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寧為玉碎

“謝謝你,詩雁姑娘,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幫我?”

詩雁看着一臉疑惑的劍雨,說道:“剛開始聽說是你偷了我家的玉馬,我覺得很奇怪,你一個千金小姐,偷別人的東西幹什麽,不過聽了你的故事,我卻開始敬佩你了,我也不是幫你,就當是幫助孩子們吧!況且我也曾受過你的恩,現在就算我報恩吧!”

“報恩?這又是怎麽回事?”

“你不認識我,不過你應該認識她……”說着詩雁便讓身邊那個叫紅蓮的丫頭過來,紅蓮一過來便說道:“多謝姑娘幫我家小姐搶回錢袋。”劍雨這才明白了,原來就是當日劍雨為她搶回錢袋的那個丫頭。随即說道:“這個不算什麽,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詩雁笑着說道:“那今天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也不過舉手之勞,況且真心幫你的另有其人。”

劍雨此時更是一頭霧水,但詩雁已經帶着丫鬟離開了,身邊熙熙攘攘的孩子們也陸續被家裏人帶回,雖然他們大多對劍雨依依不舍,但無奈如今他們再也不是破廟裏自由自在的小乞丐了,一個孩子說道:“劍雨姐姐,你有空要記得來看我們……”

劍雨心中也多有不舍,只能回答着:“我會的。”

一個孩子湊到劍雨耳邊輕聲說道:“劍雨姐姐,我告訴你,是周缜哥哥叫我們來的……”

走出衙門,方家奴才就迎了過來,用轎子接劍雨回家。

回到家裏,家裏人早已将火盆準備好,讓劍雨跨過火盆,除去黴運。劍雨發現家裏布置喜堂的東西還未完全拆掉,卉兒說道:“劍雨,你回來我們再成婚,這樣也算沖沖喜。”

張氏也說道:“是啊,就等你回來了。”

反倒是方越一臉嚴肅地看着劍雨,仿佛看穿她的心事似的,劍雨知道,她就算瞞過了所有人也瞞不過自己的父親。好在方越并沒有要質問她的意思,她也就不準備說出心裏的秘密。

就在他們這裏忙着迎接劍雨時,菊花卻匆匆跑過來,說翠兒姑娘被少夫人推倒在地,現在已經昏迷不醒,禀雲聞訊立即趕過去,方吩咐道:“還不快去叫大夫……”

來到翠兒的房間,馥香與春蕊都在屋裏。看到翠兒昏迷的樣子,禀雲心中火不打一處來,立即問馥香:“怎麽回事?”

馥香愧疚地說道:“是我不小心推到她,但我不知道有這麽嚴重。”

禀雲又問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馥香看着坐在床頭,一臉心疼地看着翠兒的他,心中不知是怒還是怨,卻還是說了句:“不是。”她不知道這句話禀雲會不會信,但她也明白,倘若他不信她,任自己如何解釋都沒有用。

不一會兒大夫就來了,為翠兒把過脈後,說道:“這位姑娘并無大礙,只是身子較虛,稍加調養就可以了,我開一副藥,讓人随我去藥房取藥,定時煎好給她服用就可以了。”

禀雲又問道:“大夫,那她什麽時候能醒來?”

大夫說道:“放心吧!過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就會醒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翠兒就醒了,嘴裏念叨着:“不要搶我的,不要搶我的,還給我,還給我……”

禀雲緊握她的手,說道:“翠兒,你怎麽了?”

翠兒順勢将禀雲的手拉到自己胸前,卻突然睜開眼睛,抱住禀雲:“雲哥哥……”說着便哭了起來。

禀雲忙問道:“怎麽了?”

翠兒腦中整理着剛剛發生的事情,看着一旁的馥香,含着哭腔說道:“雲哥哥,我剛剛在夢裏看到馥香姐姐在跟我搶你,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失去你……”接着又是哭個不停,禀雲頓時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在他背後,那一道灼熱懇切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久久未挪動過……

桌子上,那只刻着“翠兒”的翡翠玉镯已經變成一堆碎片。馥香才明白自己是太嫉妒翠兒了,才會寧願舍棄自己的翡翠玉镯,也要讓她現出原形。她以為自己可以與其他女人一起照顧禀雲,卻接受不了他們即将成婚這個事實。

她對翠兒說道:“我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翠兒……”她拿出刻着“翠兒”的翡翠玉镯,說道:“你知道‘翠兒’這個名字是哪裏來的嗎?就是因為這個玉镯上刻着這兩個字,翠兒随身帶着這個玉镯,雲哥哥是知道的,如果我說出去,你猜結果會怎麽樣?”

