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晏歸之蹲跪在蘇風吟身前,大氅遮住蘇風吟身上缭繞惑人的蘭香,周圍衆人齊齊松下一口氣來。
晏歸之見蘇風吟雙頰豔紅,伸手碰觸她臉龐,只覺滾燙,便說道:“怎麽喝了這麽多?”
蘇風吟眼角燒紅,擡着眸子看晏歸之,漾漾水波,情絲萬千,她握住晏歸之的手,臉貼着蹭了蹭,像極了撒癡的貓兒。
晏歸之笑說:“還認得我是誰麽?”
蘇風吟望着晏歸之的眼睛,雙手攀上晏歸之的脖子,問道:“我美麽?”
玉貌妖冶迷人,肌膚嫩玉生香。
此時此刻的蘇風吟分外誘人,無論是誰都忍不住要贊嘆一句的。
蘇風吟見晏歸之不答話,心中萬分失落。她一手摩挲着晏歸之面頰,說道:“你同她歡飲到這時候,可是她酒甜些。”
晏歸之說道:“你說玉寒?”
蘇風吟不答話,又問道:“我鬧人嗎?”
“什麽?”
蘇風吟道:“你不喜歡是不是?”
“風吟。”
蘇風吟緊緊摟住晏歸之,低喃道:“你明明是我的。”
晏歸之看向蘇錫甲,問道:“大哥,出了什麽事了?”
蘇錫甲忿忿道:“你自己惹得事,你自己收拾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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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面蘇風吟又道:“你不聽話。”
蘇風吟前言不搭後語,晏歸之還未理清,蘇風吟一句接着一句,絲毫不給晏歸之說話的機會。
蘇風吟取了臂上披帛下來,往晏歸之脖子上一套。
蘇風吟身形搖搖晃晃的,晏歸之怕摔了她,兩手護着她,不想蘇風吟把披帛在她身前一纏往後纏去,又把她兩只手捉住了往後背在一處,拿着披帛一捆,捆了三圈,又繞到前面來,在她腰際打了結,披帛還留了一段在蘇風吟手中由她牽着。
蘇風吟捆犯人似的把晏歸之上身捆的牢牢的,桃紅的披帛做了這繩索。蘇風吟掙紮着站起身便往外走,晏歸之輕輕動了動,她便回頭嬌斥:“不許掙!”
晏歸之心中嘆息,起了身跟着她走,見她似乎要往仙門去,便對蘇錫甲說道:“大哥,風吟醉了,我先帶她回去,這裏的事便麻煩你了。”
蘇錫甲點了點頭,晏歸之又向方予安和桑嬈告了退,被蘇風吟牽着披帛拉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路上,來往仙人多有駐足觀望的,晏杜若送了玉寒回來,遠遠瞧見兩人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臺上的桑嬈幾人,猶疑半晌前去臺上找蘇錫甲問詢緣由。
……
蘇風吟拉着晏歸之到了第一重仙門前。這守門的仙将海若與晏歸之是好友,乃是龍王之子。今日恰好輪到他值班,遙遙的望見晏歸之,便喚道:“歸之!”
海若銀盔銀甲,白羽冠,面容俊雅,他待兩人走近,看見晏歸之被披帛綁縛,由蘇風吟牽着,奇怪道:“你們這是?”
晏歸之道:“她醉了。”
晏歸之輕輕的喚了一句:“風吟。”
蘇風吟停下,回過頭來看晏歸之,晏歸之見她神情似醉非醉,拿不準她幾分清醒。
晏歸之對海若道:“這次仙筵我本要引她與你認識,不過現下這副樣子,怕是要另折良期了。”
“無礙。”海若說道:“倒是我前些日子閉關,今日才見到請柬,沒能去你的婚筵,十分不安。”
晏歸之說道:“不打緊,玉寒也因閉關沒能前去,也是天不湊巧。改日我和風吟再專門宴請你和玉寒。”
海若欣悅道:“好!好!”
海若與蘇風吟也不過是點頭之交,今見好友與其成婚,不免想将蘇風吟審視一番,把眼顧看她時,蘇風吟正望着他,晏歸之去看她時,她便把目光收回去了。
海若素聞塗山殿下恃寵而驕,桀骜不馴,今見蘇風吟大庭廣衆之下把晏歸之這樣捆着,也不知何故,心中猶疑一番,低聲對晏歸之說道:“只是我有一事要問問你。”
晏歸之道:“何事?”
海若不禁湊到晏歸之耳畔問道:“前幾年你說要個溫柔持重,賢良謙恭的人,我還以為你傾心玉寒。如今你與蘇風吟成婚,可真如妖界所傳,你是因為契約才不得不與她成婚的?”
晏歸之不待說話,身前猛地一股力拉扯。蘇風吟拽着披帛把晏歸之帶到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把她看了許久。
“風吟……”
蘇風吟不聽她講話,轉過身子拉着她便騰雲駕霧往盂山去了。
風馳電掣,轉瞬便至。
一路上蘇風吟也不說話,回到東望宮的時候恰好是晚上,月明星稀,清風陣陣。
路上遇着月皎和月皓,月皓問道:“族長,你們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蘇風吟不理衆人,松開了手中披帛,獨自一人回了房。
月皎道:“族長,這是……”
月皓要上前來為晏歸之解了這披帛,晏歸之偏了偏身子,說道:“不用了,你們下去罷。”
晏歸之進了屋內。蘇風吟坐在床邊,冷月侵窗,夜寒徹骨,薄霧傾洩進來籠在她發上。
晏歸之走到桌前,反過身子要倒水,雙手被縛,她試了幾次都将杯子碰倒,可依舊锲而不舍。
蘇風吟揮了揮袖将晏歸之披帛解了,薄紗滑下,挂在晏歸之肩上。
蘇風吟依舊不言,晏歸之倒了杯溫茶,走到床前半蹲下将水遞給她,蘇風吟不接,擡起頭看晏歸之時,晏歸之才發現蘇風吟眼眶發紅。
晏歸之牽住她的手将茶杯放在她手中,溫聲道:“你喝多了酒,飲些溫茶,免得口中幹渴。”
蘇風吟一揚手,掀翻了茶杯,落在地上,茶水灑出濡濕了地毯。
蘇風吟低喝道:“別這樣望着我!”
