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新開始,希望有個好的開始! (3)

爺剛回來我讓人去買都沒買到,四方齋又不接受預訂,我還想着哪天讓人起早去排隊買,可巧小少爺今日就買來了。”

說起這京城四方齋的醬牛肉來,或許在外地人聽來不知道,但是在京城卻是大大有名的。這四方齋是百年的老字號酒樓,如今在京中業界是首屈一指,尤其是他們家的醬牛肉做的最是地道。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着“物以稀為貴”,每天也不過就賣六十六斤,數字倒是吉利。每日裏清晨酒樓剛一開板,就會被早早等在外邊的人哄搶一空,手慢的就只能聞聞味道了。所以說,四方齋的醬牛肉在京裏是有價無市的。

兩人又閑話了幾句,秦城拎着油紙包轉身去了廚房,葉鴻濤則直接往葉鴻飛的書房走去。

—————————————書房的分隔線————————————————

葉鴻濤進門時,葉鴻飛正要喝剛泡好的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回到家的緣故,葉鴻飛周身冷冽的氣息散去不少。葉鴻濤不得不感嘆堂哥的得天獨厚,邊關多少年的風沙也不曾折損了他的氣質容貌。不認識的人乍一看,只會當這個面容俊朗、膚色白皙的男子是個俏書生,又哪裏會想到他是領率數萬兵馬、殺伐果決的将軍。

葉鴻濤自顧坐到了堂哥對面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左臂搭在椅背上,右手食指在桌面上随意的敲了幾下。

葉鴻飛對堂弟這般的少爺做派很是無語,放下手裏的茶杯,另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挑挑眉,問道:“你這是被二叔踢出來了?”

“老爺子就我這麽一根獨苗,就是在不順眼也得忍着不是,誰讓他老人家年輕的時候只忙着打仗,忘了讨幾房小妾開枝散葉呢?”葉鴻濤吊兒郎當對堂哥笑道。

“你這話正應該到二叔面前去說。”葉鴻飛聞言一股火氣直沖腦門,這小子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是越發厲害了。

葉鴻濤不只是這話說的讓人火大,就是那吊兒郎當的語氣表情也着實欠揍。葉鴻飛忍不住想,雖然自己骨子裏是個軍漢,還是被書香世家出身的娘親影響了大半性子,若是涵養不好的,怕是早一拳敲到堂弟的鼻子上了。

看着堂哥發青的臉色,葉鴻濤樂不可支。從小這堂哥就是老成持重的性子,真正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他自小也就以惹毛堂哥為樂。這幾年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這發青的臉色當真讓人懷念啊!

“有事說,沒事就滾回去鬥你的蛐蛐!”葉鴻飛讓堂弟一氣,也沒了品茶的心情,端起茶杯一口喝了大半杯下去。

“哈哈哈......”葉鴻濤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大笑出聲。心情沒由來的好到不行,仿佛又回到小時候堂哥每每被自己氣得跳腳的時候。不是他性子惡劣,實在是看着堂哥火冒三丈的樣子太有趣。

“你這性子啊......”葉鴻飛無奈嘆氣。二叔自來是刻板剛正的人,二嬸也是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不知道怎麽就養出了這樣的一個兒子。這個堂弟小時候淘氣得不行,真正是上房揭瓦、招貓逗狗,為了扳正他的性子,二叔可是沒少動板子,可是看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根本沒起什麽作用。

葉鴻濤看了看堂哥的臉色,想着若是再不說正事,怕是要被堂哥掃地出門,葉鴻濤便正了神色,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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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和公主大婚以後就要回隆裕關,府裏這麽冷清,又沒有長輩,公主多半是要住在公主府的。”他看看葉鴻飛,繼續道:“我娘的意思是想讓小桃子繼續住在我們家,就不知道公主是個什麽意思。”

葉鴻飛微微皺眉,卻沒有說什麽,只點頭表示知道了。

葉鴻濤也沒指望堂哥此刻能給出什麽答案,不過是提一提罷了。堂妹這幾年一直養在自己家裏,只是堂哥即将成婚,按禮法說該是搬回來住的。只是,畢竟未來的堂嫂是公主,家裏又沒有長輩在,以後多半是要住在公主府的,這樣小桃子的處境就有些不上不下了。自己老娘沒有女兒,從來是把小桃子當親生的一般,此時難免為那孩子擔心。

