他,我去的時候他不在。”

她聽見電話那頭的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沒勁,本來以為有八卦聽呢。”

“大姐,我送個文件,有什麽八卦啊,你腦子醒了了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顧蕭然看你的那眼神明顯跟別人不一樣,可是排除他喜歡你的可能,還能是什麽呢?這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歐陽扶額,“為什麽一定要排除他喜歡我這種可能。”

“傻啊,不可能的事情幹嘛去考慮。你倆一看就不合适,再說,他怎麽可能喜歡上你呢,他可是他們律界的男神,能力強不算,還長着一張人神共憤的臉,真要喜歡你也有可能,那就是他瞎了。”

好吧,連司徒都覺得他們不合适。

她本來慢慢鼓起的勇氣,又沉了下去。

“你不會欠他錢吧?我仔細想了想,他看你的眼神,太像是跟你讨債的了,而且這債還不輕。”

她一臉無奈,“你說的沒錯,我是欠他錢,還不少。”一萬塊呢,她幾個月工資呢。

“我就說嘛,咱倆往他面前一站,怎麽看都是我有優勢嘛。”

歐陽覺得這句話的信息量似乎有點大。

“為什麽我感覺你話裏有話。”

那頭的司徒察覺自己說漏了嘴,只得乖乖交代。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吧,我爸之前找他做我們公司法律顧問,人家愣是不同意,誰讓我們公司小呢。可是後來我去找了他一次,他竟然就同意了,而且我看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見到我。剛開始我還以為他喜歡我呢,在網上找了好多拒絕男神的方法,最後我發現,人家壓根沒看上我。”

“人家好歹是男神,你竟然還要拒絕?”

“你懂什麽?姐的愛情不求驚天地泣鬼神,起碼得轟轟烈烈。就顧蕭然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常年喜怒不形于色,實在讓人捉摸不透。算了,我總跟你聊他幹嘛,我跟他又不熟。你打電話找我幹嘛的,咱倆好像一直沒說正事啊。”

如果有把刀在她面前,她一定選擇剖/腹/自/殺。

“您老人家可以看下通話記錄,這通電話我是接聽者。”

“哦,那我找你是幹嘛呢?”

“……”

“算了,想不起來了,我最近在跟一家對手公司搶一家供應商,等我成功了請你吃大餐,就這樣,拜拜。”

歐陽看着挂斷的電話,無奈的搖了搖頭。

所有的大學同學裏,好像一直只有司徒跟她要好。

她努了努嘴,自己的人緣好像有點差呢。

歐陽看了會電視打發了些時間,又撸/了/撸袖子,開始一周一次的大掃除。

下午五點,她看了看自己歷時2個小時的傑作,嗯,很滿意。

下意識的摸了摸癟了的肚子,不覺感嘆,這消化系統也太好了吧。

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想要尋求一些可以裹腹的食物。

冰箱裏僅存的2個雞蛋,提醒着她,她已經很久沒有去超市了。

歐陽迅速的換了身衣服,拿起沙發上的背包跨到肩上,又拿起門旁鞋櫃上的鑰匙,直奔超市而去。

她蹦蹦噠噠的下了樓梯,卻在樓下看到了一個落寞卻又熟悉的背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