翠兒仿佛一下子明白了,眼前這個人才是真正的翠兒,可是她也明白結果會是怎樣的,于是她瘋了一般要搶馥香的玉镯,互相拉扯時,瞬間只聽見玉镯摔碎與翠兒倒下相映成輝。

大概是她錯了,當她看到禀雲對翠兒滿臉疼愛時她就明白了,即便她說出來,這個家裏又有多少人會相信她,禀雲對她則更多的是感激,而她卻一直誤會了。既然如此,玉镯摔碎也好,從此她就再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就是翠兒,此程她就不是來找回十年前的回憶的,而是來終結十年前的故事……

馥香正想得入神,突然聽見門外傳來的叩門聲,是禀雲的聲音:“馥香,我可以進來嗎?”馥香将玉镯碎片收進袖子裏,說道:“進來吧!”

禀雲一進來馥香便問道:“相公,翠兒睡下了?”

“睡了!”禀雲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問馥香:“馥香,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馥香說道:“相公,你相信我嗎?”

禀雲猶豫了一下,馥香又說道:“我不知道翠兒怎麽跟你說的,但我确實是無意的。”說着又為禀雲倒了一杯茶,無意間袖子裏玉镯碎片便發出落地的聲響,禀雲撿起玉镯碎片,對着馥香說道:“為什麽要騙我?”

“我沒有……”馥香一臉的無辜,而禀雲卻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質問道:“那為什麽翠兒說你要搶她的玉镯,這個刻着‘翠兒’的玉镯難道不是翠兒的嗎?”

馥香手擺往下垂,更多玉镯碎片掉落,如同心碎落地的聲音,她百口莫辯:“如果我說手镯是我的,你會信嗎?”可惜禀雲卻不再聽她的話,徑直離開了。

“公主,我們這是要去哪?”春蕊跟在馥香身後陪她走了快一個時辰,馥香一直沒有目的地亂走,也不說話,卻沒有想停下來的意思,這可急壞了春蕊,一路不停地問“我們要去哪”。馥香哪裏知道自己要往哪裏去,她只知道曾經以為的不用再害怕,現在想起來才發現自己太單純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眼淚先奪眶而出了,春蕊立即拿起手帕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而這一幕卻正巧被周缜看到,他叫出了聲:“馥香……”馥香這才轉過頭看着他:“周缜,這麽巧,你也在這裏……”

“是啊!最近沒那麽忙,就來這裏逛逛,你今天也是來求簽的嗎?”馥香被她這麽一問,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走到了相國寺,才說道:“我也是剛好走到這裏。”

“既然如此,那不妨進去逛逛吧!”春蕊走得腿都酸了,一臉懇求地看着馥香,馥香只好讓她在亭子裏坐着,于是周缜便帶着馥香在寺內閑逛。

“劍雨的事情多虧你幫忙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幫忙的?”

“我也是那天聽劍雨在跟卉兒說的,她說多虧了你幫忙,只是出了衙門就沒看到你,也來不及向你道謝。”

“其實劍雨本性不壞,只是太沖動,做事不顧後果,這樣的忙我還是可以幫的,況且我也答應你了,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其實我那天只是想知道劍雨是不是真的偷了玉馬而已,只是沒想到你竟然那麽努力救她……”

“我也是盡力而為,只要你……你們不受到牽連就好。”

“總之還是謝謝你!”

“既然如此,我最近剛做的一首詩,不如你幫我改改,算是報答,如何?”

“改就不敢當,提意見還是可以的。”

周缜笑道:“好,那就有勞公主幫我提意見。”說着随即向馥香作揖。

……

一說起話便忘記了時間,直到春蕊找到他們,他們都還沒有逛完整個寺廟,春蕊調笑着說:“你們真是念詩念得不用吃飯了!”他們才意識到時辰不早了,才匆匆下山。轉眼快到方府,周缜将自己做詩的手稿交給馥香,并說道:“我不急着要,什麽時候給我都可以。”

馥香答道:“放心吧!我會仔細看的,做好我讓春蕊送到府上。”

“那就有勞春蕊姑娘了。”

春蕊在一邊笑着說道:“我就只是跑腿的,我們公主才辛苦。”

周缜随即說道:“辛苦公主了!”