此時讓他來提此事,也不過是讓堂哥有個準備,也好在婚後跟公主商量,免得到時候惹了公主的忌諱。他卻想着,左右離大婚時間還長,沒必要現在就擔心。聽說公主的脾氣很好,不似從前聽過的那些金枝玉葉一般驕縱,小桃子又是個乖巧可人的,想來即便是日後住在一起,也是不會惹了公主嫌棄的。

“老爺子說你過些日子就要回隆裕關?”他原本以為怎麽也要再過個十天半個月的。

葉鴻飛點點頭。“前日裏接到飛鴿傳書,曲國最近兵馬調動頻繁。”曲國雖然不是邊關大患,這些年也是時有異動。

“皇上這是不打算讓你跟公主見上一見?”葉鴻濤有點詫異。雖然誰都知道這樁婚事背後的事,但畢竟事關皇上唯一的公主,按理說怎麽都該讓兩個人見面的。

“三日後齊王殿下在王府設宴為我踐行。”葉鴻飛頭也沒擡的道,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葉鴻濤已經習慣堂哥的惜字如金,倒是沒覺着有什麽。齊王一向跟軍中人沒什麽來往,此番在王府設宴,明裏是給葉鴻飛踐行,說白了不過是找個由頭,怕是真正的用意便是為公主和葉鴻飛安排見面的機會。

葉鴻濤知道了想知道的,卻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一直待到了中午留在伯府裏用了午飯。從前伯父和伯母還在世的時候,他就時常在伯府用飯,有時候還留在這過夜,至今伯府裏還留着專門給他準備的房間。

秦城是看着他們兄弟從小到大的,心裏從來是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子侄一般看待,葉家人丁單薄,他自然是樂于見到兄弟和睦的。自己伯爺從小就性子清冷,這幾年在軍中歷練,如今更是冷淡,回京這些日子也不怎麽和別人應酬交際,也就是對小少爺特別一些了。

葉鴻濤回家向雙親禀報在堂哥處探聽的消息暫且不提,葉鴻飛卻開始為齊王府的宴席分心。畢竟是公主下嫁,不得不讓他想的多些。

作者有話要說: 記不得連續多少天下雨了,天氣不好,心情壓抑,都沒情緒碼字,這章寫的有點亂啊

☆、王府宴客

三日後是一個難得的大晴天,豔陽高照,卻并不十分炎熱,正是出行的好天氣。

過了辰時,葉鴻飛便收拾利索出門去齊王府赴宴。也不過是換了一身衣裳。

葉鴻飛只帶了兩名從隆裕關跟他回來的親兵,因三人俱是騎馬,到齊王府門外時也不過辰時三刻。

王府門外三人翻身下馬,便有王府門外的守兵上前牽過了三人手中的缰繩,一人忙跑着去禀報,管家早已吩咐若是撫遠将軍到了要即刻往府裏禀報。

不過是片刻功夫,就見齊王府的管家劉忠當先迎了出來,身後跟着幾個小厮。因前些日子便是劉忠親自到威遠伯府送的宴會請帖,與葉鴻飛也是見過面的。

“我家王爺已在客廳等候将軍,将軍請!”劉忠恭敬的對葉鴻飛深施一禮,當先引着他往王府裏走。

常言道:宰相門人三品官。身為王府的管家,哪個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平日裏就是京城各部大員見到他也要帶着三分笑意的,劉忠也不是對誰都這麽客氣的。

只是,不說這葉鴻飛是未來的驸馬爺,就是撫遠将軍的名號也是讓人不敢小觑的,他軍中殺神的名頭可不是大風刮來的。單是站在那裏,那周身冷冽的氣質就讓人不敢直視。

葉鴻飛跟着劉忠從王府大門往東轉彎,穿過一道四通八達的游廊,迎面就是王府的大廳。廳前栽着六株長勢茂盛的蘇鐵樹,另外還有一些民貴的低矮樹木,廊下栽種着一些時令的花卉。

葉鴻飛擡頭看去,就見齊王白文軒此時正站在一叢開得極好的玉簪花叢前,手裏拎着一只粉青釉花卉紋路的花澆。

葉鴻飛向白文軒見了禮。天氣極好,白文軒便說今日将宴設在花園的涼亭裏。索性,兩個便直接去了花園,跟随的親兵都留在了外院。

待兩個人在亭內坐定,劉忠親自奉上了茶水,又在漢白玉的桌子上擺上了幾盤時令水果。之後,便守在亭子外面,以備王爺有事吩咐。

此時,白文軒不由細細打量這坐在對面的撫遠将軍。

第一次見面,白文軒私底下也是存了挑剔的心思。但他冷眼看着,卻不得不承認,這位撫遠将軍還算是勉強配得上妹妹的。不過,還是年紀大了。總之,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在挑毛病就是了。

