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懷愁緒

傍晚時分,劍雨依舊在庭院練劍,方越滿臉喜悅地走了過來,看到劍雨正在認真練劍也就沒有打擾,劍雨練完劍,杏花立刻為她遞上手帕和水,她擦了擦汗,才發現父親在一邊站着,便說道:“爹,你怎麽來了?”

方越走近劍雨,說道:“劍雨,你最近劍練得不錯,如果就這麽好好習武,不要總是出去惹是生非,爹也舍不得你出嫁。”

劍雨半撒嬌地說:“爹,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又不是經常惹事。”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問道:“爹,你該不會又想把我許配給誰吧?”

方越笑着說道:“這次不是我想把你許配給誰,是皇上賜婚。”

“皇上賜婚,這又關皇上什麽事了?”

“不得無禮,哪有這麽說皇上的。”

原來皇上今天高興,突然問起周缜的婚事,周缜本來想搪塞過去,就說自己功未成,名未就,不想成婚,卻不料皇上說道‘身邊多一個賢內助幫助你,才更容易功成名就’,皇上想為周缜挑選馮淵的女兒為妻,卻不料馮淵因上次玉馬的事情與周右焘有過節,就說‘小女詩雁已許了人家,下月迎娶過門’,皇上只能作罷!

偏偏又問起方越家中情況,方越還未向皇上禀明馥香的事,也就不敢提禀雲,于是就将劍雨還未許配人家說了出來,結果皇上一聽,想起這個女孩不就是那天因為玉馬案差點連累方家的那個姑娘嗎?

于是皇上随即說道:“這個姑娘心腸好,聽說平時沒少做好事,誰娶了她就是福氣啊!周缜,要不朕就給你賜婚,把這個姑娘許配給你。”

周缜一聽魂都被吓破了,娶了方劍雨,他們周家怕就沒有安寧的日子好過了,趕忙跪下請罪道:“皇上,劍雨姑娘乃是女中豪傑,周缜一介迂腐書生,臣只是怕劍雨姑娘無法忍受我。”

皇上卻笑道:“朕倒是覺得這樣挺好的,女兒家不能總是動刀動槍,也該把性子沉下來了,若是嫁了,有人約束着,就不會總想着往外跑了。”說着便看了眼周右焘,說道:“周愛卿,你覺得如何呢?”

周右焘連忙跪下謝恩:“臣全憑皇上做主!”

皇上又問方越:“方愛卿,你覺得如何?”

方越也說道:“臣也全憑皇上做主。”

皇上看了眼周缜,周缜立即會意,說道:“臣遵旨。”

就這樣,婚事就定了下來。方越肯定不能講周缜不同意婚約,所以當劍雨問起,周缜什麽态度的時候,方越只能說:“他也痛快答應了這門婚事!”當然方越也覺得,距離婚期還有的是時間,他們可以慢慢熟悉,而且他對周缜的印象也還不錯。

劍雨的心情說不清楚是喜是憂,總是覺得将周缜看做是還聊得來的朋友,至于其他,她倒是沒想過,只是與其嫁給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還不如嫁給他。不過以後見面就變得不自在了,不知道該把他當成朋友還是未婚夫。

而真正愁容滿面的就是周缜了,他一直在苦苦等着他的詩稿,卻遲遲沒有等到,才發現自己在等的不是詩稿,而是一種聯系。也許是在那次詠海棠詩,他就已經悄悄将她藏進心底,後來的相處,他也逐漸覺得,她就是他一直要找的那種“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人!只是相見恨晚,她已為人婦,而他,也只能将思念埋在心底最深處。也許,叫她幫他改詩稿,不過就是想讓自己不要和她斷了聯系。

那天劍雨偶然說漏嘴,說她哥已經把馥香休棄了,他是多麽想天南地北将她找回來,只可惜自己終究還是不敢,不敢辜負父母的期望,不敢一走了之。如今皇上又将劍雨賜給自己,大概他們終究還是無緣了……

大軍不久出征,自從翠兒走後,禀雲無心談及婚事,家裏基本也不敢談起婚事,都認為禀雲是因為翠兒離開,心裏難受,想讓他緩一緩,好在大戰在即,張氏勸卉兒說:“等此戰結束,家裏就為他們舉辦婚事,這次沒有其他人,不會再有意外了。”卉兒只得點頭答應,她也希望不會再有意外。

土邦國軍依舊以他們獨特的攻擊方式,不時騷擾明軍,禀雲于是請命帶兵打頭陣,反而被方越罵了一頓,他說,禀雲還未看清形勢就輕舉妄動,這樣很容易吃虧,禀雲只好先了解清楚邊境情況。

“你想好怎麽打贏這場戰了沒?”方越看到禀雲正在認真研究路線圖,便問道。

禀雲就将地勢哪裏利于作戰統統敘述了一遍,并說道:“我軍其實就輸在步兵占多數,而騎兵占少數,而敵軍幾乎是騎兵。”

“那有何方法破解?”

