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The Ticket
對于戰争時代而言,三年光陰足已發生很多事情。
繼新德裏灰飛煙滅後,歐洲最大的泡防禦工事倫敦城以犧牲半座城市為代價,在德爾塔文明猛烈的轟擊中将複興的火種沉入地底,俨然如當年的敦刻爾克。
歐洲戰場得勢的德爾塔文明随即掉頭轉向了美洲大陸。去年紐約陸沉,明明在戰争剛開始的時候,紐約的防禦工事和準備都是最充分的,泡防禦張開到最大時俨然如永不陷落的堡壘。可在陸沉計劃之後,海水倒灌,損失慘重。[2]
楚子航與路明非很是安穩太平地度過了一段惬意時光。路明非順利從軍校畢業,被分配入了楚子航所在的第一指揮部泡防禦部門;楚子航也由上尉軍銜逐步晉升為上校,常居市區,他們四舍五入算是異地戀,路明非周末偶爾會去楚子航的新宿舍過夜,也就那會兒能做些情侶之間非禮勿言的事情。
是的,楚子航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性冷淡,盡管在成功把楚上校拐上床前路明非一直心存疑慮。事實證明他家楚上校只是遲鈍了些,但還是個正常健康有基本欲求的成年男性。
一切狀似井然有序地發展着,他和楚子航的感情也不鹹不淡地步入正軌,只是總感覺缺點什麽。
路明非想。
車在路明非的腳邊停下,駕駛側的車窗搖下後,就露出老唐那張賤兮兮的嘴臉:“哎喲這不是路中尉嗎?這是去哪兒呀,要不要我送你?”
路明非也不跟他客氣,走到另一邊就上了車,扣好安全帶後說道:“浦東機場順不順路?”
“順順順。”老唐說着發動了汽車,一腳油門馳騁在龍陽路大道上,逆向的車輛全是重型的軍卡,載着肅穆的軍人反方向駛去。
“什麽情況啊這是。”路明非好奇地問道。
“泡發生器。”老唐睨了一眼就下了結論,“最近的轟炸有些密集,上頭不放心。想着多備幾個,我到時候把坐标都發給你。”
“行。”路明非點了點頭,将車窗搖下來,把玩着手機,一只手托着下巴倚在窗邊上。
“哎,問你個事兒。”老唐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什麽?”
“你去機場是送誰啊?”
“不送誰。”路明非說,“趙孟華搞到了去蘭州的機票,陳雯雯心裏不踏實,叫上我一起。”
老唐不屑地哼了一聲:“你高中暗戀過的對象?怎麽着你拿好人卡拿習慣了?人家送她男朋友你也答應陪着去?”
“那怎麽辦,讓姑娘家一個人送男朋友走?”
紅燈。
老唐慢慢踩下了剎車,等綠燈的空檔重重拍了下方向盤,一口氣提不上來似的:“我就沒搞明白,他趙孟華都能搞到機票,怎麽不帶他女朋友一道走?”
路明非在老唐的怒視下翻出藏在車裏的牛肉幹吃了兩粒,吧唧着嘴說道:“你以為搞到一張票很容易?”
“行了,我知道了。是柳淼淼對吧。”老唐終于想起了畢業前夕在S大盛傳的風流韻事TOP2——“到底誰是趙孟華的女朋友?陳雯雯,柳淼淼,還是蘇曉樯?”,當然TOP1是路明非和楚子航。他再度發動了汽車,“她家外交部有人,搞到一張機票不算難事。”路明非沒有正面回答,輕輕“唔”了一聲,算是承認。
“真是可憐。”老唐嘆息道,“好好一姑娘……這事兒陳雯雯知道嗎?”
“估計知道吧。”路明非想了想。
“也對,知道又能怎麽樣,平民老百姓哪能跟外交官家比。在上海等死吧就。”
路明非沒接話,老唐這種極度悲觀的時刻吐槽狀态已經與他的人生進程密不可分,一直就這麽喪,最近一次是昨天晚上在食堂裏吃到蟑螂的時候,他詛咒了全世界。
“Shit!”他清楚記得老唐咬掉了半截蟑螂身子後猛地發現不對勁,當即吐到了地上,一邊奔向衛生間漱口一邊罵罵咧咧地咆哮,“這個該死的世界,滅亡吧!”
手機響了一聲。
路明非翻開短信列表,是楚子航。
“下午三點訓練別忘了。”言簡意赅,一個多的标點符號都沒有。可無端就讓路明非傻笑着回複了起來。
“誰短信?笑這麽開心,你要晉升了?”
“楚子航的。提醒我下午的訓練。”路明非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拉仇恨,于是用了一種非常不經意不做作的口吻,然而言語間的甜蜜還是讓身邊這條單身狗經受了一次暴擊。
老唐瞪大了眼睛:“楚子航?我去年給他發的短信都沒回我呢!這人不是不用短信交流的嗎?”