說起來,這葉鴻飛年紀比他還要大上幾歲,只是看着卻實在是年輕。白文軒也曾經見過不少從軍之人,即便是二十來歲的年紀,許是經多了風沙,看着都很是滄桑。葉鴻飛此時看着卻像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

又一想那位故去的老威遠伯的相貌,白文軒便想着,這撫遠将軍十成十是遺傳了其母的容貌了。據說,已故威遠伯的夫人是個難得的美人,當年暗地裏不知多少人說是“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白文軒不時問些話,葉鴻飛回答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據,倒是讓白文軒暗暗點頭,對他多了些認同。

“王爺,王妃和公主往這邊來了。”亭子外站着的劉忠見齊王妃薛氏和白敏卉走了過來,忙向亭子裏道。

“這倒是巧的很,今日宴請葉将軍,妹妹來得倒是時候。”白文軒笑着對葉鴻飛說道,一邊站起身來。葉鴻飛也跟着站起身。

亭子外的劉忠聽了白文軒的話暗地裏覺着好笑。王爺這話卻是自欺欺人了,料想撫遠将軍也是不信的,世上哪裏有那麽多的巧事,要不是王爺昨日往宮中傳信,公主無事怎麽可能随意出宮。只是,畢竟是未婚的夫妻,這事大家心裏清楚,卻是不好拿出來說的。

“臣參見王妃娘娘、公主殿下。”葉鴻飛向兩人見禮。因有爵位在身,又有了宣宗的賜婚,葉鴻飛倒是不必行跪拜之禮,只是抱拳行禮。

“将軍不必多禮。”薛王妃虛擡手,“我早就聽王爺多次說起将軍,偏巧今日妹妹來府裏,便拉着妹妹來與将軍打個招呼。”

聽王妃這樣說,齊王白文軒面上沒什麽變化,眼底卻掠過一絲好笑。他最近倒是的确多次提起葉鴻飛,只是多是貶低的話,誰讓他要娶的是自己唯一的寶貝妹妹呢。

“是我來得唐突了,還望将軍莫怪。”白敏卉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微微俯身一禮。

“公主折煞微臣了,該是微臣去拜見公主才是。”

此時,葉鴻飛放擡頭向白敏卉望去。

便見,今日裏白敏卉身穿淡粉色衣裙,長裙曳地,裙角繡着淡藍色的蝴蝶圖案,一頭柔順的青絲绾成朝雲近香髻,發間插着一只梅花琉璃釵,襯得面若芙蓉。這打扮确是素淡了些的。少女的面龐還帶着幾分稚嫩,卻帶着溫婉沉靜的氣質,讓她看着倒不似十幾歲的孩子。葉鴻飛忽然想起兩人的婚約,對這個比自己妹妹大不了幾歲的女孩莫名的起了憐惜。

齊王妃薛氏待了片刻後,說是要去廚下看看宴席準備得如何,便帶着白敏卉告辭離開了今日做此安排,也不過是借機會讓兩個人打個照面罷了。

“妹妹看着葉将軍如何?”待回了王府偏廳,摒退了左右,薛氏問道。

白敏卉只是微微笑着,卻并未回答。

薛氏見此,也不再追問。不過是匆匆一面,說了幾句客套話,料想也說不出什麽滿不滿意的。她心裏也是清楚這樁婚事背後的東西,此時無論白敏卉是否滿意,這婚事都不會改變。只是,如今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讓她在婚前見一見葉鴻飛。畢竟,婚期還遠,葉鴻飛很快就要回邊關。即便是今日見過了,就怕是到了大婚的時候,也彼此記不得長相了。

回宮的時候馬車走的還是來時走的那一條偏街。雖然是繞遠了些,卻極是僻靜,路邊的攤位都沒有幾個。白敏卉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不禁想起今日在王兄府中的見面,唇邊微微泛起一絲笑意。

