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兩人又在床邊坐下了, 說至與重岩相遇,晏歸之也将初時見蘇風吟的心情訴說了一番。
蘇風吟坐在晏歸之腿上,雙手環住她脖子,眼裏萬般柔情,她道:“你以前對別人雖是溫柔寬厚, 待我卻是恁般的小心眼,一肚子壞水, 原本以為過了百年, 人變老實了些, 沒想到你是在裝乖賣傻,扮豬吃老虎。”
晏歸之溫柔的輕笑,對她說:“非是裝乖賣傻,是因為你太美, 看見你便情不自禁, 手足無措。”
她自一開始見蘇風吟, 心裏便微微覺得有些異樣。
晏歸之又道:“且非是扮豬吃老虎, 該是吃狐貍才對。”
蘇風吟忽的湊上前來,雙唇印在晏歸之唇瓣上,伸出舌頭舔了舔, 抽身開時,望着晏歸之, 眼角媚意盈繞, 纖指揉弄着晏歸之的唇瓣, 啞聲道:“我道你說話為何這般甜, 原來是抹了蜜。”
晏歸之愛憐的輕輕吻住蘇風吟手心,道:“誰讓我要抓的這只狐貍愛吃甜食。”
蘇風吟輕哼一聲,尾音輕挑,她揶揄道:“是誰昨日還在說塗山另有打算,妾身圖謀不軌。”
晏歸之淺淺笑了笑,柔聲哄她道:“還說我小心眼,我昨日拿話詐你,到現在還記着。我方才也說了,我起先也是信塗山為鞏固兩族地位,安定妖界而來,是你的做為怪異,才叫我覺得其中另有蹊跷。”
蘇風吟捏了捏她的耳朵,說道:“所以你先前那般溫柔,乖順,有一半是在試探我。”
晏歸之柔柔的望着她,道:“無論娶的是誰,我都是那般态度。”
蘇風吟手上陡一用力,道:“除了我,你還想娶誰去!”
蘇風吟又一巴掌輕輕的把晏歸之臉推開,道:“不許這般看我,又想我心軟。”
“你昨日問那些話吓了我一跳。你既然說你早喜歡上我,直接對我說便好,何必特意跑去找久華查看往昔,又來騙我的話。”
晏歸之深深的抱住她,她道:“因為知道你曾經愛過我,因此而來找我,這對我來說是件很重要的事。”
蘇風吟知道她心底是有所顧忌,這并不是她的錯覺,如今的晏歸之比百年前防備心更重,事事謹慎,将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斂藏在心底,不似以往那般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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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風吟推開她,捧住她的臉,深深的望着她,拇指輕輕摩挲,她道:“你變了許多,将獠牙都收起來了,我初時見你,還有些意外,怎麽人變得如此老實了,後來自己想想,其實我也變了,我們都長大了,只是比起現在,我更喜歡你以前恣意的模樣,歸之。”
晏歸之神色一滞,眼睑微垂,眸色漸沉,她低聲道:“作為族長,當謹言慎行,行走在外,也當不辱貪狼名聲,少時做錯了事,可以說是少不更事,有哥哥姐姐承擔,如今大了,怎還能那般恣意妄為,毫無顧忌。”
晏歸之微微擡了眼眸,望着蘇風吟,眼眸像是月夜下蒙了霧的兩汪深潭,看的蘇風吟心都化了。晏歸之說:“抱歉,風吟,如今的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蘇風吟卻輕柔的撫弄她的銀發,說道:“你可以在人前做你的族長,便只在我這裏做晏歸之好不好。”
晏歸之怔愣愣的望了她好一會兒,而後柔柔的笑了,道:“你這小狐貍,怎恁會勾引人。”
她心髒怦怦直跳,眼角發熱,一百年來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失掉了那段記憶。
晏歸之輕輕翻身,将蘇風吟壓在了床上,銀發從側頸滑下,落在蘇風吟肩頭,像白雪一般,她衣襟微開,玉骨之上點點紅梅,眼眸含煙籠霧,凝望一處時便柔情滿溢。晏歸之微啞着嗓子,問她道:“一百年,為何這晚才來找我?”
“我去找情郎去了,挑選了一遍,還是覺得我們族長最和我心意,所以又找回來了。”蘇風吟不敢看晏歸之的眼眸,怕她發現異樣,便一手摟着晏歸之纖柔的腰肢,望着晏歸之胸前的吻痕,拿玉指輕輕滑弄,語氣輕佻的說着。
晏歸之笑說:“誰敢要你。”
蘇風吟道:“你!”