馥香笑着說道:“你別聽春蕊亂說,我懂的也不多,這也算是相互學習吧!”

春蕊說道:“周大人你也別送了,您看,我們都到了。”

“那周某就告退了。”

看着周缜離去的背影,春蕊在一旁笑個不停,馥香問道:“你笑什麽?”

春蕊說道:“這個書呆子……”

唉,這個書呆子……

靜谧的夜裏,燭光盈盈,馥香拿起周缜的詩稿在認真研究,屋外傳來翠兒的笑語盈盈,馥香知道,翠兒身體應該已經康複了,只是不想去理會她。不過并不是馥香不想招惹她,她就不來招惹馥香,興致正高的她敲了兩下門,就自己走進來了。

“姐姐,你在幹什麽呢?”看到馥香沒有理會她,她走進馥香身邊,又說道:“看來姐姐現在心情好着呢,還在看詩,只是這詩似乎不是姐姐寫的……”說着順手拿起馥香手中的詩稿,又說道:“姐姐,你猜,如果我把這詩的來歷告訴雲哥哥,他會怎麽做?”

馥香這才明白翠兒的來意,原來她早知道這詩的來歷,便說道:“你想怎麽說?”

“很簡單,就說這詩是一個叫周大人的做的,搞不好還是情詩,可惜我看不懂。”說着還感嘆了一下。

“你想說就去說吧!”馥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然這麽不管不顧,是自認為清者自清,還是完全絕望了。

“姐姐倒是不怕,不過我倒是很想問,你怎麽不告訴雲哥哥真相,怎麽,不想跟我鬥了?”

“跟你鬥也沒意思,我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馥香說着,也是感嘆。

翠兒徑直在馥香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說道:“雲哥哥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你,把你留下來不過是因為皇上的那張聖旨。”她試探性地看了馥香一眼,又說道:“要不我幫你試試雲哥哥,你說好不好?”

馥香笑道:“不勞妹妹費心,妹妹還是想着如何将身體恢複好,才能盡快與相公完婚。”

“放心吧!我跟雲哥哥完婚那是遲早的事。”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補充一句:“不過你離開方府也是遲早的事……”

因為劍雨的事,禀雲的婚事只能另外再挑個黃道吉日,自然這些事情還是張氏處理,剛好副将洪靖遠将軍又回來報告軍情,張氏只好将媒人請來家裏,并将卉兒找來一起商量。

馥香不想繼續困在禀雲婚事的陰影下,于是一早與春蕊拿了許久未彈的琴到花園的亭子彈了起來。馥香的琴藝,是母親陸荊花教的,離開家時,母親特地囑咐道:“将琴帶上,以慰無聊孤寂的時光。”

自從來到府裏,她還未曾彈過,拂過琴,竟然如此生疏,只是不一會兒,她卻又恢複了之前的熟練。她的琴音如流水潺潺,如林音簌簌,在她的琴音裏,沒有哀怨,沒有凄楚,那是因為母親教她琴藝那時,她都是快樂的。即便如今心情不佳,她依然能彈出愉悅的調子。

“周缜……”在集市上逛了幾日,一直沒有見到周缜,就在劍雨差點心灰意冷的時候,周缜出現了,劍雨急忙喊住了他。

周缜回過頭來,見到是劍雨,微微一笑,說道:“方家大小姐這是要來謝我嗎?”

劍雨本來是想謝他,但聽到周缜這麽說,突然峰回路轉,說道:“我為什麽要謝你?”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見周缜轉頭走了,劍雨只好無奈地說道:“周缜,謝謝你!”

周缜看向劍雨,說道:“其實你也不必謝我,幫你的人很多,況且你也不是十惡不赦,只是做事不考慮後果,單純了點而已。”

“那次是我太沖動了,一看到馮家随意搜刮錢財,欺負百姓,我就忍不住想要教訓他,當掉玉馬的錢雖然不是給那些孩子們,但是我也都給窮人家了。”

劍雨說得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讓周缜想來都好笑。劍雨所說的其實周缜都知道,只是沒有證據,又礙于情面,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無奈劍雨就是看不慣,于是便有了偷玉馬的事情。

“還好此事解決了,不然你恐怕就要連累你家裏所有人了。”

“我也不知道事情這麽嚴重,那個姓馮的竟然能把事情牽扯到我家,看我怎麽收拾他!”