路明非豎起食指搖了搖,嘴角克制不住揚起笑意:“是啊。”
“媽的……下車!”再也無法忍受這戀愛酸臭氣的老唐踩了剎車,直接停在了路邊上,将路明非趕了下來,反正眼見前面五百米就是浦東機場了,良心也不是那麽痛。
“卧槽老唐!你就這樣把我丢在路邊上啊!”路明非簡直不敢相信。
“滾滾滾!”面對摯友的“哭訴”,老唐堅定地鎖上了車門,“前面就是機場了,跑步去吧您嘞!”說完一轟油門,飛馳而去,還嘚瑟地在前面掉了個車頭,回到路明非身邊顯擺了一下。
“哎我說。”老唐在駕駛座上朝他擠眼睛,“楚子航家裏應該……可以搞到票吧?他沒有說要給你搞一張?”
“我他媽要是敢上飛機就得把牢底坐穿謝謝!”路明非沒聲好氣地說道,避開了提問,“咱們簽的可是死契,沒有贖回的機會。還有你在這條道上是逆行!”
“行行行。”老唐擺了擺手,靈活地竄到另一側車道上。這狡猾的家夥,愣是找了個沒攝像頭的地方違反交通法規。
“媽的智障。”路明非叉腰站在路邊上,噼裏啪啦給楚子航回消息。
——知道了。[被吞掉的顏文字]
這個發顏文字的毛病真是完蛋了。
路明非捂臉想了想,趕忙把手機塞回褲子口袋就是個百米沖刺。
老唐生氣不是沒有道理。楚子航這個人,看到短信也不會回。他更喜歡直來直去的電話交流,通常那些短信都是躺在收件箱裏,點也不會點開,直到內存不夠被他一次性删除。然而他卻會回路明非的短信。
-老唐在食堂吃到半截蟑螂哈哈你猜另外半截在哪兒?
雖然楚子航的回複總會間隔一兩個小時甚至更久,但他還是會回。
-他嘴裏。你睡了嗎?
-沒有![被吞掉的顏文字]在寫《泡防禦扁平化可行性分析報告》,我今晚可能睡不了了。
-明天下午我會來訓練場。早點休息。晚安。
-好好好。[被吞掉的顏文字]愛你!
楚子航對誰都是一個态度,就連身為男朋友的路明非也沒有從他那裏得到特權,寫報告或是逃訓練,自己的事自己做,該怎麽罰還是怎麽罰。
所以哪怕有這麽一丁點的不同,也足夠讓路明非自我滿足了。
陳雯雯看上去等了很久。在門口一見到路明非就着急地拉住他的胳膊,沒回過神來的路明非還以為遇到了碰瓷。
“陳……陳雯雯!”路明非差點跳了起來。
“路明非。”陳雯雯低着頭,還穿着與記憶中相仿的棉布裙,腳下一雙高跟涼鞋讓她的個頭顯高了些,擡臉時幾乎與路明非平視。
女人穿的鞋跟越高就說明她們壓力越大,鬥志昂揚。可陳雯雯這樣子,仿佛已經敗北了。
路明非想了想,這是誰告訴他的呢?然後又搖了搖頭,他已經記不清了。
“趙孟華呢?”
“……和柳淼淼在那邊值機。”陳雯雯終于平靜了下來,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淚。路明非認識的女性朋友裏,就陳雯雯一個還保持着用手帕的習慣,也只有她一個,會在化了妝的前提下還忍不住淚水決堤,再用帕子擦掉哭花了的妝。
卸了妝以後的陳雯雯變得額外脆弱,眼圈微紅。她本來也不是什麽強勢的人,高中的時候就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圖書館裏,讀一些路明非發誓這輩子都不會碰的愛情小說。
然而路明非還是會選擇坐在她邊上,偶爾偷瞄她手裏書的封面。這個渾身上下寫着“文藝”的姑娘不吵也不鬧,不會像其他人似的瘋狂敲鍵盤或是手機震動個不停發短信。他沒和陳雯雯說過喜歡,事實上路明非也無法确認那是不是一種喜歡。他覺得陳雯雯低頭看書的樣子很像記憶中的母親,愛上長得像母親的人……聽起來未免太禁斷了一點,但這并不妨礙他産生接近的念想。
所以當陳雯雯邀請他進文學社的時候,他沒有拒絕。
不過路明非還是覺得世界真奇妙,好好的直男,某一天醒來說彎就彎,好在心态調整得快,像他這樣随遇而安的人可不多見了,要珍惜。
候機大廳裏人滿為患,有些人等了一星期還沒有等到上飛機的機會。每日的航班架次都有着嚴格的規定,指示牌上清一色的“delay”,毫無用處,哪架飛機先飛,誰先上,全靠廣播。
趙孟華正拿着登機牌,和柳淼淼說些什麽。他身邊是一只屬于柳淼淼的粉紅色登機箱,見到路明非和幾乎素顏的陳雯雯,不由笑了起來,沒有譏诮也沒有愧意:“這個歡送儀式真隆重。”
柳淼淼安靜地看着面前的兩人,眼底漏了點說不出的憐憫,她挽着趙孟華的手忽然松開了,小聲說道:“我到那邊去等你。”