兩人正說話,房門被猛地推開,晏杜若直接從門口就大剌剌的進來,她和月皓幾人等了一晚,見那結界一直在,到今早剛回去休息不久,月皓跑來說結界散了,這才急匆匆跑來,看有事沒有。
不想一踏進房門,就瞧見自家七妹衣衫半解,把蘇風吟壓在身下,她又十分眼尖的瞧見兩人身上的痕跡。兩人朝她看來,她便手足無措,捂着眼睛,佝偻着腰悄聲往後退,嘴角因為忍笑而在顫抖,她道:“打擾了,打擾了,不要在意二姐,你倆繼續,你倆繼續。”
晏杜若替她倆合上門扉。屋裏兩人對視一眼,無奈的輕笑,蘇風吟仰躺在床上,雙臂挂在晏歸之脖子上,她望着身上的人,越瞧越覺得歡喜,她用了一百年,同她再走到一起,這份感情在時間的堆積裏變得越發醇厚,而讓自己愛人再一次愛上自己又是一件十分叫人滿足的事,心中這份歡欣在胸中彙聚一團,直發漲,連四肢都是酥麻的,直想與身上的人抵死纏綿。
蘇風吟将人往下拉了拉,想要吻她,不防房門又被推開,晏杜若在門邊探首探腦,蘇風吟只得止住了動作,滿眼怨念的望着晏歸之。
晏歸之含笑望着晏杜若,問道:“二姐,可有事?”
晏杜若走進來,拿出幾瓶丹藥放在桌上,說道:“這是固本培元,提氣補血的丹藥,你倆……要注意身體……”
說罷,又退了出去,将門合上了。
晏歸之,蘇風吟:“……”
晏杜若出得門去,在走廊上遇見了月皎和月皓。
月皎道:“殿下,你不是去勸族長了麽,如何了?”
月皓道:“你看殿下滿臉喜色,定是族長與夫人和好了。”
晏杜若嘴角一直上揚着,她走過去,一胳膊攬着一人肩膀,對二人如此這般囑咐一遍。
月皓同月皎異口同聲喜道:“真的?!”
晏杜若收回手,抱着臂,道:“殿下還能騙你們不成!快去外門守着,閑雜人等,一律不讓進!”
月皎同月皓齊聲道:“是!”聲氣十足,喜滋滋的朝晏歸之那邊去了。
晏杜若又往外走,在外殿正道上遇着往這邊來的九陽,九陽見了她喚道:“殿下。”
晏杜若道:“公主。”
九陽笑道:“殿下可是有什麽喜事,笑的……如此難以自持……”
晏杜若面上已經快要抽搐了,分明是強憋着笑意,這眼中的歡喜都快要凝結成實質流露出來了。
晏杜若揉了揉臉頰,說道:“行功出了岔子,行功出了岔子,莫在意。”
九陽:“……”
晏杜若問道:“公主此番過來可是有事?”
九陽道:“我是來尋仙尊的……”
晏杜若立即出聲道:“七妹有事,暫時不方便見客。”
九陽欲往房去,說道:“不要緊,我去房等候仙尊。”
晏杜若一把攔住九陽,說道:“呃……七妹她……昨日行功出了岔子,如今正在調養,不便打擾。”
九陽擔憂道:“仙尊行功也出了岔子?!可嚴重,用了藥不曾?”
晏杜若将九陽身子轉了個方向,推着她往外走,說道:“多謝公主費心,七妹她休息一日便好,公主若是有事,明日再過來罷。”
說罷,晏杜若帶着九陽一起出了宮門。九陽依舊朝殿內張望,道:“既是如此,九陽明日再來打擾。”
九陽向着晏杜若告辭去了。
晏杜若送走了九陽,舒展了一下身子,仰望天空,只覺得今日晴空萬裏,玉宇清靈,花更沁香,風更清涼,就連那蛇看着也眉清目秀了。
晏杜若一手拍到走過來的桑嬈肩上,笑對她說:“桑嬈,今日看你倒是挺順眼的。”
桑嬈:“……”
晏杜若朝應不悔點了頭算是招呼,便撇下兩人往思量宮去了。
桑嬈望着晏杜若離開的方向,道:“這狗崽子今日吃錯藥了?”
