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晏杜若和桑嬈與兩個黑袍人戰在一處, 晏杜若使刀與黑袍人近身打, 一刀挑開,似猛虎擺尾, 桑嬈将回紋劍收起,專使長鞭, 一鞭打來, 似蛟龍翻身。
與桑嬈鬥的黑袍人是背對着晏杜若的,桑嬈故意漏了個破綻,引得那人大意, 一鞭抽去, 打中那人形體, 不想那人化作一抹黑煙散了, 長鞭去勢不止, 往晏杜若背後襲去,桑嬈待收鞭卻是慢了。
長鞭近晏杜若後門時, 晏杜若遽然刀身回轉,絞住了長鞭, 面前黑袍人一爪探來,晏杜若斬氣刀被桑嬈長鞭牽制,施展不開, 側身躲避, 衣袖被一爪抓破。
晏杜若道:“你往哪打?盡添亂!”
桑嬈将鞭收回, 道:“分明是你在這礙事, 你行不行?”
晏杜若道:“我不行?不知是誰被我拔了逆鱗。”
晏杜若不提這事還罷, 一提這事,桑嬈是氣沖六腑,一鞭直往晏杜若身上抽。
兩人戰在一處,打的天昏地暗。
那黑袍之人退到宮牆之上,瞧兩人內鬥。先前被桑嬈一鞭打中散了形體的,也由一股黑煙重新凝聚出身形,落在一旁,半蹲着嗤笑:“窩裏鬥,騰蛇族長到底還是年輕。”
兩人看的半時,晏杜若與桑嬈打的火熱。桑嬈一鞭朝晏杜若打來,晏杜若輕身一躲,那鞭似無窮長,越過晏杜若,竟直直朝兩人襲來。這兩人被一鞭将腰身裹住,拴在一處,晏杜若回身一刀,氣勢如虹,只朝兩人劈來。
桑嬈同晏杜若兩人一前一後,襲來不過片刻工夫,如早就商量好一般,兩人猝不及防,躲不過,只得硬抗,一股股黑霧自兩人身體中溢出,交聚在一處,頓時陰氣四溢,靈力翻湧。
兩邊正面交鋒,一個巨狼咆哮,吞天噬地,一個猛獸崩騰,氣破長空,一遇上就是飛沙走石,遮天蔽日。
桑嬈長鞭被毀,晏杜若也被逼的落在屋檐之上,兩黑袍人半跪在地,連連嘔血,道:“兩位好演藝。”
若不是晏杜若和桑嬈鬥的真切,酣戰半晌,他倆怎會放松了警惕。
倒不想兩人是特地演給他倆看的,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
晏杜若笑道:“誰得空演戲耍你,我和她是真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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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嬈斂眉道:“竟是冥界的人。”
這兩人先前出手,處處隐瞞實力,不願動真格的,就是要隐瞞身份。如今被桑嬈和晏杜若使計,一時松懈,洩露了身份,便也不隐瞞,解了兜帽。
兩人長的一般模樣,顴骨高,眼窩深陷,面色蒼白,眼神陰鸷。
一人拜道:“文昌。”
一人拜道:“文偃。”
桑嬈道:“你倆是冥界哪路将軍管轄的人,敢在人界肆行殺戮,如此猖獗!”
文昌道:“自由之身,仙帝老兒也管不了我!”
……
這方身帶鬼面的人一掌逼退了應不悔,身形一閃,沒了蹤跡。
晏歸之正被文昌兩人吸引了注意,忽覺背後殺氣襲來,急喚青鋒,長劍一出,浮于背後,抵住那人一掌。
晏歸之道:“那兩人已然洩露身份,閣下卻遲遲不願拿出真本事來,怎麽,如此怕我知曉你是哪界生靈?”
這帶鬼面的人也不說話,掌心靈力湧動,逼退青鋒,青鋒倒飛,被晏歸之一把握住劍柄。
鬼面人一交手,屋檐飛瓦,化作兩股,如飛龍交纏,朝晏歸之撲去。
晏歸之雙指抹劍,一劍揮去,劍氣淩冽攝人,勢如破竹。
這鬼面人再待出手,身着白袍的女人撇下了月皎,擋在了晏歸之身前。
鬼面人說道:“你要護她,可知她此行與你目的相反,他日必是你行事一大阻礙,少不得與你刀劍相向!”