周缜被她的話吓了一跳:“你又想幹什麽?”

劍雨看到周缜那一臉驚訝的表情,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其實你也不用收拾他,那天在公堂上,他差點被馮姑娘氣死了。

劍雨聽他提起詩雁,便問道:“你又是怎麽找到那個詩雁姑娘的,要不是她,這事還真不好辦。”

“那天我也是恰巧遇到她的丫鬟紅蓮在買胭脂,聽掌櫃在說什麽‘馮小姐一定會喜歡的’,我一時好奇,就去跟她打聲招呼。一問,才知道她家小姐就是馮淵的千金,她說她家小姐很想親自拜謝那天幫她搶回錢袋的那個人,于是我就借此讓她将她家小姐請出來,并騙她說帶她去見幫她搶回錢袋的人。”

“結果你一說她就答應了?”

“人家好歹也是馮家千金,哪會毫不猶豫就直接答應,不過她見了那些孩子後,還是決定要幫你。”

“她人也挺好的,在皇上面前把她爹氣成那樣,不知道她爹會怎麽對她,要是我,估計又要跪祖先牌位,餓個三天三夜了。”劍雨說着,想起了自己的經歷。

“這麽說,你經常做錯事,被方大人罰了?”

“也不是經常,只是偶爾,那次我練劍的時候把屋頂給掀了,我父親才這樣罰我的,後來有時候我夜不歸宿,他都要罰我跪祖宗牌位。”

聽到劍雨這麽說,周缜不禁掩不住笑了出來,劍雨看到周缜一直笑個不停,連忙說道:“有什麽好笑的,別笑了……”

“我很好奇,你能告訴我,你怎麽練劍能把屋頂掀了嗎?”

“我練劍的時候喜歡跳上跳下,跳上屋頂的時候,瓦片都被我踩壞了,後來我就把瓦片踢下去,再後來……就砸到人……”

“這也難怪你爹要罰你,你練劍歸練劍,還要弄得天翻地覆的,你爹不罰你才怪。”

“不過好在最近我爹忙,沒空理我,要不然我肯定又沒好日子過了。”

“其實方大人也是為你好,你以後做事最好還是要三思而後行。”

“放心吧!我以後做事情一定會先想清楚的,不過這次還是要謝謝你。”

“不要謝我,只要你以後不要給我出那麽大的難題我就謝天謝地了。”

都說我不會再犯了,還是不信我……

“爹,依我看,此戰不得不打,羽奴思雖然撤退千裏,但卻不時騷擾我大明子民,此次一定要讓他們滾回老巢。”

“先不要着急,我已上報聖上,看明日早朝皇上如何定奪,此戰确實非打不可,但是必須要有周詳的計劃,不可莽撞。”

副将洪靖遠在一旁說道:“将軍說得對,羽奴思雖然撤退,但卻很快卷土重來,所以此次必定是一場硬仗。”

月光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夜裏月光正好,只可惜馥香并無心欣賞,她緩緩将手中的紙條塞進鴿子腳下,默默念到:“但願你能飛到我爹他們身邊。”然後才将它放飛。

春蕊在一旁答道:“放心吧!這鴿子是從土邦國來的,一定會自己飛回去。”

馥香當然也是這樣希望的,但是很快,,這只鴿子就又回到她的桌子上,而且這次它身上還多了一支箭,而把鴿子送到她桌上的人,就是禀雲。

當着她的面,禀雲取出鴿子腳上的紙,說道:“只可惜,這只鴿子飛不到他主人身邊了。”

馥香一臉愕然,禀雲卻順手将鴿子上的信撕了,并說道:“你站在門外偷聽,以為我們不知道嗎?其實我們只是想看你想怎麽做罷了。”

“相公,你說得沒錯,在門外偷聽的是我,但是你就不想知道信裏是什麽內容嗎……”

這時方越也走了進來,對馥香說道:“馥香公主,既然你都已經聽到了,那就不要怪我軍法處置了。”

聽到方越的話,禀雲立即跪下對方越說道:“爹,此時不宜聲張,不如先将她軟禁起來,到時也好順便交給皇上。”

方越想了一下,說道:“好吧!就按你說的做。”說着便吩咐下人道:“來人,多派些人好好伺候少夫人。”說着他們便出去了,順手将門上了鎖。

馥香望着桌上受傷的鴿子,眼淚不禁掉落下來。

禀雲回到房間,将鴿子上的字條拼湊起來,馥香的字赫然立于紙上:

父親:

我知道您不願意放棄追逐您的夢想,但如此不間斷的戰争只能帶來生靈塗炭,女兒雖不能在您身邊,但我依舊希望您能顧及母親與哥哥們,還有您的子民的生命,停止殺戮。他們是多麽渴望得到安定的生活,能每天騎着馬在天地之間自由奔跑,這不也是您的願望嗎?所以,父親,我求您給他們一份安定的生活。

不孝女:馥香

禀雲看着這些字,知道錯怪馥香了,又看到旁邊翠兒拿給他的詩稿,其實在翠兒告訴他之前,他就已經知道這些詩稿的來歷,因為他親眼看見周缜與馥香在方府門口交談甚歡。從他再次将馥香帶回方府時,他就明白,明軍與土邦國的戰争沒有了結,他對她的所有誓言就沒有任何作用,所以即便他不想辜負馥香,她依舊還是躲不過。

他深吸一口氣:“馥香,我放你回去,這樣你就不用在夾縫中求生了,但願你能好好的,好好的……”

同樣的房間,只是門外上了鎖,卻讓人感覺渾身不自在,但對馥香來說,最大的痛莫過于全府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即便是方禀雲這個她最愛的人,依然在想方設法防着他。春蕊看着四面八方守在門外的守衛,心裏氣就不打一處來:“公主,枉你那樣對他們,他們卻這樣對你,最可惡的就是姑爺,還說會對公主好,結果确是這樣的!”

春蕊一邊說一邊在房間裏打轉,馥香明白,春蕊生氣也是有道理的,一直以來都是春蕊在陪着她,她的經歷,只有春蕊明白,而她的心事,也只有春蕊明白,春蕊雖生氣,但更多的是替她不值。

門外突然出現敲門聲,馥香知道,大概是送飯來了,不一會兒,門就被打開了,一個小丫鬟送來飯菜,把飯送到桌上,丫鬟又一聲不響地走了,随即門又關上。就在即将上鎖的時候,門卻被再此開啓,這次進來的不是丫鬟,而是馥香日思夜想的人:方禀雲。

“馥香,既然你的目的已經被我們看穿,依我看,你還是盡快離開吧!否則待下去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說着禀雲拿出手中的書信,信上赫然寫着兩個大字“休書”。

馥香一臉疑問地看着禀雲,說道:“相公,你真的要休了我?我來中原的目的只是為了和親,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禀雲不敢看她的眼神,生怕自己不小心又心軟了,硬着頭皮說道:“信你?呵呵,信你什麽,信你偷偷飛鴿傳書回家通知你爹他們;還是信你身為人妻,卻與別的男人眉目傳情;或者信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惜傷害我最愛的女人?你說,我要怎麽信你?”

禀雲一席話深深刺痛着馥香的心,原來在他心裏,她是如此不堪,也難怪他不信她,她是越做越錯,甚至只能換來他的不屑。馥香拿起休書,眼淚禁不住溢出眼角。

春蕊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斥責道:“姑爺你怎麽可以這麽忘恩負義,我們公主為了你,不惜與父親決裂,難道你就是這麽報答我們公主的。”

禀雲說道:“你們父女倆的借口還要等我來拆穿嗎?放我回來不都是你們的詭計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麽,但我是不會再中你們的詭計的。我方禀雲是不聰明,但還不是傻子。”

“你……”春蕊竟也無話可說。

“好,我走……”馥香強忍着眼淚,心裏說不出是何滋味。

“公主……”

禀雲徑直走出房間,頭也不回,到了門口卻吩咐道:“門不用上鎖了,老爺問起就說是我說的,她們要走也不要攔住她們,我會禀告老爺的。”門外的守衛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下來了。傍晚時分,馥香已經離開方府,也許是禀雲早已吩咐好府上守衛,直至走出方家大門,竟沒有一人阻攔她們。

馥香房間瞬間變得空蕩蕩的,只有桌面上留有的一張字條:

花無臭,月未明,姹紫嫣紅皆無色,風徐徐,夜寂寂,一朝離別,兩行相思。憶!憶!憶!

琴聲斷,心已亂,語咽聲歇成無怨,弦易斷,情難續,側耳誓言,轉身決絕。去!去!去!

這些字深深刺痛他的心,她的字,還是與十年前一樣,清晰,自然,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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