她抓住晏歸之衣襟,說道:“你看着誰都這副面孔,你煩不煩!”
晏歸之看親朋,看好友漾着溫和的笑意,柔情脈脈,人人道晏歸之寬仁敦厚,眼含柔波,是個溫柔的人。可她看山,看水,看仇人,看陌生人,看愛人也是這般模樣!
你道她待你是特別,可你在她眼中實與那路邊青石無二!
蘇風吟道:“晏歸之,我問你三件事,你如實答我。”
蘇風吟言語冷冽,面容肅然,眸中清明,似醉意已消。
晏歸之看她許久,說道:“好。”
“第一件,你為何娶我?”
晏歸之道:“貪狼與塗山結盟百益而無一害,你既然選我,又有契約在,所以我同意了。”
“好!”蘇風吟又道:“我曉得你,在人前永遠得體謙恭,你便是不喜,也不會表現出來。第二件,我問你,我反複無常,驕縱任性,捉弄你,戲弄你,你面上雖不顯,內心深處是不是厭惡我,憎我鬧人?”
晏歸之思索道:“你是聽了我與玉寒說話。”
蘇風吟揚頭一笑,不覺半分歡意,只覺十分慘然,她道:“第三件,‘想要個溫柔持重,賢良謙恭的人’這話是不是你說的,你中意玉寒?”
晏歸之道:“這話是我所言,但……”
話不待說完,狂風乍起,衣袍獵獵作響,蘇風吟九條白尾探出。一陣天旋地轉晏歸之被蘇風吟抓到床上,幾條尾巴分別扼住她手腿。
蘇風吟伏在她胸前,厲聲道:“說你貪狼族愛上一人,終生不改,全是謊話!”
“才不過百年,晏歸之!”
晏歸之摸不清這話的意思,又聽蘇風吟輕笑了一聲,道:“那又如何。”
“即便你移情了別人,那又如何!”
蘇風吟自她懷裏揚起頭來,笑意媚人,又覺凄楚,她狠聲道:“我不管你現在喜歡玉寒、清寒還是紫寒!你喜歡溫柔持重,賢良淑德也好,喜歡輕柔似水,柔順敦厚也罷!”
“你玉石給了我,只能是我的人!即便我蘇風吟陰晴不定,驕縱蠻橫,你也終身逃不開!”
她道:“晏歸之,真可惜!”
蘇風吟眉眼妖冶異常,四處蘭香飄散,縷縷纏綿,鑽入肺腑,在骨血中纏繞,晏歸之只覺得眼前恍惚,喘息漸重。
望着蘇風吟落下身來,晏歸之心底一慌,臉往一旁側過,蘇風吟的唇瓣便擦着晏歸之的嘴角落在耳際,熱氣吐出,傾在晏歸之耳際,白玉砌成的耳朵迅速着了一層顏色。
蘇風吟見她躲,心中受傷,身上動作卻不停。她口吐香舌,先是愛憐的舔舐,攪得晏歸之呼吸不穩,雙眸水盈,漸漸朦胧,而後蘇風吟又微張檀口,露出白牙,一口咬下,咬在柔軟的耳垂上,用力漸重。
晏歸之悶哼出聲,聲音軟糯,又似呻/吟嬌喘,耳朵細密的刺痛直傳到心脈。
不知過了多久,蘇風吟松了口,不再繼續,她翻身到裏側背對着晏歸之,把自己蜷成一團,身後九尾舒展,完全将她身影遮住。
晏歸之摸了摸自己耳朵,有了一點血跡,她舒緩許久才把氣順勻,看向蘇風吟時,說道:“你當讓我好好将話講完。”
蘇風吟并不搭理她。晏歸之說道:“我并不嫌惡你‘鬧人’,風吟,你若當真是聽了我與玉寒說話,定是沒有聽完的。”
蘇風吟依舊沒有反應。晏歸之抿了抿唇,又道:“還有你的第三個問題,那話确實是我所說,是海若追問的急了,我随口敷衍他的,大嫂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我對她說過想要個‘舉止溫柔,賢良正直’的人,也是因為我只想要個人能助我操持族務,至于玉寒,我與她只是好友,她知我甚深,所以無話不談,中意之說,子虛烏有!”
晏歸之輕輕喚她道:“風吟……”
晏歸之聽到細微的聲音,怔了怔,她欲要過去,說道:“風吟,你在哭嗎?”
九條尾巴揚起,抵在她身前将她往外推,直推的跌到床下,蘇風吟用了兩尾墊在她身下,倒也不痛。
晏歸之起身,望着她的背影望了一回,良久說道:“我不擾你,就在外間塌上睡,你好好休息。”
晏歸之走到外間榻上坐下,臉上紅暈未退,清雅的面容竟多了幾分嬌豔妩媚,她一手扶住邊沿,一手按在胸前,閉上了眼睛,耳際心脈跳動依舊猶如擂鼓,慌亂不已。
她睜開眼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倒下身來和衣卧了,卻是輾轉了一夜,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