這鬼面人打來,白袍人仗劍相迎。
白袍人低語道:“不準傷她!”
鬼面人道:“婦人之仁!”
晏歸之心中疑訝,觀望一回,握住青鋒入了戰局。
鬼面人要打晏歸之,白袍人攔。晏歸之一面鬥鬼面人,設法要逼他使出真本事,一面又劍指白袍人,要挑了她的夜枭面具。白袍人護着晏歸之,與鬼面人纏鬥,又要提防晏歸之的攻勢,三人亂作一團。
這人界免戰牌壓制雖狠,壓不住晏歸之攻勢淩厲,毫不留手,況且鬼面人不願顯露實力,怕被晏歸之察覺身份,晏歸之一劍逼退了鬼面人,又回身一劍,挑破了夜枭面具的一角,露出這白袍人的眼睛來。
晏歸之一怔,疏于防備,那鬼面人趁勢一擊,又有一道黑影破了結界,朝晏歸之襲來。
兩方夾擊,青鋒回擋,晏歸之被從半空打落,撞破屋檐,掉到殿內。
那道黑影落在白袍人身邊,牽住她的手,道了一聲:“走!”
兩人離去。這鬼面人往殿內一望,也趁勢閃走了。
晏杜若瞧見晏歸之被打入殿中,火燒肝膽,急往這邊來。桑嬈也是驚得去了七魄,她要是沒護好晏歸之,這次怕是真要被蘇風吟那丫頭刮鱗。
兩人一分神,叫文昌和文偃也逃走了。
月皎和應不悔追人去了。晏杜若和桑嬈慌忙來确定晏歸之安危,從那大窟窿落入殿來,便見晏歸之從一堆碎瓦中起身。
晏歸之道:“我沒事。”
晏杜若道:“吓得我一身冷汗。”
晏杜若走過去,将她全身上下細看了一遍,只嘴角有點血跡,身上齊整,靈力平穩,确定沒受重傷這才松了口氣,她道:“你方才怎的走神了?”
晏歸之抖了抖身上灰塵,道:“看見了一熟人。”
“熟人?哪個?”
“潮音。”晏歸之看向晏杜若,徐徐道:“潮音就是舒貴妃的親信。”
晏杜若腦子空白,愣愣問道:“哪個潮音?”
晏歸之道:“勾欄院裏那個潮音。起先我嗅到她身上的氣味還不能确定,如今看到她的眼睛,看的分明。”
“等等。”晏杜若道:“不是。舒貴妃的親信一年前就在了,可你半年前不才去過勾欄……咳,你半年前不才見過她嗎?”
“我并未見到她。”晏杜若看桑嬈,說道:“我半路被桑族長劫走了。”
桑嬈卻笑道:“我道晏族長不近情/色,原來這暗地裏去勾欄院去的這勤。”
晏杜若呵道:“你這賴皮蛇,莫瞎說,我七妹只去過兩次,一次辦理族務,一次被你這厮非禮,這賬還沒找你算呢!”
桑嬈道:“只見過一面的人,晏族長看她的眼睛便能認出是誰?”
晏歸之不理桑嬈揶揄,只道:“潮音是鲛人族族人。”
此言一出,桑嬈微微變了臉色。
桑嬈沉着臉色道:“你當真确定是潮音。”
晏杜若奇道:“怎麽,你也認得她,你是她恩客?”
桑嬈冷冷的觑了眼晏杜若,沉聲道:“我沒見過她,應不休見過她!”
晏歸之摸了摸嘴角的血跡,手指輕撚,道:“我在她身上留了标記,是與不是,一查便知。”
晏歸之等人出了結界外,九陽帶着一隊侍衛在外守候,見晏歸之出來,忙道:“仙尊。”
晏歸之道:“九陽,有事央你一做。”
九陽俯耳過去,稍頃,道:“是。”
幾人回了绮陰宮,不多時應不悔與月皎無功而返。
晏歸之召來月皎月皓,紮破手指,交與兩人一滴鮮血,對兩人囑咐道:“查到那人藏身之處後莫要打草驚蛇,先回來報我。”
“是。”月皎與月皓領了這鮮血,朝外去了。
……
日暮時分,蘇風吟,桑嬈,晏歸之,晏杜若一桌上用飯。
晏杜若往這排骨夾去,桑嬈早一筷子揀去,桑嬈往這兔頭伸手,晏杜若兩跟筷子往兔頭上一插,扒拉去了。
你來我往,不得安生。
蘇風吟卻不動筷。晏杜若道:“今日這飯菜味道怎麽不一樣,郝廷君給你換了廚子了?”