陳雯雯動了動嘴唇,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趙孟華的坦然不得不讓她懷疑那天因為一張機票提分手的到底是哪一方。陳雯雯早知自己是個很軟弱的人,所以才會叫上路明非陪着一起。她哀求地看了路明非一眼。
“呃,要麽我也走遠點?”路明非尴尬地笑了笑就往外走,站得遠遠的。他摸了摸褲兜也沒找到煙,瞥了一眼旁邊的禁煙标志,興致缺缺地靠在牆上,百無聊賴地打量那邊的動靜。
陳雯雯應該還是細聲細語的,終于鼓起勇氣擡頭看趙孟華。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麽,只見女孩子情緒越來越激動,氣勢卻愈加低靡;男方也沒有好多少,眉宇之間盡是一片不耐煩。路明非覺得有些不對勁,快步走上前去,正好聽見趙孟華說的一句話。
“我想要活下去,這有什麽不對的嗎?”趙孟華幾乎是用嘶喊的吼出了這句。所幸大廳人聲鼎沸,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
路明非頓足想了想,的确沒有什麽不對。在這個時代,一張去蘭州的機票就意味着一條新的活路。新德裏、倫敦、紐約……曾經在人類版圖上光芒耀眼的城市一個個從地圖上消失,誰也不知道上海能撐多久,又會步哪座城市的後塵。
陳雯雯咬緊了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趙孟華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側過身去,不想再看女孩的臉。
“是沒什麽不對。”路明非将陳雯雯拉到身後,認認真真說道,“可你的确是個垃圾。”
“又有你什麽事?”趙孟華怒極反笑,“可以啊路明非,跟男的不清不楚和女的也牽扯不清?”
陳雯雯明顯顫抖了一下。
S大的人都知道楚子航的事情。畢竟在這一屆搬離宿舍時,楚子航開來了一輛軍用皮卡,一次性裝走了路明非寝室裏所有的東西,行至別家豪車邊上,對比間總有一種絕對碾壓的氣場。
路明非摸了摸鼻子,忽然一拳打在了趙孟華臉上。但很顯然趙孟華平時也有加強鍛煉,踉跄了一下還是站住了,擦掉嘴角的血跡就要撲上來。
“飛往蘭州的A256次航班的旅客請注意,請攜帶您的行李準備進入安檢口,注意秩序,服從憲兵的指引。”
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看着似乎永遠寫着“delay”的指示牌上,有一串字符後面忽然變成了綠色的“登機中”,徹底點燃了他們心底頹唐的火種。大廳裏有的是等候時間超過一周的人,他們正不顧一切地往安檢口擠。
身穿憲兵制服的軍人結成牢固的人牆,阻擋混亂的場面。配槍的中校冷漠地看着鼓噪的人流,空鳴了一發,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遠處的柳淼淼正往這邊招手,喚着趙孟華過去。
趙孟華理了理弄亂的衣領,狠狠地看了路明非一眼:“算你走運。”
“你可以到軍部投訴我。”路明非滿不在乎地說着,拉住了陳雯雯的手腕,轉身就走。
陳雯雯沒有動,像一尊石化了的雕像,任由路明非怎麽拽也拼了命的站在原地。最後路明非也懶得拉了,小心地站到一旁,以免自己被擁擠的人流沖開。
女孩像是激流裏的頑石,人潮奔湧至此,又被分流開來,重新在她的前方彙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該登機的人都過了檢疫口,候機大廳又陷入了近乎永久的等待。
“走嗎?”他來到陳雯雯身邊問道。
陳雯雯終于有了反應,她點了點頭,有些難以啓齒地問道:“路明非,你可不可以拜托楚子航……”
路明非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一天之內二度聽到這個問題倒也沒什麽別的感覺,只是心平氣和地說道:“不可以。”
女孩眼裏的光很快黯了下去,接過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小聲說了句:“謝謝。”
“我送你去磁懸浮那裏吧,好好回家洗個澡睡一覺。”