在那一世,父皇過世時并未來得及為她挑選驸馬,等到雍王兄繼位後,母後想着她年紀還小,宮裏又是時時暗潮洶湧,也無暇多慮此事,便一直拖到了宮廷巨變。活了兩世,她倒是第一次為了婚事擔心。

說來,她是知道這位撫遠将軍的。那世時,他也是隆裕關的守将,作為大乾朝最年輕的将軍,又是襲了威遠伯的爵位,且不說文武雙才,又生得一副好相貌,若不是常年駐守邊關,早不知道被媒人踏破多少道門檻了。

那世,葉鴻飛自始至終是站在王兄一方的,便是京城巨變時他也帶着親信的部将千裏兼程趕回來。只是,等到他回京時,王兄和兩個小侄兒已經遭了毒手。

她并不知道葉鴻飛最後的命運如何。想來,既然是雍王得了天下,以他的心性是不可能放過曾經擁立王兄的人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從古以來,王朝更疊莫不是血流成河。

玲珑坐在車窗邊,見自家主子閉着眼睛,似是睡着了。她小心翼翼的将帷裳掀開一條小小的縫隙,偷眼向外邊看去。

剛過了晌午,這時辰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這條街道本就偏僻安靜,此時更是少有行人,就是街道的商戶也都停止了叫賣,街邊的小攤販也都無精打采的。玲珑有些無趣的撇撇嘴,甚感掃興。

環佩自然是發現了她的小動作,忙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帶着幾許無奈的瞪她一眼。四婢裏最不穩重的就是這個小丫頭,此次出宮她原本是想帶琥珀的,偏這小丫頭搶先去求了公主,公主已是答應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玲珑見環佩姐姐拿一雙大眼睛瞪着她,忙低下頭,做出一副知道錯了的樣子。

環佩怕吵着了公主,也只得算了,想着回宮以後必定要好好訓訓她才好。這樣跳脫的性子,在宮裏極是容易惹禍上身的,雖然是跟了個和善的主子,可後宮裏水深着,若真是惹的禍,那就是滅頂之災。

“讓車夫将馬車轉到吉慶齋,出宮一趟總不能空着手,你們也給相熟的買點東西。”白敏卉忽然出聲道,睜開了眼睛。她早就發現了環佩和玲珑之間的小動作。

“公主您就慣着她,如今倒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環佩哪裏聽不出這是主子的意思,更是氣惱玲珑,恨恨的拿指頭在玲珑的腦門上戳了下。

玲珑倒是不在意,笑呵呵的爬到車門口,撥開簾子告訴車夫轉到吉慶齋的那條路上去。

白敏卉笑笑,并沒有說話。

這四婢俱是母後當年為她挑選的,雖性情各異,卻難得的都對她忠心耿耿,四個花樣年紀的女孩子,在她最艱難的時候始終跟在她身邊,更是毫不猶豫随她赴死。為着這份主仆情分,她怎麽能不對她們另眼相看?

☆、永平二年

馬車很快就到了吉慶齋門口。這吉慶齋是京城裏的老字號糕點鋪子,據說是祖上有一位禦廚出身,到如今這招牌已經傳了六代。店子地方不大,從外面就能看出收拾得很幹淨,鋪子裏客人絡繹不絕,看穿着打扮是三教九流都有。櫃臺裏每樣糕點都擺放着一碟子供人比較,邊上幾個小夥計忙忙碌碌給客人打包着糕點。

雖店鋪規模不大,但因為糕點的味道極好,有些還是外地的樣式,許多人都是老客人,從京城各處來這買糕點。如今,這吉慶齋在宮裏也有些名氣,說起來還有段故事在。前些年,不知道是哪個宮裏的宮女外出采買時把這吉慶齋的糕點帶了回宮裏送給掌事姑姑,不知怎的這糕點就在宮裏有了些名氣,之後許多出宮的宮女內侍都趁着出宮的機會帶些回去。一來二去的,竟然讓這吉慶齋在宮裏出了名,後來竟是主子們也都知道了。

這事,雖然算不得宮中的秘密,到底不會有人到處去說,怕是吉慶齋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不然,這可不是最好的宣傳,怕是門檻都要被客人踩破了。