蘇風吟笑笑,恰逢重岩走來,托着菜盤,蘇風吟道:“這些是重岩做的。”
晏杜若還沒見過重岩,道:“這誰?”
桑嬈意味深長道:“風吟昔日舊友,重岩。”
晏杜若挑了挑眉,看向晏歸之,晏歸之面色不轉,只慢條斯理的用飯。
重岩同晏杜若打了招呼,晏杜若亦是對她點了點頭。
重岩将一花瓷碗放于蘇風吟面前,笑道:“雪雞藕絲羹。”
蘇風吟歡喜的接過,原來是在等重岩這道菜,她道:“不知你廚藝退步了沒有。”
重岩又将一碗放在晏歸之面前,啓了啓口,頓了一下,道:“歸之。”
“我如此喚你,你不會介意吧?”
晏歸之道:“不會。”
重岩道:“蓮子百合羹,我連着一起做的,你也嘗嘗,算是……”重岩一笑,說道:“我們初次相見的見面禮。”
桑嬈長長一嘆息,軟語低訴:“似我們這等沒福氣的人吶,就是沒羹吃,誰叫我等沒個會下廚的朋友。”
桑嬈道:“二狗崽子,你說是吧。”
晏杜若:“……”
重岩歉然道:“我與風吟多年未見,此番難得相逢,也想一表這些年思想之情,所以做了這羹,可惜今日不湊巧,後廚食材不夠,做不齊四碗,等來日得空,定也做了羹湯給二位嘗嘗。”
蘇風吟拿着調羹細嘗了一小口,眼眸眯起,那般模樣倒是像那獸态的狐貍,細眯着眸子微笑,乖巧萌态,重岩垂眸望着她,嘴角微揚。
蘇風吟向桑嬈道:“這一桌子菜都是重岩做的,你莫要不知足,再嚼舌頭,這些也沒得吃。”
桑嬈道:“哎呀,有了新人,忘了舊人,本尊傷心欲絕,傷心欲絕!”
蘇風吟觑着桑嬈,道:“哪個是新,哪個是舊。”
桑嬈笑道:“用飯,用飯。”
晏歸之端起那碗蓮子羹,嘗了一口,沁香甘冽,肺腑清爽,咬碎蓮子後,有一陣苦味,晏歸之頓了一頓,又用調羹舀起一顆蓮子,咬下一半,見裏面果然未除蓮子心。
晏杜若在一旁見了,問重岩道:“你怎知我七妹吃蓮子不除心的。”
重岩只道:“我是忘了除了。”
晏歸之擡眸望着重岩,重岩面上那一枚淚痣在笑靥中如罂粟綻放,吐着致命的芬芳。
重岩見晏歸之望她出神,便道:“怎麽了?”
晏歸之回神,将碗放下,道:“我現在不吃苦了。”
蘇風吟坐在晏歸之身旁,曉得她模樣變成幼童後口味變了,便将那碗雪雞藕絲羹端着,把調羹遞到晏歸之嘴前,道:“嘗嘗這個。”
晏歸之本不想吃,奈何蘇風吟鐵了心要喂她,她只得将口張開吃了一口。
蘇風吟道:“如何?”
晏歸之點了點頭,她便笑意盈盈,舀一勺要再喂,晏歸之見她高興,也就依着她來。
蘇風吟對重岩道:“你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蘇風吟又道:“歸之要是能有你一半廚藝就好了。”
桑嬈道:“小狼崽子不會做飯?”
蘇風吟笑道:“很糟糕。”
蘇風吟喂了晏歸之一口,待将調羹取出來時,被晏歸之一口咬住。
晏歸之望着她,蘇風吟笑吟吟道:“乖,松口,不會做飯不是什麽丢人的事。”
晏歸之松了口,淡淡道:“我與你,半斤兩罷。”
蘇風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