“嗯,好。”陳雯雯極力掩飾着自己的失落。她原以為有些關系不去觸碰就一直存在着,可以心安理得享受這一切帶來的福利,殊不知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不會停留。
“哇路師兄!”路明非聽到有人在喊他,回頭一看,是夏彌那個鬼機靈。
路明非認識夏彌完全是一個巧合。
那天他正好跟着楚子航在F大做慷慨激昂的號召入伍報告。當然慷慨激昂的只有他一個人,說得唾沫星子橫飛,其餘正經軍校畢業的軍人個個死氣沉沉,一點修辭不用地講述和捕食者戰鬥的光輝事跡。
而楚子航則是死氣沉沉中的翹楚,奈何一張帥臉出來亮相一下就贏得了全場的掌聲,結束了還被幾個女同學堵着出不來。路明非從門外的自動售貨機買了兩聽咖啡回來時,就看見夏彌同學正在和自己的男朋友告白。
“……我有男朋友了,就在那兒。”
他正在牆角偷聽這幫姑娘能說的多天花亂墜,結果就被楚子航發現了,不得不亮明正身,努力回想後宮番裏的正宮們是怎麽個趾高氣昂。
有時候路明非真的懷疑楚子航答應自己是為了躲開這些桃花的。
女生們一發現不是鋼鐵直男就散開了,偏偏夏彌滿腦子黃色廢渣,告白不成轉眼就開始詢問他們倆誰上誰下,拍着胸脯說自己要成為一個魔幻現實主義作家,正在收集素材。
路明非看着她平坦的胸部,表示深深的懷疑。
“你在這幹嘛呢路師兄?”夏彌比自己小一歲,然而入學早,明明同一級還嬉皮笑臉地喊他師兄,萬年十八裝到八十算了。
路明非無數次在心裏吐槽過。
“送一個朋友。”
夏彌眼珠子一轉,熱情洋溢地拉住陳雯雯的手:“送男朋友?好巧呀我也是。”
眼看陳雯雯一口氣順不過來就要暈厥過去了,路明非趕忙拉開夏彌,拼命使眼色:“別他媽添亂了沒看見人家正傷心着嗎?”
“她分明把你當備胎任取任求,老娘來給你撐腰你還不領情!”顯然夏彌底氣更足,毫不慌張地瞪回去。
路明非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摸了摸口袋想找自己的磁懸浮車票,忽的反應過來這趟搭的是老唐的順風車,他壓根就沒坐磁懸浮,更別說有返程的車票。
說時遲那時快,夏彌拿着什麽東西閃了下,一把塞進他的手裏——是一張返程的車票。
“……”路明非順勢接下,将車票遞給了陳雯雯,“回家去吧。”
陳雯雯點了點頭,看了眼路明非又看了眼夏彌,欲言又止,終究還是轉身走了。
“那你怎麽回啊。”路明非這才扭頭問道。
夏彌擺了擺手:“我和男朋友一塊來的時候都買了往返,他走了,剩了兩張往返票。我還有一張。”
“……”他竟不知道是吐槽這姑娘心大還是錢多的拿來燒,一張返程的車票價格都可以到拉面館吃一碗戰前質量的拉面了,如果再加一張牛肉食品券那就更加棒。
“真送男朋友?”
“騙你幹嘛。”夏彌翻了個白眼,掏出手機翻出了那個男孩的照片,只在路明非眼皮底下晃了晃就快速收起,面無表情地點了全選删除。
“好了,老娘也要走了。”
過閘機前路明非喊過了她:“你不讓你男朋友幫你搞張機票啊?”
夏彌轉過身來,歪着腦袋說:“他如果能搞到,早就搞來了,如果不行,非要追着問,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女孩倏得笑起來:“而且我相信路師兄你啊,路師兄肯定會拯救全人類的是不是?再不然還有楚師兄。上海呀,沒那麽容易完蛋的。”
她擺了擺手,蹦蹦跳跳地鑽進了站裏。
路明非哭笑不得,心想着要是人民群衆都能像夏彌這樣樂觀,軍部怕是天天都要上高香。他走出機場大廳,把擁擠雜亂的世界抛到腦後。天空如此遼遠清澈,仿佛永恒一般,如果沒有那層泡泡和德爾塔母艦,這真是個适合篤悠悠進行飛行訓練的好天。
……媽賣批的飛行訓練。
手機響了。路明非慌張地翻找着不知塞在哪個口袋裏的手機,終于掏出時險些砸到地上。
“喂喂喂我是路明非。”
“路明非你搞什麽!下午有訓練不知道嗎?”刺耳的女聲從聽筒那頭吼來,看來原本敦厚老實的東北漢子請假了,換成了女魔頭諾諾,“不管你在哪兒,給你五分鐘馬上死過來!”
路明非剛想回一句“我在門口了換個褲子就來”,那邊就啪一下挂了電話。他苦笑了一下,最後看了眼手機——一條未讀短信。
是楚子航三十分鐘前發的,一如既往精簡凝練:你在哪兒?
好了,攤上大事了。
[2]原作背景
追逐夢想就像是在追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