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卸磨殺驢
“你說什麽，你把馥香放走了？”
禀雲早就料到父親一定會生氣，于是解釋道：“爹，既然把她留下來我們還要防着她，那倒不如直接讓她離開這裏。”
“你真是糊塗，馥香是來和親的，你就這麽休了她，那他們就更是出師有名了。”
“爹，這場戰終歸是要打的，即便不是這個借口，他們也能找到其他借口出兵，既然這次禍是我闖的，就讓我戴罪立功，還望爹能成全。”
方越冥神細思，說道：“罷了，你說的也有道理，事到如今，他們還會缺少這麽一個借口嗎？”
馥香的事情總算解決了，接下來大概不久後就該出征了，禀雲心裏想着，就算自己再狠心一次，只要土邦國的問題解決了，興許以後就不會再欠你了。
難得一家人一起吃個飯，一大早，廚娘就準備了滿滿一桌子菜。少了馥香，家裏人也沒有什麽不習慣，反倒是吃得更開心了。張氏這幾天一直在處理禀雲的婚事，順便問道：“翠兒，你的生辰是多少，之前禀雲跟卉兒的生辰是對過的，不如你寫一下你的生辰，我去對一下。”
翠兒不假思索地就說：“寫，可是我不會寫字。”
禀雲在一邊詫異地看着翠兒，倒是卉兒說道：“翠兒妹妹不會寫字沒關系，你念一下也可以。”
翠兒又說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也沒有人告訴我我的生辰。”
卉兒又問道：“你父母那麽早去世，那是誰把你養大的？”
翠兒才發覺似乎哪裏不對，忙補充道：“我從小都是養父母把我養大的。”
這時禀雲說道：“娘，不要計較那些了。而且我想等打完這場戰再考慮婚事，畢竟這場戰随時都有可能打。”
張氏則說道：“‘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戰随時都會打，但婚事也是要解決的，如果你怕婚事又被什麽耽誤了，那我就盡快安排你們完婚。”
方越也說：“婚事已經拖了這麽久，未免夜長夢多，還是快辦了吧！”
禀雲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說道：“那，娘你做主吧！”
翠兒的房間原本就是客房，離主人屋有點遠，所以她這裏也是少有的安靜，這幾天禀雲幾乎每天都要與父親談論軍情，也就沒有來看翠兒，翠兒正無聊，卻不料一席绛色長裙随風而至。
“卉兒姐姐怎麽有空來我這裏，來，快坐。”
“今後我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姐妹了，我當然要多與妹妹熟悉熟悉了。”說着卉兒命人将雞湯放到桌上，屏退了丫鬟，順便讓照顧翠兒的丫鬟菊花也下去。
“妹妹身體還沒恢複好，我特地讓廚娘炖了雞湯給妹妹補補。”卉兒說着将雞湯盛給翠兒。
翠兒沒有回答她，倒是說：“我把馥香公主趕走了，卉兒姐姐今後打算怎麽感謝我？”
“今後你得的寵愛估計比我多，還需要我感謝你嗎？”
“卉兒姐姐說的也對，不過我是真的喜歡雲哥哥，今後還希望姐姐手下留情，姐姐如果下狠手，我也不會放過姐姐的。”
“看來是我失算了！”
“姐姐莫急，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還多着呢……”翠兒說着，看了眼卉兒為自己盛的雞湯。
卉兒立刻明白翠兒的意思，拿起旁邊的碗為自己盛了一晚湯，一飲而盡。翠兒卻還是沒有喝那碗雞湯，并說道：“雞湯好喝，姐姐就留着慢慢喝吧！我想喝的話，告訴雲哥哥一聲就可以了。”
卉兒知道翠兒故意在刺激她，但是依然還是面帶微笑說道：“我不過是想着現在對你好一點，以後你也可以對我好一點，這樣我們才可以好好相處，你說對嗎？”
“我知道，卉兒姐姐最擅長的就是坐收漁人之利，你要是想用你的那點手段對付我，是沒用的。”
“你怎麽會這麽想……”
“還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心思嗎？”
夜闌人靜，打更的打過四更天，翠兒房間煙霧彌漫而過，到了鼻間卻讓人有種安神的感覺，翠兒貪心地多聞了一會，便靜靜地沉睡了。恍惚間有人影竄動，翠兒只覺得一陣清風拂面而來，沒了知覺……
早晨天剛朦朦亮，就聽見翠兒房間傳來一陣叫喊聲，當所有人趕到的時候，只看到翠兒抱緊被子，在不停抽泣，而旁邊另外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卻一臉不知所措地看着翠兒。看到禀雲趕過來，那個男子忙從床上下來，跪在地上，對禀雲說道：“公子，求你成全我們吧！我和翠兒是真心相愛的。”
翠兒在床上聽到這樣的話，一下子腦子就懵了，厲聲斥道：“你胡說什麽？”
男子又對着翠兒說道：“翠兒，我知道你嫌我窮，不肯跟我在一起，但是我是真的愛你，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