“我的辦法就是讓騎兵突圍,步兵做最後攻擊,不過我想先試探敵軍的實力與兵力。”

“如果是這樣,你要格外小心!”

“爹,你放心,我有分寸。”

方越不是很相信禀雲,但畢竟還是要給他足夠的歷練,他終究還是要自己帶兵打戰。

沒想到禀雲此戰開打得還是挺漂亮的,只是敗得卻挺不光彩,說是試探對方實力,但畢竟立功心切,禀雲還是被引開了,後來他才發現他被重重包圍,一只長刀從他身上劃過,他只覺得渾身都麻了,人就被淹沒在茫茫戰場中。

當他迷茫中逐漸感到一絲意志尚存時,卻發現自己正處在空蕩的山谷間,四處只有他一個人,哦不,他對面還有羽奴思和阿黑麻,還有……馥香!

“父親,大哥,你們放過他吧!”馥香站在她前面,用身體護住他,不讓他父親和大哥靠近。

“馥香,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這是在幫你嗎?這個方禀雲這麽對你,父親是想幫你除掉他。”阿黑麻說道。

“可是我從來沒想過要他死,父親,你們就放過他吧!”馥香說着,聲淚俱下。

“你真的要幫他?”羽奴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這麽多次,他們想要除掉方禀雲,都是馥香從中阻攔,在他眼裏,方禀雲不止是他的戰争對手,更害他們父女反目,所以方禀雲他是一定要除的。

“求父親您放過他!”說着馥香便跪在地上。

“可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他……”羽奴思怒不可竭,連阿黑麻都覺得父親這是下定主意了,于是勸解馥香道:“馥香,你還不快點向父親道歉,別再違背父親的意思了!”

誰知馥香就是倔脾氣,依舊還是不依不饒地說道:“父親,您要殺他,就先殺了我吧!”

“好,那我就先殺了你!”羽奴思說着揮起大刀。

阿黑麻立即叫道:“父親,不要……”

就連神智不清醒的方禀也叫道:“馥香……”

刀終究還是沒有落下來:“帶他滾,以後不要讓我在看見他,還有……你……”說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羽奴思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這是他第二次說不想再看見她,那一次,她也是毅然離去,而這一次,也是……

馥香跪在地上向羽奴思磕了三個頭,說道:“父親,女兒不孝!”

就這樣消失在他們眼前……

救下方禀雲後,他又暈了,馥香用盡力氣背着他走了幾百裏路。好不容易才走到公孫大夫家。

“公孫大夫,我求您快救救他……”随後自己就暈倒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黑了下來,馥香忙問道:“公孫大夫,我相公他怎麽樣了?”

“放心,他沒死,不過你知道我的脾氣,我不會随便救人的。”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一邊研着藥,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

馥香忙從床上下來,跪在地上,說道:“今天這個人你無論如何都得救,公孫大夫,我求你了!”

“求我也沒用,我問你,這個人是什麽人?”

馥香想起公孫大夫原本是中原人,便說道:“他是明朝将軍方禀雲。”

“他就是方禀雲,你為他跟羽奴思決裂的事我都知道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他真的值得你這麽做嗎?”

“值得……”

“放心吧!我會救他,不過是否能救活還得聽天由命,況且……”

“況且什麽……”

“他中了加永的毒,雖然我給他喂了草藥,暫時保住他的性命,但是現在我還沒有解藥給他治。”

聽到公孫大夫這麽說,她急切地問道:“沒有解藥,那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有,以毒攻毒,不過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保證一定能救活他。”

馥香猶豫着說到:“這是唯一的辦法嗎?”

“沒錯,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

“好!那就試試吧!”馥香也不希望用這個辦法,因為以毒攻毒就意味着在他體內注入另一種毒,如果達不到效果,只會讓禀雲死得更快,但如果這是唯一的辦法,她還是得試試,因為她不想看着他死。

公孫大夫研磨好草藥,對馥香說到:“把這藥給他喂下去。”馥香拿起藥勺,一口一口地往禀雲嘴裏喂,可是禀雲沒有知覺,不會吞咽,喂下去的藥液都在嘴裏,再喂第二次,藥液就流了出來。這可急壞了馥香,她趕緊向公孫大夫求救。

公孫大夫說道:“看來這小子是連命都不想要了,既然這樣,恐怕也救不活了。”

馥香聽見公孫大夫這麽說,心更急了,她二話不說往禀雲嘴裏吹了一口氣,藥液是被禀雲咽下去了,但同時也往馥香嘴裏流。公孫大夫見狀忙說道:“丫頭,那是毒藥……”

可馥香理都沒有理他,又繼續為禀雲喂藥,好不容易藥液都喂完了,馥香緊緊抓住禀雲的手,說道:“雲哥哥,你答應我,一定要醒過來,我求求你了……”迷迷糊糊中,她一直重複着那句話:“雲哥哥,答應我,雲哥哥……”随即就暈倒在禀雲身上。

公孫大夫搖頭嘆道:“人間自是有情癡,唉……”

也許從一開始相遇,他救了她,就注定她要用一生來償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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