環佩和玲珑大包小包買了許多,幾乎是各種糕點都買了些。她們四個是公主的貼身侍婢,自然是吃過不少好東西,就是禦食間的糕點也是常吃的。只是,哪個在宮裏還沒有幾個熟人,這些糕點拿回去分一分,也是圖一個大家樂呵。尤其是那些初進宮的小宮女、小太監的,大都沒有好差事,差不多都是在各個宮裏打雜的,平時也就是能吃飽肚子而已,這些糕點正好帶回去給他們當零嘴。倒不是說她們爛好心,只是這些孩子也都是可憐人。這些孩子幾乎都是家裏實在過不下去了,要不哪裏會送到宮裏來。

馬車離了吉慶齋,緩緩往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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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知北游》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時如逝水,時間就到了大乾朝永平二年的夏天。

大乾宣宗皇帝于三十六年冬天殡天,太子白文軒奉宣宗遺旨繼大位,定年號為永平,次年為永平元年,就是後世所稱的大乾惠宗皇帝。白文軒繼位後尊生母徐皇後為惠聖皇太後,加封胞妹白敏卉為端敏長公主,享親王俸祿,可輔佐皇後管理後宮,因為皇帝恩旨特封,後宮除太後、皇上、皇後外的人都要給她請安。

宣宗臨終前曾留下旨意,令雍王留守封地,不必回京奔喪,新帝登基後無旨不得回京。這卻是防着雍王借太子初登大位時立足未穩而興兵謀反。

先帝時的妃子如今并沒有幾位,沒有生育過的和所育子嗣夭折的妃子,都移居怡月宮榮養。唯一特別的就是當初的于貴妃,也就是雍王的生母,盡管萬般不甘,也只得搬到了隐月宮裏。這宮殿的名字與當初的迎月宮僅是一字之差,雖然是從前就有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于貴妃是作何想。

這一年多的時間裏,白文軒的帝位日漸穩固,雖朝中也是時有暗潮湧動,倒沒有大的風浪,後宮裏的日子也算是平靜。新帝登基,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去觸黴頭的,除非是不要命了,若是當真被新皇帝拿住把柄,那是必死無疑。

離白敏卉的大婚之期只有一年的時間,公主府的修建已近尾聲。後宮的事務早就交給了薛皇後,徐太後不是有權力欲的人,從未想過把後宮的權力把持在手裏。如今,她除了養養花、逗逗孫兒,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忙着給白敏卉準備嫁妝。

因是大乾宣宗朝唯一的一位公主,對于這個從小視若珍寶的唯一的女兒,宣宗和徐太後是心存愧疚的,自然在嫁妝上毫不吝啬。自婚期定下來,宣宗就私底下留了不少好東西,徐太後也是把這許多年積攢下的好東西都給了女兒。宣宗臨終前更是叮囑白文軒,一定要讓白敏卉風光出嫁。

白文軒在登基以前就已經是派人在全國各處搜羅好東西,不拘家具擺件、珠寶玉器、古玩字畫,只要是好東西都列入給妹妹的添妝裏。以至于,三十五年的春節和接下來的三十六年一整年裏,王府管家劉忠為了置辦要送的節禮、年禮,不知道愁白了不知多少根頭發。劉忠着實體驗了一把“王爺家也沒有餘錢”是個什麽滋味。

白文軒這樣煞費心力,不僅僅是因為白敏卉施他自小就寵愛的唯一的妹妹,也是因為他清楚白敏卉的婚事完全是宣宗為了穩固他的地位而定下的。因為這樁婚事,他一生怕都是會對白敏卉心有愧疚。

當初雍王雖被勒令離開京城,但是白文軒的太子之位并不會因為便多了穩固。他雖是皇後所生的嫡子,但過去的許多年來,不管是徐皇後還是他本人,都不曾有過問鼎帝位的野心。不論是朝中,還是民間,他的聲望其實是不及雍王的。而端敏的這樁婚事,從根本上來說就是宣宗為了增加他在軍中的支持者,進而穩固他的太子之位。

在白文軒看來,端敏是天下間最美好的女子,無論從哪個方面講,葉鴻飛都是配不上他的寶貝妹妹的。若是從前,他必定是要堅決發對的,只是現在他卻沒有了反對的立場。于是,他便想把天下間所有的好東西都找來,只覺得多少都不夠。

“母後您別總是想着這樁婚事是我受了委屈,且不說葉将軍的身份地位,就是以他的人品才貌,滿京城裏去找,也是數一數二的好人選了。自古以來但凡是做了驸馬的,便是有經天緯地的才華,因着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也不過是做些沒有實權的閑職罷了。說不得人家還覺着自己受了委屈呢。”白敏卉笑着對徐太後道。