這時屋內所又人都搞不清楚情況，就聽見翠兒撕心裂肺地喊道：“你胡說，你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禀雲看着床上的翠兒，心裏不是滋味，他拽着男子的手說道：“你說你和翠兒真心相愛，她都不認識你，怎麽和你真心想愛？”
男子立即辯駁道：“翠兒原本就是我的未婚妻，可是她貪圖富貴，想要高攀公子你，就離開了我，如果不是你，翠兒根本就不能離開我，都是因為你……”說着一臉憤怒地看着禀雲。
“你胡說，你胡說……”翠兒感覺渾身都沒有力氣，也不知道怎麽解釋，說出口就只有這麽一句話。
倒是禀雲說道：“來人，先把他帶下去……”
男子被帶了下去，翠兒一邊啜泣一邊說道：“雲哥哥，你千萬不要相信他，他說的都是假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
禀雲走過來握住翠兒的手，說道：“放心，我一定會還你公道的。”
說着禀雲就要離開，翠兒又哭着說道：“雲哥哥，你不要走，留下來陪陪我好不好？”翠兒一臉的孤獨無助，禀雲心裏閃過一絲心疼，卻不知是對誰，他對翠兒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主持公道的，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很快就回來，真的……”說着徑直就走了，只留下翠兒一個人守着那個淩亂的房間……
“如果你說的是實話，我可以放過你，但是你但凡說一句假話，我就把你送到官府。”禀雲怒氣沖沖對着男子說道。
男子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我跟翠兒以前住的地方問問，我是真的很想她，所以才會過來找她的。”
“你住那裏？”
……
去調查的人回來說，那個男的名叫嚴管才，是個農戶，鄰居們都說他家之前有個女人，後來那個女人不知怎麽就走了，後來他就日日借酒買醉，至于那個女人，鄰居對她的描述是：長得很清秀，活潑可愛的，都說估計是嫌男的家窮，才走的。
聽到這話，嚴管才在一邊一直辯解道：“我是窮，可是我每天種田，早出晚歸，就是為了讓她過好日子，可她最後還是走了……”說着說着眼淚也跟着落下來。
“既然你那麽愛她，那你知道她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嗎？”
“她最喜歡錢，喜歡吃魚，喜歡吃肉，喜歡玩水……她喜歡的太多了”
“那她不喜歡什麽？”
嚴管才稍加思索，說道：“她不喜歡鹦鹉，以前我們家養的一對鹦鹉，她嫌它們太吵，把它們全趕走了。”禀雲想起她之前也曾叫自己把房裏的鹦鹉趕走。
“那你是怎麽知道她在這裏的？”
“那天我從方府後門經過，剛好看到她叫她的丫頭幫她買東西，我就要帶她走，誰知道她不肯，還咬了我一口，你看，我手上還有印呢？”他卷起袖子，手臂上赫然印着兩排咬痕。
“如果她跟你回去，你真的會好好對她嗎？”
“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
“好，我讓你帶她回去，不過一旦我發現你對她不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雲哥哥，你不要相信他，我不要跟他回去，我不要……”翠兒一邊啜泣，一邊懇求道。
“如果他對你不好，你随時都可以來找我。”
“雲哥哥，你真的愛我了嗎？難道我們十年的約定你就這麽忘了？我不想離開你，要我離開你，我寧願死！”
十年前的約定，是啊！十年的約定，卻只能換來他的忘恩負義……
“你放開我，我不要跟你走。”走到門口，翠兒還是不願意跟嚴管才走，依舊還是三步一回頭。
“翠兒，你就不要再想了，我們這樣的人家，你以為是你可以高攀得起的嗎？你還是乖乖跟我回家吧！”
“我跟你回家，你能給我什麽，你那麽蠢，種田都種不好，你還要我跟你回去過苦日子嗎？我不要，我已經過夠了，我再也不要了。”
“翠兒，我會好好幹活，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好日子，這句話我都聽了五年了，你也騙了我五年了。”說着她甩開他的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有時候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将我對你的信任消磨殆盡，而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相信你了……
禀雲就這樣看着他們遠去，手裏緊緊握着他的護身玉佩，欠她的，什麽時候能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