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情歸何處

回到方府,禀雲看到馥香心情沉重,便問她怎麽回事,馥香只是笑笑,沒有多說,禀雲更覺得奇怪,想問清楚時,下人來報說卉兒要尋短見,禀雲和馥香趕緊趕過去看。

原來近日,張氏讓人為卉兒物色好人家,媒婆說有個九品小官才貌不錯,雖然官階低了點,但卉兒嫁過去是正室,也不用受委屈,今天彩禮都送來了,卉兒卻死活說不嫁,還打算懸梁自盡,好在被人及時發現,救了下來。

卉兒坐在房間的床上,就只是哭泣,張氏将她抱入懷裏,說道:“傻孩子,不嫁就不嫁,尋什麽死。”

卉兒一邊哭泣,一邊說:“我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你們要我離開方家,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張氏聽見這句話也是萬分心疼,她也舍不得卉兒,只是禀雲不娶她,留在方府,她又沒名沒分,才想要給她找個好人家,誰知她竟然誓死抵抗,只得連聲說道:“可憐的孩子……”

禀雲和馥香過來後看到這種情景,禀雲對母親說道:“娘,這事因我而起,讓我來勸她吧!”

張氏說道:“你不要讓她越哭越厲害。”

方越卻說道:“這是他們年輕人的事情,你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張氏這才答應,走了出去,禀雲對馥香說道:“你也出去吧!”馥香點頭,也走了出去,房間裏就只有禀雲和卉兒。

禀雲說道:“卉兒,我知道你怪我,但我是不會娶你的,你留下來只會耽誤一輩子。”

卉兒說道:“為什麽,要你娶我難道就那麽難嗎?”

“卉兒,你知道的,我對你,只是兄妹之情。”

“難道以前你對我的好也都是兄妹之情,可你一直都明白,我從一進門,就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以為別人會不介意嗎?他們會以為我只是你的破鞋,他們會怎麽對我你知道嗎?”

“卉兒,你想太多了,你是以方府千金小姐的名義出嫁的,他們怎麽會怎麽想。”

“千金小姐,呵呵……”

“卉兒,即便你留下來,我也是不會娶你的,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錯的是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犯錯。”卉兒瞪大了眼睛看着禀雲,禀雲又說道:“卉兒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翠兒是怎麽被趕出方府的。”

卉兒詫異地從床上坐起來,道:“翠兒的事情你不是知道嗎?還是你放她走的。”

禀雲又說道:“你知道為什麽馥香一寄書信回家我們就知道嗎?在方府,你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僥幸地以為別人不知道。”

說完禀雲又補充一句道:“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然後轉身離開,卉兒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往事歷歷在目:

下人收拾馥香房間的時候,在她的枕頭下面發現了玉佩,就在她們在讨論這玉佩怎麽那麽像公子的玉佩時,剛好被卉兒看到,于是玉佩就到了卉兒手上,她驚訝地發現,這玉佩确實就是禀雲的,而馥香其實就是翠兒。

她不希望翠兒出現,所以在馥香說出真相之前,她讓假翠兒出現在禀雲面前,而這個假翠兒原本是個乞丐,只是卉兒看她可憐,就收留了她,原本只是讓她在府裏做丫鬟,誰知禀雲打戰回來順便帶回了馥香,她一急之下,就讓這個小丫頭假扮翠兒。她是太緊張禀雲,才會想出這個辦法,讓禀雲再次趕走馥香,她再想辦法讓假翠兒告訴禀雲,她有喜歡的人了,這樣禀雲也不會再到處找翠兒,真正的翠兒也不會再出現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翠兒竟然說她喜歡禀雲,好在卉兒找到假翠兒以前的心上人,慫恿他進入方府,那天卉兒送的雞湯本來就沒有問題,只是後來卉兒讓人用迷香迷暈翠兒,并把嚴管才放進去,後來的結果就是翠兒被趕,她坐享其成。

卉兒一直不相信緣分,但是現在她終于相信,禀雲與翠兒是真的有緣分,冥冥之中就是有一條線在牽引着他們,所以即便馥香受盡冷眼,即便禀雲對她不理不睬,但他們最終還是在一起了。

卉兒嘲笑道:“那我們呢?難道我就該用我的一往情深去換你的一生絕情。”

翌日,卉兒認方越與張氏為義父母,并發誓不出嫁,一輩子伺候他們兩位,有了上次的事情,方越和張氏也不再逼她。而禀雲與馥香要回一趟土邦,與陸荊花商量把陸願移葬到中原的事情。

聽到自己哥哥的死,陸荊花心痛不已,只差一點,他們就可以見面了,可他還是離她而去。馥香勸解道:“母親,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禀雲也說道:“是啊!岳母,至少舅舅臨死前知道你還活着,他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馥香,我想去見你舅舅。”陸荊花止住眼淚,說道。

“好,我帶您去他,不過我想把外祖父的墓遷回中原,這樣,外祖父也算魂歸故裏。”

“你說得也對,只是你外祖父沒有留下任何遺物,棺內要放什麽?”

馥香拿起舅舅臨終前給她的玉佩,說道:“母親,您還記得嗎?外祖父給你們留的這兩個玉佩,可以放進去,不過您以後就少了想念的物件。”

陸荊花點頭同意馥香的說法:“也好,讓我爹看到這兩個玉佩,就知道是自己的家……”說着又是泣不成聲。

昊誠說道:“我一直很奇怪,土匪不就是搶錢嗎?怎麽還要辛辛苦苦追殺外祖父和娘,會不會那些人不是土匪?”