“淨是胡說,哪有這麽貶低自己的道理,越發的沒個遮攔。咱們皇家的女兒最是尊貴,難不成還委屈了他?”徐太後嗔怪的拍了下女兒的額頭。她心裏自然是知道女兒說的有道理,如不是因為葉鴻飛本人真是個好的,先帝當時也不會選了他。

白敏卉笑着抱住徐太後的胳膊。“本就是這個道理,但凡那些有真才實學的,哪個不是想着建功立業、名垂千古,只有那些個存了攀龍附鳳心思的,才會巴巴湊上來。”

白敏卉這卻是真心話。皇家的公主、郡主,多數是利益婚姻,少有能婚事順遂的。朝中情勢如此,她是必須要嫁一個能給皇兄提供助力的人,有這樣能力地位的人,本就屈指可數,再去了心向着雍王的,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有了上一世的記憶,這撫遠将軍确是個最合适的人選。她對葉鴻飛的性情知道的不多,但是婚後即便不能和美順意,總是能夠相敬如賓的。何況,葉鴻飛經年駐守邊關,怕是相處的日子也不會太多。

“世上的人都道皇家的女兒是金枝玉葉,哪裏知道......”徐太後看着女兒眼底有淚光閃動。徐太後身處後宮幾十年,早知道皇家女兒的命運多不由己,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公主塞外和親,乃至埋骨異鄉。如今,她的女兒雖說嫁在京中,夫君也是個允文允武的男子,可卻是個鎮守邊關的将軍,這與守寡又有何異?

“母後,您的卉兒長大了,以後會過得好,母後還不信卉兒嗎?”白敏卉笑着對徐太後撒嬌道。

“信,母後相信,我的卉兒日後定然過的好.......”徐太後摟住女兒,淚水卻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了下來。

她自小捧在掌心裏如珍如寶一般寵愛的女兒,竟不能為她選一門好婚事,眼睜睜看着她走向未知的命運,怎不讓她五內俱傷。為了兒子和年幼的孫兒,她卻不能阻止這樁婚事,如今皇上雖已經登基,但內憂外患未除,還松不得氣。只是,委屈了她的女兒。

殿外伺候的只有婉香、婉碧和環佩、玲珑,幾個人聽見內室傳出徐太後的輕泣聲,俱是将頭埋得更低,就是平日裏性子最跳脫的玲珑都斂了心神,大氣都不敢出。

身在宮裏,太多時候都要把自己當個聾子、瞎子。

過了一會兒,內室裏白敏卉叫人打了溫水來給徐太後淨面。

徐太後畢竟不年輕了,自宣宗殡天後更是大病了一場,如今身子比不得從前。方才哭了一場耗了心神,瞧着面色就有些不好,白敏卉勸着喝下了一盞參湯,并攙了徐太後進卧房休息。待徐太後入睡後便叮囑婉香和婉碧照看着,之後離了福壽宮。

白敏卉要準備嫁妝,平時還要幫着薛皇後打理後宮的一些事務,也是不得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單位有事,過渡章寫的太匆忙了,慚愧

☆、毒

永平二年夏天的天氣比起往年來有些反常。小雨淅淅瀝瀝下了能有十來天,這幾日好容易放了晴,卻又一下子熱得厲害。大乾的夏天多雨,只是這種熱法總是讓人心裏覺着不對勁。

這一天,烈日炎炎,又正值太陽當空的晌午,一腳踏出門去,便覺着陣陣熱浪撲面襲來,就連院子裏各處的花草樹木都垂頭搭腦的,看起來蔫巴巴的沒有一絲精神。外頭日頭正足,就是偶爾有一陣風拂過,也都是裹夾着熱氣的。

這樣的天氣裏,就是平日裏再勤快的人,此時也都不免想要偷會兒懶,躲在屋子裏休息。宮內的冰窖裏有冬天儲存的冰塊,主子們的房間裏都是放了許多冰盆,便是這樣也覺着熱得不行。忘憂宮的宮人此時都放下手裏的差事,多在自己的屋子裏。主子的性情随和,對待下面伺候的人也好,只要不太過分是不會處罰他們的。