應不悔道:“殿下今日應當是有什麽喜事罷。”
桑嬈對應不悔說:“你瞧她笑的恁惡心。”桑嬈将衣袖撩起來,将一截瑩白小臂露給應不悔看,說:“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應不悔道:“族長今日不找殿下讨要逆鱗麽?”
桑嬈将手放下,一擺袖,惱道:“我如今哪有這閑心同她鬥,待回了妖界,前賬後賬一道同她算!”
兩人朝绮陰宮裏去,桑嬈又道:“還有,叫我桑大人!”
應不悔道:“是……”
兩人在前面沒見着蘇風吟人,便徑往後邊蘇風吟卧房來,剛到外門,就看見月皎與月皓一左一右守在門前,氣宇軒昂,聲勢威武,像兩尊門神。
桑嬈直往裏邊走,月皎月皓抱着臂,将身子在門前一攔,道:“夫人暫時不見客。”
桑嬈往前踏了一步,兩人便面色陡變,猶如兩條看門惡犬,呲牙咧嘴,口裏直呼嚕。
桑嬈道:“看清楚,本尊是桑嬈!”
月皓道:“今日六親不認。”
桑嬈看着應不悔,素手指着這兩人,直呼道:“這倆狗崽子什麽毛病!”
……
晏杜若到思量宮時,在閣樓一處角落裏尋見晏瓊玖,她蹲着身子,不知在做什麽。
晏杜若走進了一看,才發現晏瓊玖在刨土,将一些種子埋進地裏。
晏杜若輕聲叫道:“六妹。”
晏瓊玖回身見是晏杜若,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朝晏杜若笑了笑。
“在做什麽呢?”
晏瓊玖告訴晏杜若她在種花,又問她是不是有事找她。
晏杜若便湊近了,神秘兮兮的對她道:“跟你說件喜事。”
晏瓊玖将耳朵俯過去,晏杜若在她耳畔低語,将事說了。
晏瓊玖眼中一亮,笑的雙眼彎彎,告訴晏杜若她要去看看晏歸之去。
晏杜若還不知道久華的真實身份,指了指閣樓裏,問道:“這裏誰看着。”
晏瓊玖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沒關系。
兩人遂到绮陰宮來,桑嬈去見應不休與潮音去了,此時晏歸之同蘇風吟已經起身,在房裏坐。
晏歸之知道這事被晏杜若看見便是瞞不住的,原本她也沒想瞞,只是沒想到晏杜若興沖沖的把晏瓊玖也拉來了。
蘇風吟瞧她們三姐妹說話,想要舒展舒展身子,便要到外邊去走走,同晏歸之說了一聲,晏歸之點了頭,讓月皓與月皎跟着她。
晏瓊玖捉住晏歸之的手,望着她,心裏好是歡喜。
晏歸之笑兩人道:“我與她是伴侶,這事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有什麽好道喜的。”
一早便喜的不知南北。
晏杜若抱着雙臂,一旋身仰坐在一把交椅上,道:“這不一樣,姐姐心中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
晏歸之淺淺的笑了笑,從袖中取出細絹擦了擦晏瓊玖臉上的污漬,道:“六姐,怎麽一身污泥,你倆從哪裏來的?”
晏杜若道:“我方才去思量宮尋的她,這姑娘在刨土種花。”
晏歸之問:“可是給久華種的?”
晏瓊玖腼腆的抿了抿嘴唇,點了頭。
晏杜若不解道:“你給她種哪門子花?”
晏歸之道:“六姐,思量宮陰氣太重,種子是開不了花的。”
晏歸之沉吟一番,對晏瓊玖道:“六姐,你回一趟盂山罷。”
晏杜若問:“你讓六妹回盂山做什麽?”
“火獅族同盂山的回信總是不來,我擔憂哪裏出了岔子,還是讓人回去查探一番才能放心。”
晏瓊玖聽得讓她回盂山,雖未反對,但一想到要離開思量宮,不免心裏有些失落。
晏歸之一笑,又道:“盂山的解語花蘊含天地靈氣,驅陰除邪,即便是思量宮那等地方,也能照常盛開,六姐不想讓她一睹我們盂山一美麽?”
解語花!
晏歸之一語驚醒了晏瓊玖,她雙眸大亮,揚起嘴角,笑的好是高興,立時朝晏歸之點了頭,問何時啓程。
晏歸之道:“宜早不宜遲,待風吟回來,你便同月皎一起啓程罷,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