馥香說道:“我也懷疑過,只是當年上書參外祖父的鄭毅元已經去世了,就連他兒子也因為勾結……”馥香說到這裏突然發現自己說錯話,忙住了嘴。

倒是陸荊花多問了一句:“勾結什麽?”

馥香補充道:“勾結朝廷命官,被處死了,所以現在也無從查起。”

陸荊花雖沒說什麽,但還是有些懷疑。

晚上睡前,禀雲特地問了一句:“馥香,你今天怎麽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是怎麽了嗎?”

馥香說道:“我後來不是說了嗎?”

禀雲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我怎麽會不知道,你後面的話都是敷衍我們的。那天從周缜那裏回來你就心事重重,有什麽事你就跟我說,我是你相公,你有什麽煩惱我都想和你分擔。”

馥香把頭依偎禀雲肩上,說道:“相公,周缜說鄭毅元的兒子是因為勾結土邦被滿門抄斬,所以我不想再查了,那是他們上一代的事情,只要我們現在過得好,那些恩怨我們也不要再計較了。

禀雲抱緊馥香,說道:“你說得對,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就讓那些塵封的往事都入土為安,我們都不要想太多。”

馥香帶陸荊花和昊誠來到陸家祖墳,将兩個玉佩放到棺材裏,陸荊花說道:“爹,這是您的家,您有空就記得多回來看看。”

陸願的墳墓就在兒子陸啓旁邊,陸荊花帶着馥香、禀雲、昊誠、米朵一起在他們墳前磕頭。陸荊花說道:“爹,哥,我把你們的墳墓安在一起,以後你們能互相有個照應。”

昊誠說道:“外祖父,舅舅,雖然我沒有見過你們,但是我知道我母親一直在挂念你們,在她心中,你們永遠是她的親人。”

馥香說道:“外祖父,我娘一直給我們講您的事情,在她心裏,您是永遠的慈父;舅舅,對不起,不能讓您臨死前見我母親一面,現在我把母親帶來了,您看到了嗎?我母親還健在,她還是一樣想念你們,希望您在天之靈能好好安息。”

燒完紙錢,陸荊花對昊誠和米朵說:“你們先回去吧!我要在這裏為我爹和我哥守靈。”

昊誠問道:“母親,那您不回去了嗎?”

陸荊花點點頭,說道:“你父親已經同意了。”

“可是……”

“別說了,你們回去吧!”陸荊花說完就往附近一間守靈的屋子走去。

昊誠與米朵面面相觑,不知道怎麽回事……

“是你殺了我爹?”

“沒錯……”

“為什麽?“

“是鄭毅元說你爹手裏握有他與我互通的信件,為了不影響我們的計劃,我才派人殺了他。”

“那你為什麽不把我也殺了?”

“我也是有私心,阿黑麻母親剛剛離世,我想留下你,做我的夫人。”

“我竟然被你騙了二十年,這二十年來,我一直呆在我的殺父仇人身邊,我爹應該一直在怪我吧!”

“荊花,這二十年來,我怎麽對你你也應該知道,你可以怪我,但我對你真的是出自真心的。”

“我不會怪你的,我只怪我自己……”

在那間小小的茅草屋裏,木魚敲得叮咚響,似乎要把這二十年來的罪全部贖清。遠處的高山上,那個高大的身影一直望着遠方:“荊花,你真的不回來了嗎?”

轉眼已是中秋節,方府的海棠花開得正豔,禀雲邀請周缜和劍雨到方府賞海棠,看見滿園的海棠,周缜說道:“還記得那首詠梅詩嗎?今晚不如我們做詩來詠海棠吧!”

誰知他話一出口,即刻引來禀雲和劍雨的不滿,劍雨說道:“你們兩個又想詠什麽情詩嗎?”

馥香笑道:“劍雨這是吃醋了嗎?”

劍雨說道:“最近我也會寫詩,你們不要以為詠什麽詩我會聽不懂。”随即順口念了幾句:“自然富貴出天姿,不待金盤薦華屋”。

禀雲笑道:“真是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周缜笑着說:“雖然不會作詩,但是背還是背得不錯的。”結果弄得哄堂大笑,劍雨打他的手說道:“你就不能讓我也裝一下,我是不會作詩,那還不是因為你教得不好。”

周缜說道:“你說得也有道理,是我沒教好。”

禀雲說道:“就你這材質,真是辛苦周缜了。”

劍雨埋怨道:“哥,連你都損我。”

禀雲看到馥香望着海棠發呆,走到她身邊,問道:“怎麽了,還在想你父母的事情嗎?”

馥香說道:“他們的事情我有心也難管,既然事已至此,我們又有什麽辦法。”

“那你在想什麽?”

“我只是突然想到,海棠無臭,卻美豔無雙,雖沒有十全十美,但我們仍舊可以欣賞它的美麗,就像生活,雖然不能十全十美,但仍有動人之處。”

“你說得對,生活永遠都不會給我們絕望,一定會‘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禀雲拉過馥香的手,說道:“來,給你看樣東西。”

“玉佩……”

禀雲把護身玉佩放到馥香手上,說道:“現在,物歸原主。”

馥香驚異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禀雲說道:“有時候我也怪我自己,怎麽能把你弄丢,但是還好,終于還是找回來了。我以前那樣對你,你怪我嗎?”

馥香笑道:“不怪……”

禀雲又說道:“我記不清什麽時候知道的,但是我只想說,我愛你很久了,真的很久了,大概有十年了吧……”

禀雲将馥香緊緊摟在懷裏,生怕再次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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