屋外的樹上蟬鳴聲不絕,聽得人心情煩躁,便越發覺着熱起來。

屋子裏放了四個冰盆,所有的門窗都緊閉着,也不覺着涼快些,還是熱的有些心煩。白敏卉每日都有午睡的習慣,今日卻怎麽也睡不着,索性在書房裏找了本閑書來看着。環佩幾個則是在隔間伺候着,環佩和珊瑚在打絡子,玲珑和琥珀則是在繡帕子。”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外面傳來,打亂了一室平靜。

四婢詫異的互相看看,都是一驚。不說忘憂宮裏的人都知道公主每日要午睡,不會來打擾,按說這時候都是盡量不發出響動的。宮裏的忌諱就是剛入宮的小宮女內侍都知道,若不是出了大事,哪個也不會這麽沒有規矩的發出大的聲響驚擾主子。

想是外面的小宮女聽見動靜去開了院門,就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廊下響起,外間關閉的房門外也馬上響起一陣急促的敲擊聲。那聲音莫名的讓人的心懸了起來。

四婢都站起身,離門口最近的玲珑急忙忙的扔下手裏繡了一半的帕子,跑上前去打開門。門甫一打開,一眼看見的是薛皇後身邊的大宮女曼冬和曼青兩個。

此時,只見平日裏素來穩靜的兩個人都是面色蒼白、氣喘籲籲,臉上俱是帶着掩藏不住帶驚慌神色。

“出了什麽事?”內室的白敏卉聽見動靜走了出來,正看見曼冬、曼青兩個。瞧見她們兩個此時的樣子,就知道不會是小事。

曼冬、曼青此時急切間也顧不得禮數是否周全,匆匆屈膝行了個禮。“公主,皇上在朝陽宮吐血,此時已是昏迷不醒!”事出緊急,曼冬顫聲對白敏卉道。

聽了曼冬這一句話,白敏卉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雙腿就是一軟。“公主?!”珊瑚就站在白敏卉身後,見狀忙一把抱住白敏卉的身子。瞧見她們兩個此時的樣子,就知道不會是小事。

白敏卉被珊瑚和琥珀攙扶着,勉強穩了穩心神。“皇上現在何處,可傳了太醫?”

“在朝陽宮的偏殿,奴婢過來的時候已經傳了太醫,皇後已派人去禀報太後娘娘。”曼青回到。皇後知道皇上昏迷,即刻命曼冬和她來見公主,曼真和曼靈則敢去福壽宮請徐太後。

“去朝陽宮!”顧不得其他,白敏卉轉身就奔出了房門,向着朝陽宮跑去。曼冬、曼青和四婢忙跟上去。

皇帝中毒昏迷的消息還被封鎖着,并未在宮內傳開。白敏卉一路急行,路上見到不知道多少的宮女內侍都跪倒行禮,她無暇顧及,急匆匆直奔朝陽宮,一路不知道留下多少疑惑不解的人。

“皇兄如何了?”白敏卉一進了朝陽宮,就看見婉香等在外邊。

“太醫們已經給皇上服用了解□□,說是沒有性命之憂,太後和皇後娘娘都在裏面。”婉香知道公主此刻最關心的就是皇上的身體情況,立刻挑最重要的說了。

“可查到了皇兄是怎麽中的毒?”白敏卉一路上都在想着,皇兄怎麽可能會中毒?在宮裏,皇上吃的東西都要經過檢查,且有試菜太監,怎麽可能輕易中毒?

“皇後娘娘已是命人封閉了朝陽宮,所有的宮女太監都看管了起來,查到下毒的是奉茶的小太監,派人過去的時候已經服毒自盡,只是不知是不是還有別的人。”婉香見周圍沒有旁人,便輕聲對白敏卉說了。

“遞給皇兄的東西都是要查好幾道的,一個小太監怎麽可能輕易得手?”白敏卉是不信的。若是一個小太監都能有這樣的本事,那宮裏這些個人都是吃閑飯的不成?

此時,朝陽宮裏的人,有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感受着着詭異的氣氛,心裏全都慌得厲害。只看殿外站着的禦林軍,今日發生了肯定不會是小事。

白敏卉進了偏殿,就見白文軒面色蒼白的躺在榻上,徐太後坐在一邊,薛皇後眼睛紅腫的站在身後。朝陽宮原有的太監宮女大都被關了起來,此時只有總管蘇萬寶帶着幾個心腹守在殿內,整個朝陽殿裏冷冷清清的。

“卉兒.......”徐太後原是坐在白文軒的床榻邊,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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